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笼罩的军营,空气中飘『荡』着山林间清晨特有的清爽气息,他们朝着『操』场的方向走去,一路无言。
按理来说,军总表彰大会应该在军区总部的大礼堂举行,但因为特种大队在十一军演中立了大功,再加上之前云雾山大火的那一次,特种大队的优秀表现,军总的领导决定亲临特种大队授勋,这样的破例前所未有。
特种大队的战士们一个个热血沸腾,表彰大会将在他们最熟悉的『操』场上举行,他们在这里『摸』爬滚打,这里洒过他们的汗,流过他们的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留下过他们的痕迹,如今,这里更要留下他们的荣耀,这是比任何物质奖励都更要让他们激动的事情,一张张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了坚毅而又憨厚的笑容,那一双双黑眸炯亮,闪烁着叫人动容的光彩。
楼犀是今日的焦点人物,他将晋级升为上校,肩膀上又要多一颗星星。
叶星辰抱着思思,坐到了家属席,本来她应该坐排,不过看到景飒也在那,她就忽然顿住了脚步,转而坐到了第二排。
身旁还有一些军嫂,她一个都不认识,但是大家都很热情,抢着打招呼,互相自我介绍,然后互相问你给丈夫准备了什么礼物,叶星辰看到她们每个人腿上都放着一个礼品盒,大小不一,却无一不精,每一份都是浓浓的感情。
而她,口袋里的那条男士手帕却是没有拿出来,她想等会看情况决定吧,如果需要她上台的话她就拿出来,如果没有这个环节,她就不送了,本来就不是很适合的东西,现在更没必要送了,尤其是在景飒面前。
七点五十分,各位领导到『主席』台上就坐,主持人调试着话筒,即将被嘉奖的战士们排成一排,在台下等候,楼犀在最后一个,显然是压轴。
很快,时间到了八点,随着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徐徐响起,表彰大会正式开始。
项是升国旗,全体起立,国歌唱响,义勇军进行曲在战士们的口中唱出来,感觉格外不同,愈发得振奋人心。
叶星辰的心也忍不住激动起来,个人的低落情绪慢慢被战士们的壮志豪情所取代,身体里的血『液』不自觉地沸腾起来。
第二项是军总的领导讲话,不同于那些花哨的官腔,演讲词句句情真意切,有血有肉地勾勒出一幅幅战士们浴血奋战的画面,台下的军嫂们听得热泪盈眶,又骄傲,又心酸。
第三项便进入了主题,受到嘉奖的战士们依次上台,有上尉晋升为少校,有少校晋升为中校,而楼犀是由中校晋升为上校。
在全场雷鸣般的掌声下,他不疾不徐地上台,距离『主席』台最近的媒体区闪光灯顿时亮成一片,军报的记者们争先恐后,恨不得秒杀所有底片。
景飒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楼犀,目光中带着痴『迷』,这么多年,这个男人的魅力丝毫不减,反而随着岁月的磨砺,愈发成熟,愈发『迷』人。
叶星辰这一刻却是忽略了景飒,眼睛也紧紧地注视着前方,楼犀高大的身影从容地走上『主席』台,在正中央站定,笔挺如松,面对台下无数双眼睛,还有那数以百计的摄像头,他沉稳自若,在军总领导亲自授予了上校军衔后,敬了一个标准而庄严的军礼,风神俊朗,风靡全场。
主持人将话筒递给他,低沉的男音随即在偌大的『操』场上盘旋,全场屏息聆听,军报的记者们抢着提问,其中一个问道,“楼营长,我能问您一个私人问题吗?”
“可以。”
“您晋升为上校,肩膀上多了一颗星,大家都为您感到高兴,我听说有战士为您用子弹壳黏了一把步枪,还有人为您手工做了一枚五角星,还有好多,在这些礼物中,您能说说最喜欢的是哪个吗?”
“如果我说都喜欢,可以吗?”他从容地回道。
全场哄笑,记者却是不依不饶,“楼营长,您这真是不得罪人啊,不过我们只是想更多得了解您,想听听您内心真实的感受,您能正面回答吗?”
军报的记者果然与娱乐八卦记者不同,同样是刨根问底,理由却是如此让人信服。
下面有战士开始起哄,“营长,你就说吧,要是说最喜欢我的,我今晚加练十公里!”
“我也是!”
“我加练二十公里!”
“我五十!”
战士们开始比拼起来,现场的气氛从庄严变成热烈,严肃中却又带着温情,众人哄笑。
楼犀也笑了,目光却是望向了台下。
叶星辰的呼吸忽然一紧,双手下意识地抱紧了思思,视线也开始飘忽起来,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目光却是望向了景飒,如她所想,景飒同样是一脸紧张。
果然,那枚徽章是景飒送的。
她早就知道自己不会猜错,那是女人的直觉。
叶星辰连忙低头,谁也不看。
她想,他最喜欢的一定是那个徽章吧?连她都一眼看中,他又怎么会不喜欢?
耳畔的提问声愈演愈烈,她的心也越拧越紧。
“营长,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就是就是,快说那个让你最心动的礼物是什么?”
“是谁送的?长什么样?大还是小?软还是硬?”
……
楼犀仍旧是没有回答,嘴角噙着笑意,只是那笑容越来越浅,只是大家都沉浸在喜悦里,无人发现。
“楼营长,你怎么一直看台下啊,看谁呢?”
“这还用问,肯定是看嫂子呗!”
