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很惭愧,因为那杯酒实在是太烈了,所以我有点迷糊,就稍微散了散步,但阿尔罕布拉宫实在是大了点,所以,我迷路了,让陛下为小臣担忧,小臣实在是罪该万死,而且还未经陛下您的允许就在皇宫闲逛,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进入了一些不方便的场合……请陛下恕罪。”
年轻的训导者弯腰施礼,语句诚惶诚恐,但脸上那个微笑,实在是缺乏了一些什么‘惭愧’的诚意:“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任何仆人或者其他的人,连问路也不能……幸好,在不久之前碰上这位希露达小姐,得到她的指引,才总算能够返回这里。”
“呵呵,那种酒确实烈了一些,你年纪还小,倒是确实不应该让你喝的,这是我的失误,但我也没有想到你如此豪爽,据说烈酒会对于智慧有所妨碍,所以以后你要注意一点儿。”皇帝陛下大度的笑着,就像一个和善的长辈,对于周围那十几张脸上复杂的表情全不在意:“至于说乱走……我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能让人去的地方,除了女士们的住所……不过,我谅你你也没有那个能力,穿过女性近卫骑士团的防线。”
“陛下幽默……对于您的关心,小臣无任感激。”年轻的训导者同样脸色如常:“小臣的领地中,还有些杂事未了,不知陛下可否准许小臣离开?”
“为了你这小家伙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宴会还闹了个不欢而散。真是让人操心,留着你在这里,还不知道出什么乱子。”皇帝微微眯起眼睛,叹息了一声:“算了,去吧,去吧,你还有那几个小家伙。都回去吧,我也累了。”
“陛下的关切,小臣自当竭力以报。”
于是。一众学徒们就此退场……而当那个身影走出大门,一直垂首静立一侧的黑袍女子,便抬起了头。
“陛下。我们刚刚进行过特别的尝试,那位希露达阁下,已经可以被预言系法术查知。但是那位爱德华子爵,他的身周似乎有些特别的魔网扰动……不只是他,即使是他身周几呎之内的范围内,都会变得无法被侦测法术查知。”
“嗯,身为师的学徒,有点特殊的力量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们也退下吧。朕准备休息了。”皇帝似乎有些意兴阑珊,但当所有人几乎都退出房间。他忽然开口“嗯,布莱克法师,你留下一会儿。”
“我刚才注意到,你看着爱德华卿的神情有点古怪,你们认识?”顿了顿。皇帝问道。
“这……两月之前,曾有一面之缘而已,”这位女法师仍旧是那样一副冷漠的面孔,似乎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引起她的关注:“发生在皇城西方,那一次魔力大波动之中,他是其中的一个目击者。”
“这小鬼……这么说。那个时候他也是在一个很奇怪的时间,出现在了一个很奇妙的地方?”皇帝眼中微光闪烁,继而哈哈大笑,挥了挥手:“算了,误会而已,何必事事深究,不过就是隔断了侦查嘛。小小的事情,不需要小题大做,好了,朕都累了,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各自都还有各自的事情呢。”
“这……是的,我的陛下。”女法师唯一犹豫,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于是偌大的书房之中,最终只剩下皇帝一人:“法阵的漏洞……吗?呵呵,有意思。”这位至尊仰起头,将头枕在椅背上。
……
“布莱克……嗯,阁下,请留步。”转过了三道走廊之后,有人叫住了黑袍的女子。
“见过王子殿下。”女法师微微垂头,声音依旧冷漠:“殿下有何吩咐?如果殿下是想要知道陛下跟我说的话,那么,陛下是告诉我,这只是一件小事,不值得深究。”
“这……”女法师的言辞,冷漠而直接,斯特兰王子也不由表情一僵,不过这僵硬也只维持了一瞬而已:“我只是想知道,我作为训导者阁下,他可以自由到什么程度?而又需要通过什么样的办法,可以回避中央法阵的侦测?”
实际上,这根本就是换汤不换药的说法,不过微微沉默,黑袍的女子却开口回应:“如果是一般的状态之下,也就罢了,一些强力的咒语,比方说潜藏术之类,便可以隔断大部分预言术的效果,即使将之固化的道具价值不菲,也并非不可能存在,但这座这魔法阵的全力……回避侦测这种事情,虽然说来简单,然而正因为简单,两方的能量差异反而更大,通常的手段,即使再高级也难免露出马脚。即使是师,集合数人的力量也才能勉强与之正面抗衡。”
王子眉头跳动了一下,沉默下来。
这当然不是如皇帝陛下说的,一件什么小事儿——这里是罗曼蒂,是阿尔罕布拉宫,王国的皇宫,能够被人肆意来去而无人查知,无法查知……这座集合了至少六位师的智慧,以及图米尼斯全部财力,耗费了十年年时间才修筑完毕的皇宫,历代还经过了无数的改建和增加,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防御岂不是完全丧失了意义?
