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佗啊,医周泰,医曹操,医关羽,《演义》上邓季记得的他就出现过三次,可每一次都是传奇。
愈周泰重伤,开曹操颅,刮关羽骨,哪一段提起来不让人叹服?
历史教科书上也曾提及,麻沸散、五禽戏是这位神医的重要发明,是与张仲景并列的东汉末年两大名医之一。
当然,历史上还有一位董奉,与华、张两位合称“建安三神医”,不过那就在邓季知识点之外了。
这位李当之却也不俗,华佗一生弟子众多,最出名的就是樊阿、吴普和这李当之三人。樊阿擅长针灸,服用华佗所传授“漆叶青黏散”而活到一百多岁;吴普勤练五禽戏,活到九十多岁仍然耳聪目明,著有《吴普本草》,后世失传;李当之精于草药学,著《李当之本草经》,可惜也失传,只剩几篇还记在《说郛》中。
邓季不知道貌不惊人的李当之是位牛人,但光凭华佗弟子这一点就已让他欣喜若狂了,当然,若是能引来他的老师华佗就更好了,呵呵
发了一会呆,想起刚才这人的话,他才惊喜问道:“在你眼中真没官兵贼寇之别?只有疾患而已?”
面前贼人们都已收起刀枪,李当之擦去面上冷汗,忙点头道:“当然!”
“那就好,那就好,”邓季大喜,扯住他道:“既如此,到我们山谷里去治病救人也是一样的!”
为救这些伤卒,李当之刚才说得满了,便是想拒绝也没得机会,受《水浒》故事影响,邓季喜欢干脆端人全家,眼珠一转:“不知先生是哪里人士?家里还有何人?”
贼人讲理,李当之顿时压力大减,忙道:“吾乃长安人,奈何逢动乱之世,家人俱未得幸,只剩我孤身一人,平日游历各地救治疾患而已,前些日方被上党郡吏使来从军!”
邓季点点头,冲屋内仍惊魂未定的伤卒们道:“尔等愿从贼的,可与我等离去;不愿的,看李先生面上,我也饶过了!”
虽说大汉将倾,可贼人也不强,若有生路走,平头百姓有几人愿意从贼?听邓季如此说,伤卒们俱都欢呼,只剩百余人见不惯官府嘴脸又感李当之恩的愿跟随。
“谢李先生活命之恩!”
伤卒中有人开口谢李当之,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厢房内顿时就是感恩道谢声一片,邓季笑道:“尔等需记得李先生活命之恩,如今李先生随我从贼去了,他日阵前相遇,却莫要加害!”
这是邓季不安好心,索性将这事借伤卒们口传回去,日后官府自然不容,要断人后路了。
待车黍等从寨墙上下来,邓季便将这里交给他看管,自携了李当之出来。
官兵只剩伤卒,伍寨已尽在掌握之中,伍氏全族老小忙着套车准备搬家,邓季又唤人将密道外老弱尽放进来。
粗略估计下,寨中粮车还有两万五千多辆,好在有牲畜出力,只需两三辆粮车前后系在一起,让老弱们牵引回去就成,并不太难。
这次谷中除留百余老弱看家,田丰一家不愿来外,其余皆已到伍寨,伍窕焦沁亦随之前来,焦氏故地重游还颇多感慨,伍窕看到老父小弟,却忍不住“呜呜”哭将起来。
邓季过来时,妇人想到父老族人全被自己这夫婿算计,便气不打一处来,撇脸子不理他,到了贼窝,一大家子还得依靠贼女婿庇护,伍恭只得从旁劝慰,她才怒火稍泄,去搀老扶幼助族人们搬家。
身在险地,赔罪也不是地头,得快些离开才是正经,邓季只好随她去,自顾忙碌。
之前没丁点准备,这下什么都要带走,伍氏两千人的搬迁很花费时间,甚至比两万多辆车准备好还要慢,外间两军早结束了厮杀,好在并未发觉伍寨内变故。
这么多车马想悄悄拉回山谷去不是件容易事,邓季将麾下精壮们一波波派出去,维持车队秩序的,前出道路两端堵住防止他人靠近的,准备断后消除痕迹的,备泥石待撤出后堵密道的,一桩桩安顿下来,直将邓季忙得脚不沾地。待都准备得差不离,日头开始渐偏西,车队才终于启动,穿过伍氏密道,组成一支长长的大车队,一直往贼窝中行去,最前的抵达山谷时,还有近半留在伍寨中未出发呢。
输粮车速度本就缓慢,山谷中又只能单行,直到第二日早晨才尽数通过密道,还好后面伍寨中素来正常,官兵注意力不再这边,才让他们安然运完。
待最后一辆粮车离去半个多时辰,留守人等才准备撤离,邓季已先走一步,他不在,这里便由车黍做主,这铁塔汉子向来是个话多的,今日随邓季做了这般大事,免不得心血澎湃,直恨不能将这事宣扬得人人皆知,天下闻名才好,想着人走留名,临行前,便对其奉命看守的伤卒们吼了一嗓子:“吾等乃雷公麾下精卒,尔辈官军可好生记住了,他日再来送粮,需记得太行有雷公在!”
