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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七章 噬魂
    那个该死的高桥马鞍制作的实在是糟糕透顶,等回到了艾尔西格城,我一定要让那个该死的马鞍匠赔我的制作费用!哪怕他给我修改也不行!’他愤愤地如此想道。

    走走停停,当那一轮夕阳已经有大半沉在了地平,子爵大人才终于挪动了大约一里之外的营门口,而这个时候,那些士兵们已经结束了营地的建筑,开始在长官的号令之下列成松散的队伍,准备回到营地休息去了。

    营寨的大门已经被立了起来,两个高耸的箭塔上已经点亮了火把,每一边三个弓箭手的配足以监视内外所有的动静,而地面上错落排列的三层原木扎制的拒马,则足够抵挡住一支百人左右的骑兵的冲锋,而且,这些拒马和围成了营地围墙的木头一样,吸附了很多水分,又韧又重,即使是魔法师的火球,也没有可能一下子引燃它们。

    目光巡梭了两圈,子爵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些家伙的素质在最近一段时间又提高的了一些,一路上不选择村镇城市而完全依靠扎营来休息,是子爵所知道的最好的锻炼新兵的方式,高速而全力的建筑可以让他们迅速的适应战场,也更加懂得服从命令的意义,这样上了战场,他们也不会是简单的毫无士气的农兵了。

    说起来,自己还曾经以为,自己的这些设想比需要等到充分得到了公爵大人的信任,至少还要经过十年的时间才能够初步尝试呢……还真的要感谢一下那些邪恶的图米尼斯人,如果不是他们击败了门犬的林露兰,和乌尔都那个蛮子马夫,可能子爵阁下的所有构想。就只能停留在纸面上,即使实现,也只能应用在领地争夺这种小小的尝试中了。

    劳作之后的士兵们满身大汗,尘土尚未散尽的空气里到处都是士兵和牲口的汗臭,即使是初冬的冷风也遮盖不住。口号声此起彼伏,不过在这种乱糟糟的环境里,子爵却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惬意地喝着皮囊里的酒水,跟每一个什长打着招呼,露出十分舒适的笑容——倒不是因为他对于味道有什么特别的偏好。只是他固执地认为,一个不能当好士兵的人,也不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统帅。

    在营门口随意查看了一圈,直到感觉各方面都已经满意,主角慢慢转身准备回去继续休息一下以迎接明天的行军。可当他的脚步刚刚转了一般,便又突然转了回来。

    因为他忽然察觉到。脚低下的地面似乎正在颤动?

    开始是极为轻微,几乎无法感知到的细微震颤,但很快就连缀成了一种隆隆低鸣声!

    难道真是有敌人的骑兵要来攻击?但是根据子爵的记忆这附近的几十里内,恐怕是不会有任何一个贵族拥有成规模的骑兵,而事实上即便是有,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用说是如此仿佛冲锋一样的移动。

    子爵的目光停滞了下来。因为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物,落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一个,什么东西?

    视野暗红色的夕阳,正在染上一层灰黄的古怪颜色,沙土卷成一道滚滚的浪头,而在这大股的烟尘前面,却逐渐露出一个模糊的黑色物体。

    这东西正随着一种沉闷闷的隆隆声由远及近——在向着子爵和他的大营一方冲过来!速度极快!于是随着距离的接近,这东西的轮廓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于是,那位子爵大人的眼睛似乎注意到。那是一个黑色的东西,像是一头巨大的犀牛,不,大甲虫,外表闪烁着金属的乌黯光泽。但是却没有看到有腿脚支持它行动,那样子实在是怪异

    “集合,吹响号角!弓箭手!你们这群没吃饱的蠢蛋?快快快!快点朝那只怪物放箭!还有弩炮呢?快点推过来滚过来!等到它靠近了就……”

    “不行啊……那玩意儿,被撞上就完了!”“法师!快去把法师们召来,用火球术烧了那个家伙!”“……笨蛋。快把拒马木桩搬过来,挡住那个家伙!喂!你!听见我的命令了吗?”

    感受着地面的微微震动,听着前方金属怪兽的尖锐咆哮,拉斯马斯一时间有些发呆,他能感觉到前方这玩意儿的危险,可一时却无法控制自己的震撼——那些可怕的轰隆隆的声音,仅仅一个就创造出了可以匹敌一队战马的震动,那个黑黝黝的十几尺高的还在不断变大的影子,实在太震撼了!

    仅仅是一小会儿的犹豫,这玩意儿已经冲到了营地的面前!那黝黑宽大的外形,像是个扁盒子一样,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看清楚,在那盒子前方伸出的,撞角一般的金属大刀,还有在那刀刃后方,带着无数四棱尖牙的,金属滚筒!!

