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扬州约摸五里的一个小村庄内,人头涌涌,喧哗嘈杂。村里的老百姓们都战战兢兢地龟缩在自家房里,不敢外出。这天不知道什么回事,村里来了一大批官爷,幸好他们人数虽多,样子凶神恶煞,但也不象平常那些官差那般贪婪抢掠,只是呼喝民众做饭倒酒,而且还给饭钱,有的官爷出手大方,给的钱比市价的价值还多,还大手一挥,当作赏钱。
桌布泰端起大碗,一仰脖子,咕噜咕噜地一口喝干。“哈~~~~”地一下,一抹嘴,大叹:“好酒!”“再来!”在旁侍候的亲兵赶忙斟满。桌布泰哈哈笑道:“小猴儿,你也来碗?”那少年亲兵斯斯道:“大人,……明珠大人说过行军途中不能喝酒的。”桌布泰斜着眼,看着他说道:“你是新来的?小三儿呢?”这少年亲兵恭敬地回答道:“回答大人的话,我叫布乌,小三哥被您派去扬州送文书了。”
桌布泰哼哈着说道:“别管那头大白猪,一路上专在老子面前唧唧歪歪的!”正说着,一个清秀的年轻文官揭帘而入,一看见桌布泰喝酒,便皱着眉说道:“卓大人,您又在喝酒了?唉,我不是说过了么?大清军例,行军执行任务时候,是严禁喝酒的!违者轻则处于三十军棍,屡犯不改者可处于极刑的啊!你老是这样,我身为监军,你叫我怎么办才好?……”
桌布泰听得大怒,乘着酒意,咆哮道:“明珠!你说什么?老子喝两杯御寒,你就要杀我头?!来啊!有本事你就来啊!”说着说着,猛地一站起来,看势头象是想动手动脚的样子。明珠一下子荒了神,赔笑说道:“不敢不敢,大人慢慢喝,大人慢慢喝。”说罢便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桌布泰哼的一声,慢慢坐了下来,大咧咧地说道:“那就继续拿酒来罢!”那少年亲兵见壶中之酒以所剩无几,便赶紧出外面叫户主农家打酒来。
不一会,一个老汉笑眯眯地提着壶酒,拿着碟小菜跟着布乌进来了,摆置妥当后,恭敬地替桌布泰斟上一碗后,恭声说道:“大人慢用!小的告退。”说罢便一步步后退着准备离去。
桌布泰突地叫住这老汉,说道:“一个人喝酒,没意思,老头陪本大人喝两盅,如何?”那老头受宠若惊,连连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桌布泰不耐烦地说道:“叫你喝就喝,罗嗦什么啊?这酒钱少不了你的!”那老头只好战战兢兢地在桌子边,屁股挨着点椅子,坐了下来。
桌布泰拿起碗,说道:“来!干!”一仰头又把碗中酒喝了个精光。呵地出了口酒气,说道:“老头,这酒是你自家酿的?不错嘛!”那老汉小心翼翼的喝了口陪酒后,说道:“回大人的话,这酒确实是老汉自己酿的,乡下地方没什么下酒菜,大人喜欢这酒,那时老汉的荣幸,等会让那小兵哥再拿两坛走就是了。”
桌布泰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布乌再拿点银子给老头当酒钱!”布乌应声拿出点碎银递了过去,那老汉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了,刚才大人给的银子已经绰绰有余,老汉虽贪财,但再拿大人的银子却是万万不敢了!”桌布泰哈哈大笑说道:“老头,给你就要了罢,本大人喝这酒高兴,赏你的行不?!”
那老汉执意不收,卓布泰恼起来,一把拿过碎银,硬塞到老汉的怀里。老汉无奈,只好收下。并感激零涕的跪下来拜谢,说道:“清官啊!大人真是难得一见的清官啊!”桌布泰一愣,这么久以来还从未有人赞过自己是……清官,顶多说是个猛将而已,更多的还是骂名。登时,桌布泰开心非常,哈哈大笑,说道:“老头起来罢,对了你在附近见过什么山贼强人没有,待本官出手顺便除害!保管手到擒来!”
那老头闻言,欲言有止,桌布泰见状有点不高兴地说道:“怎么?信不过本官的能力?”那老头慌忙说道:“不敢不敢!”桌布泰说道:“那有话你就说啊?!”那老汉犹豫再三,一咬牙,说道:“敢问大人是到哪里上任的?辖地何处?”桌布泰一怔,随即哈哈笑道:“原来你是顾虑本官管不了阿?告诉你!天下这么大不敢说,但这附近几百里,老子还能管得了!大小贼人,见一个杀一个!本官此趟就是专门从京里来这剿匪的!”老汉听到“京里”两字,双眼一亮,颤声说道:“大……大人是京里来的?!”桌布泰点了点头,布乌在旁,加油添醋地吹嘘道:“我们大人是奉了皇命,专门从京里来到此地……”那老汉还没等布乌说完,就一骨碌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嘴里说道:“钦差大人啊!钦差大人!再世包清天啊!要为小民等伸冤啊!”接着列数了扬州知府吴之荣的斑斑劣迹,鱼肉百姓之事,并说本地并无山贼,只是这知府以及其手下的官差实乃是如虎似狼,尤胜盗贼!
