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睿回头看了看她,“嗯”了一声。
玫果咬着唇,轻轻笑了笑,又唤了声,“瑾睿。”
瑾睿又应了声。
玫果又笑了笑。接着唤,“瑾睿。”
瑾睿终于沉不住气,“怎么?”
玫果抿抿嘴,“我怕你不要我了。”
瑾睿崩着的脸终于缓了下来,眼里的冰霜慢慢融化,塞了装着豆角的小竹箕到她手上,“去皮。”
玫果欢欢喜喜的的接过,麻利的着剥着豆角。
第二日,他当真布置了房间,到处的红,桌上摆了红烛,红枣,桂圆……
一身红衫掩去他身上的冰寒,俊美非常。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红装,心里不知是何滋味,过去的他,几时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再看身边玫果,红衫红裙,凤冠,将她娇小的身子紧紧包住,衬得一张雪白小脸,如粉团一般,黑眸在烛光下烁烁闪动。
他静静的看着,眼里尽是柔情,忘了下面要做的事,只想这么一直看着她。
玫果对着光,能看到到处的红,欢喜得小脸放了光,将他扯到烛台前,隐约也能见个影子,更是喜得没了魂,扬着阔袖,脚尖轻点,身子旋转,翩翩起舞。
他立在原地看着,她一直就很美,这时却美得让他忘了思考。忘了一切,忘了自己还有着仇恨,只想这么永远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才坐到榻边,手指抚上琴,眼睛却是留驻在她旋舞的红影上,片刻不舍得离开。
有他伴奏,玫果舞得越加轻盈,欢快,直到曲毕才半蹲下身,做了个谢礼,抬头望向他所在方向,只是笑。
瑾睿放下琴,握了她的小手,将她拽进怀里,深深的吻上她的唇,过了良久才放开,牵了她的手,按着礼节,一丝不漏的拜过天地。
将她重新揽在怀里的时候,心里再也没有这许多年来的孤单,他知道自己以后的生命中,多了个她,再也无法改变。
他不说话,玫果也不说,紧紧依在他怀里,有他在,以后再也不用怕。
过了不知多久,转过身,让他对着烛光方向,伸手摸着他隐约的影子,脸上竟是温柔,总有一天,一定要再看看他,凑近他,在他唇上轻轻吻了吻,“瑾睿,我们成亲了,你以后再也不许丢下我。”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收紧手臂,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吻上她的唇,他怎么能再舍得丢下她……
那夜,他们谁都不舍得脱下那身喜服,相拥着依坐在榻上,整夜不舍得入睡。
瑾睿背靠着床角墙壁,手臂环过坐在他怀里的她的腰,轻抚着她的小腹,“可有想好,孩子取什么名字?”
玫果将手覆在他手背上,“你说叫什么好?既然你要他跟你姓,那名自然也该你取。”
瑾睿低头沉思片刻,面颊贴着她的耳鬓,“叫不凡,可好?”
她不知他已从佩衿的来信中猜到她腹中孩儿是末凡的,深吸了口气,咬咬牙,“不好。”
瑾睿料到她会如此,微笑了笑,吻吻她的耳廊,痒得她泛起的酸楚,很快消散,低声道:“叫平凡吧,我想他平平淡淡的过一生。”
她不愿腹中的孩儿象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也只有平凡的人,才能过上平淡的生活。
象他亲生父亲那样出色的人,注定不能过上平凡的生活。
过平凡的生活在她这一世成了梦,希望孩子能圆了她的梦。
瑾睿略为沉呤,淡淡的笑了笑,“也好,平凡就平凡吧。”
末凡为弈风渡完气,全身疲惫不堪,湿漉漉地随便躺倒,头枕着弈风的小腹,斜着眼睨视了双目紧闭的弈风一眼,“你何时醒来,我们换上一换。”
他自然得不到回应,苦笑了笑,合上眼,不想这一闭眼,竟睡了过去。
眼前烟雾缭绕,他站在原地转了个圈,远处象是一个繁华的村庄,他绕开村庄,正想离开,听见远处有小孩的哭声,那声音十分耳熟。
声声牵引着他内心最深处的某根弦,停下脚,辩清了方向,寻着哭声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拨开云雾,看见一处简朴的小院,院子里晾着许多草药,小茅屋内有炊烟冒起,一片祥和,他站在原处,远远的望了许久,羡慕不已。
他做梦都会想起,她说过想开间医坊,过平凡的生活,她说的只怕就是前面那户人家那样的吧。
良久长叹了口气,打算转身离开,突然脚上被什么东西紧紧缠住,迈不动脚。
低下头,见一个粉嫩嫩,团乎乎的婴孩,扁着小嘴紧紧抱着他的腿,唤着“爹爹。”
他从来不曾见过这么漂亮的婴孩,只道是哪家的孩子丢了,认不得人,见了人便叫爹爹,但那声爹爹却叫得他全身酥软,心里升起爱意,蹲下身抱起他,“你为何叫我爹爹?”
婴孩小嘴一扁却象要哭,“娘坏,爹爹也坏。”
末凡乐了,捏着他的小脸,“我怎么坏了?”话出了口才想起,忘了自己并不是他的爹爹。
婴孩吸了吸鼻子,“爹爹不认孩儿。”
末凡更觉有趣,又捏了捏他肉呼呼的小脸,“那你母亲又怎么坏了?”
