慕相府后宅慕霖院,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养,已经能够起身的慕霖,单手抓住一个小厮的领子,神色狰狞的暴喝道:“你说什么,再一说遍?”
那个偷偷摸摸来报信的小厮已经被慕霖的表现给吓住了,结结巴巴的说:“王、王姑娘,被人伤了容颜,伤心过度,几欲寻死。淘肉文”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对不对?”慕霖用力掐住小厮的脖子,使劲儿摇晃着。这要是让贾敏看到,肯定会说,他被“咆哮马”给附体了。
那小厮被掐得直翻白眼,他用力挣扎,脸上全是惊恐。艾玛,他不过是为了赚点小钱,才给大爷送个信,并不想把小命也搭上啊。
慕霖的老婆严氏刚刚自正院伺候完婆婆回来,一进自家院子,便见丫头、婆子们都站在廊下,还奇怪:“怎么不在屋里伺候大爷?”
她的陪嫁丫头樱桃回道:“大爷言说有事要问二门外的小幺儿,便让我们都出来了。”
严氏一听就觉得不好,连忙带人进屋。果不其然,她丈夫正掐着一个小厮的脖子在哪里晃呢,看那小厮脸色青紫,就快被掐的没气了。跟着严氏进来的丫头们惊叫一声,被严氏给喝止了,“叫什么,还不把大爷拉开。”
丫头,婆子们上前七手八脚的把慕霖拉开,将那小幺儿带到一边,严氏眯了眯眼,吩咐道:“把他压到外面看起来。不许他走了,我一会儿还要问他话呢。”一个二门外当差的小厮。他有什么话要跟她丈夫说?或者说,他是被谁给打发来传话的?
那小厮惊吓未定的被人拉了出去。跪在廊的时候,摸着自己脖子后怕:还好还好,奶回来的很及时,救了他一命。刚刚他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传小道消息给大爷,特意暗示,让大爷把屋里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边慕霖身体元气毕竟还没有恢复好,刚刚动那一场,便觉得腿上发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他被丫头们扶着,在一边的榻上坐下,小杏拿了靠背塞在他腰上,服侍他歪好。
严氏见丈夫似是已经回复了神志,挥手让丫头们都退下去,自己过去坐在了慕霖身边,软语相劝:“大爷身子还未好,不该跟小子们认真生气。他们若有错处,或者有什么做的不对。惹了大爷的眼,直接叫管事的拉出去打板子就是了,值得大爷亲自动手么,未免太抬举了他。”
慕霖这会呆呆的。对小厮的话十分的不信。他是信他娘的,他娘说会把小小纳进入府,就一定能做到。他也听他娘的话。老老实实养病,安安心心的在府里呆着。只想着。忍过这一段时间,他和小小就能长相厮守了。谁知。这才一个多月,小小居然受此大祸。
“都是如仙那贱|人,若不是受她牵连,小小焉能受伤。”慕霖恨恨一拳捶在榻面上。
严氏正体贴的拿着帕子给慕霖擦汗呢,冷不防从丈夫口里听到个陌生的女人名儿。她立刻便警觉起来,细长的凤眼眯了眯,笑着问:“大爷,你说谁?”
“啊”慕霖回神,看着眼前一脸关切的妻子,尴尬的道:“没,没谁,你听错了。”
“哦。”严氏笑了笑,也没追究,起身叫丫头们打水进来,给慕霖洗脸,换衣。他刚刚出了一身虚汗,正难受呢,得妻子如此体贴,便觉得自己有些对她不住。想着两人成亲三年,新婚时也是恩恩爱爱的,还有了茂哥儿,只是他后来恋上了小小,未免冷落了妻子。
这么想着,慕霖便握了严氏的说,柔声道:“如娘坐,我自有她们伺候,那里需你亲自动手,那要她们何用。”
严氏面上笑得柔顺,心里却不以为然的冷笑两声,这是要为那个妓子讨好她了?哼,你讨好我一日,我就受用一日,想让我去求情,让那贱|人进门,却是不能。反正她也有了儿子,下半辈子也算是有靠了。丈夫么,爱怎么作就怎么作,她才懒得管。严氏这也是被慕霖往日里的言行伤到了,再不肯在他身上用心,只想守着儿子过了。
慕霖换衣、洗脸已毕,挥退众人,重又握住妻子的说,想要说两句体贴的话,却发现对上妻子温柔的笑,居然词穷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是严氏率先开了口:“大爷刚刚为什么生了那么大的气?”刚刚慕霖换衣时,她的丫头已经悄悄回过话了,那个小厮收了钱,替王小小来给慕霖传话。
严氏恨得牙痒痒,直接让人把那小厮提到婆婆院里去了。她这里不好处置,还是交给婆婆的好。说起来,往日里跟着慕霖出门的下人、小幺儿都被公公打了板子,连留都没留,直接打发到庄子上去了。府里认识王小小,并能替她给慕霖传话的人,都不在府上了,今天这个小厮看他的打扮,应该是二门的小子,平素并不许随意出门,最近府里更是管得紧,他是怎么跟王小小的人接上头的?
