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体制之内，注定了杨雪无法如那些富豪、阔少般自由，公务之外的时间，他连女儿的需要都时常无法满足，又怎么能兼顾远在海外的何诗雅？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人生在世，遗憾总是在所难免。想到与何诗雅在江海的岁月，想到聚少离多的儿子，杨雪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杨雪的情绪，唐雨看在眼里，这一晚，唐雨破天荒的没有打扰杨雪。

    次日，杨雪联系陈凌风，约得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见面。

    二零零七年旬，陈凌风搬进了京华碧海山庄，碧海山庄是京华市最后一批别墅，每平方米十万元的单价，二零零五年开盘当日，便一扫而空，同时轻松的打破了京华碧水园的价格。

    碧海山庄围湖而建，山庄内奇松怪石，灰色的巨大岩石缝隙里种植着十数株碧翠如盖、挺拔高耸的青檀、凤凰木、山举等等，数股人工溪泉汩汩涌出，从石缝通道曲折而下，淌过林地、草坂、竹丛，汇入园林东北角占地约三亩的湖，碧波西岸是成片的竹林，远远望去，宛如翡翠之海。

    碧海山庄所在区域原本是京华生态公园，二零零三年，生态公园迁移，这片区域拍出了京华土地有史以来的天价，成为京华的地王，顺便也将这一处胜景揽入其，创下了零五年别墅之王的称号。

    陈凌风住在二十六号别墅，门前是二百平方的私家花园，后门出去，可以直接泛舟湖，位置之佳，堪称碧海山庄之最。大概是陈凌风打过招呼的缘故，杨雪一路长驱直入，轻松的进入了这幢别墅之王。

    两年前，陈凌风行事低调，富贵而不张扬的作风，一直令杨雪心敬佩，可是如今，陈凌风却公然住进了这套别墅之王，令杨雪大为不解。

    不过，杨雪心里清楚，陈凌风的境界，是如今的他望尘莫及的。

    陈凌风还在见客，杨雪在二楼客厅等待陈凌风之时，站在窗前举目远眺，只觉眼前美景如画，湖上风景一览无余，杨雪惟有感慨，在寸土寸金的京华，这样的别墅，绝非仅仅有钱便能拥有的。

    “小杨来了！”

    随着爽朗的笑声，陈凌风与一个青年男子并肩走了出来，看到青年男子，杨雪不由得一愕，这不是昨晚与何诗雅在一起的男子吗？

    “陈叔，您有客人，小侄就先告辞了！”

    看到杨雪，青年男子微一点头，算与杨雪打过招呼，接着便向陈凌风告辞，陈凌风倒也不作挽留，随意的道：“小董，代我向你父亲问好，五月份我会到广南，我一定与他大战三百回合！”

    青年男子恭恭敬敬的道：“去年我父亲得了一坛子猴儿酒，一直没敢独享，就等着陈叔一起品尝呢！”

    猴儿酒又称百果酒，相传有各色水果酿成，腴清醇兼而有之，甘芳无比。尤妙是饮后心身清快，多醉也只眩然欲睡，仿佛春困，心不跳，脑不热，安然入梦，舒服已极。醒来通身舒畅，神智力清。杨雪在京华期间，也只是听到一位高层领导提过，此酒乃世间珍品，百闻难得一见，更别提亲自品尝。

    小董提出此酒，显然深得其三味，正陈凌风所好。

    “猴儿酒？好，好！”果不其然，陈凌风一听猴儿酒，连叫两声好字，郑重其事的态度，令杨雪叹为观止，“小董，告诉你父亲，一定保存好了，等我到广南品尝！”

    “那是自然！”

    小董从容的回答，镇定自若的神态，倒令杨雪有些意外，陈凌风调任央书记处书记后，同时兼任警察部部长、党组书记职务，成为央领导最年轻的干部，权力更是炙手可热，官威同样与日俱增。

    即使杨雪有陈雅的关系，又与陈家关系非比寻常，亦能感觉到陈凌风官威日盛，杨雪在陈凌风面前，更是小心应对。小董能做到这一步，倒是令杨雪不敢小觑。

    小董离去之时，陈凌风送到楼梯口，虽然并未出门，但一个外辈，能得陈凌风如此对待，也足够其自傲了！

    陈凌风转瞬即回，看杨雪还站着，指着沙发笑道：“坐吧！什么时候来京华的？”

    “昨晚到的！”

    作为陈凌风的嫡系，杨雪每到京华，陈凌风处是必然要到的地方之一，而且是第一个要到的地方，这一点，杨雪相信陈凌风能感觉到。

    “科技园的情况怎么样？”

    两杯清茶，杨雪与陈凌风对面而座，陈凌风关心的问起了春阳的情况，杨雪据实相告，有房地产行业的支撑，春阳的情况算不上差，但也绝不能算得上好，至少在杨雪的心，春阳的情况并不算好。

    三大改革，人事改革无疾而终，经济与环境改革倒是卓有成效，但效果并未达到杨雪的预期，至于科技园，正像陈凌风所说，短期内不可能有结果。

    陈凌风身在京华，对南风倒没少关注，尤其是春阳，陈凌风更是一直盯着，对杨雪如实的回答，陈凌风笑道：“改革是一把双刃剑，忍得阵痛，方能获得最后的成功，你能坚持到今天，还算是及格。不过，就春阳目前的情况而言，上面的路线、方针是好的，但到了下面便半途而废，下面的官员阳奉阴违，言出无法令行，这才是春阳的症结。如何打造一支高素质的队伍，是你今后需要努力的方向！”

    杨雪豁然开朗，难怪，在春阳他总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春阳市委市政府的两套班子，表面倒是被他控制，但真实的情况呢？

    王开复在亚南永盛事件后，一直对他心有忌惮，处事畏手畏尾，刘高天、赵磊两人自不必言，各自为营，而刚刚调到春阳的张兴林，同样不愿寂寂沉默，班子成员如此，下面的情况又能好到哪儿？

    各县区乃至各乡镇，杨雪的精力无法面面俱到，而杨雪的人事改革，又将廉政高效放在第一位，利益纠葛之下，下面的官员肯定有抵触的心理，言出又如何令行？

    心念至此，杨雪额际的汗水冒了出来，四年的正厅，两年多的春阳生涯，他连这最起码的东西都没有领悟，又何谈合格？

    陈凌风说完，一直盯着杨雪，陈凌风身居高位，居高望远，自然明白杨雪的症结所在，如果不是陈雅的关系，他是不会如此循循善诱的，但能领悟多少，那只能看杨雪的造化。

    “我会再给你半年的时间，不管春阳的情况能否理顺，你都会有新的安排！”

    这一次，陈凌风没有给杨雪选择的余地，他可以等杨雪的成长，但绝不可能无限期的等下去，三年的春阳生涯，杨雪能做的，他已经看在眼里，他心有期待，却不愿再等。

    从陈家出来，杨雪依然在考虑陈凌风的话，倒不是陈凌风口“新的安排”，到了如今的位置，或沉或浮，对于杨雪而言，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如何理顺春阳，才是杨雪需要考虑的。

    半年，六个月的时间，想要将春阳理顺，谈何容易？

    杨雪在思索，出了碧海山庄的大门，此来京华，杨雪没有开车，一举一动皆是出租，但杨雪站到门前刚伸出手，一辆黑色的奔驰600便驶到了身边，小董自车

    上而下，向杨雪伸出手来，“你好，我是董名扬，能和你谈谈吗？”

    董名扬戴着墨镜，杨雪看不清楚董名扬的表情，但杨雪对董名扬的来历，还有与何诗雅的关系心存好奇，当然不会拒绝董名扬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