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开悠悠然说道:“不过苏剪瞳的眼睛做完手术,也应该没有大问题了吧。我今天来也不是全部无事,这回正想来问问她的医生,想请伯母介绍一下,家母的白内障有些日子了,医生建议换角膜,一直没有找到保险又可靠的医生。”
宋千仪笑道:“这医生是国际顶尖的大师,连我都未曾有这个荣幸结识,也不知道是沈家老大通过什么关系请来的。”
“哦,原来是大哥请来的。那我去问大哥也是很方便的。”傅开欠身站起来,礼貌地说,“真是谢谢伯母赏茶,本该多留一会儿的,可是我这心情确实挺急……”
宋千仪摆手道:“难为你一片孝心,快去吧。”
傅开正走出去,眼见外面不知道为什么乱成一片,将自己的司机找来问了一下情况,司机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傅开恼道:“这么个事情也值当你们这么来说,真是没眼力见!”
他骂得大声,连宋千仪在办公室内都听到了。
傅开走后,宋千仪叫了个自己亲信的护士过来问:“外边出什么事情了?”
“院长,一个护士将眼科病房一个正在做手术的病人的备用血源弄洒了,因为是稀有血型,血源本来就少,导致病人家属大发雷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已经重新弄好了备用血源。”
宋千仪心思一动,“哪个病人?”
“是换眼角膜的苏姓病人。她是rh阴性血,虽然手术中不一定会用到备用血源,但是刚才弄洒的时候,她的一个朋友还是非常气愤又恼火,砸了医院的玻璃。但是好笑的是,她那个朋友本身也是rh阴性血,砸完玻璃,不等人劝,自己又赶紧赶去抽了血。”
“她的朋友姓什么?”
亲信护士恍然大悟道,“院长,你一说我就想起来那个人是沈家的长公子沈天白。只是他看上去很憔悴,我根本就没有把他和沈天白联想起来……”
宋千仪在心里默想着亲信护士的话,总觉得沈天白和苏剪瞳之间的事情,有什么不对劲。沈天白对苏剪瞳的过分关心,两人相同的血型……
她吩咐道:“帮我叫血液科的张医生过来。”
苏剪瞳的手术很顺利,她的眼睛经过最初大家以为没什么事情、后来又发现角膜的灼伤、到现在经过手术才能继续阻止视力下降,到角膜手术后瞳仁的白色癍翳部分要继续保守治疗,她的心始终是七上八下的,其他人跟着她也是揪着一颗心。
医生叮嘱说:“过几天拆了纱布,眼角膜部分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只要白色癍翳的部分能控制住,以后的工作和生活都不会受太大的影响。但是要避免剧烈的情绪波动,不能流太多眼泪,平常要注意保护,还要定期来医院检查。”
“谢谢你,医生。”方想真诚地跟他道谢。他看了看旁边的沈天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体贴地关心安慰照顾着苏剪瞳,“瞳瞳,手术很顺利的,你要放心休养,其他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操心。包括那部戏,二哥和景杨都说,那个剧本他们投入了很多心血,如果不是有万全的准备,他们是不会随便开机的。都等着你呢。”
“嗯,好。耽搁了大家的正事,真是很抱歉。”苏剪瞳浅浅应着。
“只要你没事就好。”方想细心地握着她的手,疼惜地看着她。
苏剪瞳想起什么来,问道:“对了,捐赠角膜的人是谁呢?我现在用他的眼睛在看世界,我真的很想感谢一下他的家人。”
“啊,这个我倒真是忘记问了,是沈叔帮忙做的这个事情,所以,等你好了的时候,咱们去感谢他的时候,顺便问一下吧。”
“好。”苏剪瞳笑道,“方想,最近真是辛苦你了,天天在家里和医院两头奔波,还要照顾安然和外婆。”
方想笑了:“也没什么辛苦的,何况外公安排了那么多人帮我,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对了,我还得去给外公和妈妈打个电话汇报一声呢。你等一会儿啊,我去打电话。”
沈天白刚才太过失态,此刻恢复了平静,不好再过度关注苏剪瞳,弯腰看着安然,“安然,最近还在跟容雅老师学习吗?”