闷声发财才是道理,做了这破天大事,被人知晓免不得要眼红,自家实力不足,人们都恨不得越少人知晓越好,那知车黍这般没脑子?郭石等旁人自然觉得不妥,可邓季已出密道去了,没他下令,也不能将这千余伤卒全灭了口。
无奈群拥出密道,出口外早有奉命的百余精壮牵引牛车,载着泥石等候,问过其后再无他人,便将泥石卸入,堵了密道,这下更是想回去也不成。
众人一齐离去,沿途还得用树枝等物消去车辙蹄印,掩掉一切经过的痕迹,待追上邓季告知名号已泄时,已是悔之不及。
“那又何妨!”面对邓季的怒火,车黍犹自嘴硬:“反正你在黑山贼中只报疙瘩之名,谁能知晓雷公便是你?”
众人这才想起张燕麾下还有路山贼名为雷公的,这下却是嫁祸他人了。
不过无论如何,车黍的行为仍然可恶,不可不惩,邓季让旁人按翻,就在道旁找木棍直抽了三十棍,可惜人家皮粗肉厚,挨了打一点不在乎,仍旧能跑能跳,回头还笑话棍子轻,倒把打人的气个仰倒。
最后留守的精壮离去,墙外官兵好一会才发现寨墙上没了人,内里剩下的医匠已跑出打开寨门,高呼有贼。
待张懿张杨得报跑来察看时,伍寨内已是空荡荡一片,亦有搜索队发现粮仓后密道,可惜出口已被堵住,不知要几时才挖得开了,就算挖开,官兵又如何在茫茫太行中找寻?
贼人的名号为“雷公”,丢了朝廷这许多租赋,不知要向十常侍献上多少钱财才能遮掩过去,张懿自然恨得牙痒痒的,更可恨是张燕那厮,得了好处还不离去,仍旧摆出一副不依不饶模样,难道他以为凭手中贼寇真能灭了自己这老对手么?
有寨墙挡住,张燕其实还不知官兵已失了粮秣,下面虽有人谈论看见寨墙上有变,但官军营寨中动静不大,他并不太相信,自然不肯就此退兵。
三郡粮秣与张杨关系不大,他倒不忧虑,可张懿却悲愤得狠,黑山贼不肯退去,第二日他便亲自带大军冲突厮杀,一反常态的架势让张燕惊诧莫名,左拦右挡堪堪才抵住。
直到第二日仍旧如此,若不是抓到官兵俘虏,从其嘴中问到官兵数十万石粮食已不翼而飞,张燕才弄明白,自然惊愕莫名,偏偏帐下雷公又因部署伤亡过重,乃是先辞行离开之一
到如此地步,张燕亦不知该退该进,恰又过了一日,探马来报,河内来了万余官军援兵,不论粮食还在不在,事已不可为,他才领军退去。
邓季火中取栗成功,却不知为他几家欢喜几家愁,这般惊动天下的大事,太行张燕、雷公之名自然大振,只是那位唤雷公的,却是受此飞来横祸,在家里哭笑不得。
回到贼窝,邓季第一件事便是派人扼守山谷出路,并告诫谷中,日后称自己只能沿用疙瘩旧号,再有敢叫雷公的,赏三十大棍,并三日内不许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