“哦——”战士们欢呼起来。
楼犀的视线却是忽然收回,转而望向了天空,目光深邃而幽远,嘴角的笑容变成苦笑,好半天没有说话。
思思忽然之间动了动,睁大了眼睛,跟着抬头望了望天空,眨巴眨巴眼睛,似懂非懂。
老人们常说,小孩子是通灵『性』的,越是小的孩子,就越是能感受灵『性』,这句话,没有科学根据,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可以用科学解释的。
“我最喜欢的礼物没有名字,因为还没来得及取……”低沉的男『性』嗓音盘旋而起,语气里带着怆然。
“那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可是后来它又收回了……”
“不知道长什么样,因为太小,还没成形……”
“应该是很软,甚至可以将人心融化……”
“可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存在的,但是,我爱她……”
叶星辰低着头,泪水一下子氤氲了眼眶,她听懂了,他在说……他们的孩子。
不想让自己失态,她连忙抬手抹去眼泪,却不想眼泪越流越多,她下意识地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手帕才刚一拿到手里,却忽然被人抢走了。
“这是给我的吗?”楼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下台来,到了她身旁。
叶星辰茫然着抬头,手被他握住,整个人被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然后思思也被他从怀里抱走,他拉着她重新回到台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为什么原本该高高兴兴的两个人会忽然面带忧伤,女主角更是哭得像个泪人儿,但是一想到楼犀刚刚说的那些话,大家又恍然明白了,原来……
所有人都跟着难受起来。
罗岚更是偷偷地落了泪,最后双手捂脸。
楼犀望着叶星辰默默垂泪的样子,那眼泪像是灼烧了他的心一般,他忍不住伸手将她抱住,不管不顾地吻了下去。
“星辰,原谅我,好吗?”
叶星辰的脑袋“嗡”的一声,顿时空白成一片,下一秒,他的舌长驱直入。
第1卷 男人一旦爱了就会变成男孩
叶星辰再次怔住,几许恍惚,只觉得唇齿之间他的气息传递给她,透着浓浓的温情,让她的心涩中生暖。
台下千人瞩目,她却忘记了害羞,反手抱住了他。
天空湛蓝,阳光将所有的阴霾晒尽,一朵白云飘浮成了翅膀的样子,仿佛是小天使在飞翔。
思思仰头望着天空,忽然笑得好甜好甜,扬起小手,挥舞了两下,像是在跟谁说再见,没有谁理解她的意思,甚至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但冥冥之中,就是那么回事,越是小的孩子,就越是能看到大人们所看不到的世界,那是生命之初,最纯真、最原始的美丽。
表彰大会在一片温情中结束,缠绵的吻也在祝福的掌声中结束,叶星辰慢慢地抬起头,泪湿的一张脸上却是挂着释然般的微笑,可是小腹怎么忽然之间一股怪异的疼,她的额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星辰?”楼犀的俊容豁得一惊,某种恐惧从脚底徒然窜起,她流产的那一日也是这么痛苦的样子,虽然医生说她恢复得很好,但……
“没、没事。”叶星辰虚弱地摇了摇头,她想应该是月事来了,不过这是她流产后次来,跟以前的感觉不太一样,似乎特别得疼。
她努力站直了身体,不过脸『色』还是苍白。
“我们去医务室!”他作势要抱起她。
叶星辰睁大了眼睛,连忙摇头,却又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说,只一味说不,“不……不用……”
楼犀瞧见她的脸上红白交错,却以为她是更疼了,大手抓起她的小手,紧紧握住,说道,“我们还是直接去医院吧!”
叶星辰懊恼得要死,抽回自己的手,然后扯着他的衣袖,轻声说道,“你低头……”
楼犀怔愣着微微低头,让她可以凑到他耳边的位置,叶星辰踮起脚,声音细若蚊呐,小小声地说,“什么都不用,我只是……来那个了。”
那个?
楼犀有一瞬间的茫然,怔愣了数秒后才明白过来,微微松了口气,可是她好像很难受,一张小脸纠结成团,额头上又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他不敢掉以轻心,还是将她一把抱起。
叶星辰差点惊呼出声,可是却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被他抱起,他的双臂那么有力,掌心温暖,她不自觉地贪恋起这份呵护,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她又觉得难为情,小腹持续传来剧痛,绞得她几乎不能呼吸,她咬着牙,支吾说道,“你都是上校了,这样好丢人……”
“抱自己的老婆有什么可丢人的?”低沉浑厚的男声充满了霸道和固执,却透着一股难言的温柔。
叶星辰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感动的,眼眶里忽然有水汽快速聚集,她用力睁着双眸,雾茫茫之间看到他坚毅的侧脸,那么坚定,而他刚刚说的话,那么平凡,却好像是世间最可靠的誓言,这个男人果然不懂什么甜言蜜语,却总是只言片字就戳中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泪水眼看着就要漫溢出眼眶,她慌忙忍住,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寻求一方温暖的庇护。
闭上双眼,眼前一片黑暗,疼痛的神经本该更加敏感,可神奇的是,小腹那股绞痛似乎有所减缓了,他的一句话仿佛比止疼『药』更管用,能止痛,却又无形中叫人上瘾。
楼犀快步将叶星辰抱下台,从台上,到『操』场,再到宿舍,有很长很长的路,台下成百上千的人们看着他们。
叶星辰却是再没有心思去顾及那些,就像是掉进了温柔的沼泽,只能不自觉地沉陷其中,她疼得厉害,额上的冷汗细细麻麻,一层又一层,沾湿了他胸前的军装。
他抱着她回到住处,跟着来的罗岚帮他们掏出钥匙,开了门,他要直接将她放到床上,叶星辰却连忙抓住他的手臂,虚弱地说,“我先去浴室。”
虽然她今天没有穿裙子,但可以想见,下面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他又将她抱进浴室,叶星辰扶着墙站好,望了望纸抽,又忍不住皱眉,攀着门,轻轻唤了声罗岚,“罗阿姨……你那有卫生棉吗?”
罗岚愣了愣,像是为难,她已经到了绝经期了,有快两年没用过了,支吾说道,“那个……我去家属院那边问问看,你等等啊!”
一包小小的卫生棉,在军营里却成了稀有物品,除了前来探亲的女『性』家属可能会有,再就别无可能了,部队里连个超市都没有。
罗岚一跺脚,掉头就跑,楼犀却一把拦住她,“我去吧!”
他的速度要比她快得多!
罗岚还没反应过来,楼犀的人已经蹿出去了,“砰”的一记关门声,惊住了房间内的两人。
叶星辰忽然有点站不稳,她不能想象楼犀堂堂一个上校到处去问人借卫生棉的情形……天哪,她有点晕,是失血过多吗?