如果他带有特别的目的,那么会造成什么结果?
丢东西?
那是肯定的,既然能够随意进入,那么自然也能随时带走任何需要的东西,比方说,人命。
皇室的几乎所有正统成员都聚集在这里,一场屠杀带来的结果,便是亡国的危机——这可不是拙劣的玩笑,大陆上的国家,仍旧是由一个家族撑起的形式,失去了皇族的国家即使再重新推选出一个皇帝。失去了费尔南迪斯的图米尼斯或者还可以叫做图米尼斯,甚至皇族仍然以费尔南迪斯为姓氏,但那也已经不再是原本的国家了,
更何况,在图米尼斯这个传统的封建制度的国度里,十个掌握着封地和兵权的大贵族,如果失去了作为联系纽带的费尔南迪斯。那么会如何抉择?那简直是王国的一场灾难、
“有可能性,但可能性到底有多大?”这位王子沉吟一下,追问道。
“不大。或者说,很小。但并非没有。”女子的答案,一如既往的公式化:“因为最近的一百年之中。预言系法术类的衰落,学院在这个方面并没有特别惊艳的人才出现,因此,中央法阵的预言类法术,仍及在沿用较为老式的建筑方式,对于新的魔法缺乏防御,也不足为奇。如果那位爱德华子爵真的是阿尔伯特师的学徒,得到他的偏爱的话,被赐予了高级的魔法道具也并不是不可能,据我所知。最近的一段时间,阿尔伯特师的研究方向,似乎一直在复原古代魔法王国的造物上。”
“那么,如果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东西,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等级?”
“魔法物品并没有所谓的等级之别。只有制造者的能力大小与否,至于说能够与整座法阵的力量抗衡,虽然是一种不均等的抗衡,但需要的力量,大约可以那些传说之中歌颂的,所谓的高等器物。不过殿下。我认为陛下所言,很有道理,这不过是个误会而已,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必须要这么做的原因。”
名为布莱克的女子微微施礼,转身离去,只留下王国的继承者静立原地,若有所思。
“是啊,他有这个力量……但他需要使用这个力量么?唉,果然,父亲啊,你确实比我看得远。”
能够做,不表示需要做……
实际上,图米尼斯的王位确实是个并不那么吸引人的东西。
整个王国的权力,实际上大部分要依靠在法师学院上……即使法师们没有行政执法的权力,但是他们的力量却让他们的意见可以轻易地被采纳,从而左右政局,国王陛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过就是个可以号召诸位公爵的公爵,他掌控的那些权利,比方说税收,招募士兵,引领贵族之类,在法师面前,根本就只是摆设——法师们的力量根本超过军队,法师塔之中光是用作试验的黄金数量就超过了国库库存,每一个实权爵位,不管是公爵或者男爵,身边至少都有一两个施法者的位置,这样一来,说是整个王国都掌握在法师手里,也不是什么夸张的说法。
……
“殿下,他……您怎么会和他一起回来,他……他有没有对您怎么样?那个该死的……”皇宫的大门在视线中变得模糊的时候,克鲁罗德学徒之中的一个,终于无法按捺自己的疑问,但语到半途便已停顿,那张面具之下,清亮眸子中严厉的目光,让他不自觉的微微一抖。
“鲁萨,这件事情,你知道多少?”女子淡淡的开口道。
“我……您在说什么啊?什么事情?我知道什么?我……啊,属下未能事先洞察危险,对于您的安全造成了如此威胁,实在罪该万死,请殿下……”
“你觉得我很傻,是吧?”