“容雅老师出去旅游了,旅游完又要回老家过春节,这段时间都不太能跟着她学习了。”安然说得有点遗憾。
沈天白一笑,沈怀瑜是被逼着都不爱学,这个小鬼头,倒是真心喜欢音乐。也许逼沈怀瑜,真的是逼得太厉害了,小孩子的逆反心理本来就这么重,况且沈怀瑜又是从小没有母亲关照的,虽然有家人的照顾和关心,但是缺少母亲的关爱,那样的缺失永远都是无法弥补的。他心思晃荡,一会儿想着这,一会儿想着那,安然好奇地看着他,“沈老师,你在想什么啊?”
沈天白回过神来,“抱歉,老师走神了。”
“沈老师,我常常听瞳瞳提起你,每次她提起你的时候,都要赞叹你的才华,说你为人师表顶立天地间,她最信任和钦佩的人,永远都是你。”
“是吗?”沈天白看着病房中的苏剪瞳,轻声说。
“是啊,她一直都这么说。”
沈天白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要是你想着跟我学习的话,也跟我说一声。”
安然高兴得蹦起来,“是吗?是吗?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沈天白一边想一边说,“现在国内的纯艺术乐团太少了,真正喜欢艺术音乐的孩子,出路很少。我想以后要逐步建立一些有生存能力的乐团,进行普罗大众方面的演奏,这样,这些学生不用通过进演艺圈、文工团这些道路去硬拼硬挤,也不一定非得要当老师或者去做一些商业演出,也能一直继续音乐梦,并且足够养活自己,活得更加自由有尊严。而且,有生存能力的乐团,本身就有更新换代自动造血的能力,是好事。这在国外,已经是一个很系统很先进的模式,但是国内的生存环境和国外有区别,不是那么容易进行。不过不管多难,总是需要有人来尝试的。”
他对着安然,不由自主就将心里的抱负说出来,一回神才发现安然眼里有点茫然,笑道:“你现在不懂没有关系,以后懂就好了。我能收你做学生,心里很开心。”
“我能跟着你学习,心里也很开心,沈老师。”
安然又和他说了一些话,请教了一些小提琴方面的技艺,说了一些生活中的琐碎,沈天白发现,安然虽然年纪小,有些看法和说话带着孩子特有的童真和稚嫩,但是他整个思维逻辑都很清晰,比其他同龄的小朋友好上很多。他心里颇为安慰,他最担心安然会出现一些近亲结合方面的毛病,现在检查结果还没有拿到手上,不过和安然的交谈,已经让他放心太多了。他心里多日累积的暴躁和烦闷现在消除了不少,意识到刚才苏剪瞳手术的时候他的失态,心中又有点懊恼。
回去的时候,收到了严医生亲自送来的检查报告,再次证实安然基本可以排除现在存在显性和隐形疾病的可能性,他的焦躁才一点一点的压了回去。
晚餐吃饭的时候,芙蓉和沈暮言坐在一起,芙蓉神态羞怯倚着沈暮言,沈天白抬眸看了他们一眼,低垂眼睑开始吃饭。
林淑秋笑道:“我今天找先生重新算了个时间,说开春了就有个极好的适合结婚的日子,不仅有利老三和芙蓉的感情,以后多子多福,更加有利于沈家的家业、我和你爸的身体健康。我看老三这边,不如就将事情提前办了吧?”
