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激动变成了担忧,她又拨了一遍。
“喂?”电话那头传来暗沉的男音。
“爸……”听到熟悉的声音,薛彤一下子就哭了。
“彤彤?”那头是难以置信的激动,“是你吗?”
“是我,爸……”薛彤泣不成声。
“你在哪里?有没有危险?我们去找你……”
声音震颤,但是流畅得像在练习过千百遍。
薛彤听到哭得更凶了,“我很好……明天就回来了……明天上午……上午九点的火车……”
薛父激动中还有冷静,“你真的明天就会来?你先说你在哪里,遭遇了什么事。”
还有细微的讶异女音从旁边传过来,“是彤彤啊?真的是她啊?”
那是母亲的声音,薛彤哭得语不成调,“真的……我真的回来……有人送我回来……明晚就到家……”
“你确定?哪趟车次?谁送你回来?”父亲还在理智地逼问。
薛彤报了车次,劝慰说自己很安全,父亲才把电话给了母亲,夜风吹在身上凉凉的,她也没感觉,听到母亲在那头哭出声,她也哭得呼吸都困难。断断续续的声音顺着电波流淌,哭腔中夹杂的话语含糊得叫人根本听不清楚。
龙泽早就从浴室出来了,听到她哭得那么悲切心底微酸,呆在屋里没打扰她,直到酒店打电话上来提醒他们不要扰到别的客人休息,他才把她从阳台上拉回屋里。薛彤也没顾上龙泽,依然抱着手机抽泣,从涩涩的嗓子中偶尔挤出一两句话。
夜已深,手机发出电量不足的警报,薛彤再三强调明天一定回来,父母仍然不安心,又拖着说了好一会,直至她的手机自动关机。
握着黑屏的手机,薛彤久久不能回过神,呆坐在椅子上,抬起头才看到龙泽半躺在床上眼眸深沉,她才意识到自己电话打得太久一直把龙泽忽略了,低头道:“不好意思,说久了。”
声音是沙哑的哭腔,明眸双眼在红肿的眼眶周围只剩下一条缝,龙泽也没说别的,下床拉着她到浴室,“先洗洗,该睡觉了。”
薛彤伸出手抱着他的腰,“泽,和我一起回去吧。”
龙泽避而不谈,打开水龙头,“快洗脸,脏死了。”
他把她一个人留在浴室,打电话让酒店送了冰块上来,不然这眼睛明天也没法见人。等她出来躺在床上,龙泽在旁边拿毛巾裹了冰块替她敷眼睛。
薛彤闭着眼睛,声音沙哑,“泽,你和你父母关系怎样?”
“我那里的生活和这里不一样,都是靠自己生存,我都不知道他们是谁。”
这个答案薛彤差不多料到了,那里应该是独立自主的世界,她看不见龙泽的面色,倒也没那么多顾及,“泽,我爸爸妈妈会喜欢你的。你看你聪明又能干,又能赚钱又能保护家人,要是去我家,我妈妈说不定就不喜欢我了,把好吃的都留给你。”
当然这是薛彤自己的臆想,至于她的父母是什么态度她也不知道。龙泽离开了海岛,他以后不去她家能去哪里?她是希望龙泽慢慢地接受普通人的生活,就算不能融入嘈杂,也可以带她经常回家看看。
不过龙泽根本不领情,“我说了,我不去你家,等把你送回家我就去y市。”
龙泽为人执着,也不是三两句可以劝回头,再说一下子就带他回去,她和她的父母都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她低声道:“我一个人回去也好,省得麻烦。”
龙泽听着她说话心烦意乱,“你嗓子都这样了,不能闭嘴吗?”
薛彤舒服地躺在床上,开始想明天在火车上怎么把龙泽先留下来,思考了一会轻声开口,“泽,把你的尾巴拿来玩一会。”
龙泽无语,“尾巴很好玩吗?”
“是很好玩。我又没有长尾巴,别人也不见有,你的就可以绕来绕去,特别有意思,无聊的时候也可以拿来消遣。”薛彤装模作样叹气,“哎,以后你走了,我就没有尾巴玩了,你就变出来给我玩一会吧。”
眼睛敷得差不多了,龙泽撤了冰块毛巾,“已经很晚了,你要是不怕明天起不来,我就陪你玩。”
薛彤明白他所说的玩可不是让她揉尾巴,人困了,没有兴致,推脱道:“还是下次再玩,早点睡觉。”
龙泽放好东西,上床关了壁灯,黑暗中薛彤问了一句:“泽,以后我还可以玩你的尾巴,是吗?”
很久没有回答,薛彤疑心他睡着了,才听到龙泽清浅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也想一直给你玩。”
“那就让程天行多活几天,他现在未必过得有多好,整日都在提心吊胆你会去找他,说不定他哪天就被自己吓疯了。c市不是y市,我在家可以不出门,要是你还担心的话我可以去小舅舅家住一段时间,小舅舅在军队服役,在部队家属院分了房子,但小舅妈不住那里,嫌上班远。那里守得严,我不信程天行的人猖獗到在部队驻扎地明目张胆杀人。”
“早点睡吧。”黑暗中龙泽的声音朦朦胧胧。
63爆发
火车票定的是软卧,龙泽无视薛彤催促的眼神,在酒店慢慢悠悠吃早点,还看了会电视,薛彤急得双眼都快喷出火来,却是敢怒不敢言,说着好话三催四请;龙泽风轻云淡,似乎错过了就是天意,离开车还有半小时才姗姗地拎着行李去退房。
出租车到了火车站刚停下,龙泽还在付钱,薛彤就一把推开车门,捏着她的火车票向站内跑去,刚跑到火车站门口,龙泽从后面拎着行李追上来拉住她,“跑什么?”
