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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乐了:“所以说,正面的主张跟反面的猖狂是常常并行的。正面上说,企业确实应该树立负责任的社会公益形象;反面是香烟产品跟具体人的种种瓜葛。悖论、悖论,人性的悖论啊!”
姜灿似乎把阿弥的话题推进了死角,但阿弥巧妙地回归到开题所面临的问题:企业推动控烟,不仅是扬名利万的好事,而且是不得不为之的大事,一切源自阿弥所说的“悖论”。
姜灿说:“不过,具体方式上,我想是值得研究的。最近听说了不少的戒烟措施,比如说意大利政府就颁布了这样的法令—所有的室内空间禁止抽烟,违者处以五百欧元罚款。”
“真的?哈哈,很激进;这是会改变人们生活方式的大手笔。”
“但很多老百姓持批评态度。有人说,我付了大量的烟草税给政府,政府不应该断然限制我们的权益。酒吧、餐厅老板犯愁,我们是不是发现客人抽烟,就赶他们走,或者报警呢?”
“哈哈,好玩好玩!后来呢?”
“后来,餐厅、咖啡馆、酒吧只好改为室外营业,大家在寒风中享受‘草地上的晚餐’!”
“只为了那个赤l的尼古丁女郎?这真是最大的行为艺术!你对戒烟的潮流还是蛮有观察的嘛。”
姜灿说:“关键是方法,我想跟你讨论的关键是方法。”
阿弥稍假思索地说:“方法上有两种来路,一是借鉴国外;一是我们想点子。国外经验方面,我看扩大烟包上健康警示语的突出程度亟待进行!比如说,台湾的香烟有三分之一的烟包版面被‘行政院忠告:吸烟导致肺病、心血管疾病等’的警示语占据;加拿大的政府好像要求烟包上具体印上吸烟导致病变的图片。这些就是方法,不仅仅是‘吸烟有害健康’这么简单。”
姜灿说:“这种健康警示语运动,给人们的直接驱动是低害香烟的消费量增长。”
阿弥紧接着说:“所以说啊,都是相通的。生意上永远不会有越不过的危机,只有没有成功应对的危机。人们对健康的关注,带来了香烟向低害方向发展,这个问题我们原来讨论过的。烟包也向清淡、清爽的方向发展!实际上,所谓的低害香烟是个大骗局;你以为是低害的,所以多抽了烟!只说明人们对香烟的有害成分关注得越来越具体,比如说‘中南海’能够将二氧化碳的成分也标记在烟包上,无疑是有用而且讨好的。香烟的有害成分还可以更细致些。”
“那我们还有没有其他方法在控烟方面做点事情呢?”姜灿问。
第十章 瘾(5)
阿弥放眼远方的河水,说:“其他的就跟着舆论走啊!比如说,上海即将搞一个f1大赛。你知道,烟草赞助商一向是f1的最大资方。舆论方面有两派,一派是坚决反对烟草巨头们出现,好像赞成这一方就封死了我们的机会,但实质上可以阻止国际烟草巨头借机抢滩!一派出于赛事本身的精彩和资金需求,主张对烟草企业网开一面,烟草赞助这类问题,在国内本来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对待的。我们站在哪一边呢—应该有很清楚的选择。”
烟草企业赞助过体育赛事,这是不争的事实,国外早已如此。国内的“万宝路杯”足球赛,武汉龟山电视塔上的巨幅健牌香烟广告,也曾经引起过争论,并且花费了巨大的气力才推倒。正如阿弥所言,如果外烟巨头重新露脸,影响将不仅仅是在烟草行业,那将牵扯到国人的健康大问题。
在“非典”的突发背景下,在阿弥的积极鼓动下,姜灿真正意识到将公司投入到控烟的国际主流舆论中,无论对企业的短期效益还是对国人的健康事业都是有远利而无近害的大举措!但对公司的说服工作,同样也会是困难重重。意识到这样的问题,姜灿决定先拿事实说话。他一方面组织开展了一次针对本市居民的“健康生活关心度”的调查活动;一方面借公司的新产品包装在汕头打样的机会,邀请阿弥同行,现场实验烟包警示语扩大的技术问题……
