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尽的憋屈,倾四海之水也难以洗刷,灭星大帝此时的感受,可以用五味纷杂来形容,许多负面的情绪,在道心中如杂草丛生,纵使道心灵光扫绝了去,也能在下一刻再度生长如初。
一切的一切,说到底,他最为愤恨,却不是楚河,而是那暗中出手过一次的家伙。
本来,辛辛苦苦积累起绝对优势,再以山崩之势要彻底压垮对方,置其于死地!却是给忽如奇来的不知名剑光,一下子捣了个稀巴烂。
自那后,姓楚的续而领悟到那什么“斗柄东指,天下皆春”的神通,一举稳住了阵脚,续而再有斗柄南指西指等神通的领悟,更是能守得固若磐石,再也没有给过像样的机会于他。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圣人传承,七大天星,看是愈来愈遥远了。
眼下此刻,他只想早点脱身再说。
百余年过去了,实在是堪不住七大天星的消磨了,己身本源已经陷入极度匮乏的状态中。
他的心中,又有一丝懊恼:早知道那什么斗柄指来指去,是七星仙帝昔日四时大神通的简化版,他会早上几年坚定退意的。
还有,那个躲在暗中放冷箭的混蛋,别让我知道你是谁。
愈来愈强烈的火热,在他的道心中汹涌着,让他颇有些神志不清的趋势。
但帝者道心,锤炼非常,岂会任由这些情绪暴涨无限制,一道灵光在转念间升起,照彻整颗道心,那些疯狂生长,污浊阴暗的情绪狂澜。一给照住,就像如汤沃雪,尽化了无。
只是,这样一来,灭星大帝为之消耗的神魂之力。也是水涨船高。
里面又另有玄妙:那股直入心扉蒸腾若烈焰的冥冥之意,正是那四时大神通里面的夏之真意。
与七星仙帝的大不同,或者说,没有那般惊天动地,横绝千里。
但,就只有十分之一乃至更少。竟然也能大大撼动己身的道心,神通之强不消说,陨心磁暴与三毒精华在里面,也是起了大作用。
仅在瞬间,他又是众念翻腾,嫉妒与杀意是盖过了愤恨。几乎让他红了眼。
照神明光也难以压抑那股浑浊邪念,渐有“瓮瓮”暗鸣在回荡,又有狷狂蔑笑在若隐若现,亦有不少带着欢意的目光在“幸灾乐祸”。
道心一旦遭到冲击,续有蒙蔽感与幻感,就是要遭了苗头。
自知自身事,灭星大帝在瞬间是做出了决定:再次燃烧道基。走为上策。
这个姓楚的王八蛋,太棘手了。
七大天星,四时大神通,斗转星移大神通,陨心磁暴,三毒精华,九天应元神雷……绝无仅有的皇境怪物!
最最重要的,则是那暗中行护持之事的剑修,在剑道上修为太过惊人了,当初的那一剑。端的是无上峥嵘,诸元都给斩得反溯到混沌状态,仅此一剑,灭星大帝都要甘拜下风。
罢了罢了!
“轰隆隆!”
吞天魔蟾的万丈真身砰然而起,显化无方。不管什么真意与法则制衡,都给突然爆发的那股力量崩得七零八落。
千里的天穹都在颤抖着,魔蟾身上有一层黑色的炽炎,流转如墨水,但神通颇为可怕,不管是四时神通,还是陨心磁暴九天应元神雷……一旦与之接触,都会给吞噬了去,连半点“涟漪”都未能生出来。
对方猛然发飙,用心火提炼诸般真意燃烧,并没有让楚河退缩半步,他依然是驱动七大天星,发动秋之真意。
“斗柄西指,天下皆秋。”
一道萧杀白气,内隐丝丝淡金,飞出如电,嗖忽间便射中灭星大帝。
灭星大帝露出万丈之巨的真身,力量暴涨,但闪挪之间没有人身那般灵活,这秋之真意来得速疾无比,躲之不及。
秋又名为白藏,显化则为少阴之气,五色中为白,具西方白金之锐,用之攻伐,四时神通中当为第一。
“咯啦!”
“咕咚!”
秋之真意的锋锐,轻易划破了那层心火的护持,直接斩出数丈宽的伤口,让灭星大帝痛嚎一声,鲜血涌动如泉水。
外伤犹在其次,同时回落的气息与真元,那才是让灭星大帝魂飞魄散的!
根本不能抵挡的无上法则,自冥冥之中而来,瞬息让他有天高气爽的错觉,与之前的暴烈火热大为迥异。
无上法则之力制衡一切,压迫一切,削弱一切,剥夺一切,在其面前,他甚至连反抗一分都不能。
“怎么可能?!我连心火都点燃起来,再以道基为燃烧材料,眼下所拥有的力量,可在帝者之间纵横无忌,为何还……”他咆哮连连,满是不可思议。
青阳,朱明,白藏,陆续而来的,则是玄英,冬之真意!
“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随着楚河的一指,乌黑中带有丝丝白色的玄英之气降临,又是击中了步步唯退的灭星大帝。
彻底掌控了冬之真意,真意也不复此前的亮白之色,反而真意所衍的玄冥之气超越冰寒之气,呈化出水真本色。
四时大神通终于完整地轮转一番。
看似一年四季光景的顺衍,神通具现是微波不扬般的不甚起眼,内里却是暗隐着四条天道法则:生,长,老,死。亦可归纳为少阳太阳少阴太阴四象。
“嗤啦!”
无数的异响在灭星大帝诸身纷起,气息与护体神罡以极快的速度下降,让他彷如泄了气的气球。
看他的脸色,已然变成了狰狞,七情流转极快,又有六欲在瞳中混搅。
经由四时大神通的轮转,让他的真体与道心都随之生长老死的催磨,委实对他造成了难以愈合的大创伤,。
终究,在帝境沉浸数万年的他,还留有一手:但见夺天魔戟给他祭起,化成千丈翼龙,带着如墨般的魔气盘旋飞舞,忽然间寸寸碎裂,刺眼华光绽放,赫然化为了迸射四面八方的可怕元爆。
“轰隆隆!”
天空塌了一大片,尘烟滚滚,等楚河再回神之时,对方已经是消失不见,连丝毫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对方有余力逃离,早在楚河的意料之内,所以他没有半点惋惜,旋即转身对着深空某处说道:“走之前,不让我等旧友见上一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