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性的因果关系v16
“你去开门吧。”我说。
他站着不动,我用湿毛巾胡乱在脸上擦了擦,搭回毛巾架,低着头往外走:“对不起,这段时间打搅了,我回房去收拾东西,等会儿就走。”
走到门边我回眸,他埋着头在刷牙,我忍不住提醒他:“会不会是米姿小姐?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他不搭理我,漱完口又在洗脸。
我轻轻咬了咬唇,走回睡房去整理我的东西,前阵子他特意开车送我回了趟宿舍,我把我平时穿的衣服和日用品都搬了过来。
衣柜里大部分是他的衣服,他特意腾出一个独立的柜子给我放东西,当季穿的衣服我其实也没几件,我全抱出来扔在床上,打开行李箱一件件往里放。
门铃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响,我猜八成是米姿,沈晖对我说过她上个月去北京出差了。
沈晖不去开门其实是正确的,因为我和他都没法子向米姿解释,衣柜里有我的衣物,梳妆台上摆着我的化妆品,盥洗间还放着我的日用品。
听到他的脚步声,我手上的动作滞了滞又关上箱子拉上拉链。
正准备拖着箱子出门,忽然听见他说:“我送你吧。”
原来他一直站在我后面。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走,这段时间已经很麻烦你了。”我客气而疏离。
他没有坚持。
我拖着行李箱走出门,拉上房门的前一秒我忍不住回头,他并没有追上来,客厅里空荡荡的。我忽然恍惚了一下,这一个月——真像是一场梦。
睡到半夜我突然被噩梦惊醒了,手下意识往旁边摸了摸,触手是冰凉的铁架。
我一下子清醒了,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我才发现我睡在宿舍里。
哦,我昨天已经搬回宿舍了。
严颜最近经常泡在一个站,认识了一大帮白领阶层的男士,闲来无事也和他们出去吃饭泡吧什么的。
“哟,你最近转性了?以前这些朝九晚五的小白领可入不了你严大美人儿的法眼。”我嗤笑她说。
“我自己不就是一个小白领?”她耸耸肩,“和他们在一起我至少心理平衡,因为我和他们是平等的,相处起来反倒是很轻松很肆意,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刻意迎合更不用装淑女扮高贵。”
“那倒是。”我点点头。
“赶明儿我给你介绍几个精英,你和沈晖不是完蛋了吗?干脆找个条件相当的男人嫁了算了。”她半开玩笑半认真。
“我和沈晖本来就没什么。”
“住他家里一个月了,天天同床共枕还说没什么?”
“你知道我是为了吴昊。”我不满地剜了她一眼。
“知道你是为了吴昊,结果怎么样?还不是白陪他睡了一个月了。”严颜冷笑。
“是我自个自不量力。”我焉焉地垂下头。
严颜缄默了,半响后拍了拍我的肩:“别想这么多了,你已经尽力了,帮不到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看他自个的造化了。”
我心情忽又沉重了,吴昊一直杳无音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昨天给朱思雨打电话,问她海天国际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她回答我说不清楚。
我现在最关心的是沈晖有没有把材料寄往美国,如今和他撕破脸了,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接近他。
算了,像严颜说的,我已经尽力了。
当人力不能办到的事只能听天命了,希望老天能庇佑他,让他逃过这一劫。
“其实他现在躲起来也好,躲个三五年的再现身,到时候事过境迁,说不定情况又不一样了。”严颜忽然说。
“但愿吧。”我喟叹。
“走吧,我们出去逛逛,今天周六,步行街一定很热闹。”严颜对我笑笑,“吴昊不在了,我和你的生活还得继续。”
我心下一沉,往她脑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什么不在了?他只是躲起来了好不好,说不定他现在还在海市呢。”
“他现在肯定在海市。”
