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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沉着脸忍着火地看着大公主,又叫了一声,“住手。”

    大公主回过头来,瞪大四白眼想要反驳,对上赵俊眼中的寒气,不由怔住了。

    这时,赵俊上前一步,他扯着大公主的手,拖着她进了书房。

    书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冯宛这时已走到了自个儿的房间前。她停下脚步,仰望着月色下的天空时。一个压低的声音传来,“看到没有?郎主对大公主,便与对夫人一样。”

    “别说,便当什么也不知道。”

    背对着她们的冯宛,被这么一提醒,不由想道:前世时,他与大公主没有这般亲密,这般毫无顾及啊。是了,是了,冯宛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这一世,赵俊没有了无条件助他平步青云的自己,攀附大公主,或者说,维系大公主对他的好感,便成了他能熟悉使用的,最主要的手段。

    想到这里,冯宛笑了笑。

    她举步入内。

    望着窗外渐渐黑下去的天空,冯宛命令道:“准备热汤,我要沐浴。”

    “是。”

    舒服地洗了一个澡后,冯宛转过头来,对弗儿低声说道:“弗儿,你去外面转一转,看看夫主,还有公主他们说 了什么话没有。”

    “是。”

    “多听一会,别跑来跑去回报,免得落人眼中。”

    “是。”

    弗儿出去了。

    冯宛踱了一会,寻思了一会,顺手把房门关上。

    她再次来到塌边坐下,给自己斟一杯酒,等着某个人。

    她想,今天晚上,他应该会来跟自己说些什么的。

    沙漏在无声无息中流逝。

    安静中,外面的人语声不时传来,隐隐约约的,有些听得明白,有些听不明白。不过冯宛也没有刻意去听,她只是让自己沉下心来,只是让自己静静地感觉着周围的一切。似乎这样,便可以让她的心真正地平静下来。

    慢慢的,马车滚动的声音传来,那是赵俊在送大公主回去。

    慢慢的,婢妾们的声音更响亮了。

    不知多久,弗儿敲了敲门。

    她来到冯宛身后,低声说道:“夫人,没有听到大公主和郎主说什么 。”顿了顿,她说道:“郎主只是很不高兴,都砸了几次酒杯了,还差点跟大公主吵起来。”她小心地打量着冯宛的表情,嘀咕道:“郎主也是,把个公主弄到府中来干嘛?害得整个府中的人都要看她脸色,便是郎主自己,也时不时地要作揖赔礼。”

    冯宛这时回过头来,问道:“还有什么?”

    弗儿想了想,摇头道:“没什么。”

    “时辰不早了,你休息去吧。”

    “是。”

    弗儿走后,房中又恢复了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一个低语声,“夫人不知犯了什么事,又恼了郎主。”另一个婢女压低声音说道:“是啊,前两天郎主还对夫人发誓呢。”顿了顿,这婢女说道:“夫人这样,月娘怎么并不开心?”

    第一个声音冷笑道:“她怎么可能开心?你没有看到大公主那架式吗?只要大公主一天没嫁,她就一天也开心不了。”那声音压低了叹道:“这几个晚上,我总是半夜听到她在哭。哎,她原本定是想着,压下了夫人就得意了。没有想到,夫人还是个不足惧的,真正可畏的,是对我家郎主有意思的大公主。”

    婢女低声道:“不是说大公主要和亲吗?再说,就是大公主不和亲,我家主也是有妻室的人。依奴看啊,这也只是一时的事,等皇室知晓了,自不会再让他们往来。”

    接下来的声音,就细小得多,冯宛也没有刻意去听。

    转眼,子时已过。

    冯宛等了这么久,阤撑不住了,她干脆拿过一床被子,就这般盖在身上。

    然后人朝塌上一歪,睡死了过去。

    她是在一阵沉闷中醒过来的。

    还没有睁开眼,她便蹙着眉,小手无意识地伸出,想推开压在胸口的物事。

    可这一推,却碰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事。

    嗖的一下,冯宛吓得睁开了双眼。

    然后,她对上了黑暗中,一双乌亮乌亮的眸子,这眸子带着笑,正贴在离她不过三寸的地方,细细地瞅着她。

    下意识中,冯宛便张开嘴想要尖叫,可她的嘴刚一张开,自己便反应过来了。

    连忙闭上嘴,冯宛睁大双眼,就着外面淡淡的月光,看着这个压在自己身上,脸孔离自己不过一拳头远的男人。

    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冯宛压低声音,试探地唤道:“卫子扬?”