她话一出口,桌子上就静默了。沈霍、沈临溪和沈暮言一时都没有接口,芙蓉是不好接口。沈怀瑜扒着饭,眼观鼻鼻观心,他内心里,其实是很希望三叔和小妞在一起的。不过大人说话,他没什么插话的余地,又怕父亲严词责备,只好静静地扒饭,连菜都没夹。
林淑秋心疼不已给他夹菜盛汤:“这小猴子,吃的都是什么饭呐?菜也不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沈临溪长舒一口气,以为这件事情母亲就说说而已,就此就过去了,也低头夹菜吃饭。
谁知沈天白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汤,赞同地说:“我看妈说得对,听人劝吃饱饭,三弟不妨考虑考虑。要是时间上来不及,准备需要的东西方面和你公司的事情方面,我和二弟都可以腾开手来帮你。”
沈临溪有点讶异大哥的态度,不过现在事已成定局,多半没得改变了,他这个局外人也只能顺应当事人的意思,点头说:“老三要结婚,我这个当二哥的再忙也得将时间腾出来啊,不擅长的部分,就算是硬着头皮也不能拒绝了。”
沈霍赞赏地看着兄弟三人兄谦弟恭的画面,若说他一生的成就和骄傲,事业方面的巨大成就倒还真是在其次,最让他心满意足的则是三个儿子个个成器,彼此之间又毫无嫌隙。
大儿子的态度让林淑秋心花怒放,笑容欢实地说:“是啊是啊,再说了,春天和夏天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区别只在于春天比夏天更好。春暖花开多浪漫啊,夏天那么热,蜜月度得也不安心,我看行。老爷子,你说呢?”
沈霍点点头:“老三,我看你妈说的也有道理,你大哥和二哥也都表态了,你今天也表个态吧。”
说完,大家都看着沈暮言。芙蓉也殷切地看着他,沈暮言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回过神来,沈霍责备地说:“老三,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哦,好。”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芙蓉见他神色,心中黯然,这样的状况,就算结婚了他的心思也不在家里,有何用处,若是放弃,她是绝对不甘心的!她不是初晴,她比初晴有更坚韧更有耐心,也比初晴更需要嫁入沈家!
她暗暗下定了决心。
林淑秋高兴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傅家我们也得约在一起吃个饭,婚事赶了一些,要忙的事情可还多着呢。”
苏剪瞳的眼睛几天后拆了线,医生满意地看着她说:“真是好很多了,跟之前相比,眼睛的外观基本一模一样,现在只要控制住瞳仁部分的癍翳扩散就好了。”
“谢谢你,医生。”
“不要谢我,要谢谢也是谢天白。我和他是至交好友,他的事情,我怎能不帮忙?”
苏剪瞳转过去看着沈天白,“真是很感谢你沈老师。”
医生笑道:“也幸好当时硫酸入眼的部分不多,那些硫酸虽然和化妆品混合了,但是伤害性非常大。你当时用的时候化妆棉吸收了一部分硫酸,你是闭着眼睛用在睫毛上,眼睑又遮挡了一部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苏剪瞳心有余悸,小声说:“我以后会注意的。”
“平时滴的眼药水,也要按时按量的来,记得不要停。”
苏剪瞳的眼睛手术成功后,景杨和南荣熙结婚的事情再次被提上了日程。
夏天乖乖巧巧地看着景杨:“妈妈,一会儿你们就要去领结婚证吗?”
“是啊,所以你一会儿跟着外公外婆,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
“结婚证是什么东西?”夏天好奇地问。
景杨想了想说,“就是给相爱的两个人颁发的一个证书,表示以后他们是一家人了,可以住在一起,彼此关心、相互爱护。”
“那我和安然小朋友可以领结婚证吗?我们有时候也住一起,我们都很喜欢对方啊。”
景杨失笑:“你们还是小孩子,结婚证是颁给大人的。至少要二十岁的时候才可以得到。”
“哦。二十岁,我马上快要五岁了,还要一二三四五-十五年哎,听起来好遥远哦……不过我可以等的。”夏天奶声奶气的说。
“好。天天乖哦,一会儿就跟着外公外婆在一起,妈妈很会回来接你。”
夏天跑出去找景爸爸景妈妈玩,景妈妈走进来,看着景杨说:“杨杨,刚才刘文杰又打电话过来了,说想看看天天……”
“他不能再来探视天天,法院已经判下来了,我说了不能让他见就不能。”景杨平静地说。她也不知道为何就和刘家走到了这一步,但是双方彼此不停的折磨,已经将过去那点温情全部抹杀了,现在在一起,每次都是赤、裸裸的争吵。
景妈妈摇着头说:“说是这么说,他毕竟是天天的父亲,再说,他这几年也没生小孩,心里哪能不念着天天?”
