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真地知道?
冯芸瞪着冯宛,心惊地想道:这么难以启齿的事卫子扬也跟她说,看来传言都是真的了。她真的是卫子扬的心上人。
在冯芸眼中,冯宛实在不算是什么美人,性格也不活跃讨喜,这么一个古板无趣的女人,居然也有男人视如珍宝,宠之信之?简直是不可思议。
因为惊讶和妒忌,冯芸有一瞬间的沉闷。转眼她缓了一口气,想道:便是真的又怎么样?男人对女人的喜爱能持续几时,那卫子扬从来都没有对陛下说过,要娶这个大姐为妻,说明在他的心中,她也就这样而已。
这样一想,冯芸那妒忌得揪成一团的心总算舒服了。
她定定地看着冯宛,认真地说道:“大姐姐,那件事是四殿下做错了。你能不能去跟卫子扬说一声,让他原谅四殿下。”
她说到这里,下巴抬起,一字一句地说道:“妹妹我在陛下面前还说得上话。大姐姐如果办成了这件事。我愿意向陛下进言,令陛下准许卫子扬娶你为妻。”她的声音放得重,眼睛也瞬也不瞬地看着冯宛,显得无比认真。只是她心里却在冷笑着:进言是会进言的,只不过是你是什么身份?那让卫子扬娶你为妻的话我是断断不会说的。最多,也就是让陛下同意他纳你为妾罢了。
冯芸微笑地看着冯宛,等着她欣喜,等着她点头。
冯宛抬起头来。
她朝冯芸瞟了一眼,慢慢的,冯宛垂眸一笑,淡淡说道:“四姑子天真了。”在冯芸微变的脸色中,冯宛叹道:“我一有夫之妇,怎么可能嫁给堂堂三品大将为妻?四姑子的这个承诺,是拿来唬我的吧?”
在冯芸微沉的脸色中,冯宛突然声音一低,她凑近冯芸,轻轻说道:“其实四殿下的事,已经过去了。”
冯芸大奇,不由轻叫道:“过去了?”一脸的不敢置信。
冯宛点头,她轻轻说道:“你刚才在门外没有注意到吗?有一个骑士行色匆匆地冲入卫府。那是因为半个时辰前,有一个北鲜卑皇室之人与子扬他发生了冲突。刚才,那北鲜卑的人死了!”
冯芸张着嘴,错愕地看着冯宛,听着她继续说道:“你想,子扬出了这等事,自顾已是不暇,哪里还有精力去计较四殿下的唐突?”
冯芸瞪大双眼,突然打断她的话,问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她知道,冯宛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而且,她们的关系也只有这么好。她为什么会告诉自己这么重要的事?
话音一落,冯宛斜睨于她,道:“我不说,你便不会知道么?”
冯芸一噎:也是,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一出门便会听到了。阿宛之所以说给我听,原来是想做顺水人情。
想到自己如此顺利地完成了两位贵人的所托,冯芸大大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是笑容绽放。
目的已经达成,她也用不着与冯宛多废话了。
想到这里,冯芸站了起来。正准备提步,她想到冯宛今日不如往日,便耐着性子说道:“多谢大姐直言相告。”顿了顿,她回头看向冯宛,又说道:“如今卫将军出了这种事,那大姐嫁他,还是拖上一拖吧?”
怎么?一达到她的目的了,冯芸连那个不起眼的忙也不愿意帮了么?
望着冯芸,冯宛一笑,她垂下双眸,安静地看着冯芸向外走去。
走着走着,冯芸突然停步,她回头看向冯宛,说道:“大姐,有一事我甚是不解。”她盯着冯宛,清声说道:“卫子扬出了事,你不着急么?怎么还笑得出来?”