在这个非常时刻去重灾区广东!文静在机场流着眼泪送别姜灿和阿弥这两个敢死分子。阿弥认为文静的柔情跟自己无关,当姜灿与文静深情分别、依依不舍地拥作一团时,他早早地查体温、过安检,到出发厅闲逛。“非典”限制了人们的出行,偌大一个厅就只有几个人在那里戴着口罩发愣。航空业面临的打击远不止是劫机事件那样的单纯。无聊中的阿弥欣赏着口罩文化空前地展现,有人在口罩上画着鲨鱼的嘴,像“飞虎队”的战斗机一样张牙舞爪;有人在口罩上画上一支点燃的烟,表达了口可以闭上,但烟戒不掉的决心;更有可笑的人戴口罩只是罩上口!顾名思义,口罩口罩,就是罩口的—鼻子坦白地露在外面!阿弥一边暗笑此人的愚笨,一边得意地想:大家都戴口罩,我一个人不戴反而来得安全。
广播已经在播报去汕头的航班即将开航,但姜灿仍不见踪影。阿弥想,这家伙是上了“情瘾”了!匆匆赶回入口处查看,准备叫醒沉浸在爱恋中的人儿。来到安检处时,姜灿远远地比他还急—几个白衣天使围着姜灿,姜灿在艰难地说着什么,文静也在一旁着急。阿弥向安检说明情况,获得了返回姜灿身边的短暂许可。
原来,姜灿的体温高于正常的摄氏度,不得放行。阿弥看到姜灿和文静的脸都是通红,也不知是刚才的缠绵羞的,还是急的。他忽然急中生智,上前拉着医务负责人到一旁耳语一通。医者父母心,听了阿弥的解释,负责人快乐地放行了!在文静惊愕的表情中,姜灿随阿弥匆匆穿过安检,糊里糊涂地一路小跑。广播已经在说:“飞往汕头的姜灿先生,请你迅速办理登机手续,上飞机……”
在飞机上,姜灿问:“你跟机场熟啊?”
阿弥说:“没有!我只是跟医生说,你刚才跟文静亲密分别,时间久、激情高,所以导致了体温上升。他们理解了,人之常情嘛!”
姜灿用力拍一下阿弥的肩膀:“真有你的!不过你那是胡扯,我们两个哪有那么久?至于那样吗!只是我体温刚好高了一点而已。你说他们也是,我好说歹说就是不听。我哪有生什么病?好好的!‘非典’要把人整疯的。”
“你没听说过啊?死于‘非典’的人当中,有三分之一是被认定‘疑似病例’吓死的;三分之一是被‘隔离’郁闷而死的;还有三分之一就是你这种情况。”阿弥调侃地说。
“我是什么情况?”姜灿惊魂未定地问。
“被冤枉,疯了,被人当街打死的!”阿弥说得恐怖之极。
“别吓我哈!我要真疯了!说点好玩的吧!”姜灿可怜地说。
“也有好玩的呀!”阿弥就把刚才对于口罩的观察讲给姜灿听,姜灿甚感神奇,特别对于画烟的口罩,念念不忘。
汕头作为国家首批开放的经济特区,名声在外。只是放眼看去,你不会感到深圳那样的发展热潮。没有林立的高楼,没有年轻的移民,甚至也没有带着优越感和暴发气息的广东白话!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姜灿说:“你不要看表面现象,汕头这地方是藏龙卧虎的,民间暗藏的财富买得下一个成都!”阿弥连声说姜灿吹牛。姜灿笑着说,玩笑开大了,不过这里是国穷民富的特区。
“我知道这里很多人早期干走私赚了大钱,也是很多海外资本家的故乡;但要买下成都,我看他们不如先把城市搞好一点,何必买呢?”话虽这样说,印刷厂来车接他们时,阿弥还是觉得很体面:最新款的大霸王。到了厂部更有好几辆大霸王停在那里。好家伙,这种架势比一个地方烟厂还要牛气十足。
第十章 瘾(6)
中国人的接待方式,总是很人性化的。汕头人的精于生意,就更能做好这一点。对方安排的宾馆是汕头最好的,而且两个大男人各住一个房间。阿弥开玩笑说:“这有利于大家的夜间活动。”来到特区,人们很容易想到丰富诱人的夜生活;但改革开放至今,并不是身在特区才能享受夜生活。姜灿告诫说:“现在是‘非典’期间哈,朋友,你不会要‘性’不要性命吧?!说老实话,广东现在扫黄打非搞得厉害,可能实际情况还不比内地呢!我听说广东的夜间活动都在东莞的厚街一带,你去不去?”
阿弥苦笑着说:“厚街,离这里有好几百里路呢!我还不如去上海的青浦、重庆的龙须镇、北京的小汤山—哦,小汤山现在是‘非典’隔离区,去不得;那干脆回成都去温江算了。”
姜灿诧异地说:“我原来并不知道你对各地的情色地带如此了如指掌!”