罗岚却是忽然笑了出来,欣慰地说道,“星辰,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当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的时候,往往能把这女人弄得神魂颠倒,女人会觉得他特an,特浪漫,特霸道,特酷,特能掌控大局,女人喜欢甚至是崇拜这样的男人,但当女人认为这个男人特别耀眼的时候,其实他还没有爱上你,男人一旦爱了,就会变成男孩,特幼稚,特傻!”
叶星辰微微咬唇,脑子里搅成了浆糊,浴室的窗户开着,她扭头望去,外面的天空很蓝,阳光那么温暖。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很久,却又好像很快,楼犀匆匆赶回,呼吸急促起伏,手心里攥着几片卫生棉,大小不一,颜『色』不一,薄厚也不一,可见是从不同的人那里搜刮来的。
叶星辰惊呆了,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它们,不敢接。
唇动了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快点!”他忽然喝了一声,像是受不了这种困窘。
叶星辰一哆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仍是怔愣在原地。
楼犀像是不耐烦,拉起她的手,将几片卫生棉一把塞进她手心,“拿着!”
叶星辰下意识地接过,一抬头,瞧见他一张俊容紧绷得可怕,喉结却是动个不停。
她咽了咽口水,想要跟他说声谢谢,他却豁得转身,快速闪出了浴室,转身的刹那,她清楚瞧见他的耳根泛红。
她『摸』『摸』自己的脸,也是烫得吓人。
在浴室里处理了一番,磨磨蹭蹭地走了出去,小腹的疼痛有所缓解了,脸上的灼烧却让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出了浴室,她偷偷地环顾了一圈,发现楼犀不在,微微松了口气。
她现在还真是没脸见他。
或者……他也不好意思见她?
懊恼地蹙起眉心,走进卧室。
主卧里,罗岚早已经帮忙把被子铺好,阳光照耀了大半个房间,带来丝丝温暖,“星辰,快过来,躺下。”
叶星辰慢慢走了过去,正要躺下,忽然又是一愣,思思呢?
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那个小小的人影儿,忍不住担心,“罗阿姨,思思呢?”
“哎,她在特种大队还能丢了不成?刚刚是怕她担心你,所以才没让她跟着回来,一大堆人抢着抱她呢,你就赶紧躺下休息吧,别瞎『操』心了!”
罗岚扶着她躺好,还给她弄了热水袋,放在肚子上热敷,完了又是说道,“星辰,你这次情况特殊,一定要好好休息,我家里有红枣什么的,我回去给你煮个热烫,你先睡会儿啊!”
“不用了,罗阿姨,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好多了也不行,你听我的吧!”
罗岚帮她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正好碰到李毅将思思送了回来。
叶星辰微微一怔,她还以为楼犀去接思思了,怎么是李毅送回来的,那楼犀人呢?
思思跑到房间,一股脑爬上了床,小脸上满是焦急,“马麻……你怎么了?”
叶星辰虚弱地笑笑,抓着她胖胖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柔声说道,“没事儿,思思陪妈妈睡一觉好吗?”
“好。”小丫头踢掉了小鞋子,钻进被窝。
叶星辰搂住了思思软绵绵的小身子,思思很用力地闭上了眼睛,正准备努力睡,却又豁得睁开,爬起来,亲了叶星辰一口,然后才又重新躺下,叶星辰忍不住笑,回亲了她一下,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母女俩相拥而眠,画面十分温馨。
◎◎◎
家属院的某个房间。
景飒站在窗前,静静注视着外面的『操』场,一张丽容寡淡,漂亮的眉眼间遍布着失落与忧愁。
当当——
房门被敲响。
她蓦地一愣,表情却不是很意外,像是早就猜到谁会来一样。
敲门声持续,她却没有动,不想动,有点自欺欺人。
然而门外的人很执着,敲个不停。
“来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转身去开门。
门轻轻打开一条缝,楼犀的身影赫然出现,那么高大,那么近,景飒却隐隐有些绝望。
“星辰没事吧?”她轻声问道。
楼犀摇了摇头,迈步走进房间,景飒轻轻将门带上,转身要给他倒水,楼犀却是制止住她,沉声说道,“不用了,我来只是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景飒微微挑眉,“监控录像的事?”
楼犀默了默,点头,“把它删了吧,我不会看。”
“你就一点都不怀疑吗?”
“我已经为我的怀疑付出了代价。”
景飒忍不住蹙眉,这是她认识了二十几年的楼犀吗?他什么时候开始感情用事了?
从情感上说,叶星辰失去孩子,她心里也不好受,但她还是希望楼犀能看看那段录像,从影像里看,还有那天在医院,左凌风对叶星辰真的很不一般,她不想污蔑他们,但她不想楼犀受到任何伤害!
“楼犀,你在害怕是吗?你怕看出什么问题来吧?逃避不是办法,如果你的婚姻禁得住考验,你看看又怎么了?如果可以确定他们没什么,那不是更好吗?你为什么不想看?”
“因为人心只能被伤害一次。星辰是什么人我了解,我原本就不该怀疑她,如果是别的男人,我压根就不会那么冲动,可因为是左凌风,我才一时失去了理智,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那是我和左凌风之间的过节,把星辰扯进来原本就不对,我不能一错再错。”
“还有……”楼犀顿了顿,才又说道,“景飒,我要对你说一句抱歉,我这辈子亏欠过的人很少,但你是其中一个,我当年应该阻止你离开北京的,其实在火车开启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后悔了。”
“你知道我们家那年发生了什么,我当时很难过,我想逃离那一切,可是我父亲不允许我去别的军区,你该知道大院里的孩子虽然都很特立独行,但每家的管教都很严格,我和楼翼从小到大也都没有忤逆过父母,可是那一年,先是楼翼离开了北京,他好不容易自己想通了回去面对一切,然后我又要走,楼家几乎是翻天了。”
“虽然我去意已决,但其实我心里是忐忑的,所以我上火车的时候,看到你那么义无反顾地追着我,我有一种被支持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忽然找到了同伴,所以我没有阻拦你,可是火车开出去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做错了,我是在利用你来增加自己的勇气,我想劝你回去,可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是不可能回头的,所以只好由着你跟我一起到了云川。”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也不想说虚情假意的话,这几年你为我付出了很多,我很感动,但正因为我感动,所以我不想骗你,『摸』着良心说,我不爱你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你太了解我了,你知道我的家庭、背景、经历……这会让我感到累,我之所以离开北京来到云川,就是想远离原来的一切,我想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我不想回忆过去,我只想找到新的未来,你懂吗?”
