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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

    来到冯宛身侧,她理也不理那放在几上的寒剑,径自朝着冯宛一福,硬梆梆地说道:“冯夫人,你现在既没有诰命封号,更不是卫将军的妻室,这贵位你受之不起,还是请起吧。”

    说到这里,她朝右侧角落一指,语气平硬得没有任何高低地说道:“夫人的位置在那里。”

    安静的院落里,再次笑声一起。赵俊满意地看着那老妈子,暗暗想道:果然,对付卫子扬这类人,只能由这等妇人出手。

    在众人地盯视中,冯宛没有站起。

    她脸上带笑,一派雍容地盯了那老妈子一眼后,转向卫子扬,温婉轻柔地说道:“郎君,我们来也来了,玩也玩了,如其与小人做口舌之争,不如退去?”

    卫子扬自是明白她的意思,他哈哈一笑,施施然站起,把冯宛一扯,令得她也站起后,道:“是该退了。”

    说罢,他们两人,理也不理那老妈子和赵俊,转身便向外面走去。

    两人衣袂翩翩,竟然便这般气势汹汹而来,不理不顾而去,不但把满堂的权贵视而不见,也把这官场上或明或暗的规则,全都抛之脑后!

    至此,赵俊再也沉不住气了。他上前一拦,沉声说道:“且慢!”

    冯宛两人果然止步,只是一个侧着头,温婉的含笑而立,一个抚着剑,寒光与血眸相映,真真说不出的自在,也说不出地冷漠。

    不知不觉中,赵俊朝冯宛盯去,忖道:我从来不知,她还有这副面孔……于内心深处,赵俊是仰慕这种风姿的冯宛的。她表现出的高贵,漠然,和翩然来去的洒脱,是他做梦也渴之不及的。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她嫁给自己两载有余,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优雅翩跹似仙鹤过?

    他哪里知道,女人的骄傲和风姿,也是需要土壤的,他以前对她只有刻薄,哪里能容她这般任性?

    见赵俊拦了路,却是怔怔地看着自己不说话,冯宛歪了歪头,任由墨发挡于眼前,一双星辰般美丽的眼睛含笑瞅着他,这眼神,也是赵俊陌生的,它有着调皮,有着自在,有着恬静和刻在骨子里的淡然。

    这时,卫子扬开口了,“有屁快放!”

    四个字,极无礼,极嚣张。

    赵俊脸孔涨红,人也从失神状态中回复,他盯向卫子扬,冷喝道:“卫将军,你莫要忘记了,你现在的官职还在我之下,见到我不说恭敬地行礼,说话客气点总是应该的吧?”

    终于说出让他大有底气的话,赵俊昂起头,傲慢地盯向卫子扬。

    却不料,卫子扬竟是哧地一笑。

    在他这一声念着讥讽的笑声中,赵俊脸色大变,众人也是脸色不好看了。

    不过,卫子扬也无意与这种官场规则相抗,一笑过后,他朝着赵俊双手一拱,笑嘻嘻地说道:“赵家官人好。请问赵家官人,你这般拦着我们,不知有何训示?若是没有,恕卫某不奉陪了。”

    笑着说着,他也懒得等赵俊回答,便这么牵着冯宛的手,大摇大摆地越过赵俊朝外走去。

    第170章赵俊的气苦

    现在还没有开宴,卫子扬进来前后不过一刻钟,若任由他扬长而去,不说明日又成他人笑柄,就赵俊而言,实是气不平心不甘:他朝思暮想的一幕,不应该是这样结局。

    “站住。”

    赵俊清喝出声,他大步走到卫子扬身后,说道:“卫将军还请留步。”然后,他转向冯宛,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冯夫人,我的妻室有话对你说。”

    陈雅有话对她说?

    冯宛哧之以鼻,这世上,最没有什么话说的,便是她与陈雅了。

    不过赵俊的声音一落,一婢已走了过来,她朝着冯宛一福,恭敬地说道:“冯夫人,请。”今天不是赵俊新娶妻子,而是把平妻扶正,素来不重规矩礼仪的胡人,对这种事一般是喝喝酒聚一聚便作罢。陈雅虽然身份不一般,不过皇后陛下也只能派人前来,其它的权贵,在场的已有不少。

    这婢女邀请冯宛,是往陈雅所在的东院去。现在吉时没到,她应该还在院落里化妆着裳。

    面对毕恭毕敬的婢女,紧紧盯着自己的赵俊,冯宛摇了摇头,温婉地说道:“没什么好见面的,我与贵夫人,实是无话可说。”

