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先生,不知您看过七宗罪这篇文章否?”
“看是看了,不过很失望”
“失望?为何?”
“这样的文章我不想多说,你看他的笔名‘屈原魂’,并非他的真实名字,显然此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若露出真实身份,必然会因此文遗臭万年,故而以假名掩饰。我在这里也向某些人说一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这书放在这,是要留传后世的,你能愚弄得了世人一时,一世,却无法愚弄后世高人,向使要丹青留芳名,还是嘴上留点德。”
“看来您对自己的书很有信心。”
“这是自然,因为这本书现在不仅在大宋人人抢购,在辽国、高丽、西夏,大理,吐番等各国都有购买,不是某些人想封禁便封禁得了的,而书好,我便不怕阴谋诡计,因为我始终相信历史会给予我清白的。”
“伊川先生曾对七宗罪此文作过评价,我想天下读者更想看到您自己对此书的详细评价。”
“对于此书,我其实不想多说,因为很明显,也罢,我便说一句,他的言论是一种主观臆测,而我的文中所有释言,凡是认真读过的人都知道,这有一个特点,即是字字有依,言必有据,以圣人言解圣人言,并非以我自己的主观臆测,或者凭空得来的。我们做学问的,必须讲究严谨,而不能胡乱而来,这样得来的圣言真意,不过是假托圣贤之名,而说自己之学,即便骗得了天下人,也于社会无益。”
“我们的生活为何如此糟糕,与这些假借圣人之名,乱解圣贤书的鸿学大儒息息相关,而这有时并非是人的品性出了问题,有可能是见识。才智不够,这才指鹿以为马。”
“看来您的怨气很大,可是据我所知,对七宗罪认同。对您的书颇有微词的人可不在少数,您真的不认为问题出在自己书中么?”
“这原因很多,其一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论语》解读。各家有各家的妙,而我这一本,释议不拘一家之言,尤其是某些释议,竟然是自相矛盾的,正反都可解释,这无疑亵渎了经典,更得罪了不少靠此吃饭,对《论语》有不同见解的人。”
“对于此事,事前我是有所准备的。但是我没想到会有如此多的闲言杂语,怦击如潮,看来这里我是错了,我高估了宋人的修养,为避免激怒某些人,自此以后,我在贵国将停止一切类似《论语正义》这样的儒学成果发表,精力转向其他方面。”
……
采访中段海峰对于‘屈原魂’很是不屑,甚至对于整个大宋的读书界也有一种小视的口气,在他看来。老一辈的思想大多陈腐,而年轻一辈的倒是有几个不错的,但唯一能与他抗衡的也就酒色公子一人,其余诸子他皆不放在眼里。甚至放出豪言,要与大宋文人打擂。
轰!
整个冷寂下来的争议又热闹起来。
“看了段海峰的采访稿么,这人当真狂妄!”
“是啊,自以为是的家伙,看他口气,伊川先生。司马相爷、苏东坡大人、王相公统统是一帮迂腐老头,沽名钓誉之辈。”
“也难怪他,他写了一本《论语正义》,却遭到了大伙的一致怦击,不发牢骚才怪。”
“不过说起来,这段海峰也确实有点名堂,他与秦仙傲打擂,写《论语正义》,说是抛砖引玉,结果……现在都没人敢上,也就他们俩、刘琴、伊川先生各出一本书,其他人为何不应战?”
“是啊,为何不应战?”
……
先前怦击,批评段海峰《论语正义》的很多人都感觉不对劲。
同样是一部《论语》,段海峰写出来了,那些大佬们争相怦击,可是为何不自己写一本,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写,伊川先生作为思想界持牛耳的老大,是写了一本,只是那一本,连刘琴的《论语集注》都比不上,更遑论其他。
没人敢站出来写。
但是说风凉话,说段海峰的《论语正义》不好,却头头是道。
这样如何让段海峰服气?
也难怪段海峰这样狂妄自信的人都说出令人心酸的‘我错了,我高估了宋人的修养,为避免激怒某些人,自此以后,我在贵国将停止一切类似《论语正义》这样的儒学成果发表,精力转向其他方面。’。
段海峰发出不再沾惹儒家经典的话。
让整个大宋无数真正有良心的读书人心里蹩得慌。
一直以来,汉人都自诩为天朝上国,其他周边国家都是藩属,而这时大宋也是天下文化中心,除了不听话,狼子野心的辽国、西夏外,其他像高丽、大理等都是认宋朝为宗主国的。
即便辽国、西夏、吐番等军事强国,对大宋的文化也是极度倾慕的。
与西夏、辽国不同。
宋朝人讲究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如今,大理才子段海峰写《论语正义》,被打击得说不再沾儒家经典。
若是段海峰《论语正义》写得差劲也罢,问题是……很多真正下过工夫看这本书的,心里都知道,不是书不行,相反书写得不说后无来者,至少前无古人。
这是丢脸,要丢到‘国际’上去。
“如今段海峰放言,要代表大理国与整个大宋的文坛高手来一个学术擂,无论哪一方面,只要是学术上的东西,任人选题,他都愿意接受擂台战,你说谁会去?”