阿弥诡异地说:“我是干什么的?我原来的职位叫什么来着?”
姜灿一脸茫然。
“创意总监—就是‘床艺总监’嘛!”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阿弥突然觉得不应该把自己说得这样好色污秽的样子,人常常在出差外地时忘乎所以地乱说话。马上纠正说:“我个人是不好这个的,我跟那种女人无法发生什么—这是心理上的问题,还不是生理上想不想的问题。但我有些朋友是以此过活的,他们不交女朋友,只交小姐……”
姜灿睁大眼睛说:“真有这种人?”
阿弥见话题已经转移,坦然地说:“啊,有!大多是一些吃了女人大亏,心理失衡的人。”阿弥心里嘀咕,你姜灿假什么假?长得一副随时准备结婚的样子,搞不好你这种家伙是最好这个的!
姜灿和阿弥虽在业务上彼此景仰,但在生活起居上,这还是次的近距离接触。西昌那次虽然也同处一室,但那时没有任何诱惑条件;正如城市人到了乡下,一个个人模狗样,根本分不出内心的清浊。如今不一样了,阿弥有几分考验姜灿为人的用心;况且,在阿弥心里深深记得,就是在西昌那样艰苦的地方,姜灿跟文静也有一夜的春情!
安顿好行李之后,姜灿和阿弥先到了印刷厂的设计室,将这次需要打样的稿件进行了交接。以往此类业务一概由总工艺师负责,姜灿的到来,让印刷厂的设计人员感到几分的陌生甚至是警惕。
印刷厂设计总监喃喃地说:“烟标能够这样做么?这是你们领导的意见吗?”主要意思是指他们把“吸烟导致……”的警示语放到烟包正面那回事。
阿弥觉得这个乙方太霸道—你管我怎样,我给生意你不做么?
姜灿不以为然地说:“关系不熟是这样的。你老兄做乙方做得态度好,没见过这样牛的乙方哈!”
阿弥心想,真是店大可以欺客。联想到他们在汽车上的排场,这点高傲还是可以理解的;但也许就不会安排娱乐活动!想到考验姜灿的机会变得渺茫,阿弥不禁感到几分怅然——姜灿没能吃透阿弥的心思,只一味地安慰阿弥,以为阿弥做惯了委屈求全的乙方,心理不平衡罢了。
但印刷厂方面的招待不可谓不客气,总裁为姜灿和阿弥准备了豪华的晚宴。用豪华来形容广东人的待客之道是再合适不过了;从原来的黄金宴、珍稀保护动物宴,到坊间流传的人体宴,大多没有什么文化可言,只是奢侈的昂贵和疯狂的豪华!广东人是什么都敢吃的,尤其是潮汕人,但这种吃法眼见就惹了祸事,吃果子狸闹出的“非典”就是这边的食客干的好事。当然总裁的招待是不敢上得珍禽怪兽来,但生猛海鲜正合时宜。总裁和蔼可亲地说:“两位来的时候不好,现在大家都不敢吃了。不能上山,我们就下海!只好来点鲍、翅这样的东西!”
那边总裁招呼手下到车上去拿刚从国外带回的“皇家礼炮”;这边姜灿感到,这个老总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跟他们总裁在巴塞罗那见过。”姜灿对阿弥小声说。
“那好了,你的面子肯定大了。”阿弥高兴地说。
姜灿确实在巴塞罗那世界烟草大会上见过这位印刷厂老板。那时一群国内的烟草同行,还一起看过肚皮舞;但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交情。姜灿原来也不负责烟包印刷业务,无心结交这样的印刷大亨。
桌上还有其他两个烟厂的总工在场,也许总裁也认出了姜灿;但大家保持着初次见面的新鲜和友好,并不愿意点明曾有的一面之交。所以,姜灿的面子并没有阿弥预测的那样大,这是阿弥不会了解的默契。烟草行业及附属产业也就那么大个圈子,大家谁跟谁还没有个照面呢?但没有利益关系就等于没有关系,也许商场上大抵如此;只是像阿弥这样的人对于生意场上、烟草圈内的事情少见多怪,觉得大家神秘兮兮地,没有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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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瘾(7)
总裁起身敬酒,对老朋友、新朋友深表欢迎。大家的话题很快落到“非典”上,有人说死了多少多少人,有的说是什么什么样的瘟疫,有的干脆大胆设想为恐怖分子的细菌战,有的说是世纪末灾难推后来临,等等;更有人引用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指出这是对中国人口进行宏观调控的自然惩戒。后来在生意上作结,生意深受打击!总裁于是又对客人的勇敢到来,表示了敬仰,大家碰杯致意!
