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昊之元观也。
若乃三阶既平,九层重拓,揆乾灵之正位,垂泰紫之茂型。承虹接纬之规,抗辉东曲;揆日考星之制,俪景中霄。玉砌金铺,神光表瑞。电窗云栋,赫象昭模。合万寓以监观,廓乎无外;浑四游以布矩,炳矣至元。固宜取则极枢,示规浩荡。仰穹隆而俯旁泊,纳气象而出神明。汇众有于玉台,积精集丽;着五常于丹地,受道敛华。十香芬郁而朝薰,五音繁訇而书绕。电红扬翠,何妨宸路之严。霞彩流金,亦表天阊之壮。
然而熙熙旷旷者,苍穹之所隆也;渺渺芒芒者,紫皇之所钟也。致简致刚,则凝德于清粹。无容无则,乃导化于虚灵。云波不滓于青衢,阳华胥涵于藻府。大哉,万物之郭。节厥章光,澄乎大国之渊,资其逍遥。霞墉九色,深浅成文。火藻六层,是非疑幻。总众枝于一本,觇百派之真源。揭诸璇榜,与桂府而齐辉。惟此金题,若高官之恒拱。珠巾玉桉,就瞻即霄度之台。员学如井渊,才能胜输寥之馆。玉也虚参丹诀,及拜彤阳。仰正霄穹,抱惭流连。顾眄九天之上,叨许抠衣,趋跄五佐之间。谬承授简,宜懿文于大赤。形以无形,阐冲蕴于正青。极乎太极。奉题字于烟霄之列。刻上梁于月殿之文,张弓取喻知有涤瑕汤垢之期。炼璞输功,徒托说有谈空之目。不辞佝陋,辄效淡揄颂曰:
恢恢乾德,如矩如轮。无为而胜,立极惟真。旋枢斡纽,道在天人。孰云倚杵,视此嶙峋。浩浩怀襄,匪天斯从。庶萌云浦,闵嘿滋痛。懿纳不颓,实系德栋。庶几重阊,一廓氛壅。清以铲垢,虚以循机。票障庙合,灵光巍巍。陶甄万汇,复睹雍熙。无分无际,元漠与期。紫场亭亭,丹廷肃肃。穹运星回,神威霆伏。含清为锋,报虚为鹄。玉棱璧门,俯临万族。尊纡射彩,寓照霜文。圆青缥缈,太素氤氲。上灵允穆,浑元不纷。亿万斯载,神化所根。”
贾珠细看一遍,赞美不止。又要看黛玉的场稿,宝玉笑道:“她是不给人瞧的,珠大哥若是到了清虚殿,也许见得着。”贾珠又坐了一会儿方去。临去,宝玉又再三央及他同往太虚幻境,贾珠手足情重,只得应允,却还是勉勉强强的。
不知他们果否同行,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千里相逢序联征雁 双星好合兆应祥麟
话说赤霞宫中自从宝、黛二人走后,贾母不免挂念。迎春、凤姐、尤二姐、香菱诸人时常陪着说笑,每天仍旧斗牌。其中迎春是口拙的,尤二姐见了贾母不大敢说话,香菱究竟是客,还有几分客气,全亏凤姐和鸳鸯想法子替贾母解闷。晴雯、紫鹃本是贾母旧婢,也和鸳鸯替换着在身边服侍,因此并不觉得寂寞。警幻得知宝、黛二人试文入选,授了仙官、仙妃,忙来此报与贾母。还说起这回就考的如何之多,入选如何之难,以及玉帝对于他们又如何隆重。
贾母和众人听了,自是欢喜。却因他们考试竣事,算计着不久便可回来,盼望之心更切。那日凤姐、尤二姐同至贾母处闲谈。鸳鸯在一旁替贾母捶背。贾母想起宝玉来,说道:“宝玉这两天也该回来了,怎么还没信呢?”凤姐道:“他们若没取中,早就来到啦。既取中了,还得领宴谢恩,又得到衙门拜客,哪能说走就走呢?”贾母道:“宝玉只去了几天,咱们惦记着,总放不下。他从家里出来了这些年,你太太不知怎么难过呢?”鸳鸯道:“我听说太太和宝姑娘都哭了好几场,提起来就掉泪,日子多了,才慢慢地好点。”
贾母道:“你们说宝姑娘到这里来过,她还是那个样么?到底怎么来的?”鸳鸯道:“宝姑娘还是那样,只是瘦点。先是林姑娘去看她,给她留下的什么香,只要一点香,这里知道了,就去接她。她来了,和宝二爷还说了半天话呢。”凤姐道:“我也想家去瞧瞧,我们糊涂爷未必还想着我,我只不放心姐儿。”鸳鸯道:“你没听香菱说么,姐儿差点没被环三爷、王舅爷给卖了,亏得平儿和刘姥姥商量,送姐儿到乡下躲着。不然早到什么王府里了。”凤姐听了,又是心疼,又是恨,只感激刘姥姥和平儿。
