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这个计划本是天衣无缝的,只要九天及时回头援救,安圣和她的小部队就绝对不会有危险,只是九天和纳可烈都因为那个突来的轰动消息而闪了神,错过了战场上瞬息万变的时机。
等到九天河纳可烈共同赶到那里时,现场残臂断腿,尸体横陈,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其惨烈的程度连九天和纳可烈这样的沙场老将也经不住胃中翻江倒海。
安圣和拉蒙尔厮杀在了一处,毕竟是女人,安圣也许功夫比拉蒙尔好,可是体力到底不如他,长期的激战后,安圣终于浑身浴血,不支倒地,拉蒙尔拿起方戟就要往安圣身上戳,突然静止不动,那瞳孔遽然放大又收缩,正是生命消失前的征兆,所有现场的人都听到了细细的一声奇怪的轰鸣。
安圣的手中,拿着一种还没有她手掌大的奇怪武器,精致小巧,但是大家都清清楚楚地看到,就是这个小小的武器发出了古怪的声音,然后威武强壮的拉蒙尔就死了。
安圣嘴边露出一抹轻松地微笑,说道:“这家伙,人不在战场都能救人!真服了她!”然后昏了过去。
我手中拿着锏影递给我的报告,浑身瑟瑟发抖。
怎么会这样,我哪个环节算错了,怎么能有人受伤呢?
安圣,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千万不要有事!
第二卷 有凤来仪 第二十七章
天军中军大营里,气氛十分沉闷,沉痛的乌云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真个军营静悄悄的,但并不是没有人,而是所有人都在默默地就地埋葬着死难的兄弟姐妹,默默地为他们哀悼。
安圣率领的八千士兵浴血奋战至全军覆没,其中六千男兵,两千女兵,无一幸免,全部壮烈殉国,安圣身受重伤,一直昏迷不醒。
在我的指挥下,八千烈士冢就地垒成,九天将他们的事迹迅速写入奏折,快马加鞭奏向朝廷,以求对他们家人的抚恤。我沉默地看着高高屹立的石冢,心底默默流泪祝福,也许沙场无情,可是这么多年轻鲜活的生命悄悄流逝,还没有真正品尝到生活的万般滋味,就这样永远告别了人世,身后留下的人,以及光辉的名,又有谁真正在乎?
此时此刻,我但愿带走他们的是冥月,但愿冥间许给他们一个幸福的来世。
安圣腿骨折断,身中十七刀,腹部一刀是致命伤,她从头到脚被自己的血浸得鲜红,身上的血将衣服和她的身体紧紧粘在了一起,几乎脱不下来,如果不是她领着部下拼死拖住了拉蒙尔的一半锡勒军,九天和纳可烈最后是胜是负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当天军看到她时,几个女兵当场痛哭失声,男兵们眼泪哗哗地淌。
安圣已经昏迷了整整十天,我和玉冰心每天都要艰难地往她的嘴里灌着各种y体,有各种各样的药,也有一些流质的r汤之类。可是尽管这样,她还是迅速消瘦下去,原本飞扬高贵的脸庞已经瘦的可以看见颊骨了。
九天冷静地指挥部队就地形成强大的防守工事,将一切可能影响到天军安全的危机统统杜绝于门外。尽管安圣的伤势和天军的死伤有一半是由于他的一时大意造成的,但是他依然保持最锐利最蓄势待发的气势,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地步,也许有人不理解他的这种自制力,可是我却打心底真正佩服他,在亲人遇难的时候,也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做到压抑私人的感情,以大局为重,换成我,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冷静地思考。
清歌不在大营,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锏影告诉我,他已经将消息告诉了清歌,清歌说他马上就赶过来。
除夕和春节就在这种沉闷的氛围中度过。
终于,清歌来了,一身飘然白袍,带着温煦微笑,虽然有些清瘦,却掩不住通身亲切温暖安定人心的气息,让大营中沉滞的气氛随着他的到来开始慢慢松动活络。
“清歌——”我低低地叫一声,走近他,却不敢过去,安生的事,我也应该负上很大的责任。
他轻轻走近我,心疼地摸摸我的脸,“瘦成这样,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你,快来看看安圣——”我不敢看他,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只能把他拉到安圣的床前,他睿智的眼睛了然地看着我,没有说什么,只承载了满满的疼惜。
我也是听锏影说了才知道,清歌竟然是天日医术屈指可数的厉害医生,只要他愿意出手,就从来没有救不活的人,再想想我也不意外,俗话说久病成良医,只是,看着他熟练地查看安圣的脉搏,和她的伤势,我多么希望他的眉头不会那么不自觉地皱紧!