桌布泰边喝边听,越听越怒,越喝越多,待老汉说得七七八八,实在忍不住,大怒摔碗而起,骂道:“岂有此理!如此狗官,不杀难以平民忿!今儿个,我老卓要替天行道,以正国纪!布乌!备马!传令下去,立刻启程,杀向扬州,捉拿狗官吴之荣!”
正巧,明珠又偷偷溜了回来,正掀帘而入,准备禀报桌布泰那七百步兵已经到达,闻言只吓得魂飞魄散,心神皆裂,暗暗叫苦:“这桌布泰又发酒疯了,我的天啊,这趟差事真是要了我的小命了!”明珠连忙上前一把拉住桌布泰的手,颤声哀道:“大人三思啊!大人三思啊!切不可鲁莽行事啊!”桌布泰自从出京以来,明珠处处唧唧歪歪,多次劝阻其行事,心里早有不满,此次兴在上头,哪里还把明珠的劝阻放在眼里?
桌布泰一扬手,推开明珠。对乌布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传令?!”明珠跌倒在一旁,情急之下,也对乌布喝道:“乌布你疯了么?卓大人喝高了,下的命令那算得了数?!”乌布左右为难,愣在一旁,不知道听谁的好,桌布泰怒喝道:“你妈的,再不去传令,老子活劈了你!”乌布慌忙一溜烟跑了出去,这时候明珠爬了起来,一把抱住桌布泰的大腿,气败坏急的说道:“大人若要胡乱行事,就请先杀了明珠罢!!”桌布泰大骂道:“放手!滚开!”明珠死抱着,说道:“不放!不放!死也不放!”桌布泰挣脱了两下,挣脱不开,便伸手一拳打了下去,明珠吃痛,哎呀一下,松开了手,被桌布泰顺脚一甩,咕咚咕咚地滚了两个跟斗。
桌布泰趁着酒意,嘴里骂骂咧咧的,边转身找配刀,边吼道:“好!老子就先砍了你这大白猪!看你还纠缠不纠缠!”当桌布泰持刀回身之时,明珠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卓布泰哈哈大笑之间掀帘而出。
前锋营不愧是御前亲兵,也亏得平日训练有素,传令下去不到一刻钟,这成千骑兵已经准备妥当,聚集在各自所属长官周围,等待命令了,虽然匆忙之中,这装束不是很整齐。有的甚至还拿着壶酒,果真是有什么样的长官,就有什么样的兵。
卓布泰翻身上马,大手一扬,大喝道:“弟兄们!向扬州出发!捉拿狗官吴之荣!为民除害,以正国纪!”众官兵虽不知道是什么回事,但军令如山,长官有令,当然是齐声应是。那些出来看热闹的村民们更是欢声雷动,乱七八糟的乱叫青天大人,包龙图再世之类的歌功颂德之言。桌布泰在如此阵势之下,更是得意洋洋,意气风发,兴奋异常。随即一声令下,一马当先地疾驰而去,大批对无便浩浩荡荡般杀往扬州!
明珠在一边看的苦笑不得,赶紧带着那刚刚赶到,准备安顿下来的七百步兵,急急跟上,心里更是求神拜佛,祈祷桌布泰千万不要趁着酒疯,把吴之荣一刀给杀了,要是把吴之荣活捉起来,拉上人证物证,治他个贪赃枉法的罪名,那便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若是桌布泰砍了吴之荣,自己肯定落个监军不力,放纵桌布泰滥杀朝廷命官的下场,轻则丢官,重则被熬拜弄来给桌布泰垫底,倒打一耙,诬陷乃是明珠唆使桌布泰犯错,那可就肯定是一命呜呼,先准备绳子上吊了。
桌布泰一路疾驰,身后大队骑兵紧紧跟随。走了约摸两里路,只见前方官道大路上竟聚集了一大群人,桌布泰远远看见,不由得一紧马缰,放慢了点速度,后面的亲兵见状赶紧快马一鞭,上前清道。
桌布泰来到那堆人附近,定睛一看,竟是有几十个绿营兵勇设了路障,好像是禁止了来往商旅的通行,这时上前交涉的清兵回来禀报说,这些清兵是扬州知府吴之荣所派封路的,就连我们也说不能通过云云。桌布泰一听之下,大为恼怒,要知道现在就是去捉拿吴之荣的,难道现在会被他所派遣的这些虾兵蟹将所拦住么?!桌布泰一声令下,手下士兵如虎似狼般将这小队人马一古脑儿绑了起来。
本来奉命清道,以便交易的小队清兵,虽不明就已,但也不敢妄动,乖乖地受绑,眼前这上千骑兵可不是闹着玩的,随便一人一口足可唾死你这区区几十人了。那些被阻的过往商旅见状当然是欢呼雀跃,大声叫好。
小宝席地坐在树头,索然无味地一口一口咬着干粮,喝着开水,想起美味的麦当劳牛柳汉堡,香脆可口的肯德基炸鸡块,心中一阵烦躁,把手中的干粮随手一甩,不禁心中发问:“他妈的,老子怎么会跑来这里的,清朝?真他奶奶的莫名其妙!”这时二贵鬼鬼祟祟地摸索过来,看样子象是有事禀报。