一时又想起贾琏,说到:“难道糊涂二爷也不管,由着他们卖么?”鸳鸯道:“那时候正赶上二爷到台站上,看大老爷去了。都是大太太拿的主意。”凤姐道:“后来二爷回来了,怎么说呢?”鸳鸯道:“等到二爷回来,刘姥姥就把姐儿送回府里,还给做媒,嫁了一个乡下财主。姑爷还是秀才哪!”凤姐道:“那三块料本不是东西,我早就瞧出来了。大太太也太糊涂,别管怎么样,总算是你的孙女,就是不待敬我,跟姐儿可有什么仇?就忍心下这种毒手。”鸳鸯道:“不是我批评主子,那大老爷和大太太真是一对儿,一个半斤,一个八两,都够糊涂的了。”
晴雯此时正端上燕窝汤来,贾母喝过,听她们说话也听住了。忽听一帮人往外跑,有紫鹃、金钏儿的话声,晴雯忙问:“你们上哪里去?”麝月说道:“二爷、二奶奶家来了。”晴雯便也同迎出去。少时搀了黛玉进来,贾母大喜。
刚问了两句话,又见宝玉同着一个人进来。贾母不大认识,说道:“这又是哪位?”还是鸳鸯瞧出来道:“这不是珠大爷么?”贾母方才想起,拉着贾珠的手,哭道:“珠儿,想不到你还能回来。”贾珠也不禁落泪,直至鸳鸯上前劝住贾母,然后方得拜见。贾母又道:“珠儿,你这一向在哪儿啊?我到了你祖爷爷那里,你爷爷问起你来,我说你早已过来了。你爷爷不放心,把地府的册子都查了,也没有你的名字。后来有人说你在林姑老爷衙门里当内僚少爷呢,我又打发人去问过,哪里有这回事啊!”贾珠道:“孙子本由中清谪降,幸亏生前无过,不得归位。后来又迁到司文院,刚好遇着宝兄弟。他说起老太太也在这里,拉着我同来的。”
贾母叹道:“咳!自从你走了,家里出了不少的事。那回动了产,连祖宗的官也丢了。这几年刚转过运来,你老爷是不会做事的。宝玉又出来了,如今全靠着兰儿。听说他也做了官,放了外任了。你那媳妇苦守了多少年,也应该有这么一天。”
贾珠听到此,也觉伤感,连忙用道心制住,说道:“这是老太太的庇荫。那外官岂是容易做的,并且容易造孽。兰儿年纪太轻,未必做得好吧。”贾母又瞧着宝玉道:“你们这回可开眼了,有什么新鲜的没有?”宝玉便将兜率宫大会,众仙如何变戏法,并如何见着秦氏,以及谒见玉帝,遍游了天苑、天池各处,都说给贾母听。贾母道:“我正疑惑,你们都到了这里,怎么单没见蓉哥儿媳妇,原来她到天上去了。她那个人原像个天上仙女。”宝玉又道:“我们给蕙哥儿定下个仙女做媳妇呢。”
贾母笑道:“天上定的,可怎么到人世上去。”贾珠道:“人间一念,便可升天,天上一念之差,便可坠地。可有什么准呢?”贾母又吩咐鸳鸯,给贾珠安排住处。宝玉道:“我和珠大哥亲自看去,老太太别操心了。”便引贾珠至前院东耳房。那里也是明窗净几,布置周备。贾珠甚为合意,即就此暂住。宝玉又和他去见元妃,元妃见他弟兄同列清班,自甚欢喜,却因贾珠是长兄,不似对宝玉那样亲切。
这里贾珠来到太虚幻境之日,便是李纨母子移居南昌学署之时。原来贾兰自从新任九江道后,赶即起程赴省。那天同梅氏从道署坐绿呢大轿出来,用的全份执事衔牌,一切鸣锣执扇,令箭提炉,红黑帽的喝道,红衣服的刽子手,还有武巡捕和道辕亲兵,直摆了半里多长。那些农学书院、敷政书院、工艺局、济贫院俱是贾兰捐廉办的,一般诸生艺徒都步行恭送。又有绅衿民庶,感激贾兰德政,送了许多万民感德政牌。每人都手执高香,一路送至城外,共有两千人之多。江右文风本盛,许多举贡生临,又都做诗文送别,亲自携来面呈。累得贾兰步步停留,人人慰劳,直到了官船上,那送诗的尚络绎不绝。后来妙成一大厚册。这也算空前绝后的盛举了。
到了省城,贾兰即至节度衙门禀见,节度使当面着实奖励一番。说起省城也几乎肇乱,就是寇新一军起事,要烧节度衙门,亏得巡防营给剿散了,更佩服贾兰先见。贾兰下来便至臬署接印。那些皂役排衙,属员堂参,也忙了好一会儿。梅氏已绕道至公馆,接了李纨,同到衙门。母子相见,不免悲喜交集。李纨对贾兰道:“你这番徼天之幸,转祸为福,并不是你的才力办得到的,此后更要时儆畏,不可自满。”贾兰领命。此番从九江上路,梅氏身怀六甲,已到足月,生怕在船上添养,幸亏江程平稳,直到搬进衙门第三天,方才分娩,生下一个哥儿。落草的时候,刚好南昌郡守吴权上来回事,因此便命名贾权。