姜灿偶尔c嘴参与闲谈,阿弥只是埋头吃饭。正如一切的商务餐会,阿弥觉得不仅无聊,而且漫长。
晚饭因为豪华所以是吃不饱的。总裁痛快地说:“饭可以不吃饱,酒一定要喝好。这样吧,我们饭后换个地方喝!”
果然,总裁亲自带路,在汕头不大的市区转来转去,东奔西找。连姜灿车上的司机都不知道老板要去哪里!那总裁坐的是一辆奔驰,前后还各有一辆奔驰,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款式。途中三辆奔驰分了路,姜灿他们的车随便跟上了一辆,不久到了一家灯火辉煌的夜总会停下。
阿弥问姜灿:“他们这么神秘?”
姜灿严肃地说:“啊,有点像黑社会交易哈!我也有点搞不懂,有什么了不得的活动?”
阿弥脑海中马上闪过一组组的画面:原装正版的脱衣舞;男女交h的现场表演;l体派对;吸白粉……阿弥不忍往下想,原本自己又不期待什么y秽的游戏,只是一个小小的想法,想看看姜灿的面目;但这样想来,好像自己犯了色戒一样地感到罪恶!阿弥是那种嘴上开放、内心保守的人,跟一些着西装、穿花裤头的人正好相反。
阿弥正寻思间,司机在电话里鸟语一番,示意要另外到某个地方。姜灿也感到要玩high的大游戏,几乎产生退出的意思。但司机马上解释说:“哎呀!这个‘非典’把小姐都吓跑了,到处都没有小姐、开不了张啊!老板跟他的保镖们分三路在找,听说那边有一家在营业。”原来如此!
姜灿客气地说:“干吗一定要小姐嘛!”
司机说:“那没有小姐怎么玩啦,一定要有小姐的!”所谓“最好不过人玩人”!人家的盛情也在于此。姜灿和阿弥谁也不会说“我们不要小姐”那样的话;那只显得假惺惺—都是男人嘛,谁也不是吓大的。
各个车上的人在一间包厢内聚拢来。总裁叫来场子上的妈咪,稍加调戏,说道:“这些都是我的好朋友,他们‘下半生(身)’的幸福,就交给你了;你要办好!”妈咪并不到老妈子的年龄,但大呼小叫的德行,十足一个老鸨的胚子。小姐们很快就到了,人数并不多,但行头新颖,一些人叫好不已—空姐装、护士装、学生装、警察装、教师装……蔚为壮观的着装!妈咪说:“大哥们要心疼我们的妹妹啊,她们都是学生呀,她们可听话啦!”
但男人们这边并未见得踊跃,总裁认为是大家对这些女孩不满意;就喝来妈咪,要她换人。妈咪一边赔笑、一边解释,“非典”期间,确实人手不够;还紧紧依偎在总裁身边敬酒献媚。
如此这般地,大家互相喝起了酒来;姜灿和阿弥碰杯喝酒—
“你对这帮女人一个都看不上?”
“肯定有人看得上其中某个,只是面子撑住了;这个玩意儿是半推半就的事!小姐嘛,有多大区别?不就是倒杯酒的问题?但有的人可能觉得先点了,就露了自家爱好;或者点了个不漂亮的,显得没有品位!”
“来这儿都没品位!”
“哎—你我在其中哦!”
“那你坦白点带个头,也算帮人家妈咪解围—”
“算了,冤大头你来当!”
结果人是没得换,那边总裁一声令下:“把制服脱了吧,你们是把朋友们吓倒了!”他的这个主意很绝,小姐们脱掉各色制服,身上也就没剩下几样东西了。于是,总裁指定了搭配,这才算扯下了大家绷起来的面子。
总裁发言:“条件有限,大家见谅。”并一一敬酒,对于每个小姐,忘不了叮嘱多陪身边的大哥喝酒;末了,总裁一声“祝大家幸福”,起身道别了。
印刷厂的业务员加上尽职尽责的小姐们,老老实实把姜灿和阿弥灌了个大醉;另外那两个总工不知道是何下场。
姜灿和阿弥早上醒来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两个人都庆幸各自分开住在一边,要是同住一个房间,还不知道醒来谁在谁的怀里呢!
早餐时阿弥对姜灿说:“我昨天不该喝酒的,我本来想看你的好戏!”
“什么好戏?没戏的!这种场合啊,还是把自己灌醉了来得直接。”
“啊,醉了什么也干不了!”