“那天你当着众人的面,送我那枚徽章,我收了,你应该知道,那是这几年来,我次收你的东西,但那也是最后一次,一切到此为止吧!”
“最后,我想告诉你,那枚徽章我很喜欢,谢谢你。”
景飒忽然苦笑,追逐了这么多年,她终于做了一件让他喜欢的事情,却是终结。
楼犀也笑了,朝她伸出手,“再见!”
景飒却是拍掉他的手,“分手亦是朋友这种事不适合我,何况我们从未在一起过!如果可以,最好不见!”
她扬起下颌,桀骜地走向门口,打开门,冷漠说道,“不送!”
楼犀也不再多言,转身走了出去,却不想身后的她又忽然叫住他,“楼犀!告诉你一件事!刚刚你四处跟人借卫生棉的样子,傻死了!我为喜欢过你这种男人而感到后悔!”
楼犀忽然顿住脚步,薄唇微扬,说道,“那你介意更后悔一点吗?”
什么?
景飒不是很懂。
楼犀徐徐转身,低声问道,“女人来那个来的时候,都要注意些什么?”
景飒微微一愣,脸上一阵红白交错,顿时有种七窍生烟的感觉。
“我又不是『妇』产科医生!”她呛声说道。
“你不是副院长吗?”
“就算是院长也不一定是全才!”
“当我没问。”他转身又走。
“等等——”景飒又叫住他,犹豫了几下,支吾说道,“吃温补的东西会好一些,最好喝点红糖水,放红枣、枸杞、姜片什么的……还有不要着凉,别吃冷饮,凉『性』的水果也最好别吃。”
“还有呢?”
“我知道的就这些!”
“谢谢。”
“滚!” 滚出我的视线,滚出我的心!
第1卷 上校不能洗衣服吗
睡过一觉后,叶星辰感觉好了很多,但罗岚不让她起床,甚至将煮好的红糖水端到床头要喂她喝,叶星辰连忙接过碗,说道,“罗阿姨,我自己来就行了。”
罗岚点了点头,叮咛道,“趁热喝。”
“嗯。”叶星辰听话地将一整碗红糖水都喝下,不一会儿浑身就热了起来,小腹也舒服了很多,那股异样的抽疼似乎有所好转。
罗岚瞧她脸『色』不再那么苍白,终于放心下来,“星辰,你这几天一定要格外注意,流产后次来的月事跟平常的不同,不过这是好事,说明你的身体已经开始了新的代谢,恢复了女『性』正常的排卵功能,要是一切正常的话,将来再要孩子是没问题的,所以你这几天千万不能着凉什么的,要休息好,知道吗?”
“知道了。”叶星辰感激地说道,虽然她是学医的,很多道理都懂,但总不及有人来关心提点来得好,罗阿姨这样照顾着她,让她感觉很温暖。
罗岚甜酸参半地微笑,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悲剧再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尤其是星辰这么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就没了父母,要是再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那就太遗憾了,虽然她已经有了思思,但如果能再生一个,那就更完美了。
今天楼犀在『操』场上说的那些话,让人听了心痛又心酸,她知道他们一定都想再要一个孩子来弥补失去的这个遗憾,不过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她这个过来人提点一下。
“星辰,我们都是女人,我也没把你当外人,所以就有什么说什么了,你别不好意思,你和楼犀……你们最好过一段时间再要下一个孩子,那样对你好,对孩子也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叶星辰的脸腾地一红,点了点头,腼腆地说道,“我明白,谢谢罗阿姨。”
罗岚的意思是让他们暂时避孕,虽然这话挺难为情,但却让她有一种被妈妈关心的感觉,就像是古代的时候,女儿出嫁前,母亲都会叮咛女儿一些闺房的事,这种话只有母女俩才能说,难为情却是格外温暖人心。
罗岚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起身走了,叶星辰注意到她转身的刹那,眼圈泛红。
心里不禁涌起一股酸涩,真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的人与人会差这么多,有罗阿姨这样想要孩子却不得的女人,却也有像是孔蔓那样,生下思思却丢下不管的女人,更有那么多随便去医院堕胎的女人,对于生命的意义,大家的观念怎么会差这么多?
轻轻起身,又去了趟卫生间,忽然发现之前换下的裤子还没洗,上面沾染了血渍,要是等到明天就不好洗了,不过罗阿姨叮嘱过,不能碰冷水,这里又没有洗衣机……想了想,去厨房烧了热水。
不多时后,浴室里就飘出了洗衣粉的香味,弄脏的裤子很快就洗完了遍,正要洗第二遍,房门忽然一响,叶星辰下意识地抬头。
“你在做什么?”楼犀忽然很紧张地一喝,像是责备。
叶星辰吓了一跳,支吾说道,“洗……洗衣服……”
楼犀眉心立即一拧,沉声说道,“你不能沾冷水!”
“我是用……”叶星辰刚刚要解释自己是用热水洗的,可话还没说完,楼犀就立即大跨步过来,挽起袖子,双手放入了盆中,“我来。”
叶星辰立即睁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置信,他、他、他……说什么?
哗哗的水声回答了她的疑问,楼犀放了一盆冷水,将她的裤子『揉』『揉』搓搓,虽然已经是第二遍,只是涮掉洗衣粉的泡沫,但她还是觉得这太难为情了!
“我……烧了热水,我自己来就行了……”她连忙要抢回,不过好像已经晚了,他都快洗完了!
她只能庆幸,自己刚刚已经把底裤洗完了,而且已经晒出去了,不然的话……天哪,他这是怎么了,不但去帮她借卫生棉,还帮她洗衣服?
“楼犀……你是上校,你要注意身份……”她委婉地提醒说道。
“上校不能洗衣服吗?”