“不一定吧?否则他为什么不和我俩联系。”
“我哪儿知道啊?也许他在静待事态的发展,躲在这座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里观望。”她抓住我的手用力握了握,“海星,相信我,吴昊一定会没事儿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相信他不会坐以待毙,说到阴谋阳略,沈晖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我可没有你这么乐观。”我摇了摇头。
沈晖的城府和心术我已经见识了,再说他的权势远在吴昊之上,吴昊和他斗?怕是以卵击石吧。
“别愁眉苦脸了,来,给姐笑一个。”严颜笑嘻嘻地捏捏我的脸。
“走吧,你不是说去逛街吗?”我扯开她的手。
“你等我,我去换衣服。”严颜向二楼跑去。
宿舍里住的人太多,又全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下班回来便叽叽喳喳聒噪得很,搞得我心情更烦躁了,于是便到严颜家住几天图个清静。
步行街人来人往,我和严颜手挽着手漫无目的地闲逛,路过一家蛋糕店,我们进去坐下来,一人要了一瓶酸奶和几块糕点。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进来,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可能是因为心里太苦了,我特意挑了块草莓慕斯蛋糕拈在手里吃。
酸奶是固体状的老北京酸奶,我咬着管子使劲儿吸。
“你晚饭和我一块儿吃吗?”严颜斜乜着我。
“我现在无业游民一个,就指望着跟你混几顿饭吃了,你休想丢下我。”我睁大眼。
“你跟了沈晖一个月,临走的时候他就没有顺手甩个百八十万的给你?就他那身家,送部车送套房子给你也不为过。”严颜眼睛瞪得比我还大。
“我在他心目中一钱不值。”想了想,又攥着胸前的佛牌给她看,“咯,去泰国旅游的时候,他卖给我的。”
严颜撅起屁股探身过来抓住佛牌仔细看了看,不屑地撇撇嘴:“什么破玩意啊?又不是纯金的,就算是金子的就值不了几个钱。”
她用手心托住佛牌掂了掂:“蛮轻的嘛。”
“8万多泰铢,我本来想自个买的,他非要送我。”
“切,想不到堂堂海天国际中国大区的行政总裁这么小气。”她鄙薄地说,“秦海星,你真是个猪脑子,嫁给周逊四年,离婚的时候屁都没分到,这不,又跟着沈晖混了一个月,吴昊的事儿没办妥,什么也没捞到,你说你亏不亏啊?”
我抬手把手里的慕斯蛋糕扔过去,“啪”地砸在严颜脸上,手指着她恶狠狠地说:“你t的再说一句,老娘撕烂你的嘴。”
严颜不气不恼,用纸巾擦掉脸上的果酱,慢悠悠地道:“我和你开个玩笑,你这么生气干吗?”
“是,我没你精明没你有魅力,你严大小姐只需对男人笑一笑,勾勾指头,他们一个个前仆后继,抢着送你名车送你豪宅送你钻石。”
“海星,我不是这个意思。”严颜解释,“你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我真的是和你开玩笑的。”
“对不起。”我闷闷地低下头。
严颜说的不错,我就是个傻子,急巴巴地送上门,费尽心机地讨好他一个月,却因为逞一时之气而前功尽弃。
“海星,我刚才不该说那些话刺激你,我向你道歉,我向你检讨。”严颜伸过手来握住我的。
“算了,你的性格我又不是不知道?说话向来这样尖酸刻薄,不往人心窝子戳上一刀是不会甘心的。”我苦笑,“再说,你说的都是事实。”
“什么事实啊?我那是故意挖苦打击你,沈晖皮相好,身材棒,你陪他一个月又不吃亏,再说了,你也享受了对不?”
“严颜,你信不信我把你脑袋砸开花?”我涨红着脸,举起酸奶瓶作势要扔过去。
“别别别,亲人,我错了还不行吗?”严颜向我拱手作揖。
“晚上请我吃大餐。”我咬牙切齿地说。
“行行行,姐姐我请你吃鲍鱼龙虾,权当我向你赔礼道歉。”
晚餐果然吃得是鲍鱼龙虾,不过不是严颜请客,而是她经常混的那个站举办的一个叫“尝遍海市美食”的活动,这个活动每周六举办一次,参加的所有人去选定的某个餐厅吃饭,费用aa。
这周选定的餐厅是位于步行街附近的一家海鲜酒楼。
二十几个年轻人坐满了靠窗的两张大餐台,我和严颜坐在女生比较多的那桌,我瞄了瞄明显狼多肉少的局面,不免纳闷,不是说海市的男女比例是一比七吗?