    叫出这个名字后,她心下大定,这呼吸,这体温,这气息,可不就是卫子扬?

    结实覆在她身上的男人动了动,他一只手撑在塌沿,慢慢挺直上半身,随着他的动作,如泄的墨发披散在冯宛的脸上,眼睛上。

    在冯宛伸手把他的头发拂开时,卫子扬低低的声音传来,“阿宛果然温软。”他见黑暗中,冯宛的大眼中浮起了怒色,又说道:“那日我被下了药,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刚才见到阿宛睡着了,便想再试一试。”

    他说的,是那日他与她在野外,他在冯宛身上睡了一个时辰的事。

    少年的声音,清而微靡,因刻意的压低,又有着沙,仿佛是吹过寺钟的晚风,实是说不出的动听。当然。更是说不出的理直气壮。

    对上他,冯宛一直有着无力感,此刻也是一样。

    她吸了一口气,借着夜色让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平静下来,低低说道:“我在等你,你起来说话可好?”

    “不好。”少年的回答一向干脆。他放开撑着塌边的手,重新让自己压在冯宛身上,刚一覆上,他便在冯宛身上摇晃起来,享受着随着他的动作,身上越来越香软酥骨的温玉。不等冯宛发怒,他用一种极为严肃认真的语气开了口,“阿宛,我向陛下举荐你了。我观你这妇人,见到个冯芸,也要向她低头讨好,大公主更是想打你就打你。你自己也说了,满街的贵女,哪个见了你都可以轻易打杀。我的阿宛,怎么靠这般处处低头,时时小心着?”

    望着终于停止了摇晃的少年,对上他亮晶晶的凤眸,冯宛低声说道:“你向陛下举荐我,是想我这般站出来?”

    “不错。”黑暗中,他咧着雪白的牙齿一笑,“我就要让你站出去。成天这般瑟瑟缩缩的,明明有才,却老藏着掖着,便是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黑暗中,见到冯宛的双眸明亮如星,闻着她的体香温暖清香,他忍不住低下头来,叭唧一声,在她的眼睑上重重亲了一口。

    这般安静时,他这一亲,动静特别惊人。冯宛吓了一跳,她连忙伸手捂着他的嘴。

    少年的唇也被捂上,倒也不恼,只是弯眸含笑,一脸享受。

    冯宛捂着他的唇,心神却在不知不觉中飘飞开来。

    今天这事,太出乎她的意料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断断没有想到过,要像个丈夫一样站在世人面前,断断没有想到过……

    刚才寻思了几个时辰,她都找不到应对的方法。此时此刻,她依然找不到应对的方法。甚至,她都不知道卫子扬这样做,对她来说是祸是福。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颈窝一暖,却是卫子扬把脸埋在她的颈窝中蹭了蹭。他蹭着的样子,特别天真,仿佛一只小狗。

    可冯宛知道他不是小狗,那顶在她小腹上的,饶是隔了床被子,他也清楚地感觉到坚挺。而且,他的动作越来越急,呼吸在明显加粗。

    他的唇,也在慢慢游移,慢慢游移。转眼间,冯宛痛哼一声,却是他在她的锁骨上咬了一口!

    他在锁骨上咬了一口?

    冯宛一惊,她完全惊醒过来。感觉到覆在身上的少年,越来越温热的抚触 ,冯宛先是瞪大了眼。

    转尔,她声音一提,突然的,清亮地唤道:“弗儿!”

    在这安静的夜间,这叫声突如其来,在卫子扬腾地抬头,与冯宛大瞪小眼时,弗儿的声音立马传来。“夫人,你叫我?”同样,明明应该早就睡了的弗儿,她的回答也是下意识的,不但迅速,而且声音清亮,仿佛她一直没睡着,依然她一个在外面候着……

    第一百零二章 不安

    几乎是弗儿一回答完,四野便是一静。紧接着,她压低的声音传来,“夫人,可是要入厕?”这一次,她的声音强行加上了沙哑,似乎刚刚睡醒一般。

    冯宛笑了笑。

    她转过头来,目光晶亮地看着卫子扬,低低说道:“卫将军,你先回去。”

    卫子扬定定地看着她,他低声说道:“那婢女?”