叶星辰顿时闷了声,十分尴尬,支吾着说道,“那倒也不是……只是……你洗自己的就行了……”
她的后半句话,淹没在了哗哗的水声中,他正好洗完,将水“哗”的一下倒掉,然后拿了衣架,径自走向阳台。
叶星辰僵在原地,怔愣了数秒后,扭头望向阳台的方向,他高大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么耀眼,晒衣服的动作,充满了温柔的霸道。
她走出浴室,看到玄关处堆了两个塑料袋,里面满满的,有牛肉、鸡肉、桂圆、枸杞子、牛『奶』、鸡蛋、胡萝卜、苹果……还有鱼。
这些都是温补类的东西。
虽然还没吃,但她心里却好像已经被什么东西紧紧地填满了。
◎◎◎
表彰大会结束后,接下来两天就是星期六、星期日,这个周末对于叶星辰和楼犀来说,都是新奇的,这是他们次在部队里过周末,以前都是叶星辰在新房子里主导做饭什么的,楼犀帮忙做一些其他的家务,但这一次完全不同了,叶星辰的任务就是卧床休息,最多可以陪思思玩一会儿,而楼犀『操』持着家里的一切。
云川市的四季并不是很分明,尽管已经快到12月了,但天气依然不冷,偶尔还有点热,从小在北京长大的叶星辰不太习惯这种南方的气候,原本就很怕热的她,现在要整日呆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不说,小腹上还要敷着一个暖水袋,而且红糖水一碗接着一碗地喝,所以每天都是香汗淋漓,睡衣早晚各换一遍,不然总是『潮』『潮』的,不用说,楼犀不让她自己洗,一手包办。
叶星辰觉得尴尬,自然是不愿意,但拗不过他,只能每天趁着他下楼的时候才偷偷地把自己的内衣裤洗了,至于睡衣还有其他,就留给他洗。
还有思思的衣服,也通通由楼犀负责,这个倒不是很难,他照顾思思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所以做起来得心应手,不过那是以前,以前只有爸爸,所以思思觉得爸爸什么都好,但自从有了妈妈,爸爸的缺点就充分暴『露』出来了,爸爸和妈妈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楼犀再怎么细心,可到底是个大男人,而且又是个习惯了拿枪的军人,平日里他洗自己的作训服,那手劲儿是很大的,因为作训服很厚,训练时『摸』爬滚打又弄得很脏,不用力是洗不干净的,可换成了思思的小衣服,再用那么大的力道洗就不合适了,薄薄的蕾丝小裙怎么能跟作训服比,大手搓了几下,小裙子就惨不忍睹了。
思思眨巴眨巴眼睛,小脸蛋一皱,像是要哭,妈妈新给她买的衣服还没穿几次呢!
“马麻……你看爸爸……都洗坏了……呜呜……”小丫头十分委屈地告状。
“咳……思思乖,爸爸给你买新的!”楼犀也觉得有点尴尬,以前他也洗坏过不少,不过小丫头没说过什么啊,怎么现在这么矫情了呢?
思思小嘴扁扁,没有吭声,但还是不乐意。
楼犀又将一件小短袖从水里捞了出来,小短袖是卡通版的,胸前有一只小白兔,小白兔手里捧着胡萝卜,胡萝卜上缀着一撮绿『色』的羽『毛』,像是胡萝卜缨,可现在……胡萝卜缨掉了,小白兔快哭了,思思也快哭了。
“哇……”小丫头心疼坏了,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思思,乖,乖,不哭不哭啊,爸爸不是故意弄坏你的衣服的,别哭了,乖啊!”叶星辰连忙诱哄,楼犀也吓了一跳,连忙在水里捞了几把,捞出那撮羽『毛』,甩去水珠,拿到思思面前,尴尬地哄着,“思思,乖,不哭啊,你看羽『毛』在这儿呢,没有不见,待会儿爸爸帮你缝上去,嗯?”
思思气得小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只瞪着圆圆的眼珠看他,两行眼泪可怜兮兮地挂在小脸蛋上,许久之后吐出几个字,“马麻缝!”
楼犀十分挫败,将羽『毛』交到叶星辰手上,小丫头这才止住了眼泪。
叶星辰却忍不住笑了,拍着思思的小肩膀,然后故意问道,“思思,告诉妈妈,谁欺负你了?”
思思小肩膀一抽一抽的,不太好意思说是爸爸,叶星辰握起她的小手,指了指楼犀,问道,“是他吗?”
小丫头扁扁小嘴,又有点想哭。
叶星辰眯了眯眼,假装生气,“思思不哭,妈妈替你报仇,我们罚他站军姿,好不好?”
“嗯!”思思用力点了点头,做错事就要是受惩罚的,爸爸也不能例外!
楼犀十分无语,他这个两杠三星的上校竟然因为洗坏了小丫头的衣服要罚站军姿?
“还不快站?上校可以这么没有组织纪律『性』吗?”叶星辰故意严厉说道,偷偷瞄着小丫头的表情,已经开始笑了呢!
