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阁楼中一苍白头发的绿袍官员吼叫起来,“这绝不是真的!”顿时
“对!这是秦仙傲的诡计,这根本就不可能,不可能的!”
“按报上这么说,我大宋岂不是完全不得民心,要是这样早就暴动连连,也不会等到今日,一定,一定是报上故意这样写来鼓舞我汴梁乱民的。◎,”
……
一个个也或颤声说道,或厉声反斥,或沉声分析。
不信,很多稍微回过一点神,都是不相信。
如果是真的,那这件事的可怕,谁都能想象得到。
秦仙傲得天下易如反掌。
这怎么可能?一个不满二十的青年,出身皆无,从出现在世人面前,到现在也就几年时间,还是一介草民,无权无势,居然就这么夺得大宋天下?
写到历史中都是一种天方夜谭,都是他们这当政者的一种耻辱。
“不可能是真的!”
“绝不可能!”
那绿袍年老官员喃喃自语着,高滔滔微一皱眉,沉喝道:“都闭嘴!天塌不下来,这像什么样子!”阁楼一静,高滔滔这才看向司马光。
“丞相,你怎么看?”高滔滔询问。
“全大宋暴动,全大宋游行,这事……”司马光神情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一样,低沉的声音响起道,“这事是真的,也不是真的。”
一个个连疑惑看向司马光。
“我们在这里猜测是不是真的已经没太大意义。”司马光沉声道,“因为秦仙傲掌握了报纸这个利器,他说是真,就是假的也会是真的,他既然图谋这件事如此之久,后手一定很足。这报纸应该不止我们汴梁有发行,别人的城池也在发行,如果别的城池,就像洛阳百姓,即便他们没有举行游行,可是一旦看到报上说。全大宋各地都在举行游行示威,那里的百姓会如何?”
众人一颤。
是啊,那里的百姓会觉得脸面无光,会觉得丢了面子,显得自己这一带的人胆子太小,只要有心人一搅动,说不第二天,就能拉起一只游行示威的队伍,而后滚雪球一般壮大。
只要报纸这么接二连三的报道虚假信息。全天下的百姓有样学样,不多久,就可能真的全天下都在游行示威。
“秦仙傲的免赋已经打动了天下民心。”司马光沉声,“这报纸再这么一来,民众便如干柴一样,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窜起熊熊大火,一旦民心不归赵宋,谁来勤王?”
“太后!”
吕公著沉声道:“司马大人所说极为有理。臣亦是如此想,勤王之师不是不会来。只是我们不能太过于抱奢望,毕竟这报纸臣早就听说已经天下密布,天下黎民从锦衣玉袍者,到粗布麻服者人人喜欢看,秦仙傲只要在这上面骟动人心,便能真将天下愚夫愚妇给骟动起来。秦仙傲不是蠢驴,会错过这机会么,不会,所以我们必须做两手打算,一方面想办法应付这事。另一方面必须用最后一招。”
“最后一招。”高滔滔脸色很是难看。
“向我师门慈航静斋求救,可是她们既然处心积虑将秦仙傲推上皇位,我们求救有什么用?”高滔滔手捏着椅把,手背青筋直冒。
“太后,不管如何总得先试一试,以您、还有我们和他们数十年的交情,兴许他们不会做得很绝,而且他们也许有其他想法,比如说,这一次只是敲打我们!”吕公著低沉着声音道。
“这事……”高滔滔艰难的微微点了点头。
汴梁城东。
一处很少有人光顾,常年紧闭院门的庄园最高阁楼,屋脊上白衣飘飘,秀发飞舞,那是背上斜插着一把古剑的绝色女子。
“秦仙傲,真名秦盛朝,乃是大理秦家寨子弟……”秋心淼回响着门中收集的秦朝资料,目光看着汴梁游行的民众,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天籁呀,你真不愧是我慈航静斋的杰出门人,选中的这个人,居然是这么一个绝世奸雄,我慈航静斋门人下山向来是选真命天子,可这一次……”
“这一次,我们真的不是选真命天子,而是要为破六十年后的大劫选一领袖,没想到……”
“难道这就是命!这就是天命!”
“我慈航静斋的天命!”
慈航静斋门人一般不下山,下山也是为了主持武道界的事,剩下的一件事就是选‘真命天子’,凡是慈航静斋选中的几乎都能成功成为天子,只是这一次,高天籁确实没想过扶秦朝当天子,慈航静斋也没这样想过。
在慈航静斋眼中,就算她们这一次还是选真龙,也只能选赵家皇帝血脉,其余人,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对,是不可能成功的。
可是选中的这个秦盛朝,就这么通过报纸宣传硬生生抢过了所谓的人和。
秋心淼看着事发,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干瞪眼。
“京城百万居民及厢军逼令天子禅位于秦仙傲。”秋心淼眼里闪过莫名的光芒,“这天下逼圣上禅位者,不是没有,可从来都是乱臣贼子谋逆,是朝堂里的龌龊勾当。朝堂团结稳定,老百姓,这下层黎民百姓威逼天子,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这事……”
“是秦盛朝谋划的么?”