小宝等二贵摸了过来,还没等他说话,便伸脚欲踢,二贵见机得快,一跳闪过。小宝张口便骂道:“白痴,脑子迸水了啊?鬼鬼祟祟的,搞什么鬼?!……靠!竟敢闪老子的天残脚?死过来,再踢过!”二贵苦瓜着脸,作揖说道:“主子,饶了我吧,是科大人吩咐奴才要小心隐蔽踪迹阿~~~~”小宝没好气地说道:“隐蔽你个头,周围都是自己人,你隐蔽给鬼看啊?!”二贵打着哈哈,说道:“主子,科大人说刚才有一批不明来历的家伙鬼鬼祟祟地摸进了远处官道旁的树林里面,奴才现在就是受了科大人的命令请主子过去商议的呢!所以才要这个隐蔽踪迹,嘻嘻。”
小宝一听,哦的一声,说道:“上山头看看再说。”上到山头,大家都在。科隆一脸凝重的说道:“刚才陈大人发现一大批身手矫健的家伙从那边摸索到官道旁的树林里隐蔽了起来,看来有点看头!”说着就指着远处地方给小宝看。小宝看了看后,说道:“奇怪,那些家伙有路不走,偏要爬山,肯定有古怪哦!”陈远北点点头,说道:“我已经派了人在我们山头附近警戒,以防他们摸过来!科大人也命令了骁骑营的将士准备随时待命了。”小宝点头说道:“还是陈大人考虑周到,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就看情况而定,若是势头不对就开溜!不过,以我看来,他们八成是针对官道行走的……嗯?会不会是冲着桌布泰来的?”
陈远北摇摇头说道:“不可能,据那亲兵的口供,桌布泰带领的足有一千七百之众,就算是搞伏击,就凭那区区几百人也不可能吃掉桌布泰!”小宝问道:“几百?三百还是九百?三也是几,九也是几,你说清楚点好不好?”陈远北懒得跟小宝抬杠,瞪了他一眼,也不答话。
赫业在旁,见小宝发问,便讨好地答腔说道:“回大人的话,据小人观察,也就是三百余人吧?”小宝咦的一声,奇道:“小赫你怎么怎么清楚?要知道隔这么远,你以为你是千里眼啊?他们又没排着队让你数,你怎么知道是三百人?莫非你跟他们有一腿?小贼你快老实招来!嘿嘿嘿!”赫业背这番抢白弄得满脸通红,挠着头,斯斯笑道:“哪有,哪有~大人别拿小人开玩笑了,嘻嘻……”众人刊在眼里,肚子里暗暗好笑。
官道旁的树林子里面,两个人正隐蔽着,小声交谈着。这两人赫然是在扬州衙门弄死吴之荣的吴良和吴通。吴通小声地向吴良说道:“统领,我们不是要和他们在洪泽湖畔交易的么?怎么来到这里埋伏起来呢?”吴良嘿嘿一笑道:“没错!原先说好的在洪泽湖畔交易的,没想到多巴图这家伙摆了我们一道!刚才在桑科那的卧底传来信息,多巴图把粮食都转上了大车,用陆路运输!桑科这白痴也有样学样,把粮食转到陆路运输!”吴通一怔,说道:“那他们岂不是画蛇添足,自找麻烦?”吴良点点头说道:“对!不单止他们转运麻烦,我们运走的话更麻烦!这么多粮食,就是想想怎么运上船也觉得头痛!更何况……我们一时间上哪找那么多船来!若是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搞不好就陪了夫人又折兵了。”吴通闻言,大吃一惊,迟疑地问道:“那……那该如何是好?!”吴良双目冷芒一闪,森森说道:“既然多巴图不仁在先,那也怪不得我们不义在后了!既然他们不想让我们顺顺当当地得到这批粮食,那干脆就不要了!”吴通闻言,迟疑了一下,说道:“统领,王爷说了这批粮食……”吴良打断吴通的话头,说道:“不用多说!听令行事!”吴通低头应是,吴良顿了顿,说道:“传令下去,全体散开隐蔽!等会先走来的是多巴图这批人,后面还有一批是桑科。等桑科过去后,全部人出动在桑科尾后发动攻击!注意!佯攻即可!清楚了没有?”吴通赶紧匍匐去传令了。
不一会,吴通便回到吴良身边。突地,吴良竖耳倾听,说道:“吴通!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吴通顺言一听,果然在扬州方向,依稀传来一丝丝声响,听了一会,吴良精神一振,说道:“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比约定时间提前出发了!”跟着便转头向吴通说道:“吴通你和王爷派来携带交易之黄金的十位亲卫从后面绕路到那个山头伺机而动,我带领大家佯攻之后,就来和你们汇合!若是我失手了,你就自拿主意,带上黄金迅速离开此地回云南!这样不管成事与否都可保住这一万两黄金!”说罢,便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山头,这个山头正好是小宝等人藏身的那个山头!