“关键是想不想干,就像想不想醉一样。”姜灿自信于对自己的把控。
。。
第十章 瘾(8)
阿弥怀疑地说:“你能做到想醉就醉、想醉才醉?”
姜灿说:“任何事其实都是内心有,才会发生的。你不觉得一个人独自喝酒容易醉、心情不好容易醉吗?孤独、心情不好抽烟也要醉!”
阿弥略略点点头,无意间看到远处另一桌上,那个总工正跟昨晚的一个小姐吃饭;赶紧示意姜灿,姜灿埋头说,“赶快吃你的,指指点点地,人家会不好意思!”
阿弥默然地看看那个家伙,又看看姜灿;作为男人,觉得男人间的体恤之意,也是蛮让人感动的。
印刷厂的打样车间大得惊人,竟然有两条丝网印刷线作为打样之用。阿弥所历,两条流水线已经足以开个印刷厂了。工人们没有设计室里的那些人冷漠,对于姜灿和阿弥提供的设计稿精心打版;还从烟包立体效果上提出了种种建设性意见;姜灿和阿弥很快看到了样品。趁姜灿和打样师傅研究工艺的空当,阿弥走马观花地看了整个印刷车间。好家伙,十几种知名卷烟的包装,正在机器上流淌。这哪里是印包装,简直是印钞票!在阿弥看来,每一种烟标都代表着那款香烟的品牌和价值。
印刷工人自豪地说:“除了水印工艺,这些机器印钞票也可以的!”
阿弥问:“那你们厂肯定被管得很严格啦!”
工人说:“那当然,经常有上面的人来检查。但行有行规嘛,我们给烟草企业印东西是很注意保密的,要不然被假烟贩子搞到烟标就麻烦大了。”
阿弥想想真是,怪不得印刷厂可以派头大;在防伪方面,烟草企业真还要靠着点印刷厂呢。
打样由于仅仅是打样,所以进行得格外顺利。但印刷厂里所有的人都对这些样品不抱有希望,原因很简单,在烟包有限的空间内,扩大健康警示语的位置,毫无疑问也就压缩了其他有用品牌元素的面积和张力。姜灿虽然硬着头皮督促工作按计划进行,心里也对这种做法的可执行性产生怀疑。
阿弥开导姜灿说:“作为储备方案总可以吧?烟包的设计从具像走向抽象、从淡雅走向色彩纷呈、从口号化走到今天的意念化,已经无路可走了!下一轮的设计方向,应该是朝品牌主张包装化做起。你不是用心在人文关怀上做品牌形象吗?对烟民主张健康,就是眼下最大的人文关怀。还记得原来的方案在现在发挥的作用吗?现在的方案在将来的作用,是可想而知的。”
姜灿说:“好像这样的烟包该由政府主张使用才对,它毕竟是对企业不利的!”
阿弥说:“还记得小时候给你老爸买的重庆牌香烟吗?那时候的烟包,是不要求印上‘吸烟有害健康’字样的;但现在的烟包都印上了,烟民就减少了吗?烟民大大地增加了!我们现在的准备,就是为在下一轮烟包改头换面的运动中,以标准的制定者、行业的领先者面目出现。”
姜灿无奈地说:“你说的,就跟我们故作清高一样。明知道突出健康警示语也无助于控烟,为什么要去做呢?”