楼犀配合着,立正站好,却是带着一点表演的成分,站得十分挺拔,却又滑稽可笑,思思一下子笑出声来,泪汪汪的大眼弯成了月牙。
叶星辰也笑了,抱着小丫头亲了又亲。
楼犀看着那母女俩笑成一团,也不由得勾起了唇角,当兵这些年,次被罚,却是如此得心甘情愿,胸臆之间蔓延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甘甜。
◎◎◎
夜晚,好眠的时刻,因为主卧朝阳,所以这个房间早已经变成了思思的卧室,而叶星辰白天为了方便晒太阳,也一直在主卧休憩,晚上自然也睡在这里,而原本该睡在对面客房的楼犀,也不请自来,一家三口同挤一张大床。
三人互相说了晚安,叶星辰亲了思思一下,思思亲了楼犀一下,楼犀亲了叶星辰一下,她的脸蓦地一热,却是忍住了那股害羞,回亲了他一下,他又亲了思思一下,最后思思又亲了叶星辰一下,来回两圈,一家三口的晚安吻终于在一片甜蜜中结束。
思思欢欢喜喜地躺在大床的中间,一边是爸爸,一边是妈妈,很快乐地睡去,却不知道每每等自己睡熟,就会被爸爸给搬走,挪到床的一边去。
叶星辰听到耳畔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呼吸下意识地一紧,下一秒,果然如前一晚一样,一手大手伸了过来,将她的头轻轻抬起,让她枕在他的胳膊上,他温热的气息传来,霸道,而又温柔,炽热的体温烘烤着她,却不会让她感到难受。
楼犀的另外一只胳膊揽着思思,其实还是有点担心小丫头会掉下去,但他又想照顾星辰,所以只能辛苦一点,收紧手臂,将小丫头紧紧搂住。
夜『色』中,薄唇边『荡』起一抹微笑,安然睡去。
黑夜过去,又是新的一天,白天的快乐继续重复。
◎◎◎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愉快的周末就过去了,到了周一。
楼犀开始恢复了正常的作息,叶星辰原本想离开部队,可是她的月事还没结束,楼犀不放心她离开。
罗岚也一直留她,反正还在休假中,不如等完全好了再走。
思思也挺愿意在军营里呆着的。
叶星辰想也可以,不过她得给舒娆打个电话,可部队里打手机是受限制的,罗岚帮她申请了下,按规矩走了流程,给了她半个小时的时间通话。
拨通了舒娆的号码之后,可想而知她有多么愤慨,直嚷嚷这是绑架啊什么的,叶星辰哭笑不得,好生安抚了一番后,舒娆才肯罢休,毕竟她再不乐意,也还是要顾着星辰的身体,关键的日子丝毫都马虎不得。
两个人聊了二十多分钟,舒娆的手机没电了,才结束通话。
叶星辰看了看时间,还有几分钟呢,不打又觉得浪费了这难得的机会,可是打又不知道该打给谁,翻看着通讯录,忽然看到了“匠心”二字。
心里忽然闷了一下,咬了咬唇,她拨号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后才被人接起,可能对方也是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接了。
叶星辰很少有主动找人理论的时候,拨电话之前想了许多台词,但通了之后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可没有想到对方却主动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是道歉,“叶小姐,对不起,我确实是把那枚徽章卖给别人了。”
对方这么一道歉,叶星辰又不知如何是好了,不过心里的疑『惑』始终存在,“老板,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如果你要卖的话,会先联系我,而且我觉得你不是因为钱的问题,对吧?”
老板苦笑了下,感谢她的理解与信任,然后说道,“叶小姐,我对你说过,那枚徽章不是我的,是我母亲的,我母亲是军嫂,而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牺牲了,那枚徽章是当年我母亲要送给我父亲的,可却没有机会了,后来她就一直留着了,说这枚徽章她不会轻易卖,要遇到有缘人才行。”
“有缘人?”叶星辰握着机身的手微微一紧,景飒是那个有缘人吗?
“有一位景小姐找到了我母亲,她给我母亲讲了她自己的故事,她喜欢一个男人很多年,那个男人也是军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为了那个男人背井离乡,可是那个男人却一直都不肯接受她,她出国三年,却还是忘不了他,可是一回国,那个男人就告诉她自己已经结婚了,她很难过……我母亲被她的故事打动了,虽然破坏别人的家庭是不对的,但我母亲还是把徽章卖给了她,说让她了一个心愿也好……”
嘟嘟嘟——
时间到了,对方的话戛然而止,叶星辰默默放下电话,关掉手机。
走到书桌前,轻轻拉开抽屉,她看到那抹徽章还摆在原来的位置上,很随意地放着,而她送他的那条手帕,却整整齐齐地折叠着,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她微微扬唇,其实,送什么东西不重要。
第1卷 不知道这样爱他可不可以
又在特种大队住了几日,时间来到11月末,日历即将翻过新的一页,叶星辰也即将离开,12月初她就要销假,开始重新上班了。
特意选在星期天早上离开,楼犀正好有时间送她,重新上班后,她就不能整日照顾思思了,又要回到之前那种每周末见面的情形了,对此思思有点小抑郁,不过还是很懂事的,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双手紧紧攥住叶星辰的衣角,像是舍不得,乖巧得叫人心疼。
叶星辰和楼犀商量着,眼看着新年就要到了,过了年思思就三岁了,到时候就送小丫头去幼稚园,然后她就可以每天住在市区,不用这样每周跑来跑去的了。
车子驶出军营,朝着市区的方向开去。
山路一点点被甩在身后,城市的街道慢慢展现在眼前,前方红灯,车子暂停。
叶星辰侧目朝窗外看去,有几家大型商场的门前已经开始置换广告牌,雪花型的装饰物预示着圣诞即将到来,节日的气氛已经提前到了,橱窗里摆上了圣诞树,门上贴着胡子雪白的圣诞老人。
掏出手机,看了看日历,平安夜是星期六,圣诞节是星期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都应该有时间,这应该是他们在一起后度过的个重要节日,心里忽然有点期待。
不过,约定一起过节的这种话她不敢说,因为他到时候未必有时间,可能临时出任务,或是部队里有什么活动,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不过她希望到时候他们可以一起过。
前方红灯变绿,车子继续前行。
路过电脑城,叶星辰再次侧目望向窗外,看到某个大牌也贴出了促销的广告,买一送一,买一个笔记本送一个平板电脑,很诱人的活动。
她的笔记本有些旧了,不过还能用,只是反应速度稍微慢了些,她想暂时还是将就着用吧,倒是舒景,他只有一台旧的台式机,在宿舍里用着还可以,但他的专业经常需要去实验室什么的,需要随时看数据,老师也会随时指导,还是带着笔记本方便些,他的同学好像都有,虽然舒景不会攀比,但总是不方便的,而且去图书馆的话也不能搬着台式机去,所以舒娆想在圣诞节搞活动的时候给舒景买一台笔记本,她想到时候陪舒娆过来一起看看吧,自己也出点钱,算是一份心意,舒景像她的弟弟一样,她过节送份礼物也是应该的。
车子忽然右转,叶星辰蓦地回神,狐疑着望向楼犀,“怎么拐弯了?我们不是应该直走吗?”
“去吃点东西。”他不疾不徐地说道。
“吃东西?”叶星辰看了看表,时间还很早啊,没到吃饭的时间呢!