吴通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领着十名大汉消失在树林深处。吴良看见他们离去后,犹如猿猴般爬上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圆筒,凑在眼睛前,圆筒对着官道方向,透过枝叶的缝隙细心观察起来。一看之下,竟看见远处拐角处竟出现一面写着“山贼”的大旗迎风微飘,一愣之下,差点没从树上掉了下来,再仔细一看,看见一大群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出现的是几辆装着货物,堆积如山的大车。后面的大车延续不断,也看不清有多少。吴良细想之下,约摸知道了是什么回事。不由得嘴边微笑,再度凝神观察。
由于早上下了一阵小雨,风中带丝丝湿润之意。虽是约摸响午时分,但天空一样是阴沉沉的,反而,大道边上的树林里渐渐起了薄雾,道旁的渠面上更是水气渐生。多巴图极其郁闷地走在大路上,杰虏特带着百来个士兵不敢作声地紧跟其后。
多巴图忽地脚步一停,回头看了看后边之人高举的那张大旗,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还举着干什么?都出城好久了,举来干嘛?!”手下之人慌忙将这张写着斗大“山贼”两字的大旗放下收好。杰虏特不失时机的排起马屁来,说道:“大人当真是算无遗策!让我等装扮成盗贼,高举大旗,招摇过市,一则可以掩人耳目,二则可以嫁祸江东,高明,高明啊!”
多巴图闻言,一肚子的闷气稍微一消,嘿嘿两声,说道:“杰虏特你说得不中,也不远。此举若是明眼之人看来,实乃荒唐可笑之举。那有这样的盗贼??但若是落入民间那些愚民眼中,哈哈,那可就是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离谱。嘿嘿,到时候,江南一带,不乱也不行!一旦混乱起来,我们回去就方便多了!其他妙用你自个慢慢琢磨罢。嘿嘿这下子,郎廷佐有得头痛了,哈哈哈!”
杰虏特闻言,恍然大悟,佩服得五体投地,恭敬地拱手说道:“小人愚昧,想不到大人此举还有这番作用,这计曲折离奇,世间能有多少人想得到?!妙!实在妙!已经妙到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
多巴图哈哈大笑两声,忽地又想到什么,脸色又沉了起来,叹了口气,说道:“少拍马屁了,还是再去催催大伙加把劲,赶快把东西拉到交易地点罢!唉……真是百密一疏啊!”
杰虏特赶紧叫人过来,到后头催促。那上贡的三十万石粮食,虽然是弄虚作假了一半,多巴图与桑科再一边一半,但始终也有数万石粮食,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偏偏运河守关军营里面砸锅卖铁也只是凑出百来部大车来,更何况水军军营里马匹不多,连带众军官的坐骑也拿去拉车,但还是不够。只好在大车超载严重的情况下,多加人手在后面推。这下当真是不但马匹疲劳不堪,还连士兵们都叫苦连天,这行进的进度就更慢。
不一会儿,派去之人前来禀报,说士兵们疲劳不堪,请求休息,多巴图无可奈何,只好下令休息一会,才继续赶路。
吴良顿猫在树上,眯着眼睛,透过王爷赠与的西洋千里眼,正聚精会神地观看远处的动静,只见刚刚出现在官道远处的那些人不知为何竟停了下来,心下不由得一阵纳闷。但还是耐心地等候着时机的出现。
科隆和陈远北等人藏在山头的隐秘处,正全神贯注地察看远处大道附近的动静,因为他们也看见了官道上大批人马的出现,但可惜距离较远,而且山雾渐生,更显朦胧,无法看清和判断那些在官道上行走的大批人马是何来历。于是也只好屏息凝视,观察而已。
小宝刚发现有新情况出现的时候,还大感兴趣的,没想到那些人竟停了下来。看了会,便大觉无聊乏味,便想拉人说话抬杠解解闷。哪想到一开口,对方不是恭恭敬敬的,你说什么都是回答:是、是、是,其实眼睛却是瞄向官道那边,留意情况,这几个是骁骑营的管带。再不就是,冷冷看一眼,懒得理睬,这个是陈远北。要不就是呵呵一笑,拍拍肩膀,转身看远处的官道,这个是科隆。天地会的几个兄弟更是畏小宝如蛇蝎,要知道小宝堂主现在可是百无聊赖,一肚子气的时候,若是说着说着,不小心说错话触了霉头,翻了脸,扣掉月饷,扣掉年终花红,又或是被整得狼狈不堪,那可就冤枉了。小宝堂主可是经常这样干的,王猛就是好榜样。
小宝恼怒之下,便在众人之间,跑来跑去,骚扰不已。陈远北忍无可忍,便以防止被敌人发现为由,让小宝到山后面玩去,当然这是暗中用武力威胁来实现的,顺带附送出气包一个,也就是二贵。