冯宛悠然地看着她,淡淡说道:“谁说子扬出了事?”在冯芸诧异地瞪视中,冯宛神秘的一笑,“子扬说了,他已知道什么人在陷害他。他还知道,那些人如此做,不过是想让他与北鲜卑决裂而已。这些不但子扬明白,北鲜卑的人也明白。”
冯芸似是一惊,她看着冯宛,好一会才记得提步走出。
望着冯芸的背影,冯宛垂下双眸。
与赵俊一样,冯芸也是一个有政治野心的人。比赵俊不同的是,冯芸这人,还对朝堂上的事,有一定的敏感。
今天,她是受人之托前来说情的。想来,这个擅于抓住任何一次机会的妹妹,会在深思之后,把自己最后那段话做为一种投机,转述给四殿下,或者陛下的人听到。
当然,她是不会想到陷害卫子扬的是陛下,但她肯定知道,卫子扬说知道是谁陷害了自己,以及他与北鲜卑的人还同气连枝的事,陛下是希望掌握在手的。
只希望,她莫把这个消息太晚泄露才好。
直到冯芸去远了,冯宛才走下酒楼,朝着卫府驶去。
卫府里面有点乱,幕僚出出入入,护卫林立,喧嚣声一片。
冯宛换了一套裳服后,转身向卫子扬的院落走去。
一进院落,便对上匆匆离开的一队幕僚。
冯宛提步上前。
卫子扬却没有在书房中,冯宛寻了几下,眺到不远处的树林中,他一手扶竹,一手持剑的身姿。
冯宛向他走去。
少年的身形,在这一刻挺得特别直。正在这时,一阵春风吹来,拂起满树桃花花瓣,洒了他一头一身。
红的花瓣,黑的长发,如玉的面孔,血色斜长的凤眼,这一幕,估计天下的妇人看了都会心跳加速。
冯宛垂下眸,避了避他的容光,等到自个平静后,才再次提步。
她来到他身后,温柔问道:“怎么到了这里了?”
卫子扬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回道:“想静一静。”他的声音透着低哑,“那些人说什么的都有,吵得人头晕。”
冯宛恩了一声,轻声说道:“刚才冯芸,就是我那四妹,宫中的冯美人来找我。说是上次四殿下对你无礼的事,想说个情。”
卫子扬背对着她,动也不动,似乎没有听到。
冯宛继续说道:“我对她说,那事已过去了。你今天在街道中与一个北鲜卑使者相争,现在那使者死了,你已自顾不暇。”
冯宛说到这里,卫子扬缓缓转头,斜长凤眼微挑,有点诧异地看着她。虽是诧异着,他却没有开口,一副静等她说下去的表情。
冯宛轻轻一笑,道:“后来我又告诉冯美人,说,你已知道什么人在陷害你。你还知道,那些人如此做,不过是想让他与北鲜卑决裂而已。这些不但你明白,北鲜卑的人也明白。”
卫子扬腾地抬起头来。
他直直地盯着冯宛。
好一会,他低哑地说道:“你的意思,是陛下?”
冯宛轻轻说道:“陛下最有可能。”
卫子扬还在直直地看着她,直过了好一会,他哑然一笑。
刚开始他还只是轻轻笑着,可是笑着笑着,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转眼已是哈哈大笑。
仰着头,他哈哈大笑着。
随着他笑声越来越响,四下安静下来。一个个护卫提步向他拥来。
慢慢的,卫子扬收住笑容,他手一挥,令得众护卫退下后,定定地看着冯宛,露出雪白的牙齿一晒,道:“亏我幕僚数十,却无一人比得上你这妇人!”
他端起脸,嗖地拔出长剑,沉沉说道:“不错,陛下最有可能!这么重大的事,我差点忘了!”
冯宛连忙说道:“你不是忘了,你只是身在局中,又事情太多,给疏忽了。”
她的声音一落,卫子扬便哑然失笑,他瞟向她说道:“丑女人不要多想,我不会因你比我聪慧而妒忌于你。”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过头。右袖一挥,在竹子上重重一甩,他喃喃说道:“这一次大胜,我是得意忘形了……竟忘记了根基还浅。”
他喃喃说道:“一朝大胜,又身世被世人知。一夜之间,再无人敢以男宠之名讥我伤我。连北鲜卑这样的强国,也巴巴地派上公主缠着我。这样的臣子,不及时把风声平息,不及时向陛下表忠心,反而依然肆无忌惮地行事。我要是陛下,也要敲打敲打了。”
说着说着,他几番哑然失笑。
过了一会,他嗖地转身,温柔地看着冯宛,他轻叹道:“阿宛,以后这样的事,你只需告诉我,由我处理便可,万不能自己去行动。你只是妇人啊,太过敏锐又无缚鸡之力,你这不是把自己置于死地吗?”