楼犀低眉一笑,没有说话,径自将车子停在路旁,率先下车,然后走到另一侧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叶星辰错愣着,抱思思下车。
前方是一家大型商场,负一楼是美食城,原本就不饿,三人随便点了一些东西,特意给思思要了一块小蛋糕,小丫头吃得津津有味。
“我去下洗手间,你们在这等我。”楼犀忽然站起身说道。
“嗯。”叶星辰轻轻点头,拿纸巾帮思思擦了擦小嘴。
“别『乱』走。”他又叮咛说道。
“知道了。”
楼犀这才转身离开,高大的身影闪出美食城,直奔附近的电脑城。
叶星辰等了好半天,也不见楼犀回来,后知后觉地发现有点不对劲,他不就去一趟卫生间吗,怎么这么久?而且还叮嘱她别『乱』走?
忐忑地等待着,又十几分钟后,楼犀终于回来了,手里却拎着一台最新款的笔记本,还有一台附赠的平板电脑。
叶星辰目瞪口呆,心跳扑通扑通加快,他将笔记本推到她面前,神情似笑非笑,不疾不徐地说道,“圣诞礼物!”
“我……”她想说其实不是她想买,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他的细心体贴让她感动,可是她从他口袋里翻出发票后,又忍不住有点生气,五位数!
“圣诞节的时候买会便宜些的。”她忍不住心疼那些多花出去的人民币。
“都一样,那只是商家的促销手段。”他冷静地说道。
“但圣诞节的时候会给点小赠品什么的。”她还是觉得很亏。
“都赠了平板了,你还不满意?”他嘴边慢慢勾起一抹笑。
“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她越想越肉痛。
他忽然爽朗大笑,那笑声让她忍不住脸红,她挖了一口思思的小蛋糕咬入口中,咕哝道,“不跟你说了!”
“圣诞节的时候我未必有时间,所以先送了。”好听的男声忽然落入耳畔,带着一丝低沉,无比认真。
咀嚼的动作忽然一顿,甜腻的蛋糕入口即化,却是让她心里又甜又涩。
革命战士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一年365天,随时需要随时到,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她咽下蛋糕,咬了咬唇,说道,“那我们今天过吧!”
楼犀挑了挑眉,眼底蕴了一丝笑意。
他去结账,然后抱起思思,叶星辰紧紧抱住笔记本和平板电脑,像是怕被人抢走。
于是他们提前过圣诞节,没有圣诞树,没有圣诞大餐,但却有着不可言说的快乐与甜蜜。
他们去了公园,去了美术馆,去了电影院,《非诚勿扰2》的宣传海报还在,他们选了一部卡通片,思思看得眉开眼笑。
◎◎◎
太阳西斜,暮『色』悄然降临,霓虹次第亮起,星光熠熠,街上的行人比白天更多了。
舒娆打来电话问她怎么还没到家,叶星辰说“马上”,挂断电话后,微微侧目,她发现他的黑眸深了又深。
距离小区还有两条街,不太远了,几分钟的路程,分别的时间就要到来。
车厢内的气氛忽然安静下来,就连一直高高兴兴的思思都沉默下来,小脸上写满了不舍。
车开得很慢,叶星辰看到一旁公交站台的广告牌上打着旅行社的广告,西藏十日游。
西藏,那个遥远的地方,他最初当兵的地方,他最初穿上军装放飞梦想的地方。
广告写得很有诗意,援引了仓央嘉措的诗歌——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淮,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谁,唤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轹。
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仓央嘉措的一生仿佛是一出戏,起承转合,波澜壮阔,他仿佛是那台上清雅幽静的小生,淡淡然两三句便把情意唱进人的心底。
想到西藏,就想到了多杰,她想他一定更加难忘吧,他却把一切的苦痛都埋在心底,双手默默地握着方向盘,黑眸沉静,看着前方。
随着车子前行,他的侧脸在华灯的光线中不停地明灭,人『潮』如流,他却给人一种孤独的感觉,她心一疼,忽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他。
车子抵达小区门口,叶星辰亲了亲怀里的思思,小丫头一脸依依不舍,不过小手还是慢慢松开了她的衣襟,叶星辰心里酸涩不已,挤出笑容说道,“思思,乖,你下个星期五跟爸爸一起回家,咱们到时候再见!”
楼犀的眼眸微微一动,无声地望向了她。
四目相对,叶星辰的脸蓦地一红,支吾说道,“呃……也好久没回新房子那边了……下周末我回去打扫下卫生什么的……”
打扫卫生当然是借口,她肯回去是真的。
叶星辰放下思思后,拎着大包小包慌忙下车,她将东西放在脚边,然后朝着车内的两人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楼犀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发动引擎,手在方向盘上,握紧了又松,松了又握。
他不走,叶星辰也不好走,一个坐在车内,一个站在路旁,视线紧紧胶着在一起。
小区里的路灯亮着,照下晕黄的灯光,她分别看到他的眼中滑过一缕孤单,心弦一紧,她看了看表,其实还有一点时间。
扭头看了看楼上窗口的灯光,又看了看车内的人,迟疑着说道,“要不……你们上去坐一会儿吧?”
思思立即跳起来,楼犀连忙抱住她,单臂一夹,将小丫头带下了车。
思思跑向叶星辰,小手拉着她的,欢喜地握住。
楼犀拎起地上的大包小包,两人谁也没说话,一前一后地上楼。
舒娆早已经等候多时,听到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她立即起身去开门,甚至没有从猫眼里看看,就豁得一把开了门,“星辰,你总算回来……”
话才说到一半,门外挺拔如修竹的身影吓了她一跳,蓦地收声,手一把抓住门板,不让他靠近。
“干妈……”思思软绵绵的声音响起,楼犀侧了侧身,叶星辰抱着小丫头出现了。
“思思!”舒娆一脸欣喜,连忙让出了门的位置,让叶星辰和小丫头进门,不过楼犀的待遇就没那么好了,他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被阻拦在门外。
“娆娆……”叶星辰轻轻叫了一声,舒娆却还是不为所动,守着门,盯着那些大包小包,在看到笔记本电脑时,蓦地睁大了眼睛。
好啊,花钱大手大脚,太不会过日子了!这种男人怎么配得上贤惠的星辰?