小宝晦晦地无聊地踢着地上的枯草,看着二贵哭丧着脸的可怜样,小宝倒不忍心蹂躏他了。小宝踢了会草,只好四处张望,望天望地望枯草。穷极无聊中,竟被他看见远处居然有几个人在鬼鬼祟祟的摸行着,方向竟是向着自己这个山头而来的。小宝登时精神百倍,风一般冲去和陈远北、科隆商议了。只留下个愣愣的二贵,呆呆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远北沉吟了一下,当机立断,说道:“我马上亲自出手,率众将他们擒获,看看能逼供出什么信息来。”小宝兴冲冲地说道:“我也去!”陈远北沉声说道:“不行!你和科大人在此主持大局!若事情有新情况,要和科大人多加商量!不可轻举妄动!”小宝无奈,只好答应。
陈远北也不多说,带领天地会的二十多个好手匆匆前往包围抓拿几个鬼鬼祟祟摸向这个山头的人。良久,一行人回来了,有的手里还提着个黑乎乎的腰包。为首的陈远北一脸喜色,手里还提着个昏迷不醒的大汉。小宝见状大喜,几乎跳了起来,说道:“得手了?是什么来路?”陈远北点了点头,说道:“还不知道。共十一人,都是死士!除了这个。”说着,晃了晃手中的俘虏。小宝咦地奇道:“这家伙贪生怕死?”陈远北嘿嘿一笑,说道:“大概有点吧?我们布下包围圈,等他们自投罗网后,迅速动手,我趁其不备点倒一个。它的同伙见势头不妙,竟在旁将他灭口,其他的苦战一番受伤后,见已被包围,脱困无望,竟挥刀自刎。我手中这家伙挣扎抵抗到最后,本来也想自刎,可惜迟疑了一下,被我顺手扯下他同伴腰间的包裹扔过去,把这家伙砸晕了。嘿嘿。”
小宝大奇,伸手要过包裹,只觉手中猛地一沉,居然拿不紧之下手一松,彭的一声掉在地上。小宝咋舌道:“怎么这么沉啊!”陈远北笑眯眯地说道:“你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小宝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条条黄澄澄的……东西,众人一见,尽皆一震,那几个管带眼中更是露出贪婪之色。小宝一愣,跟着说道:“我靠!原来是收破烂的,专门收废旧铜块的!我说嘛!这东西你们拿来也没什么用,都给我拿来玩乎好了,来来来,还有多少?都拿来,我用银子跟你们换。一两换一条。你们可是赚翻了。”边说着,便七手八脚地拿起几条往怀里塞。
众人象看怪物般看着小宝,小宝被看得心里发毛,嘿嘿干笑说道:“怎么?有事么??”科隆忍着笑,说道:“兄弟,这好像是黄金吧?”小宝摇着头,一口咬定,说道:“黄金咱见过,你们都搞错了。这肯定是黄铜!”陈远北笑骂道:“那你还不把怀里的黄铜拿出来?!别闹了!这些黄金是充公的!快拿出来!”科隆也笑着说道:“呵呵,对阿,这些黄金来路不明,还是归入国库的好!”
小宝心里头大骂科隆混蛋:“没事充什么好人啊?归入国库?想得到美,充公这公是指天地会的公,是用来反清复明的!”陈远北见小宝死死抱住怀里的几条黄金,看样子到了嘴的肉是死活不肯吐出来的了。也懒得理他,一手提起掉在地上的包裹,一手拿着俘虏,到山后逼供去了。
不一会,经过一阵子象猪裹起嘴被杀的闷叫声后,陈远北走了回来,脸色凝重。小宝赶紧问道:“怎么样了?是何方神圣?”陈远北叹了口气,地说道:“是平西王吴三桂的人!”众人大惊失色。接着陈远北将审讯到的情况简略地说了一遍,众人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科隆愣了一会,愤怒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道:“他妈的,我操你们这些乌龟王八蛋的十八代祖宗!吃着皇粮,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反逆事情!”小宝闻言,看了陈远北一眼,拉拉科隆衣袖,悄声说道:“科大哥,此言不妥,那些乌龟王八蛋的祖宗,想来也是乌龟王八,你操他们,岂不是也成了……”科隆闻言,苦笑不得,满脸通红,不知道是被气红的,还是羞红的,咳了几声,掩饰了过去。
陈远北想了会,说道:“科大人,你去准备一下,我看我们集合起来的力量对比起来也不算太弱,我们现在悄悄出发,搅和他们的如意算盘,你看怎么样?”
科隆朗声说道:“下官正有此意,大丈夫在世,能为国捐躯,死而无憾。岂能让这些小人如愿以偿?!我马上去让兄弟们准备一下,定当尽力夺回上贡,能为闹饥荒的老百姓们夺回救命粮食,当真是万死不辞!”陈远北点点头,说道:“好!”