“有法律而得不到执行和没有法律是两回事。突现警示语可以让控烟成为更加突出的社会性话题,跟艾滋病的防治必须社会化一样的道理。”
姜灿和阿弥一问一答式的对话,让一旁的印刷厂工人也听出了味道,他们似乎已经信服了。
当他们从汕头满载新样品回到成都时,姜灿和阿弥是大街上惟一在脸上洋溢微笑的两个人—别人都戴着口罩,就算高兴也没有办法在脸上表露。
姜灿回到公司,并不急于向老总们汇报汕头之行的成果。原先的经历让他了解到,再好的方案,也要等时机到来时提出。自己如今已是公司专司一职的部门负责人,应该保留这样的方案、等待那样的时机,没有必要在事前放炮。
虽是特殊时期,但各方面邀请赞助的函件不断传来。在一般人的眼中,烟草企业依然是富有的封闭世界和“红顶生意”的最佳选择。所以,自从姜灿担纲品牌营销这个部门以来,案头上积累的此类文件已经堆积如山,姜灿想在这个阶段集中处理。影视赞助和贴片广告的邀请,常常花大量篇幅介绍剧本如何新颖和立意如何高远。姜灿惟一有兴趣的,是发现电视剧的题材已经由清朝向唐朝以至汉朝推移,中国人始终想在浩淼的历史烟云中寻找生活的意义和对未来的启示,这种需求看来并没有变!那些关注现实的题材,大多也局限在毒品、离婚这样的y暗面,叫姜灿更加厌倦。他疑惑,所谓主流文化的东西究竟在哪里!体育方面也有各色各样的赞助邀请。虽然奥运会、足球赛这样的大单不会落到烟草方面,但上海即将举办的f1车赛居然发来邀请;另外,一项有关本市全民健身的赞助计划也吸引了姜灿的注意。
公司曾经零星主办或者赞助过一些活动,诸如高尔夫邀请赛、保龄球邀请赛、网球赛等,车赛方面还未有涉足。全民健身活动,当然是投入小、能贴近社区的利好项目;特别经过“非典”的洗礼,人们客观上需要,社会也有义务提供健身的场地和器材;这基本上是姜灿马上可以决定去做的事。惟有f1的问题,他既感兴趣、又没有把握;就决定再召集一次久未开张的“品牌顾问组”会议,来评议、定夺此事。
第十章 瘾(9)
阿弥这边,不得不为自己的前途费些思量。自己好像水上的浮萍,或者天上的风筝;从一个城市飘到另一个城市,终究是没有根的人。他曾经给自己的要求是换地方、换公司,但不换行业;好像男人女人在爱情上的底线一样,可以换不同的恋人,不论年龄、地域和国籍,但不换性取向!这个底线,曾经让他自信是有目标的人。新世纪的青年,也许做到这一点,已经是有原则和理想的了。但无意中开“烟酒所”这样的馆子,不能不说是他对于目标的偏离。阿弥偶尔觉得这种偏离存在于一个没有解决的问题,那就是没有一份稳定的感情。很多时候,人只有把目标放在别处或者放在别人那里,自己才不会迷失;这可以认为是一代人的悲哀,也是对悲哀的补救措施!当然,根本的解决有赖于当事人的信仰,偏偏大家是没有信仰的,有的人干脆信仰自己,也不失为一种弥补。阿弥记得一句话说得好—如果你无法驾驭你的精神,信教去吧;把灵魂交给主,你就不会迷失!如果你无法驾驭自己的r体,结婚去吧;把身体交给妻子,你就不会孤独!自己的问题在两方面都有,该如何解决呢?姜灿说是要结婚了,他看来是“驾御不了自己的r体”!但在汕头的经历,也未见得如此。想到这里,阿弥无奈地怅然!生活本来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阿弥把它想复杂了;娶妻生子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皈依生活的简单真理,可能更容易得到幸福。姜灿这样,很多人都是这样,我阿弥又何必去思考这些!
正如生活常常不是想像的那样,想像的结论也是经不起真实生活推敲的。阿弥头脑中有千万条思绪,却感到百无聊赖;所以姜灿通知他重开顾问会议时,他愉快地接受了。
专家们很久没有见面,原本的敌意和卖弄、显摆的作风有所收敛,毕竟大家在久别重逢的兴头上;并且就上次的经验看,也不见得语出惊人者就得到了更多的好处。
姜灿感谢大家的再次赏脸,申明本次会议不再是漫谈式的品牌问题,而是f1赞助这样一个具体项目的评估。既然是与汽车运动有关的项目,本次会议新增一名汽车运动方面的专家,是曾参与过北京-巴黎汽车拉力赛活动策划的一名旅游界人士。话题就是从这位专家的介绍开始。
“中国已经上升为汽车大国,中国保有的汽车品牌之多、名车豪车之多是蔚为壮观的事情,汽车已经从身份的象征、代步工具之中异化出一种玩车的文化。但汽车运动在国内是刚刚开始的事情,f1这样的纯粹汽车运动项目,更是汽车文化的高端体现。我曾c作过的汽车拉力赛也有光荣的历史和巨大的号召力,但跟f1比起来,远不能相提并论。汽车、时装、it是潮流世界的三大语言,以各种方式参与这个运动,我个人觉得都是有万利而无一害的;况且,f1的历史上有烟草赞助的传统,现在仍然有万宝路、英美这样的烟草品牌在赛场上出现。我敢断言的一点是,f1来到中国,有很大的原因是冲着中国的烟草企业和烟草市场而来的!当然,中国的汽车消费旺盛是前提。”
汽车运动专家的发言几乎无懈可击,大家面面相对、陷入了沉默。姜灿感到人们的积极性大不如前,只好点名发言。阿弥是最有可能给姜灿面子的一个,所以,他被个点名。
阿弥对汽车运动专家的发言本身并没有深刻的评价,但对汽车运动专家的身份颇有意见—旅游界人士,你怎么就成了汽车运动专家呢?我阿弥也做过汽车广告,也可以叫“汽车专家”么?他以反对“专家”漫天飞的气愤,说出了对于f1的不屑—
“两个问题。一是汽车这个东西本身是环境污染的罪魁祸首,而烟草是对人体小环境构成污染的罪魁祸首;两者相加,无异于群魔共舞!第二个问题是,国外的品牌巴不得我们国内的企业先动起来,他们就有了进入的机会。f1可能是最烧钱的运动娱乐秀,我们烧钱烧得过国际烟草巨头?所以,这个问题上,还是要坚持我们的环保主张、控烟主张、人文关怀主张;非但我们不去参与,我们还要站出来反对烟草企业参与!”