严氏的心思都不用多转,立刻就能想法,这事儿是谁作出来的。不外是公公的那几个庶子,尤以跟自己丈夫年纪最接近的老二嫌疑最大。他们打的什么心思,谁还不知道。不就是想让慕霖自甘堕落,被公公厌弃,他们就好出头了。呸,真是作梦。便是她丈夫被放弃了,家里还有二叔的儿子们呢,哪里轮得到他们出头!
“如娘,小小她受了伤,我想接她入府?”慕霖一咬牙,还是把话说出来了,“我也知道祖父和父亲必是不许的,你替我跟母亲、祖母求求情,可好?事成之后,我必谢你。”他现在被他爹禁足在自己院里,连院门都出去,想去找他娘和他奶奶求情都不行,只能寄希望于妻子了。
严氏气得脸都白了,他还能怎么过份?当日给她的生辰礼是跟个妓子一般的簪子就算了,后来还因为那贱|人吃醋,作失手的样子,把簪子给摔断了。呸,当她希罕跟个贱|妇用一样的同东西么,便是他不摔,她也会摔了的。今天,他居然还敢让她去替那个贱人求情?
“呵,大爷这话我只当你没说过,今后莫要再提了。”严氏起身甩手看儿子去了,再跟他呆在一个屋里,她会忍不住弑夫的。
“如娘”慕霖眼睁睁的看着老婆黑着脸跑掉了,再白痴也知道她生气了。
他不及细想贤良大肚的老婆为什么生气,只担心小小受不住打击,真自杀了怎么办?又想着,她那样娇弱,受此重伤,不知得伤心成什么样?他还不能在其身边照顾,真是心疼死了。不行,他必须得为小小做点什么。想到这里,也顾不得自己元气未复,又被父禁足,直接起身就往他娘的院子里跑,丫头、婆子们拦都拦不住。他的两个姨娘,大着胆子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叫他两脚就给踹开了,全无半点怜惜之心。
等严氏听到声音出来,看到的就是她丈夫急速远去的背影。院子里乱成一团,两个姨娘俯在地上哀哀痛哭,让她心烦道:“哭什么哭,他这既能这般无情,你便是哭死了,他也不会看一眼的。”
“都给屋里去,以后没事少在大爷面前晃,真碍了他的眼,被打发了出去,我是不替你们求情的。”
慕霖冲到他娘院内,闹着现在就要接王小小入府,他娘不同意,还未及劝说,慕爹就回来了。闻见他的主意,立时暴怒不已,喝着家人绑了他,直言打死了事,省得丢了慕家的脸。
慕霖也硬着脖子跟他爹说:你打死我吧,若打不死,我这个相府公子的身份我也不要了,自去寻小小,两人做个平常夫妻,也好过分离。
这话一出,把他爹娘气了个半死,慕爹更是抢过棍子便没头没脸的往他身上打。慕夫人原本也生气,只是看丈夫一棍子敲在儿子额头,当下血就出来,心疼就盖过了气奋,扑上去抢棍子,一面叫下人护儿子。
这一家子正闹得厉害,林如海和杨泽他们来了。被管家引到前厅喝茶,然后又打发人进来回话。
慕爹一听有人来看慕霖,喘着粗气道:“回绝了去,只说谢谢他们的好意,慕霖伤重,还不能见客。等他大好了,再亲去谢他们。”他这会儿是恨不得慕霖立刻死了,省得给他抹黑。
慕夫人却道:“等等,请他们过来吧。”老头子的火气不小,再不打个岔,真要把儿子打坏了。虽说这小子鬼迷了心窍,越发的不成样子,那也是自己儿子,哪里能眼睁睁的看他受苦。
“见什么见!”慕爹怒吼。
慕夫人却深吸口气,坚决拉住慕爹的手不松开,柔声劝道:“来人都是霖哥儿好友,咱们的话他听不进去,他们的话或许还能入得耳。”
“家丑如何能外扬?”
“难道霖哥儿的事,不是他们告诉老爷的,早就知道,何谈外扬?”
慕霖:混蛋,原来是他们告的黑状,我跟这两人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