科隆施行一礼,便带领众管带匆匆走下山头,集合队伍。小宝看着科隆等人离去,有些着急地说道:“师傅,你是不是疯了?玩鸡蛋碰石头啊?能抢回粮食赈灾当然是好,但是我们才区区几百人,跟人家一万几千人打?找死也不用那么明显吧?!”陈远北一瞪眼,说道:“哪有一万几千?!吴三桂的人约有三百,但个个身手不弱。卢崇峻和李廕祖的手下加起来才三千左右。加起来也不过三千嘛。”
小宝夺口说道:“你糊涂了啊?还有桌布泰那两千人呢!就算他们不是一伙的,不加上这两千人。让我们这六七百人去砍三千多人?你以为是斩瓜切菜那么容易啊?白……白跟你说,哼!”陈远北嘿嘿冷笑,说道:“别忘了,吴三桂手下可是准备让他们火拚然后渔翁得利的!我们也可以来个黄雀在后!小宝,到你大展身手,运筹帷幄的时候了!”小宝忿忿说道:“老狐狸在后!他妈的,照我说拿着这么多黄金溜走才是上策,一不小心,那就是赔了黄金又折……宝。奶奶的,还是你去指挥吧!我在这守候黄金,兼帮你打气加油!”
陈远北摇摇头说道:“你跟科隆一起指挥骁骑营的士兵,这责任非你莫属,我指不动那几个管带的,你没看见他们几个恭敬地叫你老祖宗?!我带领会里的本部人马悄悄绕路到树林里去,干掉吴三桂的手下。你就伺机帮助桌布泰对付卢崇峻和李廕祖的手下,卢崇峻和李廕祖的手下若是吃不掉桌布泰,必然会弃粮而逃,这样即可保住赈灾的粮食,又可让桌布泰回去告状,逼得各个势力反清!我们大事可待啊!”说罢,陈远北有些激动,看着小宝,喃喃说道:“小宝阿,小宝,你可真是个福将阿,来了没多久就带来这么多绝世难逢的机会!”小宝厄地一声,心里说道:“不是福将,是财将,妈的,今天又被你凭空得了一万两黄金,我靠!足足折合差不多四十多万两银子啊!明明是我发现的,居然没老子的份?得想个法子,死活要回点应得的份额才行。”
陈远北远远瞄见科隆等人快步走来,想必是已经准备妥当。赶紧跟小宝说道:“切记,尽量保住桌布泰性命,尽量生擒卢崇峻和李廕祖的手下,最好是首脑头领人物,最好骗取桌布泰方面的信任,我们还要依仗他去鳌拜面前告状呢!我负责解决吴三桂的手下!……”小宝懒洋洋地说了声:“好吧。”陈远北见状,苦笑道:“事成之后,那一万黄金给你一成,其余的充作会费。如何?”小宝斜瞄了陈远北一眼,说道:“那些人是我发现的,既然人是你抓的,给你一千两黄金劳务费,其余的都是我的,如何?”陈远北沉声说道:“不行!给你二千两如何?”小宝一口回绝,道:“坚决不行!我最少要八千两!”陈远北低声骂道:“臭小子,别得寸进尺!给你三千两!”小宝嘿嘿冷笑说道:“三千两我给你带条桌布泰的腿回来,划算不?”陈远北气得要命,说道:“四千两!给我保护好桌布泰!!”小宝打着哈哈,向走来的科隆挥了挥手,随即低声说道:“四千两?我问问科大哥的手下愿不愿意当保镖再说。”陈远北见科隆越走越近,青筋冒起,粗声说道:“五千两!不要就算了!最低底线!决不议价!”小宝嘿嘿笑道:“成交!不过,你要另外给五百两黄金士气鼓励费!”陈远北气得差点抬脚就踢,不过科隆等人刚刚走到,陈远北只好狠狠地盯了小宝一眼。
科隆呵呵一笑,说道:“兄弟,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小宝眉开眼笑地说道:“科大哥,陈大人说了在那些黄金中拿出五百两分给大伙,以鼓舞士气!”那几个官带一听,大喜过望,齐声说道:“谢陈大人!”陈远北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应该的,应该的。”科隆众人见陈远北那肉疼的样子,肚子里暗暗好笑,知道必定是小宝替他们争到这五百两黄金的,心下大为感激。要知道,五百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折合白银将近二万多两了,而科隆身为从六品武官,年俸也不过只是区区三十两银子,加上养廉银,也不过是七十两左右。至于那几个官带更是少得可怜,还没有养廉银的发放。这下子拿了两万两银子,当官的当然是拿大头的啦。不过他们到没想到,陈远北心疼的原因却是五千五百两黄金,已经在手的二十多万两银子,一下子没了,谁不心疼啊?
陈远北看了看官道方向,但山上已是雨雾笼罩,看不清了。便说道:“开始行动吧!要多加小心!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国家,也为了自己!”科隆握拳,激声说道:“为我大清,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小宝心里却道:“为了我的金子,坚决完成任务!哈哈哈!”