    断然拒绝后,冯宛朝着赵俊一福,祝道:“如今赵家郎君心想事成,春风得意,又娶得尊贵妻室,阿宛在此恭贺。”声音软如春风,句句都是动听话儿。可不知怎地,赵俊听在耳中,却觉得无比刺耳。

    他瞪着冯宛,暗暗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陈雅是什么人,还说什么尊贵妻室,心想事成。

    别看他这一个月官运享通,频频上升,可这种短时间内地提升的原因,他是心知肚明的,心里正虚得很,于是冯宛所说的那句春风得意,对他也如心头扎刺。

    冯宛一句话说罢,转头看向卫子扬,伸手握向他的手,又准备提步离开。

    就在这时,赵俊向她走出一步,就在她身后,低低的,冷冷地说道:“冯氏,你现在踏出这里,以后便跪在我面前求饶,我也不会援手半分!”

    声音压低,既冷又硬,分明是说给冯宛一人听的。

    不过卫子扬耳力甚好,这句话自然也入了他的耳,当下,他眯起一双凤眼,嘲冷地盯向赵俊。

    冯宛没有注意到卫子扬的脸色,她只是在赵俊这句话入耳时,先是一怔,转眼又很想笑。

    她是真的想笑。

    前世直到临死,她也在一再追问陈雅,设计她陷害她的人中,有没有赵俊。

    这一世,她无法得知答案,只能细细地观察,一次又一次的反省赵俊这个人。

    到了现在,她是完完全全明白的,如果出现前世一样的情况,赵俊肯定会用她的性命,来博自己的锦绣前程。

    可笑啊,这样一个自私至极的人,居然警告着她,居然说什么她只要踏出这门,以后她有难也不会援手。

    难道,自己事事顺着他,顾着他,有了难,他便会顾及自己,便会念着自己吗?

    真真可笑。

    也许是太过可笑,也许是心底隐藏的那一丝恨,依然存在。听到赵俊的警告后,冯宛回过头来。

    她的脸上,明明白白挂着一抹嘲笑。只是与以往的嘲笑不同,她这抹笑,有点冷,有点死气,也有点怅然和悲凉。

    她静静地看着赵俊,在他的疑惑中,微微倾身,以只有他和卫子扬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说道:“莫非赵家郎君以为,我真有了什么事,你能挺身而出,救我于水火?哧——我知这世上有那样的男儿,可惜郎君你,却绝对不是那个人。”

    她微微昂着,美丽如星辰般神秘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赵俊。这种冷静而洞察的双眼,似是能看到他的灵魂深处。就在赵俊想要避开时,冯宛的低喃声传来,“赵家郎君,你知道么?当你的妻子,享受你给予的所谓荣华富贵,还不如跟着子扬乞讨!”

    声音一落,赵俊气得脸色发青。

    这不是他要听到的答案!

    他也不愿意相信,冯宛是因为他不如卫子扬可靠,而说出这种话。

    紧紧地盯着她,他想讽刺她几句,又想喝骂她几句,最后却只是冷笑道:“愿意陪着卫将军乞讨?真真看不出,原来冯夫人还是这么重情重义的一个人!”他相信,冯宛说这样的话,是因为这个贱妇移情别恋,对卫子扬的美色痴迷入骨了。等她梦醒后,就会知道现实的残酷!可饶是这样想着,他也是越来越恨,越来越恨。

    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中,他盯着冯宛两人,又冷笑道:“真真一对恩爱人儿,这一下情深,连后路也不备了,连前情也尽然忘记了。连对方一个名份也不曾给,就立誓要同生花死了。”他朝地上唾了一口痰,恨声骂道:“冯氏,有你哭的时候的!”

    赵俊的话,冯宛自是不会放在心上,她与卫子扬对视一笑,再次提步。

    望着两人的背影,赵俊右手成拳,直握得骨节格格作响。冯宛越是这般毫不留恋,他便越是痛恨,越是无法释怀。他无法想象,两载余的夫妻,那种种恩爱,那榻上缠绵,指间温柔,竟然都是一场空,竟然在对方的眼中,都是一个笑话,是对方恨不得抹了去,踩成灰的污点!

    他无法容忍他还念着的女人,心中不但没有他的影子,还对别的男人死心榻地至此!

    他恨!