景杨说:“那也不能让他见天天。第一次,天天哭着从刘家出来,就是因为林雪兰和老刘婶大打出手,摔碎的碗差点弄伤天天,天天回来后,情绪一直都不好;第二次刘文杰接天天过去后,又有事要忙着赶去办,将天天一整天关在房间里,最后一次,他顾着和林雪兰吵架,天天被忘在游乐园,被游乐设施弄得手臂脱臼。这些都是刚刚发生不久的事情,刘文杰,他不配再来看天天!”
景妈妈叹息着:“唉,是,我也是不主张他来看天天。我在电话里已经拒绝他了。就是听着他情绪不好,有点心软。”
“他现在已经和我们没有多少关系了,用不着心软。他自己都不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的话,其他人谁也帮不了他。”景杨说得无情,心头也有点发软。她拉过景妈妈的手说,“妈,算我自私吧,他们那个家庭,人人都不负责,不仅是现在,以后的将来,我绝对不想让天天再和他们扯上关系。虽然要做到不容易,但是我会尽量的。”
景杨继续说:“不管是金钱、为人还是整个的对待人生、对待家庭的态度上,他们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不负责任的态度。我这两年想得很清楚了,就算没有南荣熙,我这会儿,也一定是和刘文杰离婚了。维持那个家完整的意义,对于天天来说,还不如就有我这个母亲单独带着她恰当。早年的事情,很多时候我都将压力放在心上,一个人慢慢消磨,生下天天那一年,我焦虑得以为我的人生从此以后全部都要在这阴暗中度过了,再也见不到一丝光明。”
她忆及往事,以前发生的时候都没有掉眼泪,现在想起来却泪水涟涟,“那个时候,我怀着天天,本来就有半年时间不能上班,我自己的经济压力是很大的。你知道么妈妈,老刘婶见别人去做了烤瓷牙很漂亮,将自己好好一口牙齿全部敲了,刷她儿子的信用卡花了四万去做了一口烤瓷牙,然后商场打折的时候,她看上一个貂皮,说是冬天正价二十万,打折只要五万,也是一口气买了,我自己连打车的几十块钱都舍不得花,老刘婶这样买东西,在街坊里炫耀自己家儿子挣钱多、孝顺,我都只有苦笑的分。刘文杰还安慰我说老年人嘛,只要她开心就好。刘文杰自己收入在他那个群体算是不菲的了,可是每天他都说要软性投资,朋友投资,常常剩不下什么钱来。我怕买房子的时候信用有问题无法贷款,东挪西凑给他们还了。我每天都很怕他们又弄出点事情来,很怕收到信的信用卡账单,好好的一家几口挤在租来的两室一厅的房子里,住在苏桥街那样的地方,从来没有人认真想过要认真改变,从来没有人想过将来,都只图眼前之快。有时候别人说起苏桥街都是那里的人们善良,那里保持着老的风味,那里淳朴。我有时候想着,真恨那个地方。”
“老刘婶也许是因为补偿心理,刘文杰也有补偿心理,觉得我以前什么都没有享受过,现在有钱了,挣来的钱通通要花在享受上,还要花在别人能看得到的享受上,我要让别人知道我现在过着好日子了!纵容自己、纵容家人这样不合理的消费习惯,无限度的容忍自己不健康的欲念,老人一味的索取,刘文杰一味的愚孝,这些都是很错误的做法。不光是花钱,一遇上正事的时候,一家人谁都没个抓拿,老刘婶只会放泼,以为声高就是有理,刘文杰只会逃避、周旋,期待问题自然而然化解,从来不会直面问题,还觉得自己这种方法最合适。”
“所以我当时也是错误的,我从来没有规劝过他们,从来没有认真将我当做他们的一员去纠正他们的某些错误——我也不是完人,我也有我错误的地方——但是当时我真的冷眼旁观着,我现在想想,其实当时不是他们对我残忍,我对他们也是残忍的。我也在放纵纵容他们,我也从来没把自己当做期间的一份子去纠正他们。我只是一味的觉得我很苦,我很难,我为这个家努力前进一步,他们便向后拖我十步。我觉得我很伟大,我在逆风中前行,我在默默的付出。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不负责。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若是依然还在刘家,我会被他们拖垮,我要是让天天再继续保持和他们的关系和感情,我相信对天天以后的生活也是一个非常非常糟糕的决定。”
景杨一大番心里话说出口后,拍了拍胸口,笑道:“我真的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现在这样轻松、自在,一个新的生活和面貌。我不是个爱追求物质的人,我自己挣的钱,也足够我和天天花用,我若是选择再婚,那个人一定是我非常非常想嫁的,不然我不会妥协。”
景妈妈含笑带泪的看着她,“傻丫头,傻丫头啊,我以前真的不知道那个家还有那么多问题,我只见到刘文杰对你挺好的,我以为最多就是一些小问题,怎样都能化解的。以前你怎么也没和我们说以说啊?”