婴孩马上露出一副可怜瓜瓜的委屈相,“我想叫不凡,我娘偏要给我改名叫平凡,我不喜欢平凡。”
末凡笑着摸摸他的头,“平凡自然比不凡更好。”心里更是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情绪,这宝宝竟与自己同名。
婴孩见他这么说,顿时恼了,“爹爹和娘一样坏。”从他膝盖上跳下去不见了。
末凡一个叮咛,醒了,原来是个梦,虽然明知是个梦,满脑子都是那个粉团团的婴孩,心里却生出许多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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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21章 水族重现
佩衿靠坐在桌案前。头靠着身后墙壁,放在桌案上的右手将掌下白纸一把揉成团,紧紧拽成拳,面色惨白,闭上眼,面颊因痛苦而扭曲,脑袋木纳的无法转动,她一定不会有事……她不会有事……
迈了一只脚进书房门槛的离洛,愣杵在了那儿,手中捧着的进出账簿跌了一地也不自知,呆望着寒着一张脸立在桌案前的慕秋。
过了好一会儿,才晃了晃痛得欲裂的头,确定自己刚才确实听到了那番话,跃到慕秋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迫视着他,“你说那小妖精怎么了?”
慕秋双目赤红,拂开揪着他胸前衣襟的手,深吸了口气,令几乎缩成一团的肺得以舒缓,“跳崖了。下落不明。”
离洛双手猛的一推,抵着他的胸脯将他压在桌边墙壁上,嘶声吼叫,“不可能,全世界的人死光了,她那种人,也不会想死,怎么可能跳崖。”
慕秋反手将他推开,本不拘言笑的脸更加阴沉,“她亲眼看着末凡杀死了弈风。”
离洛后退两步,秀美的面颊慢慢变白,沉默了片刻,一扬手,大声吼道:“我不信。”
慕秋不再理会离洛,转头看向咬紧牙关,紧闭双目,一言不发的佩衿,“他让你布网搜索她的下落。”
佩衿无力的睁开眼,苍白的唇抖了两抖,“寻,一定要寻……”抛掉手中揉烂的纸张,“他可还有说过什么?”
“他说,果儿是坠落冰湖。”慕秋那日放过末凡后,又在暗中监视他多日,也发现了那潭冰湖,然那湖四面环山,并无出路。也下过水,然那水过于寒冷,以他的功力,抵不住,不能在水中久待,然四周环境却是摸了个底,水中也无出暗渠出口,那水就是一潭死水。
见末凡日日下湖寻找,均无所获,不解末凡话中之意,但以他这般寻法,如果玫果葬身冰湖,不可能寻不到。
也正是见他对玫果这份心,才信了他的话,回了弈园寻找佩衿。
“冰湖?”佩衿也是微微一愕,他擅长打探,天下称他无所不知,他自谦起名‘未必知’却当真不知那处还有一个冰湖。
慕秋尚未回答,离洛上前一步,双揪住他的衣衫,神色紧张。“你说的是碧水峰的冰潭?”
佩衿灵机一动,离洛是水族后人,早年水族遍布苍穹大陆,凡是有水的地方,便有他们的族人,对地上地下水道无不熟悉,掌管着所有水路交通运输,正因为此,才成了各国君王心头大忌,联合起来诛杀水族,多年后水族人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离洛家族这一主脉,四处漂泊,最后在遇上围剿官兵时,被镇南王妃暗中派兵救下,隐姓埋名安居下来。
虽然那时离洛尚且年幼,但终是水族族长的后人,或许知道些什么。
仰头看向离洛,“你知道那冰湖?”
离洛轻点了点头,在桌边坐下,“我听祖父说过,碧水峰有一潭冰潭,那冰潭平日是一潭死水,但湖底有一道埋藏的暗流,只有当日光聚到那道暗流口径处,才会开启。难道小妖精进了暗流?”
佩衿和慕秋的心猛的一紧,对视了一眼。
“那暗流通向何处?”
离洛眉头慢慢拧紧,“当年我先祖父为了弄清那冰潭暗流去向。特别制做了一百个牛皮袋,吩咐各处分坛约好时间守候,到了日光相聚的时候,将装了砂石的牛皮袋抛入潭中,结果……”
佩衿抿紧薄唇,只怕不会那般轻松。
果然离洛顿了顿,“结果那一百个牛皮袋只有六十来个被族人寻到,而且分在不同河渠,后来先祖父又试过多次,总共抛了四百多个牛皮袋入潭,寻到的得不到三百个。”
佩衿手撑桌案,揉了揉疼痛难忍的额头,“这么说来,那暗流出口遍布苍穹大陆?”
离洛锁紧着眉峰,“是。”
佩衿又将额头揉了揉,“寻到牛皮袋的河渠,可有什么共同特点?”
离洛想了想,“均是冰水河,而且离碧水峰较远的冰河收到的牛皮袋更多。”
佩衿点了点头,“只要有线索,也不愁我的人寻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只是难在并不知这些冰河分布在何处,只怕时间……”他不敢想等摸清苍穹大陆上的所有冰河需要多少时间。而这么长的时间,玫果是否还能安然无恙。
咬了咬牙,站起身,往外走,一刻也不愿再耽搁。
离洛犹豫了片刻,唤住佩衿,“等等,或许我能助你寻那妖精……”
佩衿转过身,迷惑的看向他,“你有什么办法?”
离洛沉吟了片刻,才道:“水族……用我们水族的渠道搜索……”
“水族?”佩衿愣了愣。“水族不是早在多年前就……”
离洛眼里闪过一抹恨意,“的确,不过水族的人众多,且是他们杀得完的,当年我们分布在各地的族人,虽然被诛杀无数,但终是有人躲过那劫……”
佩衿眼里露出惊诧,“你是说水族尚存?”
离洛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