阿弥说得慷慨激昂,他曾经恨透了一些用嘴巴思考、信口雌黄的人,但这一次,他自己也有这个嫌疑。
阿弥的信口开河,得到了来自大学的“学者”赞同:“阿弥的话很有价值。我认为他预见到了政策的走向,政策上肯定不会同意烟草企业的介入,这也是不合法的。”
汽车运动专家说:“按合法性来死扣的话,电视上出现烟草业广告也是不可以的;但实际情况是总有办法绕开法律。”
姜灿忙说:“政策上可能会有问题,国家已经签署了who(世界卫生组织)的有关协定,在这一点上会受到限制。”说完,却又不知把话题引向何处。
第十章 瘾(10)
阿弥感觉到姜灿的为难。大家都知道,企业参与的方式可以是多种的、可大可小的;在门票上有个标识算是参与,在车身上出现logo是另一种参与;哪怕只是在电视直播中露脸,也可以叫做参与。但阿弥从企业理念到品牌价值,“学者”更从政策法律上都给堵死了,作为会议的主持,姜灿当然感到为难。
来自广告公司的视觉专家说:“从实用主义的角度看,我倒更倾向于公司赞助摩托车越野赛、汽车公路赛这样的运动项目;因为跟老百姓的生活距离近,便于大范围开展活动。换句话说,这些运动在国内也没有搞起来嘛!基础的没做好,根本不用去考虑奢侈的。”
“汽车公路赛?那种赛事不会得到媒体的任何关注,对很多车迷来讲,看公路赛还不如玩电脑游戏来得过瘾。公路赛远不如拉力赛或越野赛具有参与价值。比如说‘北京-巴黎’拉力赛,或者‘达喀尔’拉力赛,都是很有挑战性和号召力的大赛。现在流行一些小规模的越野运动俱乐部,他们在我们的西藏、新疆以及尼泊尔、泰国等国组织的小规模赛事也很有参与性!”汽车运动专家说。
对于姜灿来说,话题并没有突破汽车和烟草共同具有的原罪问题;所以,争论只是争论本身,并不具有建设性意义。
阿弥说:“从事件行销的轰动效应来讲,f1是值得讨论的;从回报社会的长远品牌价值积累来看,我倒觉得摩托车运动具有群众基础和社会效应。”阿弥说这话的时候,姜灿与他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她在重庆做摩托车广告,应该算是摩托车业内人士,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由f1开始的问题,总算在摩托车上有了一点眉目。姜灿准备先向那边打听一下行情再做定夺。姜灿的打算,是有着另一层考虑的;毕竟,在传播上是“宁做j头,不做凤尾”的好。挤到f1这样的大赛中,自己这样的公司只能凑凑热闹而已。而参与摩托车运动,是可以把它做好做大,还可以有具体的互动行销在期间c作。
另一方面,从今天场面的表现,姜灿感到不能再用几条烟打发大家了。虽然公司批准了这个专家组的设立,却并没有拨给专项资金;没有资金如何回报他们?幸好在大公司招待费用是可以很高的,这点业务招待费自己还是有权审批的。
姜灿主意已定,就把阿弥叫到会议室外,问好好招待大家一顿算不算得体的回报。阿弥说:“大家本来的想法,可能是由顾问延伸出相应的项目,我认为你原本也是这样考虑的。不过顾问也就是古时候的门客吧,你有心款待,得体得体!你准备打发我们这些‘门客’了吧?!”
阿弥终于又露出他鬼精的一面,这种揣摩别人心思的妄言,对于不相熟的人,常常遭遇反感;但谁叫姜灿把阿弥当成朋友呢?他只好表现出大度而坦然:“你说对了,不过,你要继续支持我,好不好?”