    眼前的东西,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能力,所以刚刚聚集起来的的士兵,以及拉斯马斯身边那几个队长也开始慌神,呆若木鸡和狂呼乱叫的家伙占据了大多数。只有极少数最理智的老兵官,才开始勉强组织起几十个短弓手开始准备用箭矢,以及投掷长枪攻击对手

    可惜的是,无论是标枪还是弓箭,都只能在那巨大的金属前方擦出一溜溜微不足道的火星!而最要命的是,仅仅在守军射完一轮弓箭和标枪之后。这只铁家伙就隆隆咆哮着突破了正门!那道冬天里挖掘不易的狭窄壕沟仿佛并不存在一样被跨越,巨大的黑色一瞬间就占据了所有人的视觉!

    咔嚓嚓!

    刺耳的爆响接连不断,坚固的拒马被那利齿切断了!木头就像是草杆一样倒伏下去,被卷进那些翻滚的金属,随着刺耳的声音变成一团团粉碎的残渣!挑食的小孩儿一样向外四散喷吐出去!

    诸神在上……那是什么?

    如同传说中的怪兽一般的巨大的威压,似乎要碾碎前面的一切!在这样的怪物面前,根本没有人能够鼓起哪怕最为微弱的勇气……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所有人都在后退。分散,逃窜,跑进每一个可以躲藏的角落。

    子爵也在后退。

    不过,此刻的他已经清醒了一些,他看着那个巨大的怪物就这样带着轰隆隆的声音。横冲直撞,掀飞了身边几个帐篷,又碾过了一个来不及跑开的可怜蛋!那个倒霉的家伙只来得及发出一个瘆人的惨叫声,就像是被嚼吃一样被吞进翻滚的金属,碎肉和血浆四下喷溅,血腥的气味似乎一下就浓烈到了熏人欲呕的程度!

    这不是凭借人力就能抵抗的东西。

    拉斯马斯向后退去。他没有费力气去整理凌乱的队伍,那些事情有下属的军官去维持,而作为指挥官,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幸好,这东西只是个蛮牛一样的玩意儿而已,速度并不是很快。转弯更是费事,只要想办法从两侧牵制它的话……虽然一时之间无法造成什么损坏,但是它看上去除了冲撞似乎也没有了其他的手段?牵制它,等到法师来了,让他们用化石为泥……

    “避开正面!它不会转弯!”

    瞬间做好了计划,拉斯马斯转动了手上的一个戒指,于是幻音术便让他的命令化作雷霆闷响。一下子将周遭所有的纷乱压制!

    “不要去管那些营帐,从侧面绕过去!它的后面可以爬上去……”

    侯爵喊道,同时准备为自己的士兵们做出一个表率,不过他的声音忽然顿了顿——一种尖锐的嘶嘶声钻进了他的喊叫,像是毒蛇发出的嘶鸣让子爵阁下敏锐的回头,虽然他并不知道那尖利的声音究竟是什么,但是一瞬间作为一个战士的警觉却让他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和神经!

    仿佛无形的巨手拉扯住了时间的前行,周围的一切,都在视野里扩散开来的那种红色中变得缓慢,甚至停滞。拉斯马斯看着视野里,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从视野上方落下,扎进了前方的一座营帐,然后周围的一切就像是被扭曲一样向外排开,一大团橙红从那破碎的营帐里冲了出来。黑红的碎片翻滚着,闪烁着,膨胀,爆开……激起可怕的力量,扭曲空气,向外划出!

    扩展开的力量之环势不可挡地横扫过整片大地,无数飞溅的血肉和凄惨的呐喊就从那轨迹上弥散开来!

    震耳欲聋的激烈鸣爆,随着那一朵花朵般火云,就此盛开!

    然后,是第二个尖锐的嘶鸣声!

    一团火球绽开,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金属,石头甚至是沙砾,在这团火球的爆炸中横飞四溅,穿过每一个懵然无知的生命,可怕的尖啸里,黑影撕开长袍,砸开盔甲,残忍地穿透了士兵们的单薄躯体,随即被火焰吞没。刚刚还充满生命的身体,很快就变成了布满了血洞和火焰的死尸……

    每一个爆炸声,都带着一堆堆散碎的血肉,高高地飞向空中,再淅淅沥沥地洒落下来!

    但噩梦,不过刚刚开始。

    混杂在爆炸里,隆隆的轰响,从四面八方而来,二十辆天启的八十条履带碾压着军营周遭的岩石,让大地也在这货真价实的铁蹄之下"shen y"……

    拉斯马斯"shen y"了一声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不断的变动颜色,耳朵里面正在嗡嗡作响,带动着身体一阵阵的酸痛,四肢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努力挣扎了半天,才终于推开了身上的一大片苫布,慢慢地爬了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然后就被子爵抛在了脑后——并不是因为看到了解答,而是眼前的事情夺走了他的注意力!