    这时刻,赵俊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渴望过,他渴望看到卫子扬抛弃冯宛的那一天,渴望看到她痛哭流涕,跪在自己面前求助自己的那一天!

    他想,他一定要她悔,要她恨,要她苦,他才会甘心。

    这时刻,步步高升的得意,众人吹捧的满足,已全部烟消云散去,浮出他心头的,只有无边郁恨和气苦。

    这时刻,他完全忘记了就在成为正妻的陈雅,忘记了自身,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不让自己冲上去,重重地扯住冯宛的胳膊,给她一个耳光,骂她几声贱 人!

    而在赵俊泛青的脸色中,在卫子扬含笑的注视中,冯宛格格一声清笑,挽着卫子扬的手,再不回头地向外走去。

    不管身后是谁唤来,两人都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到上了马车。

    一坐上马车,卫子扬便搂着了冯宛的腰。他低着头,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良久良久,他收紧了双臂。

    马车在稳稳地向卫府驶回。

    一回到卫府,卫子扬便接到什么人的急信,乔装打扮后匆匆外出。

    转眼,又是十天过去了。

    这十天中,赵俊把陈雅扶为正妻的事,仿佛是一颗落在谭水中的小石头,那波澜只是微起。当然,这是外人看来,心中得意的陈雅,深恨那一日没能留下冯宛,没有当着她的面好好嘲讽几句,这几天有事没事,总喜欢乘着马车出现在卫府的周围,期待着与冯宛来个巧遇。

    可惜的是,冯宛却与以前在赵府是闲不住不同,在卫府里,她一直深居简出,根本很少出门。

    转眼又是五天过去了。

    一连数天没有见到卫子扬的冯宛,今天收到一个护卫传来的口信,说是让她前往西郊周庄,说是有事要问她。

    那西郊周庄的事,冯宛还不记得告知卫子扬,他竟然就查出来了?

    冯宛带着众护卫,浩浩荡荡地出了卫府。

    刚刚来到府门口,冯宛清声喝道:“停下。”

    在众人的纳闷中,冯宛道:“回去吧。”那传令的护卫诧异地唤道:“冯夫人,你这是?”

    冯宛瞟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将军有话,回府告知我便是,何必去那什么周庄?”

    说到这里,她又道:“是了,我这句话,还请阁下跑一趟,转告将军。”

    直过了好一会,见那护卫一直呆愕着,冯宛淡淡说道:“怎么,阁下不愿?”

    “啊,不,不是。”

    那护卫挤出一个笑容,拱手道:“属下遵令。”说罢策马离去。

    冯宛的马车向府中返回。

    信手拉下车帘,冯宛伸手按了按胸口,那里,砰砰地跳得有点快。

    她知道,卫子扬是以军法治府的,整个卫府中,婢仆都很可靠,忠心。她也知道,奸细要渗入府中,并不容易。

    可是,这时刻,她不知怎么的,却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太子!

    现在卫府有点地位的人,都知道卫子扬在靠向太子。做为一个生长于厮的有志之士,如果他们有了讨好未来君主的打算,那是不是说,整个卫府,不再是固若金汤?如果太子要算计自己,或利用自己,就轻而易举?

    本来,她有这个想法还只是隐约。只是她从前世的所知判断,太子就要举事了,现在到了关健时机。同时她也知道,太子与卫子扬,从来不是一路人才胡思乱想出的。

    可不知为什么,这个念头一出,便一发不可收拾,令得她的马车都要出府门了,都慌得无法走下去。

    可是,看那护卫的表情,还真的有点不对头,莫非,自己没有猜错?

    垂下双眸,冯宛暗暗忖道:如果所料不差,今天一定要警告一下卫子扬。

    令冯宛没有想到的是,她一直没有等到卫子扬回府。直到第三天她才得知,卫子扬奉太子之令,以金蝉脱壳之策远遁于外,挟大军之威,准备对陛下的援军起阻截之用。

    也就是说,现在府中有一个卫子扬,可那卫子扬不过是太子的人假扮的。

    听着听着,冯宛的脸色有点发白。

    卫子扬不在府中……也就是说,现在府中有大量太子的人,如果太子觉得夺位之事十拿八九,说不定会借这次混乱,把自己这个眼中钉除掉!

    对于太子,冯宛是熟悉的,在她的感觉中,太子虽然比陛下的其它儿子优秀,却也不是一个多么了不得的阴谋家。他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