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想说什么?”
“属下不敢。”吴姓青年犹豫了一会,低声问道:“夫人,那流言……”顿了顿,他问道:“那流言是不是夫人放出去的?”
冯宛站了起来,她浅浅笑道:“是啊。”
语气恬淡自然,天经地义。
吴姓青年呆呆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好一会,他才沉哑地说道:“夫人这是?”
冯宛垂下双眸,漫不经心地笑道:“那十五殿下,弄出一个裸尸悬挂来羞辱我。此仇不报,焉能心平?我想把他逼出来,一起玩一玩。
她抬起头看向皇宫方向,依然笑得随意,“还有,那北鲜卓的清映公主,真把自己当今人物了。她这么大张旗鼓地嫁过来,将我这个正室置于何地?我冯氏阿宛便是不想当卫子扬的妻子了,也不能这般被人挤兑得无处容身。因此,我得让她感觉一下,什么叫举步维艰!”
这话说得恁地嚣张。
吴姓青年讷讷半晌,这才说道:“将军他,他会难过的。”这事不像是夫人的作风啊,她这次放出流言,便不担心会让将军难做吗?
冯宛定定地看着他。
慢慢的,她挥了挥手,命令道:“出去吧。”
“是。”
吴姓青年一边退,一边悄悄瞟向冯宛,想道:夫人行事向来都有深意,我何必想得太多?
此刻的清映公主,还真的感觉到了举步维艰了。卫子扬已经回来两天了,可这两天,他不但不与她洞房,简直是见一面也不曾。
更重要的是,她如果出现在卫子扬经行的路上,便会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充满敌意的目光。
还有在后宫中,那些什么城主,权贵的女儿,原本看到她便是不行礼,也是恭敬的,可现在,每个人都斜眼看她,一个个的眼中充满警惕和敌意。
一时之间,清映公主发现自己完全被孤立了。她的身边,除了自己从鲜卓带来的婢仆后,原本逢迎巴结她的太监宫婢,现在见到她是有多远躲多远。她的命令,再也不像前两日那般四通八达,而是出不了寝宫。虽然衣物吃食的供应不曾短少,可清映公主总觉得,自己的饭菜里,也许有那些下贱之人的唾沫。
她有心想与自家兄长说说话,可她派出的人,每次都没有出宫门便被堵了回来。
而这时,离她豪华气派地嫁入这个陈国皇宫,不过三四天而已!
清映公主在北鲜卓时,也是被人捧在手心中珍惜的。如今受到这等冷遇,她哪里受得了?困在宫中,她只得一次又一次的用羌笛吹奏出她的忧思。她渴望着,也许这笛中的害怕寂寞,能够引发这宫中,她那心上人对她的恻隐之心。
卫子扬站在院落里,便在刚才,他又送走了一批权贵。好不容易清净一会,又听到这似哭似泣的笛声。
蹙着眉,卫子扬问道:“谁在吹笛?”
一太监上前,“回将军,是清映公主。”
卫子扬点了点头,问道:“她怎么了?听这笛声好生怨怼。”
太监瞟了一眼神思恍惚的卫子扬,还是解释道:“还不是那些流言,现在权贵大臣,后宫众女都听信了,清映公主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哦。”卫子扬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伸手挥退他。
他转身返回殿中。
刚刚坐下,一个黑衣人出现在角落处,低声禀道:“将军,现在各大权贵府第,都有陌生人出入。据查,应是陈氏余孽!”
“陈氏余孽?”
“是。看来他们听到了流言,也坐不住了。”
黑衣人刚刚说到这里,便听到卫子扬突口唤道:“阿宛!”
在黑衣人不解的目光中,卫子扬腾地站起,他兴奋地看来,急急说道:“果然是阿宛,一定是阿宛!”
“将军的意思是?”
卫子扬甩着手,在殿中踱开步来,自言自语道:“我早就知道,她不可能死,那尸体,不可能是阿宛的。以她的聪慧,怎么可能被人如此轻易地害了呢?果然,她没死,她没死!”
他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卫子扬哈哈一笑,愉悦地说道:“刚才听到清映公主被流言所困,我便隐隐感觉到有不对头处,现在,连陈氏余孽也纷纷露面了。这种手段,是阿宛最喜欢用的。”
他昂起头,抿着唇,以一种亲昵而满足的语气说道:“陈氏余孽弄出一个裸尸悬挂,清映公主又是大张旗鼓的入宫,这两种行为,都是对阿宛的羞辱。她果然受不了了,她果然出手了!”