招待晚宴在银杏酒楼隆重举行、体面收场。回去时,姜灿死活不放阿弥离开,揪着他到中华园那边新开的“石田咖啡”小坐。
姜灿多少担心阿弥就此离开,他也说不清楚是哪个意义上的离开;离开他、离开烟草、离开成都,还是离开他们这几年结交的友谊。也许男人之间思考这样的问题是危险的,表达这样的情感就更加不可能!很多人宁愿相信男人之间的感情多少有同性恋倾向;如果真是那样,也是应了尼古丁女郎的妖媚。但姜灿自信能将这种感情控制在体恤之情—这样一个狭小的范围内,对于阿弥无牵无挂的景况,他只是带着体恤之情略加关照而已—
“你猜到了,这样的顾问方式是走不下去的,但我还是想邀请你加入公司!”
阿弥正被咖啡馆硬朗、前卫的装饰所感染,没想到姜灿旧话重提,慌忙说:“还是不考虑这条路的好!我是受不了大企业里的条条框框的,也许什么也干不了。”
姜灿问:“你下一步的打算呢?”
阿弥说:“还没有想好,大概会离开一段时间!”
姜灿所担心的“离开”,终于还是出现了,他问:“离开成都?”
阿弥其实也没想好,但姜灿好像引导了他的思路,他直截了当地说:“离开城市!我是小地方出来的人,在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感到疲倦。很多时候,都感到生活像赶集似的,忙碌而盲目;现在,逛累了,还是要回去的。”
姜灿对阿弥的话并不感到诧异,他早料到阿弥的困难。能稳住男人的通常只有两个理由,一是事业、一是爱情;阿弥如今一头都不沾,离开,是很自然的选择。
“你准备去哪里?”姜灿掏出香烟,发给阿弥一支—那是他们经常抽的“娇子”。
轻烟从阿弥沉思的眉宇间弥散开来,娉娉袅袅地,像一团自由舞动的精灵。“我是一个生活在路上的人,去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决定上路,好像这才是步入正途。听说过一个电影叫《极地特快》吗?里面的一句话—火车开向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决定上火车!—给我很大鼓舞。”
第十章 瘾(11)
姜灿不知道什么《极地特快》,但却知道《阿甘正传》中阿甘的名言:从一个人的鞋子,你可以知道他来自哪里、会去向哪里。阿弥并不是永远穿着登山鞋、也不是永远穿着跑鞋;但他却永远没有穿皮鞋,而且他的鞋子应该总有着仆仆的风尘!繁荣的市场经济并没有解决像阿弥这种人的社会定位,在古代,应该属于江湖游侠;游侠尚有所谓“门客”那样的出路。现在的社会,利益实际上越来越紧地缠绕在各个利益集团内部,像阿弥这样单枪匹马的人,虽然满腹才华,实际上生存能力是很差的。你可以安慰他们“英雄自在江湖”;但对阿弥这样的好朋友,姜灿还是千方百计想给他谋个出路。
“你可以开公司嘛,成都这个市场,创业还是很适合的!或者写书,你的经历和体悟,足以感染我们同代人的!”
阿弥把头埋在烟雾中说:“开公司是为建立事业做的准备,是为‘立功’;写书是为学业做概括,是为‘立言’;前提是解决好自身的问题,就是‘立身’。我需要整理自己的思路,先‘立身’再说!”
姜灿理解阿弥的这番话,虽然显得斯文,但道理是实际的。自己到上海求学可以认为是整理思路的时候。一个负责任的人,一生中确实需要那么一次,去认真思考自己!
“不过,”姜灿对阿弥也是对自己说,“不要认为一次的思考就能够构划整个生活!我上本科时以为在学校学会所有的东西,参加工作后就只是去应用而已;其实,你知道,我在烟草行业几乎是边学边干的。在感情上,我以为可以好好爱一个人的时候,却偏偏得不到爱;到我几乎放弃了的时候,爱却一下子来了,而且眼看就到了婚姻的地步。所以我觉得人还是随机应变好,想开一点。”
阿弥眼睛一亮,说道:“我是真心祝福文静和你,你们的婚礼要邀请我,一定要!”
姜灿顺势说:“我很快就要结婚了,一定邀请你!你怎么不在成都找个女友,或者成家呢?”
阿弥很感激姜灿能够坦然跟他谈及感情问题,“感情的事,打个实际一点的比方,就跟抽烟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