景杨笑着说:“那不是都过去了吗?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妈,我一定会更加努力,好好生活的。我也会尽量、尽量保证,其他小朋友有的,天天不会缺少。”
“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妈就放心了。哎,妈知道,也是妈不好,从来都没有认真了解过你心里的苦,让你一个人什么都担着。”
“没事了,没事了,妈。那我现在出去了啊,一会儿回来接你们和天天一起出去吃饭。”景杨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
南荣熙在楼下等着她,看她气色红润地走出来,上前揽着她的腰说:“老婆大人,请上车!”
景杨抿唇不住地笑。南荣熙脸上也洋溢着喜气,不过还是有点担心的问:“证件什么的可都带齐了啊?”
“都带了的。”景杨笑。
其实以南荣熙的家庭,完全可以将这件事情安排人去办。但是他就是想要亲自去办,亲自感受那一刻的幸福和美妙。
南荣熙满足地看着她的侧脸,伸出一只手拉着景杨,“景儿,马上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南荣熙的女人了!你高不高兴?”
“高兴。”见他孩子似的,景杨也回握着他的大手,“我很开心。”
“我也是,我很开心!”他眉花眼笑,伸手去捋景杨的头发。景杨以前是短发,现在慢慢留长了,比之之前的温婉,更多了些秀丽和柔和。
景杨催促着他,“小心开车,这样危险。”
南荣熙被老婆大人嗔怪了,马上很乖地收回手去掌着方向盘,又看着景杨,一脸要讨赏的样子。景杨几次被他逗得直笑,那笑意,从眼底深处透出里,带着无尽的幸福。
车载电话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南荣熙按下了电话,喜气洋洋地说:“喂?”
“南荣熙……救我……”电话里传来南荣梦灵断断续续的哭喊声。
南荣熙皱眉道:“梦灵,你又在闹什么?一点都不好玩,我有正事,挂了。”
他刚要挂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嘿嘿……小妞……本大爷今天就让你好好尝尝滋味……”
“南荣……熙……大哥……求求你……”传来南荣梦灵痛苦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里?”南荣熙挂电话的手收了回来。
“梦幻……酒吧……求求你们……”
景杨也有点焦急,“南荣,你先去吧,我们的事情,什么时候办都好,她这个是大事。”
南荣熙愧疚地看着她,“景儿,真是抱歉,我没有想到……”
“别说了,我自己打车回去陪天天,你快去。”景杨很果断地下了车。
南荣熙无奈,只得调转车头,往梦幻酒吧开过去,他心里记挂着景杨,给母亲也打了个电话,让她赶来接南荣梦灵。他走进酒吧快速找到南荣梦灵所在的位置,见她正被几个男人纠缠着,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他上前去拖着她的手,“梦灵,跟我回去!”