侧过头,他看着虚空处,血色眸子微湿,声音一低,温柔之极地说道:“我等着她。”
那黑衣人朝卫子扬看来,唇动了动,终于忍不住说道:“如果此事真是冯夫人所为。那冯夫人,只怕没有归来之意。”
“你说什么?”卫子扬腾地转头,他凤眼微眯,手重重按在剑鞘上,沉沉地盯着他!
黑衣人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认真地说道:“属下以为,冯夫人如果到了都城,她要见将军的面,只是伸手之间的事,可她没来求见。再说,这等流言,对将军未必全然无害。冯夫人能肆无忌惮地使出,那是对将军情意已淡。”
“情意已淡”四字一出,卫子扬猛然向后跌出几步……
第241章 卫子扬的通告
随着有些人频频出入权贵们的府第,不安和反北鲜卓的情绪,渐渐在都城弥漫。那些北鲜卓的送婚使突然发现,他们的房子外面,不时有人在盯着。而所遇到的陈国富豪和权贵,个个都冷着脸,要不然就是隔得远远地指手划脚。
院落中,吴姓青年站在冯宛身侧,低着头禀道:“如今他们都不敢随意出门了。北鲜卓王子更甚,昨晚回府时,身上满是鸡蛋和烂菜根。他当场便勃然大怒,想冲入王宫找将军理论。不过被属下所阻。”
说到这里,吴姓青年看向冯宛,径声问道:“夫人,你看这情况?”
冯宛抬眼看了看他,淡淡说道:“看这势头,某些权贵怕是会在陈氏余孽的怂恿下,派人暗杀北鲜卓的使者,以断绝卫子扬与北鲜卓之间的关系。”
吴姓青年急了,他慌乱地叫道:“如此一来,陈国岂不是又要陷入战火?将军他肯定会很难的。”
冯宛静静地盯着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处理这件事也不难,你家将军随便找个什么借口,如与他人通奸,如居心不良谋害什么人,把清映公主赶出去便是。”
她笑了笑,徐徐说道:“反正,只要赶走清映公主,哪们将军再慎重向使者们道歉,还承诺另娶鲜卓公主,都能息群臣之怒了。”
与北鲜卓有了裂痕的卫子扬,当然会让权贵们安心。
吴姓青年还是急,他不安地说道:“可是,将军刚刚上位,当此之时,当以安稳为要。这样做,万一激怒了北鲜卓……”
不等他说完,冯宛断然轻喝,“吴君!”她盯着他,慢腾腾地说道:“你既然心心念念都在将军身上何必虚言应我?发一个誓,承诺不会向将军透露与我有关的任何信息后,带着你的人离开吧。”
这话恁地不留情面,吴姓青年一僵。他低下头,好一会朝冯宛拱了拱手,陪着小心道:“夫人息怒,是小人一时情急。”
冯宛也不想与他较真,她侧过头,淡淡地说道:“北鲜卓性如野狼正窥视着你家将军,而陈氏余孽中,也有不少才智之士。吴君以为,这个脓包我不揭出,你家将军便能坐稳他的王位了?”
她说得缓慢而清晰,这是一种冷漠的笃定。
吴姓青年怔怔地看着她,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冯宛声音放缓又徐徐说道:“北鲜卓之所以对你家将军百般青睐,实是料准了他的性格行事。说明白点,他们便是想兵不血刃地拿下陈国。我放出的流言之所以人人相信,那是因为大伙都知道,我说出的,正是北鲜卓所打算的。”说到这里,她笑了笑,“我敢肯定便是你家将军赶走了清映公主,北鲜卓也不会因此事跟他翻脸。如今的北鲜卓,王庭积弱,后族势大,派系林立,他们抽冇出的兵马,也就能在陈国边境几城冲一冲,真与陈国对抗,未必便能讨得好去。所以,你不必心虚至此!”