“不,怎么可能,属下怎么敢……殿下,请您明示,若是有需要属下完成的事情……群山之神在上,属下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面对着手下的信誓旦旦,女子只是摇头:“鲁萨,你不适合撒谎,更别说是借助群山之神的名义了。而且,还是个如此拙劣的谎言。”
她低低一叹。
“图米尼斯的魔法文明远超世人,更何况在他们的皇宫之中?所有的饮食显然都是经过严格检查和神术净化的,一般的毒药不会产生效果,但是如果是我们克鲁罗德特产的巫药的话,可就说不定了,而且,你还很细心地选择了一种最不容易被发现的,而且,我记得能够动用那些带来的冰火龙血兰的,只有我,不,应该是希露达了吧,希露达,关于这件事情,你都知道什么?”
“我……殿下。我是按照鲁萨大人的吩咐去做的,但是他告诉我,那是您的命令。但我保证,这不会危及到任何人的生命……所以……”
“够了!鲁萨,如果你还认为我是你的殿下,那么好……我剥夺你所有的地位,你现在只能为了克鲁罗德努力学习魔法知识。剩余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再管,所有人。不得听从你的任何指令,否则的话,我会让你领会群山的愤怒!”
“这……殿下……”
“还有。你们也一样,最好不要让我再见到类似这样的事情,你们也都一样,我不需要进行一些无聊自由活动的部下!”
……
皇宫之中的小小骚乱,只是维持在极为微小的范围之中。
但骚乱,却也可以同时出现在别的地方。
“这个……尊敬的主人,那位,那位小少爷让我将这个……这个交给您,说是一件,礼物”
这个管家经过不错的训练。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轻易地失态,换言之如果能让他神经不稳定,那个小鬼一定是做出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瞟了一眼盘子,法师注意到中央是一叠整齐洁白的物件,伸手拈起。指尖传来的那种柔软与光滑便让他微微扬了扬眉头,而当这一叠皮张彻底打开,即使是可以完美控制表情的施法者,也不由得微微动容。
那苍白的皮张展开,垂下,还原成为一个大致的形状。其上专属于人类的那些特征便一览无余——这是一整幅经过极为仔细的硝制,极为平整,更难得的是,非常的完整人类的皮肤,除了在头顶上一道分开的刀口之外,全身令人惊异的没有半点瑕疵……在隐形仆役的手中飘飘荡荡,失去了眼珠的眼眶空洞地瞪着前方,五官之中,似乎还残留着一种苍白的,极端的痛苦与折磨。
“他这些天做了些什么?”
“我并不太清楚,主人,在您走了之后他就将自己和女仆长一起关在了一个房间里,并且命令我们除了一日三餐之外不准靠近……”管家森森地垂下头,只是却掩饰不住眼角的微微跳动:“我们只能听到女仆长的叫声,各种各样的……持续了三天。最后那个小,小少爷就把她带出来了。”
“她被折腾成什么样了?血肉模糊?”
法师的眉头跳动了几下,感到好奇从心中升起——管家声音中充满了的,是货真价实的恐惧,但这些高级的下人本是经过很严苛的训练的,残酷折磨甚至是四分五裂血肉模糊他们不仅看得很多,甚至都曾经经历过,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对于一个经历过高级奴隶培训的人来说这种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主人的忍耐力都是必须的。
那么,那个小鬼究竟是做出了什么,才能让严格训练的仆人如此恐惧?
“主人,请原谅我的无能,她出来时已经被彻底的用神术治疗过,除了萎靡的精神,以及……以及经历过多次的房事之外,我难以判断那位小少爷到底使用了什么样的刑罚来对付她……”管家咽了咽唾沫,开始继续叙述:“然后他就让我们在后院之中挖了一个坑,将女仆长就这样埋进了坑里,只露出了头,再将她的头发剃掉,然后……”
“然后他在她头顶上切开了一个洞,将一瓶水银倒了进去……唔嚄……”对于恐惧的排斥让管家开始反胃,魔法师不得不使用了一个安定心神的法术,才将事情所有的经过听完:“……女仆长就这这样从她的皮肤里面跳了出来,在园子里嘶嚎挣扎着逃跑,可是那位小少爷随即就将一瓶子酸液撒到了他身上……然后又用上了几个低级的治疗术卷轴……”
“这是在向我示威?还是单纯的只为了发泄?”法师的嘴角翘了翘:“有点,或者说很有创意……虽然愚蠢了一点。不过也好。”
挥手遣开可怜的管家,红袍法师沉默了一刻,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最后发变成一个冷笑:“也算是有趣……我倒是没想过,水银还有这样的用处。”
“将詹姆斯先生请到这里来……不,还是直接告诉他,他今晚将跟我共进晚餐,另外,准备一辆普通一些的马车,作为他以后的出行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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