那几个小混混见到手的女人要飞走了,怎么肯善罢甘休,上前来截南荣熙,他们怎么可能是南荣熙的对手,何况现在已经是早晨,他们喝了一整夜的酒,都是宿醉状态。三两下就被打趴在地上,南荣熙牵起南荣梦灵地手就走。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你管……不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啊,你滚……我不要你管……”
南荣熙也不理会她的挣扎,就是一直拖着她往外就走。走到另外一个门口的时候,一个女人绝望地发出痛苦的声音,一个男人正提着裤子从一个女人身上爬起来,另外一个男人紧接着扑了上去……
南荣熙指着那画面对南荣梦灵恶狠狠地说:“你要是再拧巴,等待你的就是那样的结局!”
南荣梦灵一下子吓得酒都醒了,结结巴巴地说:“那你……送我回去吧。”
“妈来了,带你回去!”南荣熙说。
正说着,宋千仪冲过来抱住南荣梦灵,“梦灵,你这是要吓死妈啊!”
“妈,没事了。梦灵,下次要找别找你的朋友,身上的刺青和纹身都是画上去的!”
南荣梦灵的诡计被戳穿,咬着牙不知道说什么好,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宋千仪也明白了儿子话里的意思,“算了算了,没事就好,我带梦灵回去吧。”
南荣梦灵本来想阻止南荣熙结婚的事情,后面还想了很多办法,等着南荣熙送她回家,谁知道连母亲都赶来了,不情不愿也只好放弃这个想法。
宋千仪也看到了另外一个房间的画面,责备道:“你自己看看这酒吧里多危险,赶紧走吧!”
她拉着南荣梦灵,看到那个房间里,似乎坐着沈天白,扭头问儿子,“那是沈家老大吗?”
南荣熙也看到了,说:“不管咱们的事情,咱们不要问那么多。妈,你陪梦灵回去吧。”
他说完匆匆地跑了。宋千仪拉着南荣梦灵,苦笑着说:“你哥就是这么个脾气了,梦灵,做不做得成儿媳妇都好,妈始终把你当亲生女儿。”
沈天白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躺在地上的女人是李明露,楚睿辰痛苦地跪坐在一边。当再次一个男人从李明露身上发泄了满足地起身的时候,沈天白站了起来,将一张支票扔给了楚睿辰,“楚家的生意,就算成了!以后楚家能不能恢复,就靠你了!”
楚睿辰接过支票,痛苦地别过了脸!
沈暮言赶到的时候,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他看着沈天白那好陌生的脸,说:“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为什么,伤害我在乎的人,早就该知道自己有这样的下场!”沈天白温润的眼眸里透出残忍的狠戾来。要毁灭掉什么,要破坏掉什么,才能稍微平复一下他心内由于痛苦像锯齿一般拉扯出来的深深伤口。
沈暮言格住他的衣领,“大哥,她已经受过惩罚了,何苦还要毁了她的一生?她怎么说也是瞳瞳的亲人,你让瞳瞳以后如何自处?”
“这是她的报应!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被自己最爱的人送到其他男人身下。她当年,不也是这么对瞳瞳的吗?”沈天白推开沈暮言,大步朝外走去。
沈暮言没有想到大哥会做出今天这样的事情,心情沉重,跟着他走出去。沈天白的背影依然是那么温和,可是沈暮言总觉得,在他的身上,他的心里,已经改变了很多东西,那些改变,正在将沈天白一步步推向沉沦,一步步推向深渊。
他心中忧虑,可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阻止。
在他们身后的房间里,楚睿辰和李明露都像是死亡了一样,除了绝望的哀伤,没有任何情绪。脸呼吸都没有发出半点来。
楚睿辰呆滞地看着李明露。而李明露衣衫褴褛地躺在地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宋千仪将南荣梦灵领回去后,也得知了刚才的事情,她只知道刚才被人轮、奸的女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得罪了苏剪瞳,才导致沈天白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想到这里,她心里升起一阵恶寒来,那么善良的沈天白,居然为了苏剪瞳变成了这个样子……她把南荣梦灵叫进来,再次叮嘱和说了一大堆,让她安分点,南荣熙的事情不要再争取了,苏剪瞳那里,更不要再做什么事情了。
“妈。我和苏剪瞳又没有什么仇恨,我会对她做什么?”