“这可难说,按理说,伊川先生的身份地位,大理国高手前来挑战,他当仁不让,为我大宋扬威……”
“这可不一定,段海峰是年轻辈,伊川先生作为长辈,和他打擂,无论输赢都不光彩,我觉得伊川先生坐下程门四弟子,或者更往下的三代弟子,像罗从彦可能会出手。”
“未必,伊川先生虽然学问很高,可毕竟在野,而司马相爷在朝,此刻段海峰是以大理国名义挑战,司马相爷不可能不理……”
……
群情涌动。
一个个猜测着,盼望着报纸传来消息,可是一期期报纸发行,上面传来的消息:
采访伊川先生,伊川先生身体不适,拒绝接受采访。
采访司马相爷,司马相爷只是说‘朝庭并未收到大理国书,段海峰之言,只是他个人之言,而且文无第一,学问之事,各有千秋,不像武斗,是很难分出谁输谁赢的,因此朝庭是不会派人应战,更不提倡我大宋文人前往,与他作意气之争!’。
采访文彦博,文彦博给了一个提议,建议秦仙傲去应战。
采访苏轼,苏轼说《论语》研究,他自问不如段海峰,至于诗词,他不会与段海峰比试,原因不解释。
采访吕公著!
采访范纯仁!
……
一个个有名望的大佬或直接拒绝,或堆言各种借口,间接推脱。
“又推脱了,难道一个段海峰就让他们都怕了?”
“丢脸,丢脸呀!”
“难怪段海峰看不起我大宋文人,看不起那些名气很大的人,说他们歪解圣贤之言,以圣贤之名,说自己一家之言,至使社会乌七八糟,民不聊生。”
……
段海峰采访稿中可是将老百姓之所以活得那么艰辛原因都推脱在那些‘精英’人物,乱解圣贤之言的,即便后世怦击那些所谓的‘专家’、‘精英、不做好事的,对社会大为不满的都大有人在,更何况这时代,百姓生活不知比后世艰难多少倍。
只是普通小民有怨不敢说,有气不敢发,才会忍气吞声。
可此时,借着段海峰这种事,发泄心中不满。
“按我说,那个‘屈原魂’此时就该站出来,他不是很能么,七宗大罪,条条压人,这会儿哑啦?”
“伊川先生也该发个话,你自己不愿出头,门下总有能人吧?你可是第二个向段海峰开炮的,上个月我就是信了你,这才骂段海峰的……”
“丢脸都丢到大理国去了。”
茶馆、酒楼、货铺、街头、书院……不时有各种咒骂,指责那些鸿学大儒光会骂人,真要上阵便蔫了。这时报纸采访蔡京。
蔡京慎重的接受了采访,并且说了一段话:
“我意以为,段海峰其人,作为大理年轻一辈的英杰,以大理国的名义提出挑战,我大宋即便要应战,也该以理相待,不能以大欺小,以多欺少,更不能随便抓一个人便去应战,而年轻辈中,虽然才高八斗者不乏其人,但论名气,谁能比得过秦仙傲?谁能胜得过秦显豪?因此这一次真要出战,其余诸人皆不合适,唯有秦仙傲、秦显豪,或者刘琴出战方可。”
这一段话其实是对文彦博提议的扩充,但是说得更加圆滑动听,而且非常有道理。
段海峰名气大。
我大宋自然也不能拿无名之辈与你应战。
段海峰是大理年青辈的英才。
我大宋自然也要拿年青辈的英才。
而这一条条筛选下来,最合适的人不就是秦仙傲么?
“对,就该秦仙傲去!”
“他的才华,我看绝不下于段海峰。”
“没错,蔡大人说得很对,这种事,秦仙傲不去,谁去?”
“那‘屈原魂’说不定就是秦仙傲自己,他不敢以真名露面,却又酸溜溜的嫉妒段海峰,故而以化名写七宗罪!”
……
有心人推动下,人人呼喊秦仙傲。
秦仙傲会应战么?这一天,报纸终于登出阿朱、阿碧对秦仙傲的采访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