“想什么呢?点菜。”严颜把餐牌塞给我,小声说,“一个人只准点一个菜。”
“不够吃怎么办?”
“你猪啊,点的是大份,不是例盘。”
“你点吧,我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没经验。”
“吃你会不会?笨死了。”严颜夺回餐牌递给旁边的人,对写单的服务员说:“冰糖炖血燕在座每人一盅,再来一个鲍汁海参,记住,不是例盘啊。”
话音刚落,十几道惊讶的目光齐刷刷地朝我们射来,呵呵,他们主要是看严颜这个大姐大。
开玩笑,人均150元的标准她敢点燕窝海参,这些人的目光都能杀死她。
菜陆陆续续地上齐了,果然有鲍鱼龙虾,龙虾是龙虾仔,鲍鱼是鲍鱼仔,我刚才进酒楼时看见门口的牌子上写着:鲍鱼仔特价10元一只。
我碰了碰严颜,小声揶揄道:“这就是你请我吃的鲍鱼龙虾?”
“等下那150元我替你交。”她冲我眨眨眼。
“算了吧,这150元本小姐自己交,这餐不算,下次你重新请,鲍鱼我要吃双头的,龙虾要大只的。”
“你要求真高,吃菜吧。”她夹了个鲍鱼仔在我碗里,“刚才我点的两个菜价格高了,其他菜的标准只好下降了,要不待会儿一人出150元哪够啊。”
“知道不够你还点这么贵的菜?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上次有几个男的对我大献殷勤,我是故意点这么贵的菜,好让他们知难而退。”她捂住嘴巴窃笑。
“死妮子,我说呢。”我从桌下踹了她一脚,“你丫忒不厚道了吧?”
“这叫委婉的拒绝,你懂个屁。”她不客气地回我一脚,“本来我想点双头鲍和大龙虾的,不想无辜的人受牵连,只好作罢。”
“得了吧,你点试试,他们绝对撇下我俩,集体跑单了。”
“喂,你看到对面的那个眼镜男没有?老盯着你看怕是对你有意思哦,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瞅上去还不错。”
“谁啊?”我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和一双火辣辣的目光撞上了。
出于礼貌,我对着眼镜男士嫣然一笑。
他像是得到了鼓励,立马站起身走过来和我旁边的女孩换了位。
“小姐贵姓啊?”他殷勤地问。
“免贵姓秦。”
“秦始皇的秦?”
“是的。”
“秦小姐在哪儿工作啊?”
“我目前在休假。”我敷衍道。
“你看着年纪不大,有没有25岁?”
“今年27了。”
“秦小姐,这是我的名片,鄙姓王。”他从皮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
我接过看了眼,某外资保险公司的业务经理。
“哦,王经理。”我把名片放在台面上推到他面前,“我有社保,去年刚买了一份商业保险,短时期内恐怕不会考虑买保险。”
“秦小姐,你误会了,我不是向你推销保险的,我是想和你交个朋友。”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真诚。
妈妈咪呀,不是来aa制吃饭的吗?难不成是相亲活动?
“王经理,我今年27岁,曾经有过一段维持了4年的婚姻,心灵受到过严重的创伤,短时期内恐怕不会接受新的感情了。”我一本正经地说。
这些男人的伎俩我太清楚了,第一步是交个朋友,然后约你看电影泡吧逛街再发展成男女朋友,接下去有可能男婚女嫁,亦有可能各奔东西,我干脆直截了当与他说,含蓄委婉拒绝之不符合我此刻的心情。
本小姐现在的心情:生人勿扰。
“秦小姐,我们太有缘了,我去年刚离了婚,有个6岁的儿子判给我前妻,你呢,你有小孩吗?”他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我扶额默了默,微笑着说:“王经理,我和你恐怕不适合,第一,目前我没有再婚的打算,第二,我肯定不会当后妈,第三,我想找个未婚的男朋友。”
他睁大眼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怏怏地说:“你怕是不了解行情吧?离过婚的女人想找未婚男人,太不切实际了,离婚男人找个黄花大闺女还差不多。”
见我神色如常,他又教导我说:“男女有别,女人的价值随着年纪的增长而贬值,男人就不同了,男人的价值是和年纪成正比的,我今年34岁,有房有车,完全可以找一个未婚女孩做老婆,可我对秦小姐你挺有感觉的,愿意和你交往一下试试,你觉得怎么样?”