正在贾兰接任之初,忙着督饬府县及发文局,清结省控案件。一月之内,结了二百余起。每天判阅公事,必至三四更方罢。又因桌司专管刑狱,就各监牢都设了工艺所,教临犯学习手艺。那时新建县唐镛,是个巧宦,贾兰命他分担些工艺所的费用,唐镛总推缺分瘠苦,丝毫都不肯出。及至权哥儿满月,他却孝敬了一份重礼,赤金首饰之外,还有些红绿货。贾兰一概不收。
次日新建县上来禀见,回完了公事,说道:“哥儿满月,卑职一点小意思,大人都不赏脸。”贾兰冷笑道:“老兄不是缺苦么,一二十两的事都那么艰难,怎倒要破费这份重礼。果然为公事亏累了那还可说,若为应酬上司添了赔累,兄弟怎么对得起呢?”唐镛听了,面红过耳,连忙引罪。贾兰道:“兄弟是京官出身,只知道公事,不知道什么叫做应酬,老兄不必介意。”又说些别的公事,方端茶送客。唐镛退下,深知这位上司太古板,不好伺候。
过了几时,便申文告病去了。有一天,贾兰正在判事厅看公事。这判事厅也是贾兰手创,就着园子里大厅客改的,自己和一般文案及收发临印诸人同在一处办事,公事随到随办。一个文案委员文彦桂上来书稿,忽向贾兰道喜,说道:“大人额有黄气,主有升迁之喜,只在这两三天里头。‘贾兰笑道:“如今升官必得走门路,哪有自己先不知道的。”又一个文案姓邵的说道:“文委员懂得奇门,他向来看气色看得很准,倒不是轻易乱说的。”贾兰只微笑不信。
隔了一天,果然邵委员拿着节度使的公文上来道喜。原来便是赏给头品冠服,和升署学政的行知。在贾兰真是出于意料之外,连忙至上房回明李纨。李纨更见欢喜道:“你爷爷并非科甲出身,那年点派学政,是皇上的特恩。你虽是翰林,眼下正做着司道,此番也算是破格的了。我喜欢的是学政事简,专管考核士子,或许不至贻误,我也可少操些心。”
一时,贾兰换了冠服,向李纨磕了头,便传伺假,去见节度使,进去时仍按属员体制,在司适官厅等候。节度使璧还手本,立时开门放入,接了进去。贾兰见节度使,先谢了保举。节度使又向他道喜,说道:“老兄才猷远大,学政清简,倒抱屈了。所喜此番简派,出自特思,圣眷方隆,不久当有后命。”贾兰又谦谢一番。节度使说起此间有傅笑雪、陈近槎,都是令祖大人学政任内旧人,若幕下需才,正可借助。贾兰也深知博,陈二人各有所长,当下便答应了。随后又闲谈一会儿,告辞而退。
过一天接了学政印务,即搬入学署。署中也有一座花园,名为简园,虽不如大观园之大,也有好几处座落。花畦竹迳,结构幽雅。中间一片荷池,颇似荇叶渚。池中有六角亭子,从竹桥通过去,正在荷花多处。那匾额是“静芳”二字,相传是前任袁文通公遗下的名笔,此时岁试考齐,科试尚早,是清闲时候。贾兰初到,也忙了好些天。先到各生院传见生徒,亲自训讲,又评阅几次观风的试卷。因江西地方向来不甚讲究蚕业,赶着创办一个蚕学馆,研求养蚕及机织之法,每日公事余暇,只在亭子上把卷吟诗。池中遍种着白莲,暑雨初晴,花香最胜。自己题了一副对联是:“梅花涨方池便准备新诗安排画舸,花香闻小榭要满斟芳醑亲举荷觞。”
原来那亭外柳阴下也系着小艇,贾兰有时和两三个幕僚泛舟赏月。有时请出李纨带着梅氏,坐在那小艇上,叫丫鬟们随意撑去。船上也携着笔床茶灶,仿佛浮家泛宅似的。幕客中有一位王亦梅,善画人物,替贾兰画了一幅全家乐,又另画一幅莲波一舸图。只贾兰坐在舟中,侍婢怜云跟随打桨。那怜云在四云中生得最好,眉眼有几分颇似黛玉,原来是贾兰平时最宠爱的。贾兰担了许多风险,受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