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宫门外,引领太监便向卫纯钧夫妇告辞,这时忍了许久的马闲闲才问卫纯钧:“蕙妃娘娘传召,不去打不打紧?”
她虽性格爽快,却不是鲁莽姑娘,在心里找了个理由,我才不是替这小太监担心,而是这京城和宫里规矩多,我也要多加小心,万一有个行差踏错,自己倒霉也就罢了,弄不好还会连累爹爹。
“不用担心,没事的。”卫纯钧的回答,似乎带着冷笑,幽邃的目光也是闪动不定。
“我才不担心……”马闲闲低声嘟哝。
宫门之外,早停了一辆马车,几名内庭亲军在旁守候,见卫纯钧夫妇出来,为首的校尉忙迎上前,低声回禀:“卑职为大人和夫人寻了辆马车,还有,方才闹事的贼人已下到大牢,是等候大人亲自审问,还是卑职代劳?”
卫纯钧略一沉吟,“待我审过了再行处置吧,暂不要用刑,须防他自尽。”
“是,卑职明白。”那校尉一屈颈,招手示意马车过来。
卫纯钧先扶了马闲闲上车,随即也钻进车厢,在车壁上敲了两下,外头一记响鞭,马车掉个方位,快速前行。
卫纯钧伸手过去,握住马闲闲的柔荑,“我先送你回家,还有一个多时辰,好好歇着,晚间还要招呼同僚的眷属,我往衙署一趟,酉时前必定回来。”
马闲闲随口哦了一声,又低头首沉默,眉心微微拧着,似乎在想什么为难之事。
“什么了,闲闲?”卫纯钧不放心,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马闲闲先是,当卫纯钧松手之际,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喂——”
她生在塞外,长于军营,心胸豁达开朗,最反感的是恃强凌弱,那青年愤怒的叫骂和困兽般的眼神,一直在她脑中挥之不去,想到他定是痛恨奸佞或是遭受迫害,这才涉险,若是真给善化堂的人一通拷打,哪里还会有命在,便既钦佩,又不忍。
自己虽然被迫嫁给卫纯钧,但绝不能坐视他和云啸川作恶无忌!
或许……还有另一个缘故,只是飘荡在马闲闲内心深处,连她自己都不明确,也不愿深究。
卫纯钧剑眉一挑,俊美的面颊也蓦地绷紧,冷却,瞬间由暖玉变作寒冰。
面对这样的他,马闲闲也有几分害怕,但侠义之心还是让她清醒,给她勇气,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也缓和了语气,继续试图说服卫纯钧,“瞧那人只会使出那般可笑的手段,又怎会是受人指使的凶狠之徒?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了他吧,你也不想总被人指着骂是不是?”
问出最后一句话时,连马闲闲都没有发觉,自己的眼底已不知不觉流露出殷切之意,令她的一双明眸,分外得热烈动人。
卫纯钧似乎被这股子热切感动了,伸手按上马闲闲的双肩,缓缓拉近,像是要将她拥入怀中。
然而,当两张脸庞只有咫尺之举,甚至能看清映在彼此眼中的身影之际,他又停下了,语气虽温柔,还是断然,“闲闲,你不懂,世事复杂,朝中争斗更暑谲难料,所谓忠奸非善恶,未必就如你所听所见……”
什么?自己这样低声下气,苦心破口的劝他,竟然还是不肯!
“够了!你父子是忠是奸,心里清楚,别当我是无知小儿,哎哟!”
“当心啊!”
马闲闲一腔期盼被瞬间浇灭,气恼非常,挥开卫纯钧的双臂,结果用力太猛,反把自己胳膊砸在车壁上,登时痛彻心扉,只能一面揉搓,一面怒视卫纯钧,不让他靠近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