我木着一张脸不说话。
“秦小姐,你今年27,明年28,如果不趁这两年赶紧找个中意的对象,只怕过了三十岁就不大好找了,再说,你又离过婚——晚上,我请你去唱k怎么样?那位美女是你的朋友吧,我请她一起去。”他看了眼严颜。
严颜用胳膊肘碰碰我,小小声说:“耳朵伸过来,有话给你说。”
我依言凑近她。
“这男人前几次对我大献殷勤,刚才我点燕窝海参,他眼珠子快掉下来了,马上就转移了目标,切,不就开着辆尼桑吗?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真当自个是钻石王老五了?”她对我耳语说。
“我现在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瞧他那口气,被他看上简直是对我莫大的恩赐。”
“走吧,老娘也没胃口了。”她拉着我站起来。
严颜从钱包里抽出三百元拍在台面上,笑盈盈地说:“各位不好意思啊,我和我姐们先走一步了,本来和大家出来聚餐蛮开心的,没想到撞上一个男人。”
又俯下身用在座所有人能听见的音量对“王经理”说:“就你这德性,还想追求我小姐妹?你不是说男人越老越吃香吗?你干脆等到82岁娶个18岁的小娇妻得了,我平生最鄙视你这种不尊重女性的渣男,d,你这种人真该钻回你老娘肚子里去回炉再造。”
说罢,无视一干人惊诧的目光,无视“王经理”涨成猪肝色的脸,拉着我豪迈地扬长而去。
刚走出酒楼迎面走来几个衣冠楚楚的男子,其中一个朝我喊:“海星。”
我望过去,原来是吉少南。
“和朋友出来吃饭啊?”我瞄了眼他旁边的几个男人。
“介绍一下,这是我在天工的同事秦海星。”他指着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对我介绍说,“海星,这是我大哥。”
“你好。”我笑着对他一点头。
“你好。”他看看我,又望向严颜,“二位小姐如果没事儿的话,进去喝杯茶吧。”
“海星,我正想和你说点事儿呢,和我们进去坐会儿吧。”吉少南说。
刚才白白花了300元,我和严颜都还没吃饱呢,再说盛情难却,去就去吧。
我转头看着严颜,她神情颇有几分不自然,微垂着头也不说话。
“行了,大家进去吧。”吉少南伸手揽住我的肩往里走。
“你想给我说什么事儿啊?”我追问。
“我的设计公司已经注册好了,我大哥怕我没有经验,所以现在暂时由他代管,等公司运作好了再交给我。”
“晕,你太幸福了吧。”
“我倒是想亲力亲为呢,我大哥是个主义者,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他一脸无奈。
“你辞职了吗?”
“暂时没有,我也挺舍不得离开公司的,反正公司前期也不需要我操心,我打算年中再辞职。”他瞥我一眼,“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下周一。”话一出口,我又犯愁了,沈晖会允许我回去上班吗?他会不会向公司提出换掉我?
“好啊,周一我请客,庆祝你回归。”他笑了,笑容清澈透明,非常阳光。
我的心有点儿疼,我想到了吴昊。
吉少南的大哥说要等一位重要的客人,所以我们一行人进包厢后坐在沙发上喝茶闲聊。
我老觉得有两道烁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向我射来,仰脸看过去,对上一双精光烁烁的黑眸,世故深沉,闪耀着睿智的光亮。
吉少南的大哥,他老看我干嘛?
又觉得不对劲儿,往旁边一看,严颜垂着眼睑,粉白的俏脸透着淡淡的红晕,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绞来绞去。
一向豪爽大方的新时代女性怎么突然变成旧社会的小媳妇?看着真别扭。
“你装什么淑女啊?”我用膝盖碰碰她。
“我头晕。”
“晕个屁。”我疑惑地问,“你和他是不是认识啊?”
