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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这事全听义父做主
    卫纯钧出了凤栖殿,就觉察到一名小太监,躲在石阶旁的朱漆柱子背后,探出半边脑袋朝殿门这边窥视,看见自己出来,马上流露出既欢喜又焦急的表情,猫着腰,步子轻快细碎地急趋过来。

    “什么事?”卫纯钧认出他是锦绣宫的太监,眉心一蹙,似乎嫌恶他鬼鬼祟祟的样子。

    “总管大人让卫统领您到善化堂见他老人家呢。”小太监态度谄媚地回话。

    “现在?”

    “是,总管大人已在哪儿了。”

    卫纯钧心里搁着刚才蕙妃的吩咐,不知道这女人又有什么花样,听了这话,再不敢迟疑,立即前往善化堂。

    善化堂位于皇宫偏僻的西北角,毗邻着囚禁失宠妃嫔的冷宫,原本是一座宏阔却陈旧的宫殿,被辟为善化堂的署衙后,云啸川将内部做了功用划分,但没有刻意修葺翻新,因而在这一场午后突如其来的疾风乌云笼罩下,几排灰蒙蒙的宫室更显得庄严而阴森。

    卫纯钧到达日常云啸川批阅奏牍和召见心腹的北书房时,果然见到义父已坐在案前,非常认真的在翻看一份文书。

    “义父。”卫纯钧不敢贸然打断他,站在门边躬身一揖,低唤了一声。

    “来了?”云啸川抬头,见是卫纯钧,颔首示意他进来,又一指下首的座位,“坐吧。”

    卫纯钧走进书房,站在书案前,并不马上落座,而是扫了一眼刚才云啸川翻看的文书,立即认出,“义父叫我来,是为了‘裂天盟’的事么?”

    云啸川唇角一挑,无声不屑地笑了笑,“‘裂天盟’,好一个大胆狂妄的名字,是想裂了谁的天?不过我唤你前来,却不是为了这件事。”

    “那是——”

    “坐下,慢慢说。”

    云啸川又说了一遍,卫纯钧只好依言坐下,但腰杆笔挺,双手按膝,恭谨严肃地望着云啸川,等候他发话。

    见他如此,云啸川不由莞尔,起身踱到卫纯钧面前,在他肩上轻拍了两下,“放松,放松,咱爷俩要说的不诗事,是家里头的事。”

    “好了,义父信你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儿,成亲是喜事,无须这样一本正经。”云啸川的眼神恢复平静随和,果然闪动着寻常的喜悦。

    “咳咳——”卫纯钧轻咳了两声,化解自己的尴尬。

    “下月我就会前往腾关,为你向马总兵求亲。”

    “义父下月就要离京?”卫纯钧忽然想起另一件很要紧的事。

    “唔,下个月就是我这位旧识的五十寿辰,定要前往拜贺的。”云啸川唇角一动,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更像是痛楚地抽动。

    就连卫纯钧,也觉得义父口中说拜贺,脸上不仅瞧不出喜庆,半阖的眼皮中间迸射出的目光,竟似有一股怨毒之气。

    莫非,义父和腾关总兵马如风之间,有过什么旧怨不曾?可若真是这样,他又为什么再三嘱咐自己,定要爱惜善待马家?

    卫纯钧一时想不透,但他素来敬畏义父,不愿去深究他的秘密,索性就先将那件要紧事和盘托出,“义父,方才蕙妃娘娘传唤我前往锦绣宫……”

    对这件事,云啸川似乎并不意外,他缓步踱回书案后坐下,端起微凉的茶谁啜了一口,不紧不慢地问:“你早已不施后宫驱遣的小太监,这些个妃嫔们的传唤,大可不必理会。”

    “蕙妃娘娘前日跑马,不慎坠落,御医诊治虽无大碍,但我掌管御马监,职责所在,须得到她跟前请罪的。”卫纯钧的苦笑,表明了其中的曲折苦衷。

    “她传唤你,不止是要你谢罪这样简单吧?”

    “是,蕙妃娘娘让我转告义父,三日之内,她务必要见您一面。”

    “三日么,哼哼……”云啸川不置可否,将话题岔开去,“对了,圣上必定要严办梅大器,借以警示朝中那些借扩兵开战,图虚名私利之人,这几日你须谨慎些,不可让他寻了短见,反倒让那些人逮住把柄。”

    “纯钧明白。”

    “没什么事了,你且下去吧,闲暇的时候,不妨早点儿做准备,把这场婚事办得风光热闹,莫要委屈了马家。”云啸川笑着说。

    “是,纯钧告退。”卫纯钧转身,却在原地踌躇了一霎,又回头告诉云啸川,“义父,蕙妃娘娘她是……故意坠马的。”

    “呵呵,我知道了。”云啸川开怀的笑容中,带了些许讥讽,就像大人在看一个孩子幼稚拙劣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