“我拿进去就行了!”舒娆作势要接过楼犀手里的东西,可他却没松手,两人僵持,无声地做拔河比赛。
“娆娆……”叶星辰连忙扯了扯舒娆的衣袖,舒娆这才肯给点面子,望了望客厅的方向,假装大方地说道,“放那里好了!”
楼犀这才进了门,将东西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叶星辰看了看时间,他和思思最多还能呆二十分钟。
心弦又是一紧,望着那台笔记本,她忽然问向楼犀,“你有qq号吗?”
楼犀忽然一愣,英俊的脸庞上浮出一抹异样的神『色』,大脑停顿了数秒后,幽幽说道,“有过,不过很多年没上过了,应该已经自动注销了。”
“那我帮你重新申请一个吧?”
他怔了怔,点了点头,“好。”
叶星辰心里一喜,抱着新买来的电脑进了房间,拆掉包装,『插』上网线,蓝『色』的光芒微微闪烁,随着她的睫『毛』而轻颤。
开了机,一幅雪域高原的壁纸,辽阔,悠远,美好刺目。
她又忍不住想起了公交站台上旅行社打出的广告……
进入申请qq的页面,叶星辰不知道该取什么名字,起身要去问楼犀的意见,一扭头却忽然发现他正倚在门口,望向屏幕的目光十分凝沉,像是有什么心事,又是那么孤独的样子,仿佛谁也走不进他的内心世界。
她忽然很想去那片纯净的雪域高原,想要跟他一起在那里留下他们携手相依的身影,她想用新的记忆去替换他心中痛苦的那一块,不知道这样爱他可不可以?
动了动唇,将原本想要问的话咽了回去,转而说道,“楼犀……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去西藏好吗?”
第1卷 好久没吃肉了
楼犀沉默着,没有回答,叶星辰心里隐隐有些失望,正要收回视线,一抬眸却忽然发现他好像在发呆?
“楼犀?”
楼犀蓦地回神,凝滞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的qq申请页面收回,转而望向她,一抹隐匿着的痛苦一闪而逝,沉默的俊容上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唇角牵了牵,抱歉地说道,“你刚说什么?”
“我……”叶星辰咬了咬唇,本不想重复,却还是期待似的,轻声问道,“我说,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去西藏好吗?”
楼犀又是一怔,一双黑眸略带了些惊讶,却在对上她的双眼时,转而盈满了笑意。
叶星辰的心随着他那粲然一笑而怦然跳动,他轻轻说了一个“好”字,那低沉好听的声音就像是天际的流星,坠入了她的心里,仅仅一个字,却好像是世间最美丽的约定,她随即扬起了唇角,还没去高原,她却已经有了一种晕眩的感觉。
回到电脑前,她继续『操』作鼠标,问他,“你的qq取什么名字好呢?”
“什么都好,你帮我随便取一个。”
叶星辰懊恼地蹙眉,最简单的问题,却也最难,想了想,手指轻轻敲打键盘,输入了两个字——营长。
哎,真没创意!
她自我叹气。
不过楼犀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记下了qq号,不太熟练地用手机登陆了。
望着那个小企鹅,既熟悉,又陌生,生命中也曾有个人问过他有没有qq号,他当时说没有,于是那人也帮他申请了一个,并加他为好友。
一转眼这些年过去了,qq仍就是时下最流行的聊天软件,而那个人和他的qq都已不在了,果真是物是人非。
他暗暗深呼吸,将心底的那一片阴霾散去,抬眸再望向叶星辰的目光中带着温柔。
叶星辰加了楼犀,而她成为他qq上唯一的好友,楼犀注意到她的昵称是——熊宝。
目光不由得望向她的床头,那个旧旧的小熊,依然静静地立在那里,两只眼睛大小不一,滑稽可笑,却又叫人心酸。
他微微眯眸,看得仔细,看了好半晌。
二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楼犀带思思离开,他们必须在九点之前赶回部队。
这样的分别是难舍的,但他们已经约定了星期五一起回家,这样的约定让人期待,他们甚至还有更久远的,一起去西藏的约定。
一切,都开始不同了。
不过美中不足,接下来的那个星期五,楼犀被部队的事情绊住了,没能回家,叶星辰有点失望,不过他们有用qq聊天,这是比打电话更为温馨的方式,很多在电话里说不出口的话,在qq上就变得很容易,用文字、用标点、用表情,一些难为情的话说起来也都变得自然。
熊宝:你在做什么?
营长:吃饭。
熊宝:这么晚?
营长:才开完会。
熊宝:晚上别吃太油腻的。
营长:好久没吃肉了。
熊宝:?
营长:你!
叶星辰的脸蓦地一红,气得恨不得关掉对话框,可又舍不得,她知道他在那边是使用内网,可以这样聊天的机会也不多,可是他这说的是什么呀,还营长呢,这么不正经!
她咬了咬唇,敲打键盘的速度放慢,输入,删除,再输入,再删除……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心里却是想起了罗岚对她说过的话,他们暂时好像还不能再要孩子。
叶星辰这一头顿住了,因为害羞了,楼犀的那一头也停住了,却是笑了,从来不曾想过,生命中还会再用qq跟人聊天,而且不同于从前的不屑,现在的他发现原来这个小东西可以这么有趣。
◎◎◎
叶星辰重新上班后,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在一次全院大会上,她看到景飒,时间不算很久,景飒却是瘦了不少,虽然她的容颜依旧美丽,虽然她的工作依旧出『色』,但叶星辰还是可以看出她眼底下的憔悴。
想到“匠心”的老板对她说的那个故事,她听了后都觉得感动,也难怪老板的母亲会把徽章卖给景飒,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楼犀可以那么无动于衷,因为就连她都有点为景飒感到心疼,可是她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是错的,她的立场根本不容得说半个字。
景飒开始卖命地工作,虽然看起来很洒脱,可是叶星辰知道她背后的寂寞,心里也有几分难受。
在医院里,两个人不在同一个楼层,碰面的机会不多,偶尔有手术会同台,可每一次,景飒都态度冷然,叶星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不过看着景飒日益憔悴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担心。
有一次开会,她偷偷地往会议桌上的茶杯里倒了热水,她看到景飒喝到后眉心稍稍舒展了些,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