“不认识。”
“你知道我问的是谁吗?这么慌着否认。”我狡黠地一笑。
“吉少南的大哥嘛。”
我“噗”地笑了:“你和他肯定认识,不止是认识,你俩的关系还很不一般,我说的对吧?”
“认识又怎么样?关系不一般又怎样?关你屁事。”她翻翻白眼。
“我才没兴趣知道你的风流韵事呢,你不讲拉倒。”
“呃,沈晖来了。”她突然在我大腿上捏了捏。
“鬼扯。”
“骗你是小狗。”
吉少南的大哥蓦然站起身往门口走去,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几个人全站了起来。
我身边的吉少南也跟了过去。
我好奇地往门口看去,顿时傻眼了。
沈晖和魏辰东一前一后走进包厢,旁边挽着他的气质美女正是米姿。
“魏总你总算来了,你不来我们都不敢开席啊。”吉少南的大哥迎上去寒暄道。
“本来我今儿约了我兄弟吃饭的,一接到你吉董的电话,马上赶来了。”魏辰东笑道。
“这位是——”
“我的兄弟沈晖。”魏辰东介绍说,“晖子,这是远峰集团的董事长吉少安。”
“沈先生,你好。”
“吉董好。”
我如坐针毡,对严颜说:“我看你今儿也挺不自在的,不如我们找个借口开溜吧?”
“我不走,我干嘛要走啊?”严颜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我还想和吉董叙叙旧呢。”
“你叙旧吧,我走了。”我拎起挎包,几步冲到门口对吉少南说,“我临时有点儿急事,马上得走。”
“海星,这么巧啊?”米姿睁大眼看着我。
“哟,海星也在啊。”魏辰东似笑非笑地睨着我,“干嘛急着走啊,今儿是吉董做东,谁走了就是不给他面子。”
我恨恨地瞪着他,像瞪着一个阶级敌人。
“海星,不是要紧事的话吃完饭再走,待会儿我送你。”吉少南看着我。
“好。”我闷声答应。
从他们的谈话我听出端倪来,吉少安和魏辰东是生意上的伙伴,常有业务往来,吉少南不是新注册了设计公司吗?魏辰东的集团主业是房地产,自然会有很多设计方面的业务。
今天吉少安请客,目的是想请魏辰东多关照一下吉少南的设计公司。
男人们之间的话题我不感兴趣,心绪不宁地低头喝汤,吉少南这孩子蛮体贴人的,一会儿给我拿纸巾,一会儿给我夹菜,又自作主张拿掉我手边的红酒杯,招手让服务员给我送杯鲜榨橙汁。
“吃海鲜不能喝橙汁,维生素c和海鲜里的砷会形成三价砷,会导致人中毒的。”一直闷声不响的沈晖忽然开口说。
“什么是三价砷?”吉少南问。
“砒霜。”沈晖回答。
吉少南闻言一惊,忙对服务员说:“橙汁不要了,要杯热牛奶吧。”
“晖子,不用这么紧张,我经常吃海鲜喝橙汁也没事儿啊。”魏辰东说。
“是啊,除非是吃海鲜的同时服用500毫克的维生素c才可能引起中毒,喝橙汁没事的。”米姿也说。
沈晖面无表情地对服务员说:“橙汁不要了,倒杯热牛奶给她。”
“既然魏总说没事,我还是喝橙汁吧,正好口渴。”我对吉少南莞尔一笑。
“行吧,倒杯橙汁进来。”吉少南打了个响指。
“好的。”服务员答应着退出包厢。
骚包男人的俊脸像罩了层冰霜,我隔着餐桌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我想喝杯红酒。”我碰碰吉少南。
“你行不行啊?”
