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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小鼎
    又过几日。

    这几日除了打坐修行之外,便是练剑。

    所谓练剑,因为没有剑的缘故,他用的是柴刀。

    李定又来过一次,请他去家里吃了一顿,秦先羽推脱不过,便出门一趟,顺便去了城里买些东西。此外,又去了父母双亲的合葬墓地,至于观云师父,则是按照遗言烧了尸身,洒灰于河中,只留一个衣冠冢在道观附近。

    秦先羽归来之后,有些低落,想起这几日的机遇,想起那传功于自己的观虚老道,心绪颇为紊乱,打坐也难入定。最后他还是翻开了一本道观里的典籍,把上面记载的静心诀念了几十遍。

    这静心诀颇有用处,每次念过几遍,都有静心功效。如今有了真气在身,再来念这静心诀,见效更是惊人。

    啪!

    秦先羽持柴刀,往下一劈,柴禾一分为二。

    以往他劈柴之时极为费力,有时用力太甚,便会震得虎口发麻,但自从练剑以来,有灵水滋养身子,已经大为轻松。此时有了真气在身,单说发劲之强,就不比内劲高手逊色,莫说一根干柴,就是一株树木也能砍作两段。

    可惜就是柴刀握在手中,远远没有那宝剑来得好。

    “这寒年草怎么变得有些不同?”

    秦先羽看着这已经变成银色的寒年草叶,心中揣测,这大约就是十岁寒年草了。

    一株寒年草本就只能活得八九年,因此那十岁寒年草本只是说法,也不知是否真有。即便是有,但一个不好就会夭折,不满十年的寒年草叶,跟生长七天的寒年草叶没有不同。

    如今这寒年草从青色化为银色,味道清新,八成是成了十岁寒年草。

    “单单是我吃剩的汤水粥水,以及那洗碗的污水,就能长成十岁寒年草?”秦先羽暗惊道:“再养些天,岂不是要变成传说中的百岁寒年草?那也只是传说,估计是没有的。”

    他摇了摇头,就听道观传来几声响动。

    秦先羽开了门,来的是李定家的小七姑娘。

    这小姑娘常来窜门,笑嘻嘻的,开朗活泼。

    上次传功之后,道观后房十分狼藉,还是这小丫头帮忙,省了秦先羽不少杂事工夫。

    秦先羽微微摇头,笑道:“小七,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好玩的。”

    小七嘻嘻笑了声,指着寒年草,道:“谁说的,那小鼎就好玩啊。”

    秦先羽微微一怔,哑然笑道:“那破鼎虽然小,可是种的是寒年草,有什么好玩的?”

    寒年草种在那小鼎里面,那破旧小鼎在传功之时被扫到墙角,早已经打破了。

    “不对不对。”

    小七哼哼道:“秦哥哥不许骗人,那里面有个小鼎,经常变图,很好看啦。”

    秦先羽面色微变,疾步走到那破鼎旁,从摔破的破口处看去,果然见到一个小鼎。

    这小鼎似乎是个四足方鼎。

    当时收拾房内时,恰好小七过来,自告奋勇要帮忙,这寒年草就是她扶起来的。后来秦先羽把寒年草放在一旁,除了每日浇水外,倒是没有在意,竟不知道这里面竟然还藏了个小鼎。

    咬了咬牙,秦先羽取了药锄,小心翼翼把那小鼎从土中拨出来,可小鼎就在寒年草之下,尽管十分小心,还是不免挖断了几条根须。

    “就是它呢。”

    小七指着小鼎,喜道:“秦哥哥你看,那上面是不是有图,而且会变。”

    秦先羽仔细看去,这小鼎才仅拳头大小,有四足两耳,方方正正,上面刻着一副山河图,有几个古朴文字,但除此之外,倒是看不出什么。

    “小七,这小鼎哪里会变?”

    “它一直在变。”

    秦先羽暗惊,深吸口气,双目一凝,运起了先天混元祖气,落在眼中。

    小鼎之上的图案依然未变,然而上面绘制的山河图案,内中已经多了些许异物,只见树木中生出类人的青毛猿猴,土地里迸出几个好似红薯土豆一样的小人儿,水里跃出几条似鱼似兽的庞然大物。

    那上面图案栩栩如生,色彩鲜明。

    待秦先羽收了真气,才发觉那上面又恢复了原样,他暗自惊道:“这是什么东西?”

    秦先羽是运起真气才能看到,然而小七是如何看到的?

    据说那些懵懂孩童,总是能够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莫非小七也是如此?