多巴图一肚子火地等了良久,终于发火,催促手下赶快动身赶路,累的半死的人和马刚歇了口气,恢复了些精力,无奈之下只得继续卖力拉那活象移动着的小山似的装粮大车。经过了一阵子休息,原先薄薄的雾又浓了许多。走了两步,多巴图愣然色变,扬手大叫道:“停!”随即又惊又疑向杰虏特问道:“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杰虏特疑惑的侧耳倾听一下,望着多巴图说道:“好像是要下雨了?有点闷闷的雷声??”
多巴图也疑惑地看了看杰虏特,说道:“是么?怎么这雷声好像有点连绵不断啊?”杰虏特再听了听,说道:“好像又大声点了。”多巴图灵机一闪,猛然想起,向后大叫道:“全员戒备!小心敌袭!”随即转头,脸色发白地向杰虏特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准备弓弩!打你妈的雷!是大批骑兵!”随即指挥带头行走没有去拉车的众士兵迅速后撤,并把犹如小山般的大车作为挡马栏般使用,横在路中,以作掩体。
杰虏特跌跌撞撞地跟在多巴图后面,躲到大车后面,惊魂未定。多巴图指挥妥当后,刚喘了口气,一见杰虏特还象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后面,不由得火冒三丈,揪起杰虏特,劈头大骂道:“白痴,还跟在我背后干嘛?!不是叫你去准备弓箭么?!”杰虏特哭丧着脸说道:“大人,车子全拿来装粮食都不够,军营仓库里的箭矢我们没带阿,连原先在船上的箭矢都扔到仓库里去了。”
多巴图脸如死灰,松开手,叹道:“人算不如天算!看来吴三桂这次是吃定我们了!”转眼看了看周围犹如一座座小山的粮车,又振作了点,说道:“幸好有这些挡马‘小山’,若是平日,无遮无掩,三百精锐骑兵足可把我们杀个干净!哼!鹿死谁手,言之尚早!”
多巴图想了想,咬牙说道:“快把大道用车层层堵死,包括路旁的草地,总之给我堵个严严实实!决不能让马可以疾驰而过!逼他们下马步行通过,我们赌一把,赌他们比我们人少!另外派人迅速联络桑科,要求紧急增援!告诉桑科咱们是一条线上的蚱蜢,谁也跑不了!快去!”杰虏特马上领命照办。
小宝斯斯然地骑着马与同科隆一起,带领众多军士悄悄地行走着,骁骑营本就是轻骑兵的编制,对于隐蔽快速移动当然是轻车熟路,将马匹戴好掩嘴的笼头,马蹄上裹了棉套,虽是大队人马移动,但也不显嘈杂。科隆本想奋勇快冲,一鼓作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剿灭那些抢贡之徒,夺回上贡。但被小宝阻止,说什么两狗相争,必定皆伤,最好让他们先打斗一番,之后捡便宜才是上策。众管带深以为然,大拍马屁,向小宝歌功颂德献殷勤,小宝自然懂得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当下正是用人之际,要想这几个带兵之人效命,得先给点甜头尝尝,谦虚几句后,相互吹捧,大许诺言,反正什么钦差,额真身份都是假的,自然就是大吹特吹,哄得众把总管带骨头都酥了起来。
这几个把总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以后定当为小宝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攀上了个贵人,飞黄腾达不在话下,最重要的还是怀里那小宝大人打赏的两条金条,金灿灿的更使人心旷神怡,陶醉不已。时下金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官家在顺治年间禁止金子和私银在市面流通,搞得黄金价格飞涨,这两条成色十足的金条怕不有二十两重?!如此慷慨的主子怕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小宝回了回头,看看跟在后面的士兵那士气高昂,磨拳擦掌的兴奋样,心下吃吃偷笑:“黄金的魅力果然非同反响啊!科大哥一番激昂陈词,比不上老子拿出一包黄澄澄、金灿灿的鼓励金,那些士兵脸色马上变样,眼发异光,神采飞扬。”
忽地,在旁的科隆脸色一变,扬手示意停下,翻身下马,伏地倾听一会,站起来兴奋地向小宝说道:“桌布泰的骑兵来了!”小宝奸狡一笑,说道:“咱们慢慢走,等他们打得差不多我们再去收拾残局!”科隆有些疑惑,问道:“刚才陈大人不是说要我们与桌布泰的力量合力剿灭这些吃里扒外的反贼么?他们人多势众,恐怕桌布泰的一千骑兵在这官道发挥不了多大作用啊!”小宝没好气地说道:“保护他?你不想想桌布泰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他妈的这小狗熊不死,搞不好救了他反被他倒打一耙,趁咱们不注意,偷偷砍了咱俩的脑袋!”科隆恍然大悟,赫业在旁,支支吾吾地说道:“老祖宗,那……那……收下的黄金怎么办?我们不好向陈大人交差啊。”小宝叹了口气,说道:“没办法,只好我自己掏口袋填上咯。”科隆大为感激,说道:“兄弟,这,这怎么行呢?怎么可以为了我……”小宝一摆手,假装不高兴地说道:“自家兄弟说这些干什么?”,其实心里另有一番计较:“桌布泰不死不行,要是熬拜派他来抓老子的,一旦把老子在康亲王府搜刮令牌的丰功伟绩说出来,岂不是拆穿老子的吹嘘?嘿嘿,桌布泰死了,他总有手下死不了吧?向熬拜告那几个老狐狸的状之事,总会有人办的,最多老子那剩下未收的三千两黄金打个折扣,反正二千两定金到手了,还是顾着小命要紧。”