去年公司开年会,我喝多了酒大出洋相,晚上和同事们去k歌,我拿着麦克风直接爬上大理石台面去又唱又跳,我们老总和夫人也在场,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我少喝点儿。”
结果,我捧着红酒杯不撒手,哄着吉少南给我倒了一杯又一杯。
借酒浇愁愁更愁,如果不是满座宾客,我绝对又耍酒疯了。
到后来,我全然不顾形象地瘫在吉少南身上,傻笑着说:“是拉菲吧?口感真好。”
“海星,你醉了,我送你回家吧。”吉少南一手扶着我的腰。
“今天你大哥是为了你公司的业务请客的,我去帮你敬他们酒。”我贴在他耳边说。
“海星,不用了,真的。”
“我们同事一场,你甭给我客气了。”我大喇喇地往他肩上一拍。
其实我酒量挺好的,从少女时代开始追在吴昊屁股后头,跟着他和他那帮朋友出去厮混练出来的。
一想到吴昊,我的心像是针扎一样疼,不知不觉就醉了。
“魏总,我敬您一杯,您随意,我喝干。”我端着红酒杯晃到魏辰东跟前。
“别别别,我喝干,你随意。”魏辰东抓住我端酒杯的手,从餐桌上端起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我挣开他,仰起脖子喝光了杯中酒,酒杯朝下晃了晃,笑说:“我干了。”
“魏总,你喝一杯我喝三杯表示诚意,我是小吉的朋友,你以后关照他的公司,我也要对你表示感谢。”我抓起台面上的红酒瓶倒满杯子,很爽快地喝光了。
“海星,你的心意我领了,酒,我不会再让你喝了。”魏辰东眼疾手快,一下抓住我伸向酒瓶的手。
我的脑子又是清醒又是迷糊,却记得沈晖和吉少南的公司没半毛钱关系,于是绕开他去敬另外几个人。
多灌了几杯酒,我的头更晕了,摇摇晃晃的路都走不稳,吉少南忙走过来把我扶回了座位。
什么时候买单走人的,我完全没有印象了,走到酒楼外被清凉的夜风一吹,我才稍微有些清醒。
“严颜呢?”我睁着醉眼往周围看了看。
“我大哥送她回家了。”吉少南说。
“其他人呢?”
“他们开车走了,我看你醉得厉害,陪你在包厢里多呆了会儿。”
“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送你回家啊?不然你想去哪儿?”他好笑。
头很痛,我揉着太阳穴说:“我没有严颜家里的钥匙,你送我回宿舍算了。”
“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你回宿舍啊?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
“钟琪也住宿舍,她会照顾我的。”
“这样吧,我打个电话问问钟琪在哪儿。”他想了想说。
“唔。”
我大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他扶住我腰的手紧了紧,从外套里掏出手机打电话。
坐上吉少南的车,我靠着座椅睡着了。
车停在宿舍楼下,他摇晃我时,我还陷在梦中不愿意醒来,拨开他的手嘟嚷说:“别吵我,等我做完这个梦。”
我梦到吴昊了,我和他从香港机场直接飞去了米国,我们在一个小镇上租了一间别墅,手拉着手去超市买食材。
我俩推着购物车讨论晚饭做什么菜呢,我说要吃西餐,他偏要吃扬州炒饭。
“秦海星。”吉少南对着我耳心喊。
我的美梦彻底醒了,盯着他阳光帅气的脸孔,我真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
“下车吧,我送你上楼。”
“不—必—了!”我气咻咻地吐出这三个字,推开车门下了车。
“你行不行啊?”他追上来。
“别跟着我,我行。”我摇摇晃晃地往楼道走。
“我给钟琪打个电话,让她下楼来接你。”吉少南在后面大声说。
“随—便。”
我走到楼道口,手撑在墙上歇口气,冷不丁从后面被人一把抱住了。
我的身体蓦然腾空,像破麻袋一样被人扛在肩上,我惊得拼命挣扎,小腿凭空乱蹬,双手握拳在来人后背上猛捶。
“吉少南!救命啊!”我嘶声大喊。
一条人影窜了过来,一把拽住来人的手臂:“你干嘛?放开她。”
“你让开。”低沉磁性的嗓音,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我晕!是骚包男人。
“沈先生?”吉少南震惊地说话也不利索了,“你——你干嘛这样对她啊?她是我朋友。”
“小吉,他也是我朋友,没事儿,你不用担心,回去吧。”我冲他挥挥手。
“真的没事儿?”吉少南显然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大。
“真没事儿,乖了,回去吧,咹?”我醉态可掬地飞了一个吻给他。
骚包男人把我扛到他的车前,拉开车门把我扔进后车厢里。
“海星,有什么事儿打我电话。”吉少南追上来叮咛一句。
我很困难地从座椅上爬起来,刚降下车窗,车“嗖”地开走了。
“记住了。”我从车窗里冲吉少南大喊一声。
冷风呼呼地刮在脸上,一股酸气从胃里直冲喉咙,我扒在车窗上哇哇哇地大吐。
车倏地停下了,沈晖走下来站在离车一米之外的地方,深恶痛绝地盯着我。
“纸巾。”我有气无力地说。
他上前来递给我一盒纸巾,我抽了几张抹了抹嘴,呐呐说:“不好意思,把你的车弄脏了。”
“下来。”
“干什么?”我往四处扫了扫,发现车停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巷子里。
“叫你下来。”他提高声音。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我好像从未来过,心惊地想,骚包男人莫不是把我扔这儿不管了?