“不光是她,到处你都要收敛点。你大哥的事情是无法挽回了,但是好男人还多呢,你不要一根筋。”宋千仪看着她,“不管怎么说,妈心里都疼你这个女儿的。南荣家虽然家大业大,总还要各处都有仰仗外面的人的地方,尤其是沈家。那家的男人都是恶魔,说翻脸就翻脸的,要是做错了事情,也不知道记不记咱们以往的情分。你天天不要不懂事在外面捣乱了。”
南荣梦灵憋着唇答应了。虽然不是亲生,宋千仪一手带大她,感情非比寻常,也真心疼这个女儿,慈爱地看着她说:“妈是为你好。”
南荣梦灵走出门来,心里很不平衡。当年因为她是捡来的来路不明身份不明,宋千仪不答应她和南荣熙在一起,千方百计阻止把她送出国,她心里对宋千仪总有一点隔膜。现在宋千仪转而支持她和南荣熙在一起,偏偏又不能在一起了,她心里恨得没办法。
她是捡来的这个身份,让她一直都敏感脆弱,宋千仪不断叮嘱她不要给南荣家惹事,她愤愤不平地想,要是她是亲生的女儿,她惹了什么事情南荣家摆不平?现在宋千仪这样殷切的劝告她,无非就是怕她是个麻烦罢了。她越想越伤心,难过得眼泪都掉出来。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从小就是捡来的,她拥有的一切,都是南荣家恩赐的,得不到南荣熙,她不过就是个弃子而已,名义上的女儿,能当得了多久的宠爱?
她眼里散发出不甘的神情来。
苏剪瞳回到家里,外婆紧赶慢赶地跑过来迎着,煮了一大桌子的好饭菜摆在桌子上,一个劲儿的劝苏剪瞳多吃。
看着外婆,苏剪瞳前所未有的安宁,将外婆夹得堆满了小碗的饭菜全部都吃光了。吃完饭,方想摇着头看着她:“要不要在院子里走走消消食,吃得太多了吧?”
苏剪瞳随着他走近院子里,说道:“以前啊,医生都说外婆做完那次手术只能最多再活五年,现在五年之期越来越近,我真的很害怕她也许突然有一天就不再醒来,不再对我唠叨,不再给我做加多了酱油或者少放了盐的菜。感谢上苍,这近五年的时间里,让外婆一直和我在一起,也让我拥有了照顾外婆、让她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的能力。感谢上苍安排你和安然在我和外婆身边。”
她说得真诚,眼角见见冒出泪花来。方想拥着她说:“傻瓜,又傻了,医生说了不能掉眼泪的。”
“我只是忽然想起这件事情,有点伤感。子欲养而亲不待,我真的真的很怕出现那样的情况,现在外婆在我身边,我别提有多开心了。”
安然在窗口边“咦”了一声,苏剪瞳跑过去见他拿着自己的戴在颈上的红包,问:“安然,怎么了?”
“瞳瞳,我的红包又磨损了。”安然举着给她看。
苏剪瞳这个红包,是外婆手缝的,绳子也是手工搓的,红包的布料天天和肌肤摩擦,是很容易磨损的。苏剪瞳以前带的时候,过上一段时间就要换上一根绳子和一个红包。她见安然的红包磨损得厉害,笑道:“还得请太婆婆帮安然缝一个红包。太婆婆缝的安然带了有福气。”
安然将那半枚反面的玉坠拿出来说道:“玉坠倒真是好,就是红包太容易坏。”
“玉坠没有穿绳的孔,只好用红包缝起来戴着了。”
“沈暮言当初送给你的时候,怎么没想着送一个有孔的玉坠呢?”安然好奇地问。
“咦,沈暮言?”苏剪瞳刚想再多问问,方想跟着走了进来,她的疑惑便压回了心底。为什么安然会说玉坠是沈暮言送的呢?明明是邱泽志留下来的啊。小说,最新最快更新热门小说,享受无弹窗阅读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