吴姓青年与他的属下一样对冯宛实已心服口服,听到冯宛说出连卫子扬也不知道的北鲜卓国情,他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久久久久,他朝着冯宛深深一礼,小声说道:“请夫人允许小人将刚才所言透露给将军。”生怕她不允,他又连忙说道:“小人一定不会让将军怀疑到夫人的。”
冯宛无可无不可的“恩”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一个亲卫匆匆走来,大声禀道:“夫人,卫将军刚才贴出通告说他的妻子冯氏伴他于危险,扶他于贫贱。而今,冯氏下落不明他实无心婚姻之事。特将宫中众位美人发送其父母身边,另北鲜卓的清映公主远嫁而来,将置别馆,为她另择良婿。”
在冯宛怔怔抬头时,那亲卫又朗朗地说道:“将军还说,这数日间,他一直为妻子之事奔走,众位美人还是清白之身。”
他说到这里,吴姓青年双眼放光,他兴奋地转过头看向冯宛,急急说道:“夫人,将军对你的心,天日可表啊!”
冯宛慢慢站起,她侧过头,任由额头的碎发挡在眼前。直过了好一会,她才轻轻说道:“众臣定然不肯。”
那亲卫应道:“是,他们都说,哪有嫁出去的女儿还迎回来的道理?他们还说,将军出尔反尔,行事实在荒唐。”
冯宛垂眸,徐徐问道:“去探一下,看看他们最后如何决定。”
“是。”
最后的决定,不过傍晚便出来了。吴姓青年兴高采烈地向冯宛说道:“夫人,群臣说了,将以倾国之力寻找夫人口只要找到了夫人,便以最高礼节迎夫人为皇后口等夫人与将军成亲后,再行纳妃之举。”
顿了顿,他补充道:“他们还说,那些美人已然嫁出,断断没有迎回的道理。便将她们另行安置,等封后大典之后,再行入宫也不迟。”
“清映公主呢?”
“清映公主也是一样。”
冯宛回头,微微笑道:“群臣们对清映公主之事并无异议?”
吴姓青年一笑,慢慢说道:“当然没有异议。这清映公主搬出皇宫,少说也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可以做的事很多。”
冯宛一笑,低声说道:“你家将军这招以退为进,着实不错啊。想那流言带来地冲击,这时也小了不少吧?”
“夫人所料不错。众臣想到可以破坏将军与北鲜卓的联姻,已放松不少。”
他咧嘴笑道:“幸好,夫人预料的事,不会出现了。”
说到这里,他见冯宛的脸上并无笑容,不由说道:“夫人,你不高兴吗?”他认真地说道:“将军能为夫人做到这一步,已是十分难能。现在的都城中,人人都在说夫人是个有福气的。不知有多少女郎羡慕夫人呢。”
冯宛垂眸,她扯着唇角笑了笑,轻声识,道:“你退下吧。”
“啊?是。”吴姓青年不甘地看着冯宛,好一会才退了出去。
转过头,她静静地看着外面,好一会,冯宛低哑一笑,抚着小腹说道:“孩子,你父亲知道我还活着呢。”
皇宫中。因被孤立得严重,直到傍晚时,清映公主才听说这个人人都知道的通告。
脸色一白,清映公主泪水满眶,不停地摇着头,抽泣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离她风光嫁入都城,不过几日而已。几天的时间,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还有,还有,那个冯氏她不是死了吗?不是临死时,还被人狠狠折辱过吗?子扬怎么能连这个也不在乎,怎么能忍受这种羞辱,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冯氏伴他于危险,扶他于贫贱。冯氏下落不明,他实无心婚姻之事,?
不可能!
见她泪水横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个婢女和老妈子都围了上来。一个婢女气愤地说道:“公主,他这是欺人太甚!我们不能这样就算了。”
“对,公主,殿下不是还在吗?我们找他,让他跟卫子扬讨个公道!”
“就是,一个被人休弃了的贱民,凭什么站在公主你的头上?现在为了她,还要把公主赶出皇宫。”
“这种羞辱,陛下和皇后断断不能容忍,公主,我们得让卫子扬知道什么叫害怕!”
乱七八糟地哄劝声中,清映公主不停地摇着头,透过横飞的泪眼,她可以看到那一双双眼中的冷笑。
狠狠咬着唇,她慢慢松开捂着脸的手。轻轻用手帕拭去泪水,清映公主哽咽地问道:“有没有查出,那流言是谁放出的?”
提到那放流言的人,她实是咬牙切齿。本来她过得风光快活,一切也向她的设想前进的。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