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面无表情的丢出自己的钱袋,小胡子男人一把接住。
“不少金子么。”他掂了掂,“但是比不上战胜一位心灵术士的成就感。”
“你会让我一整天都兴趣愉快的,”他嘲弄的说下去,装腔做调的说,“多谢,大人。”
穆哈迪冷冷的看着他这番作态,回过头对阿伊莎低语。“我从没有向你要求过什么,对吧。”
“这不代表我就有义务要答应你什么。”阿伊莎劝道,俯下身去凑到耳边低声说,“放弃吧,你看不透他的,我也一样。”
“他也看不透我。”穆哈迪不置可否,“我对隐藏自己的想法还是有些信心的,我和他不过条件对等。”
“他是个专业赌徒,而你半个沙漏时前还对这项游戏一无所知。幼童面对巨人,哪里条件对等了?”
“相信我,我有法子逆转。他的经验反而会扼杀他。”穆哈迪回答,看到阿伊莎还有些犹豫,又着重强调。“我以我身为心灵术士和武士的荣誉担保,不会让你有任何损失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程度,阿伊莎终于放弃了继续劝阻少年,只是说道:“……好吧……先借你,不过不是为你的荣誉,为了你而已。”
她掏出的自己的钱袋,从身后递给穆哈迪。后者接过以后掂了掂,发现女孩带的钱还挺多的,不比自己之前少。
“就在昨天晚上的时候,我还从来不敢奢望有朝一日我居然能一天之内羞辱两名心灵术士。”小胡子男人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坐的更舒服一些。他不断的出言讽刺,试图激怒对方。
愤怒会扼杀判断力,对于接受正规训练的心灵术士们来说,自然绝不可能允许它在这种场合出现。
“我会记住你这句话的。”穆哈迪示意荷官继续,“当你输的一干二净的时候,我会把它还给你。”
“很多人这么吓唬过我……”小胡子接过荷官发下来的底牌,“……现在这些人一半烂在沙子里,一半被迫自卖为奴,或者去铁矿那边做苦力。”
穆哈迪没有继续理他,而是无动于衷的接过自己的底牌,看都不看一眼。
“所有人开始下注!”坏脾气荷官发话了。库勒苏姆的水晶蜘蛛赌场里闲人不少,这时候有不少人类和精灵都聚到这张赌桌旁边,毫无礼貌的指指点点。
一个接一个,赌客开始下注……或者弃牌。小胡子男人选择了跟注,没有再添金币,然后他恢复了那副不流露一丝情绪的铁面皮,静静等着穆哈迪的动作。
轮到少年时,他顿了一下,斩钉截铁的吐出两个字:“弃牌!”
“我注意到,你连自己的底牌都没看。”对手说话了。
“我不需要看。”穆哈迪冷冰冰的解释,“这样的话,你也就无法从我的加注或者跟牌中瞧出任何规律。”
这个游戏虽说是赌博,但是还是有很大的技巧成分在内的。穆哈迪虽然能够完美的隐藏住自己的一切情绪,但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还是能从别人的下注,跟牌等情况判断出一些讯息来的。菜鸟们手头抓到大牌的时候,总是迫不及待的下重注,这时候老辣的玩家就会及时抽身,让他们只赚到了了一点小钱。
有些人在下注和弃牌时隐秘的多,但是有些高手在观察一段时间后,还是能抓住一些规律。
穆哈迪之前没玩过这游戏,自然是个新手,他的训练让他外表上波澜不惊。但是牵涉到下注和跟注的时候,他的教育背景让他不由自主的根据嬴牌的概率选择适当的加注,而在这种游戏中,完全理性的思考,意味着你的行为是可以被预测的。
“连底牌都不看……啧,那你准备怎么赢我呢?”
“靠运气。”穆哈迪说,“从这一把开始,我完全不看底牌,随意的决定是不是跟下去。让运气决定我是赢是输。”
“你以为你运气很好?”小胡子男人不屑的问。阿伊莎担心的看着穆哈迪,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我以为你运气很差,居然遇到我。”
“哈哈哈哈。”男人开怀大笑,“我不得不承认,你这小子有种搞笑的天赋。我收回前言,你不会沦落到去铁矿赚钱的,去马戏团更适合你一些!”
穆哈迪早早选择了弃牌,剩下的赌客玩完了这一局。这一把,一个神情倦怠的精灵老女人赢到了最后,她有一对巫王底牌。小胡子男人似乎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老女人的底牌很大,发下第二张公共牌后就选择了弃牌退出,所以几乎没有损失。
接下来的几局乏善可陈,穆哈迪完全随机的选择跟牌与否,让所有赌客都拿不准他到底会如何行动。这几局中,有人输,有人赢,小胡子男人赢得最多。赌桌上有两个赌客被榨干了最后一个子儿,好像被彻底打垮了一样瘫在椅子上,以至于要靠赌场守卫来把他们扔到外面去。
因为毫无逻辑的弃牌,少年损失了好几笔小赌注。但是有那么一次,他一反常态的选择跟到底,最后发完全部的公共牌,只剩下他和另外一名赌客,他才第一次掀开自己的两张底牌。
那是一张红心三,一张黑心六。
“就这个烂牌,你也敢敢敢敢跟到底!”那个一直叫注叫到最后赌客难以置信的说,“你可是只有一张三一张六啊!”
“我根本就不知道我自己的底牌是什么,”穆哈迪盯着那个赌客说,“我只是觉得我这一把运气特别好,所以跟到底。你手里有什么牌,快点亮出来吧。”
这名赌客在刚才的赌局里表现出了一贯的谨慎和保守,不是手里真的抓到了大牌,绝不加注。所以看到他在这一把里不断加注,其他人纷纷退出,连小胡子男人也不例外。
赌客用颤抖的手掀开了自己的底牌,好像那不是两张轻巧的纸片,而是什么沉重的巨石一样。而且,虽然阿塔斯的气候一直很热,他现在出的汗也太多了些。
他的底牌是一对巫后。
桌面上的公共牌里没有巫后,但是第四,第五两张公共牌恰好都是六,这样穆哈迪就有了三张六,大过了对手的一对巫后。
“你不,你不可能赢的!”那个赌客失态的大喊大叫,“你只有一张三一张六,你不该跟!你不可能知道第四第五张牌也是六!”
不用别人吩咐,赌场的守卫就一拥而上,把他从座位上托了下来。一个守卫对准他的后脑重重一敲,把他打晕了以后丢到赌场外面去了。
穆哈迪无动于衷的看着眼前的闹剧,喃喃自语,“我说了,我感到这一把我的运气很好。”
他盯着坐在对面,同样面无表情,而且脑子里还在继续轰鸣着那首洗脑循环音乐的小胡子男人。“我还有一种感觉,下一把,我就要让你输到一干二净。”
小胡子男人难得的没有接话,他的思绪隐藏在音乐下,听不见。他的情绪也没有在那张铁面皮上表现出来。
穆哈迪像前几把一样,拿过荷官发给自己的底牌,但是看都不看一眼。
“我全下。”他用最平淡无奇的语调宣布了最令人震惊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