“火车要开了,快……”薛彤捏着火车票一脸焦急。
“错过了就坐下一班。”龙泽不疾不徐道,虽然心里下了决定,可到了这一刻还是舍不得分开,拖一刻是一刻。
“我说了今天要回去……”薛彤急得闪出泪花,甩他的手又甩不开,摇着他的胳膊,放软语气,“泽,快一点,火车要开了……”
龙泽看她快哭出来,双眉淡蹙,就算错过了这一班火车,两人多在这里呆一天也不会开心,他妥协了,“走吧。”
他拉着薛彤一路向前跑,好几次差点撞到人,直奔一楼软卧检票处,那里都已经关了门,旁边的检票人员不让他们进,“已经停止检票了。”
薛彤气喘吁吁道,“还有几分钟,大姐,我有急事,麻烦让我们过去。”
检票大姐摆摆手,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这都快到点了,你们过去也赶不上。”
“可以的,大姐,你让我们试一下。”薛彤求道。
检票大姐板着一张脸往旁边的服务台走,“我们这有规章制度的,放你们过去我就是违反规定。”
薛彤等不起,正欲开口好言相求,龙泽直接从包里摸出好几张粉红钞票,身体挡着外面趁人不注意迅速塞了过去,“快点开门,我们赶不上是我们的事。”
检票大姐快速将钱塞入包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摸出钥匙开门,“你们来得真晚,快点,还有两三分钟就开车了。”
门一开薛彤立马冲了过去,龙泽眼力好,一眼就看出了火车停靠的位置,时间紧,两人没管车厢,直接在最近的开门位置上了车,踏上车门的一刻,薛彤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可以回家了。
这一节是硬座车厢,他们还要穿越好几节车厢才能到自己的位置,不过上了车,就不那么着急了。薛彤心跳剧烈粗喘着气,慢慢向前移动,硬座车厢人多,空气流通不畅,龙泽皱了皱眉头,被薛彤看到了,心里直说“活该”。
所幸他们没什么行李,就是一个小手提箱,一路走着也算顺畅,只是到了卧铺车厢的连接处,才发现车厢门被乘务员锁上了,不让随便过,薛彤拿着票正欲跟乘务员解释,龙泽懒得废话,又是直接掏钱递过去,用眼睛示意开门。
外面的景象飞速掠过,楼房越来越低,火车呼啸着向前飞奔,将这个海滨小城市抛在后面。两人折腾了好久,总算到了自己的位置,薛彤有些累,一屁股坐在铺位上,龙泽非要这么晚才出门,才搞得这么累,这么麻烦,薛彤脸朝向窗外,模样愤愤,一早上的不满写在了脸上。
龙泽把行李放好,在她身边坐下,歇了小会,看她还是没回头,拉了拉她的手。
薛彤抽回自己的手,不理他。
龙泽把她的手握入掌心,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要看风景。”薛彤头也不回。
乘务员推着卖杂货的小车,吆喝声由远及近: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让一让啦……
两人根本就没有买食品饮料上车,龙泽自知理亏,“要不要喝饮料?刚才走了这么远,不渴吗?”
“不渴。”薛彤仍然不回头。
吆喝声又渐渐远去,龙泽捏了捏她的手,“但我渴了,去帮我买瓶水。”
“我累了,要喝自己去买。”薛彤侧着头回答得毫无生气。
龙泽收回自己的手,也没去买水,觉得是自找没趣,无聊得开始玩手机。
外面的树木飞快闪过,薛彤看着远处的浓绿,眼都不眨一下。
旁边凑过来一个头,轻声问道:“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薛彤和龙泽的车票正好是上下铺,这一声问话才让薛彤注意起对面的人,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子,和薛彤年纪相仿,头发过了肩膀,发梢微卷,有着一张俏丽活泼的脸,坐在同一张铺位上还有一个年轻男人,脸朝向另一边让薛彤只看得见小半边脸,这对男女分别坐在床的两头,中间隔了点距离,若说是朋友倒显得有点生疏。
“也没什么,”薛彤朝对面女孩子笑了笑,看了看他们,示意了一下那个男人,“那个是你男朋友?”
“是的。”女孩子吐了吐舌头,“我们也吵架了。”
她的样子让薛彤乐得扯了嘴角,压低声音问:“不严重吧?”
“没事。”女孩子脸上带着笑,“他们就是这个样子,装模作样执拗得要死,不过你男朋友挺帅的。”
“你男朋友也不错。”虽然薛彤只看见了半边脸,但轮廓看起来也算柔和。
龙泽这时候抬眼看了这边,她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龙泽听得清清楚楚,看薛彤仍然没有理他的意思,拿着手机坐到外面的凳子上。
对面的女孩子叫路玲,旅途本就无聊,两个年轻人就天南海北聊开了,得知对方都是c市人,更多了几分亲切。路玲招呼他男朋友,“辰逸,来给薛彤打个招呼,她也是c市人哦。”
左辰逸回过头朝着薛彤友好地笑,“你好,我叫左辰逸。”
说话谦和,脸上是斯文的笑,让人觉得很舒服,薛彤也笑着跟他打了招呼。
路玲靠着左辰逸,“回c市后我们就不在一起了,正在做分手旅行。”
“啊?”薛彤惊讶地微张了嘴,看左辰逸的手还搂在她的腰上,脸上是宠溺的笑,怎么也不像吵架分手的样子,“你们,不是吧?”
“真要分手了,”路玲说得一本正经,“他觉得他配不上我,非要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