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封顺带着人来了,地点还是在琉都酒楼。
千默和骞绯月看着对面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袭青色长衫,面容很是和善。五官看上去很普通,若是放在人群里,也就是一个还算清秀的生。但是他们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种历经世事的沧桑和睿智。
还有他飞鸽盟副盟主的身份,按照九卿的说法,飞鸽盟的背景一定非常不一般。所以他们的心里一直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只是面上还是保持恭谨的态度。
“副盟主大人,这二位便是千默大哥和千月姑娘。”封顺在一边帮忙引见。
“千默,千月姑娘,你们好!我叫独孤殇,今日冒昧请二位前来,还请见谅。”
客气的招呼和自降身份的介绍,就像他的外表给人的感觉一样和善、亲近。
“请问独孤盟主有何吩咐?”千默抱了抱拳客气问道。
“呵呵呵,千岛主客气了,吩咐可谈不上。”独孤殇对千默的身份看来已经掌握了一些,“我这次来是有点事想跟二位商量下。封顺,他手上的顺风行已经有了起色,二位功不可没!”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心里都是一凛。难道他们是看顺风货运有利可图,想来插上一脚?
骞绯月和千默看封顺的脸色,也是惊讶和尴尬,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个。封顺的脸上已经带了一丝急色,不管怎么样,顺风行虽然借助了一些飞鸽盟的现有的东西,但是他们两个算是自己的伯乐,他不想双方把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引。
“副盟主大人……”
“封顺!”独孤殇淡淡道,“你现在可是顺风行的当家人,不可这么沉不住气。”
“是!属下知道!”
独孤殇看着封顺有些不好意思,缓和了些脸色,他把手搭在封顺肩头,若有所感地看着千默两人:“封顺,是我带进飞鸽盟的。那时候,他才这么点。”他拿手比划了一个襁褓大小,笑着说道。
“这些年,他很努力,很用心。虽然他才十四岁,但是已经做得很好了。尤其是这几个月的进步,非常大!”他欣慰地摸摸封顺的头,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柔软。
“封顺,鸟儿大了总是要自己飞的,也只有放开怀抱,你才能真正飞得更高更远。”
“副盟主?”
三人都有些意外,他这话……
“千默,千姑娘,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们、跟封顺说一下,顺风行和封顺以后就从飞鸽盟脱离出来单独存在。”
“副盟主!”封顺一下站起来,满脸的错愕。
“封顺,你坐下!”独孤殇有些伤感,他知道这个重情重义的小子因为自己救了他们母子,就一直把飞鸽盟当做他们的家。其实当初自己救他们母子也只是顺手为之,但是这个小子却一直牢牢地记着这份情。这些年他为飞鸽盟做的、拼的,他都看在眼里。
“副盟主……”封顺低着头,情绪很是低落,“您,要把我赶出盟里吗?是不是因为顺风行坏了飞鸽盟的声誉?可是我没有……”
独孤殇叹了口气:“没有,你们做的很好,我相信你以后会做得更好。不让你留在盟里,是怕飞鸽盟现有的东西会捆住你们。你应该有更广阔的天空。”
“可是……”封顺想说飞鸽盟并没有限制他,被独孤殇制止。
“别多想,我会安排一批有经验的能手来帮你,他们以后都会听你的调令。记住,一定要好好干,可别污了飞鸽盟的名声知道吗?”
封顺的脸上已经带了泪水,他哽咽着点点头。突然,他站起来“咚”地一声跪到地上,朝着独孤殇“砰砰砰”叩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那么重,就像鼓槌击在他们三个人的心头。
独孤殇没有制止他的行动,待他磕完头把他扶了起来:“记住,飞鸽盟永远是你的后盾,大胆去闯去做!”
骞绯月发现了他低头扶起封顺的时候眼眶里滴下的泪,看着封顺已经泣不成声,她知道,独孤殇今天这一出,怕是另有目的。
事情谈完,独孤殇拒绝了封顺的相送。毫不留恋的背影让封顺更加难过。他的怀里还揣着独孤殇暗自交给他的令牌,这块令牌便是号令盟里派来给他的人的。
“以后,这些人就是你顺风行的人。”这是他交给他令牌时说的话。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句话和这块令牌代表的分量和意义。
但是此时,他还沉浸在离开他赖以为家的地方的痛苦中。
骞绯月和千默看着独孤殇的船驶离港口,还有刚才他上船时回头看着两人充满深意的目光,眼眸中闪过凝重。
“飞鸽盟怕是出事了!”回去的船上,骞绯月轻叹开口。
独孤殇今天的话意义颇深,他特地来这一趟,怕也是为了看看他们两人。也是为了给封顺把后面的路铺平,尤其是最后一句带着警示的表态。不论封顺和顺风行以后怎么样,飞鸽盟永远都会站在他们后面。
“他把顺风行摘出来,把人送出来,很可能他们内部出了问题。”
“这样也好。”按照九卿的分析,飞鸽盟的背景太复杂,也许还会牵扯到他们不喜欢的那个地方。所以顺风行也好,封顺也罢,能脱离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只是站在封顺的角度,他情感上会比较难接受。
“放心吧!”千默搂着她的肩,“过些时候他会想明白的。”
“嗯!”
中午的微风带着太阳炙烤的温度,让人觉得有些透不过气。独孤殇的脑海中还印着那个少年满脸失落的痛苦,胸口有些欣慰也有些伤感。
他看着港口在眼前消失,那个少年还固执地站在码头看着,不由轻声呢喃了一句,然后走进了船舱。
船舱的圆桌旁坐着一位中年男子,看上去三十出头一些,五官很是俊美,但是脸上却布满淡淡的哀愁。
“谈完了?”中年人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独孤殇看着他愁容满面的样子,眼底闪过几不可察的一样的情绪。他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酒:“谈完了,人,我也交给他了!”
听到这句话时,中年人举起杯子的手顿了顿,然后是更快地喝光了手中的酒:“是我对不起飞鸽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