    他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目光扫过眼前那一大片狼藉的……哀嚎,悲鸣,狂吼和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好像无数蜜蜂,鸣蝉或者其他的东西一样在耳边寄居,刺得他耳膜疼痛;粗糙的沙砾被一阵阵热风热风刮进嘴巴和眼角,疼得像是有人在用针扎他的脸。而呛人的浓烟更像是要让人窒息一样在周围弥漫。血腥、烟雾与汗臭混合成一种奇奇怪怪的味道,死亡一般钻进每个人的身体,让他们浑身僵硬……仿佛被恐惧抓住了心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魔法吗?有很厉害的魔法师到了这里来了吗?而且,至少是十几个。不,二十多个法师在刚刚一起施展了法术?好像是的,但幸好,那个该死的东西并没有造成太多的破坏,它还在不停的撞飞残存的人。

    可是。这不可能啊。

    布置营地首先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好对于魔法的防御,历史上太多被魔法偷袭导致整团士兵覆灭的例子,但是子爵阁下自认为是不可能重蹈那样的覆辙的,他在营地周围留出了一里左右宽度的空白地带,四周的箭塔上的弓箭手们。也被加持了识破隐形的法术防护,而天空之中就更不可能了,任何法师也不可能轻易钻到空子,而且就算是真的有法师冒险潜入,也会很快就被发现的,更不要说是二十多个这种大数目了!

    揉着脑袋。子爵努力的试图站起身来,而伸手按了按耳朵试图停下那讨厌的嗡嗡声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上黏糊糊湿漉漉的,竟是沾满了半凝固的血液……然后不远处轰地一声闷响让又一阵暴风席卷而过,让子爵反射性的跳了起来!

    当身体终于被支撑起来,这位子爵阁下才终于看清了一直压在身体上的,除了一片破帐篷的布匹之外。还有一具尸体。

    尸体其实并不应该算是啥呢么,十几年的军旅生涯里,拉斯马斯早就已经亲手杀过上百人了,至于说在那些小型的战役里见到过的死人更是已经不计其数,斩首,吊死的,抽鞭子抽死了的,还有一些干脆就是半截的……林林总总,各式各样。

    可是就算如此,面前的这具尸体却仍就呈现出一种他没有见过的形态——

    就像是被恐怖的野兽给撕咬过一样。那一张脸已经只剩下了一半,另外的一半已经被钝器一样的东西给生生扯掉了,露出下面破碎的骨骼和肌肉,而血液似乎已经流淌的干干净净,又被火焰烧蚀。那些暗红扭曲的肉一条条的从伤口上拉扯出来,隐隐约约露出颅腔里面,被搅合成半流体的灰色凝块,蔫巴巴的沾染在那稍微了的肌肉上,而一些黄黄的脂肪却从附近的伤口被甩得到处都是,而尚且完好的半张脸上,一只眼睛仍旧在直勾勾的瞪着子爵大人的眼睛,仿佛在诉说着心中的不解。

    拉斯马斯身上的力量似乎随着恐惧一起回来了,一把掀开那尸体,他跳起身,喉咙蠕动着,似乎想要呕吐,可是肚子里的水分却又仿佛已经被火焰给烤干了,喉咙和食管猛烈的蠕动了几下子,连半点水分也没有压榨出来,那一阵翻搅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差一点又晕了过去!

    这些该死的魔法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难道是传送?

    胡乱的晃着头,拉斯马斯的眼睛越过那些倒塌的帐篷,开始寻找那个巨大的钢铁怪物的身影,虽然只是看见了一片火焰中凌乱的营地,不过他感觉自己的脑筋已经回复了活跃。

    自己一方,那些跟随者自己的法师们说过……子爵狠狠地磨牙——那些该死的法师,向他信誓旦旦的保证过,没有人在这个种时候穿过空间来进行袭击,否则就会被那个什么空间的乱流给绞杀。

    可是现在呢?要怎么解释这些事情?难道这些法师们都不是人类,才能直接用传送门被送到这里?子爵呼呼的喘息着,真想要把那些该死的满嘴谎言的家伙们一个个都给捏死,只有他们吐出舌头的死相才能稍微缓和自己此刻心中的愤怒!

    当然,虽然魔法师们是珍贵的道具,贵族们不可嫩该放手的存在,不过拉斯马斯认为,自己还是可以收拾那些只会晚些小小法术的家伙们的,不过不管是吊死他们也好,还是别的方法也好,前提都是,他必须能够度过眼前这次危机,

    但这很难。

    就像是被活人的气息惊醒了一样,一丛丛火苗从周围倒塌的帐篷上腾起!瞬间就已经练成了一大片!于是那些倒在地上"shen y"的幸存士兵们终于也三三两两的醒来了,他们纷纷疯狂的拍打着自己的身体,竭力让四肢恢复知觉,然后拼命地向外跑去。

    军队的秩序已经在爆炸声中完全崩溃了,所有人们唯一的心思,就是尽快逃离这个被怪物和烈火轮番蹂躏的人间地狱。

    “先救火,你们这群混蛋!”

    军营内的帐幕,木桩,甚至是那些箭矢和枪杆都是木头的,可以说这个地方是个密密麻麻布满了易燃物的狭窄空间,一旦燃烧起来,火势就会变得不可控制,虽然说军营里早就挖好了数道引水渠,可是那辆巨大的金属在营地里横冲直闯的时候,又有谁能够有心情去救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