    冯宛回道:“她虽是我的贴身婢女,却不忠于我。”对上卫子扬微眯的凤眼,她把他推了推,低声求道:“你先回去。”

    她这话,已经向卫子扬说明了,外面的弗儿是在监视他们,甚至,她已听到了房中的异常。

    卫子扬定定地看着冯宛,看着看着,他的薄唇微微嘟起,咒道:“真想打杀了。”不过一个小小的婢女,冯宛作为主母,真要打杀她,也只是顺手的事,用不着他来动手。当下,卫子扬扁了扁嘴,从她的身上怏怏爬起。

    他站在塌旁,低着头望着仰脸看着自己,秀发披垂,双眸如星的冯宛。看着看着,他突然低下头,在她的颈上就是一咬。冯宛吃痛不住叫出声时,他低低地嘟囔道:“狡猾的丑女人!”他哪里不知道,冯宛是故意叫破弗儿的!她总是这样,总在要紧的时候把他推开!

    想到这里,他嘴一张,又咬了一口,这一口有点重,他都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就在卫子扬连忙住嘴时,一双手臂如蛇一样锁住了他的颈,然后,他的左耳被一温热的物事含住,那般暖暖的,靡靡的气息扑耳而来,令得卫子扬一阵欢喜。突然的,一阵剧痛袭来!

    却是冯宛嘴一张,狠狠咬住了他的耳垂。

    耳垂剧痛,吹入耳中的气息却是温暖的,便是那锁着他颈的手,也是温热的,卫子扬只觉得自己的心也火热起来。当下,他把耳朵朝她的唇继续凑去,欢喜地说道:“再咬一会儿!”

    五个字一出,无力感再次向冯宛侵袭而来。她本不是任性的人,实在气不过他,这才狠下心来咬一口,本想借此半阴半阳地警告一句,让他下次注意些分寸。哪里知道,她什么也来不及说,便听到了他满含欢喜的这句话?

    感觉到含着耳垂的小嘴松开来,卫子扬转过头,他对上双颊火红,因气恼,因无力,也因羞臊而双眼亮晶晶的冯宛。

    当下,他凤眼微眯,扬着唇低低笑了起来,“阿宛,滋味甚好!”

    腾地一下,冯宛的脸更是红得要滴出血了。

    卫子扬见状,忍着嗓子低低一笑,他定定地看着她,身子平平掠出,转眼间,他便翻出了窗口。冯宛连忙扑上前,准备关上窗户时,却看到前方五步处的大树梢上,站着卫子扬随风晃荡的身影。月色下,他修长的身影飘渺如风,看不清五官的面容上双眸如星,正笑得灿烂。见冯宛看向自己,他朝她露出雪白的牙齿,指了指自己的耳垂,沙哑地说道:“阿宛,你可要记得,你今日咬了我,轻薄了我,以后可不许不承认!”

    对上呆若木鸡的冯宛,他凤眼眯成了一线,身子向后一个优美的倒空翻,转眼便消失在围墙外。

    冯宛把窗户关上。

    她坐在塌前,直到脸颊不再火烫,直到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才徐徐唤道:“弗儿,进来一下。”

    她的声音平静而淡然,似乎完全认定了,这会儿弗儿肯定不敢睡,肯定在等着她的传唤。

    门外,弗儿咬着唇,大袖下,她的双手绞了又松,松了又绞。最终,她脸上露出一抹坚毅的神色,步入了被冯宛打开的房门。

    月色下,她的夫人正静静地站在纱窗旁,背着月光的脸上,一双眼睛幽静幽静地盯着她。

    每每对上这样的,仿佛世事一切洞明的夫人,弗儿的人心便悬得紧。不知不觉中,她低下了头,袖底的双手,却绞得更紧了。

    弗儿来到了冯宛面前。

    不等她开口,冯宛温柔的声音传来:“坐吧。”

    弗儿低声道:“夫人,弗儿不敢。”

    “无妨的,坐下吧。”她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温婉祥和,让人听了,不由自主地感觉到静谧。

    退后一步,弗儿侧着臀在塌上坐下。

    冯宛看了她一眼,转头望着外面的月光,低低开了口,“弗儿?”

    才这么一唤,弗儿便无法自制地一惊,她连忙应道:“是。”

    冯宛没有看向她,她静静地说道:“你想要什么?”

    弗儿嗖地抬头。

    冯宛徐徐说道:“月娘助了你。”才说到这里,弗儿的脸便白了白,她刚张嘴,只听得冯宛继续说道:“她是想你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