    秦先羽问了两声,才知小七被血痕蛇咬了之后,就有些变化,比如看得远了,听得也清楚了,自家的菜香味,隔着三户人家都能闻得到。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秦先羽微微笑了笑,揉了揉这小姑娘的头,便一起探究这小鼎。

    翻来覆去看了小半个时辰,秦先羽几乎想要尝试用柴刀把它劈开,最后还是罢休。至于小七姑娘,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只是时候也到正午。

    送走小七,让她回家吃饭,秦先羽又是摆弄这小鼎,弄了许久,还是一无所获。

    “这东西是个宝贝无疑,就是不知道用处,也不知是个什么来历?”

    秦先羽微微皱眉,他忽然想起,寒年草需要养护,自己有灵水浇溉,那王纪家中贫穷,又是如何养活寒年草的?听王纪说,这寒年草不用保养,莫非是因为这小鼎?

    “不管了。”

    秦先羽摇了摇头,放在一旁,取了柴刀,练习劈斩。

    又过半日,他略微饮了几口灵水,放下柴刀,暗叹一声,握着这柴刀,可要比握剑费力得多。

    略微静神,便开始盘膝打坐,他舌顶上腭,渐渐入神,修行紫府神庭混元祖气真诀。

    先天混元祖气,无形无质,通透无泽,但在秦先羽眼中,却还泛出了几分茫茫白光,好似朦胧云雾。

    当真气运转,体内一切俱都现于脑海当中,自身经脉,脏腑,血肉,骨骼,无不清晰。

    若仅仅是如此,必然感到血腥。然而在真气护持之下,只觉体内四肢百骸,血肉骨骼,尽数罩住真气之下,泛出丰润玉泽,好似造诣登峰造极的雕刻大师倾尽一世心血所成的精细玉雕,赏心悦目。

    功行三十六周天。

    秦先羽轻呼一口气,化作一道白雾,吐出三尺之外,袅袅散开。

    随后,又咽下口中长生酒,这长生酒颇有说法。

    当运功圆满之后,吐出体内浊气,但这浊气不免带上几丝微弱真气,当他舌顶上腭,口舌生津,那几丝微弱真气便会融于其中,因为融合了真气,颇有增长体内道行的功效,因此又唤作长生酒。至于那口浊气,则就是适才那口吐出来的白雾。

    根据观里的一些道书记载,长生酒出于一位吕姓神仙的命名,据说这位神仙每次行功圆满,那一口长生酒若是吐出来,就能化作滔滔江河。只是此事太过玄奇,秦先羽也只作笑谈。

    “这六寸先天混元祖气,已经颇为熟悉,至少能够熟练运用,加上自身发力,一刀劈开大树不成问题。可惜就是没有学习身法和剑法,单凭这一手精准剑术,虽然也厉害,但就怕遇上灵活的高手,不与我对剑,那么我便吃亏。”

    “砍不到人家,就算一剑斩下能够开碑裂石也是无用。”

    秦先羽心中思忖道:“我有玉丹来浸泡灵水,身子骨渐渐变得强壮,又有真气滋养,不惧劳累,那玉丹灵水好似也能增长真气修为。”

    “细细算来,我修行紫府神庭混元祖气真诀,又有玉丹,只要潜心修行,想要修成真气外放倒是不难。”

    修炼之处,要孕生真气,从无到有,凭空意想而生,数十年也未必能有成就。秦先羽得老道传功,已经迈过了这一步,前路便是一片坦途。

    “有真气又有玉丹,暂时来看,修行之上一片坦途,并无阻碍。”

    “如若能够再修成道剑,便真正算是有了非凡仙法。”

    秦先羽放下柴刀,又不禁想起父母及观云师父,心想有生之年,必然要探查清楚他们的病症。

    此外,今后修成道法,也必须往应皇山去一趟。

    倒是那上官家的事情,直到今日,倒还算平静。

    不见上官家的人,也不见那位给自己送了上百银子的大人物。

    秦先羽也乐得清闲,只是有些记不清当初那老管家说的日子,暗道:“上官家老太爷的寿诞,是个什么时候?算了,不去管他,倒是这一纸婚约,该退就退了罢。”

    他起身来,正要取柴刀劈柴,心道这劈香炷,砍柴禾的日子倒是过得适应了,不握刀剑练上一练就觉浑身不畅,待练上半个时辰,再来看一看那小鼎究竟有什么不凡之处。

    才这般想着,道观传来几分响动。

    秦先羽微微皱眉,放下柴刀,才走出后房,过了廊道,绕过照壁,前去开门。

    门外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大约将近四十,衣着淡得发白,似有几分黄泽。腰间带着一柄狭长宝刀,只见他双目炯炯有神,好似火炬,再仔细打量,此人太阳穴鼓起,筋骨强健,武艺势必不凡。

    只扫过一眼,眼力极高的秦先羽便将此人打量了一番。

    这男子面带微笑,微微躬身,略作垂首,施礼道:“在下陆庆,来请秦小公子过府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