桌布泰呃的一声,打了个酒呃,坐在马上飞驰着,渐渐有些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在村庄喝的酒虽然入口香醇,软绵绵的,比不上烧刀子的那种豪迈的苍辣,但可是后劲十足,当真可算是正宗的乡下自酿女儿红。先前桌布泰贪杯,以为那只不过是普通水酒,竟一口气喝了七八斤之多,经过一阵赶马飞奔,吹了好阵子马上风,这酒就开始上劲了。
路上渐渐起了浓雾,景物都有点看的不大清楚了,何况是醉汉催马雾中疾,晕乎乎的,还有模糊糊的,桌布泰就是爽得兴忽忽的,只管策马扬鞭。后面的手下军士无奈只好紧跟随后,但起码他们要比桌布泰这个醉鬼清醒多了,在雾中究竟是放慢点速度,若是一不小心,看不清楚路,连人带马飞进水塘那就不大好了。渐渐,桌布泰与大批手下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雾已经是极弥漫了,桌布泰已经是坐在马上傻笑,醉得只会策马扬鞭的份上了。突然马匹一声悲嘶,四蹄奋起,可惜已经迟了,只听见轰的一声,桌布泰连人带马撞到了小山似的阻道粮车上,这匹发现有障碍物,想紧急跳起的马当场撞断马脖,史无前例地一头撞死在粮车上。这部原本就已经严重超载,头重脚轻的粮车,受这一撞,重心偏移,竟倾侧了,倒压死了几个来不及逃走的掩伏在车旁之人,传出了几声惨叫。而桌布泰受了惯性作用,也因为这马一跳,便被高高抛到空中,腾云驾雾般甩到后一排的挡马粮车上,受车上粮食一弹,抵消了一部分力量,弹落地前,正正砸到了两个倒霉鬼头上,那两个倒霉鬼,一个只惨叫了半声,另一个来不及吭声,双双头颈折断而亡。桌布泰砸在肉垫落地后,咕噜咕噜滚了几个翻,恰好滚到一台粮车的车底下,不知是生是死。
这时候,原本准备埋伏别人的埋伏之人,也就是多巴图的手下们,受了这一撞,原本就忐忑不安,忧心忡忡的心情,便更加慌乱,再加上浓雾里,自家阵营中传出几声惨叫,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时间不知所措,竟有些慌乱。有些妄自猜测的甚至大喊:“不好了,有投石车!”
桌布泰的手下们只听见远远传来一声凄厉的马嘶,当下心里大叫不妙,当走近了一些,竟隐约传来一阵阵嘈杂忙乱之声,只可惜浓雾过密,根本无法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带头的副将到底也不是白痴,当然不敢贸然行动,虽说大清律例规定,弃主将逃跑者,杀无赦!但现在无法判断之下,总不能叫全部人去送死吧?这副将便命令传令兵吹响号角,命令全军暂停前进,原地警戒。
这阵号角使双方都静了下来,大家都是旗兵,当然对这通用的行军号角都颇为熟悉。多巴图一愣之下,不禁大起疑云:“莫非来人不是吴三桂的人马?!”
不一会儿,前锋营人马下马整顿妥当,在这浓雾中,骑马作战,占不了丝毫的便宜。带兵的副将提声大喝道:“桌大人!您没事吧??!”余音缈渺,就是不见会应,这副将大感不妙,继续喝道:“前方的是那路人马?快快报上名来!!我等乃是朝廷命官,识相的赶快束手就擒!”
多巴图听得大骇,心里不住盘算:怎么会在此地遇上朝廷的兵马?!难道是发现了上贡被劫,追踪而来的追兵?糟糕!糟糕!非常糟糕!
突地,远远地有个声音放声哈哈大笑道:“他们中埋伏了!树林里埋伏的儿郎们听令!援军兄弟们就和敌人对峙着!敌人被包围了!吴大人有令,冲出去杀光他们!为平西王立功的时候到了!冲啊!杀啊!”说罢,顷刻间果然杀声四起,箭矢纷飞!
在浓雾垄罩着的大道上的两方人马,大惊失色,没想到居然两旁还有埋伏!说到底,两方人马都是久经训练,自然不会象一般的乌合之众那样,转身就逃。心下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块去了:“狭路相逢勇者胜!冲出包围圈方是唯一生路!若是一退之下,在这浓雾中,恐怕将是溃败的局面!”
两方人马各自都以为自己才是被埋伏的对象,而对方就是那家伙所说的援军兄弟!而且,蛰伏多时的平西王吴三桂,终于按奈不住开始造反了!一时间都不约而同地呼喝一声“冲啊!杀啊!”,双方就在这浓雾笼罩的大道上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短兵相接的遭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