“我不下车,你把我送到市区。”
他咬了咬牙,我仿佛能听见他颌骨摩擦的声音。
他上前来拉开车门,不客气地将我拽下车,我很聪明地双手抓住他的手臂,嚷嚷说:“你休想把我丢在这儿。”
他拽着我直接拖到前面,拉开车门把我掼进副驾驶位,“呯”地关上车门。
车又启动了,几分钟后停在一家酒店门口。
“下车。”他命令道。
我茫然地往外看了看,又茫然地把视线对着他。
“听不懂我说话是不是?喝酒喝傻了?”他阴着脸,眼底乌云密布。
我生怕他突然把车开到什么荒郊野外丢下我,于是大气也不敢出,老老实实地下了车。
玫瑰金的镜面映出我狼狈不堪的样子,长发乱糟糟的,脸颊和眉眼被酒意熏染得酡红,修身小外套的前襟沾满了呕吐物。
我对自个的形象很倒胃口,忙低下头去盯着脚尖。
沈晖走过来摁了电梯向上的按钮,我偷瞄他一眼,看见他手里拿着张门卡。
走进酒店客房,他拽着我直接拖到浴室门口,一脚踹开门把我推进去:“把自个洗干净再出来。”
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手把住洗脸池方才站稳。
浴室的一整面装了镜子,我慢慢走过去衣服,我是疤痕性皮肤,身上已经愈合的旧伤口一旦喝了酒就发红。
我扶住镜子呼了一口气,这才走到浴缸旁边去放水。
泡在温热的水里我的四肢都松弛了,很想集中注意力揣测一下骚包男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可意识渐渐涣散,最后扒在浴缸边缘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噗通”踩进水里,水一下子漫了出去。
“怎么不把你淹死?”头顶响起一个充满恨意的声音。
我的意识清明了几分,闭着眼傻乎乎地说:“你把我的脑袋按进水里,几分钟我就咽气了。”
“我倒是真想淹死你。”他恨恨地说。
“沈大总裁,杀人是要犯法的,为了我这么一个女人搭上你自个,值当吗?”我扯了扯嘴角。
半天听不到他的回应,我柔声细气地说:“您不用去陪您的未婚妻吗?”
他还是不说话。
“我俩上次在您家里不是说好的吗?您又把我弄酒店里干什么?”
“谁让你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你怎么不滚得远远的,让我看不到你?”
“周一,哦,就是后天,我还要回海天国际去销假呢,以后我们天天得见面。”我轻轻笑了笑,手向后在水里划来划去。
他猛然坐进浴缸里,从后面抱住我,唇在我光滑的脊背上亲吻,湿润的舌头轻轻吮吸我的肌肤,酥酥麻麻痒痒,我轻颤了一下。
微凉的大手握住我的乳房揉按,指腹在花蕾上一下下仿佛在弹钢琴,我全身像过电一般瘫软了,牙齿死死咬住嘴唇,不让涌在喉间的呻吟逸出口。
温热的唇舌顺着我光滑的后背一路厮磨,正在我神魂颠倒的时候,他忽然重重咬在我肩头。
死变态!我疼得皱紧了眉。
“小妖精!看我等下怎么折腾你。”他的耳边恨声说。亅亅梦亅岛亅小说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