冯宛垂眸,温柔的,快乐地回道:“我知道了。”这种话,赵俊是永远也不会跟她说的。
卫子扬点了点头,清喝道:“来人!”
五六人连忙走了过来。
卫子扬冷冷地说道:“叫李用来,令他召集队伍半个时辰后出发!”
护卫朗声应诺中,二个幕僚相互看了一眼,实是不明白卫子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155章 将了一军
卫子杨伸手牵过冯宛,大步朝广场老去。
转眼他出了院落。刚来到马车旁,几个幕僚急急跑来,朝卫子扬行了一礼,唤道:“主公,你这是?”
卫子扬看了他们一眼,微笑道:“诸位一起来吧,我们去求见鲜卑使臣。”
一幕僚上前,蹙眉道:“可是主公,事关重大,万万不可唐突啊。”
另一幕僚也叫道:“主公,还请三思为是。”
卫子扬冷冷说道:“只怕我还在三思,那边已经等不及了。”看着这几个幕僚,卫子扬有点烦躁地想道:那两人一走,身边便没有一个得力的。
转眼他瞟过冯宛,心中一暖,寻思道:幸好有阿宛在。
瞟过冯宛时,他眸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温柔。这个妇人,总是能给自己带来惊喜。性格也是,才华也是,仿佛他看到的,永远只是她的一部份。
年少适逢大变时,他见多了母亲的眼泪,姐妹们的哭声,那时他便想着,最没用的就是女人了。直到遇到冯宛,他才从她总是从容冷静的态度中,感觉到一种安稳和力量。身逢乱世,朝不保夕,他喜欢这种让他安心,让他可以把后背交给她的感觉。
这么一会功夫,护卫首领李用己带着三十个精卫赶了过来。他们一到,卫子扬便牵着冯宛跳上了马车,喝道:“到使者行馆去。”
“是。”
马蹄翻飞,众人浩浩荡荡地驶出了卫府。
京城人对时事敏感,再加上这时的保密功夫做得差。这么一会功夫,卫子扬与北鲜卑使者的事,已闹得沸沸扬扬。队伍走出来的,跑出来看热闹的路人很多。队伍穿街而过,在经过赵府时,冯宛瞟到,赵俊和一个戴纱帽的妇人,在一众婢仆地筹拥下,跟在了车队后面。与那些一脸幸灾乐祸的婢仆不同的是,赵俊看向自己的马车的表情颇为复杂,似有着担忧,也似乎是庆幸着。
使者行馆隔得不远,走了二刻钟便到了。卫子扬跳下马车,牵着冯宛的手朝里面走去。
他刚刚跨入行馆,刚刚令人把大门关上,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前面左右,数十个举戟武士同时围了上来。他们一围上,卫子扬带来的人也哗地散开,同时按向腰间佩剑。
卫子扬挥了挥手。
随着他手这么一挥,护卫们同时松开手,整齐地回到他身后。
卫子扬提步,朝着那大步向他走来的众鲜卑使者走去。
走在最前面的,是那个清俊使臣,然后是清映公主等人。
此刻,那几个使臣表情严肃,而清映公主而是一脸憔悴失落,仔细看去,她的眼睛还有点肿,显然刚刚哭过。
卫子扬大步走出,他朝着众使一礼,微微抬头,直视着他们说道:“我不知道慕容成是皇室子弟。”他一提到慕容成的名字,众使脸上同时变色。
就在这时,卫子扬声音一冷,沉沉地说道:“不过,他对我如此无礼,便是知道,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众使的脸色更难看了。就在众军士嗡嗡声一起,正在喧嚣声,卫子扬手一举,制止了他们就要脱口而出的骂声,严肃的,一字!句地说道:“他不是我杀的!”
卫子扬缓缓转头,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些年来,非议我的,骂我的,羞辱我的不计其数。真要计较,都城人半数可杀!我卫子扬堂堂丈夫,从不会为这等口舌小事夺人性命!那慕容成,不是我杀的!”
他沉着脸,声音冰硬,态度也冷,可越是这样,他说的话越有说服力。
见到众使沉默,卫子扬挥来一个幕僚,朝他耳语一句。
那幕僚低头一礼,大步上前。他来到那清俊使臣前,凑近过去,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