“除了报纸上的那些外,其他他的行为间,看不到一点谋划这事的征兆,可是……”
“他在《神仙国游记》里一次次描写游行示威,当年看时只是觉得他写多了点,有些重复和啰嗦,那时我还以为,是他太忙了,所以写这《神仙国游记》时难免出了一点小纰漏,如今再一想,不对呀,他写《三国演义》为何没见一丁点纰漏。写重读历史,何其严谨,写《工具论》,写《几何原本》,写《论语正义》都没见出纰漏,可这个游行却……”
“这一次的事就算不是他谋划的。也只能算成他谋划的,嗯?”
一只鸽子远远飞来,很快到了秋心淼近处。
“过来!”
秋心淼一招手,鸽子停落她玉手上,秋心淼从鸽腿上取下了张纸条,扫了一眼,微微一叹:“高师妹这么快就求救?看来她情况不太妙,这一次恐怕她误会了,以为是我领着慈航静斋帮秦盛朝做的。”
“也罢。去看看!”
秋心淼手一松,鸽子飞上天空。
汴梁城大街上,秋心淼不快不慢,闲庭信步般随意行走着,耳边不时传来百姓兴奋激动的声音。
“真是难以想象,这大宋一夜之间竟然大变了样,我们这里游行,把皇宫都踏破了。别人地方也处处烽火。”
“是呀,洛阳、长安、杭州规模都是很大。也是满城空巷,家家出动,有打砸,包围官衙,不过说起来还是咱们汴梁人最厉害,把皇宫都踢了。他们,连官衙都不敢攻入。”
“嗨,你说赵官家会答应么?”
“事情可由不得他,他汴梁人也由不得他,这种事既然干了。岂能就此蔫了,那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我们汴梁人有头无尾,最后还是蔫了。”
“嗯,我也觉得赵官家这天下坐不成了,不管如何,反正我是支持秦仙傲去那个位子的,先前还有人说赵官家在等,等勤王之师到来。”
“可现在天下百姓都反了,谁来勤王,报上分析了,民心向往免赋,军爷同样向往,而且老百姓都站在免赋这一边,军爷们不可能站到赵官家那边去,就算有个别的昏了脑袋,要立勤王之功,第一个难关就粮草。”
“对,报上说,如果只是汴梁出事,勤王之师可以到各个城池就粮,可现在,老百姓掌控了官仓粮库,甚至掌控了城池,他们到了各个城池,除了吃自带的外,别的休想。”
“勤王之师来不了,来了这几十万厢军也不是吃素的,汴梁城是全大宋第一易守难攻的城池,别说那些勤王之师,就是辽国契丹狗贼,西夏狗贼那些虎狼之师来了也只能转几圈就跑。”
“这一次最要紧的,就是不能泄气,皇宫包围不能散,大伙心要齐,对了,我等下就去皇宫和厢军老爷们一起围困赵官家,你去不去?”
“你想去皇宫?还是免了吧。”
“为什么,你怕了?”
“怕,不是怕,而是我刚从那里回来,现在去皇宫围困的人早已经满了,你要去,排队等吧,运气好,等上个二三天,兴许能轮到你,运气不好,嘿,嘿……百多万百姓都想去赵官家住的地方踩一踩,去金銮殿看一看,你现在才想到去……”
……
这一次汴梁由游行变成暴乱,由暴乱变成攻打皇宫,事后确实很多老百姓都有些后怕,司马光、吕公著等人策划的谣言一出,确实人心惶惶,很多人都有溜走散队的想法,可是报纸一出,看到全天下都是这样,大部份人不仅没了畏惧之心,反而胆子更大了。
甚至很多人得意洋洋,因为别的地方只是包围官府,顶多打砸抢,烧了一些为官不仁,为富不仁的富户官绅宅子,可汴梁连天都掀了,干的事比别的地方更大,更有意义,而且人一多,都在做这事,再胆小的也会失去畏惧心。
这时很有一些人,反而愁事情做得不够大,甚至都想连皇帝,大臣都一窝端了,不过这种人不多,所以事情没往更坏处走,可是,没几人害怕,七成以上的百姓兴奋激动却是真的,尤其是这汴梁一些普通老百姓,一辈子就住在汴梁,天天看着大臣们出入皇宫。
皇宫在他们眼中既神秘,又无限向往。
可他们却只能干看,没那身份进入。
这一次终于攻破了皇宫,就表示他们也能去皇宫转悠,金銮殿坐坐,走走,瞧瞧,御花园赏赏风景,甚至吟几句打油诗。
没进过皇宫的老百姓,无论富贵贫穷,谁不想进去?
所以,这围困皇宫的军队和老百姓,除非出现奇迹,否则短时间内根本散不了,这也表示,百姓和朝廷的僵持会一直持续下去。
“好一个报纸随后跟上,真是滴水不漏,莫非你真的想当天子?”秋心淼脸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