大帐里静静的,大家都屏息以待,九天默然不语,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精神虽好,却依然掩不住那打从心底的忧虑和疲惫,也只有在我们面前,他才能像此刻一样流露出真正的感情。
“没事,阿姐不会有生命危险!”终于,清歌淡淡地道,我几乎听到他紧绷的口气中的陡然放松。
仿佛是久待判刑的囚徒终于等到了释放的奇迹消息,我只觉得心头一松,身体慢慢发软,就要倒下,玉冰心在背后扶住了我。
九天闭上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在睁眼,脸上已是一脸欣慰。
“军医将阿姐的断骨和内伤处理的很好,她之所以没有醒,是她的潜意识在支撑着自己,也在修复自己的伤势,阿姐,向来是个能忍的人。”
清歌轻轻地道,“而且若风还小,阿姐绝对不会抛下他不管。”
“你是说,安圣是凭着自己的意识活到现在的?”我喃喃地问,也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清歌。
“那,会留下什么病根吗?”九天艰涩地问。
“……她,以后不能上战场了。”沉默了一下,清歌温柔地凝视着安圣雪白的面庞,“这样也好,若风总算有个完整的母亲了!”
“啪——”我脑海中的那根弦终于绷断了。
我站起来,旋风般跑出大营,清歌和九天见我情绪不对,但是安圣需要清歌的照顾,我就是算准了清歌此时此刻没办法阻止我,可是——九天迅速跟了上来。
“绮罗——”九天大吼!
我停住了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她。
他几乎是用生平最温柔的声音道,“绮罗,回来,别让我们担心!”
我摇摇头,声音冷酷而空d,“不要劝我,我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更改!”
“你总要告诉我们你决定了什么事情吧?不管你要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但是你应该和我们商量一下,我们从长计议好不好?”
“不好,兵贵在神速,这一来二往,战机就耽搁了,你放心,我不会胡来的!”我转身,“锏影随我来,钺影留下保护睿王。”
“我和您一起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玉冰心也出来了,脸上一片毅然决然的神色。
“好,随我去点兵准备,我要让他纳可绪知道,伤害安圣,是他这辈子犯过的最大的错误!”
一身随意地棉甲,一头绑成马尾的青丝,此时的我,我也不确定别人看不看得出来我是个女人,但是,无所谓,本来这一仗我就不打算隐瞒!
宽阔的场地上,还沉浸在悲痛中的士兵们不解地看着集合他们的头儿莫逐流,以及莫逐流身边的我。
莫逐流带着那队曾经跟随我打过仗的亲兵,呆呆地看着我,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我淡淡地看着他,等他接受事实。
当我要求从他手上借兵他不肯时,我便告诉了他我的真实身份,结果他便从刚才一直吃惊到现在,连满怀对安圣重伤不醒的伤心也暂时被他忘诸脑后。
“各位兄弟,大家看到我有些吃惊吧?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是云梦洛的孪生妹妹,与安圣公主私交甚笃,听说她受伤,我特意从京师赶来,我没想到她竟然伤得这么重!”我低沉着声音。
士兵们垂下了头,我甚至看到包扎着绷带的六子,满脸的泪水。
“我问你们,是谁将我们爱戴的安圣公主伤成这样?”陡然间,我提高嗓门,怒声大喝!
“是锡勒军!”异口同声地,他们的回答几乎震动了大地!
“是啊,是锡勒军将我们敬爱的安圣公主伤成这样,他们迫我们的家人,残杀我们的同胞,现在又伤害我们的公主,我们要不要为她报仇?!”我振臂大呼!
“要——”群情顿时激愤,我一语点燃了他们心底的愤怒与仇恨!
“你们愿不愿意随我出战,为安圣报仇?!”
“愿意!”火热激荡的表情在他们脸上蔓延,他们看我的眼神渐渐有了几分敬意。
“好,兄弟们,想一想当年云梦洛带领你们火药炸山寨的光荣,我们要让安圣再次看见我们的英勇,我们要把锡勒的都城献给她当作礼物!”
“愿听云将军吩咐!”轰然大叫,在都城两个字响起时。
“好,各小队听我吩咐!”
纳可绪啊纳可绪,我挖通的隧道,不止是我逃生的路线,是纳可烈母亲脱险的寄托,也是你致命的伤疤!
两千名士兵连做了三天三夜,终于做好了我要的数量。
行宫的隧道,在沧山脚下,所以锡勒人很松懈,自以为没有人能度过这个天险,我带着三百名士兵,神不知鬼不觉地迂回避开纳可烈大军的防守线,他们也正沉浸在悲痛中,而且他们更没有料到,也十分沉痛的丝毫不动声色的天军竟然有一支小队没有驻扎在原处。
我们连夜回到了我才出来的地方,出口处,重兵已经撤退,只有一片荒芜的白雪散落在四处。
纳可烈算是帮了我一个忙,他在战场上的一个失利,不但损失了一员足以让我们头疼的将军,更坐实了我和太后火场丧身的事实,因为这里是不吉利的,纳可绪下令封锁了行宫火灾现场,于是,夜幕下的我们,轻而易举地袭击到了敌人的后方。
埋下火药不是难事,最难得地方是怎么样将火药的威力发挥到最大的地步!
在城里四处埋下了火药,三百名把自己生命置之度外的士兵们,在我放出了一颗璀璨了半个夜空的烟花后,一鼓作气按照之前的步骤分批点燃了所有火药!
刹那,惊天动地的轰响一声接一声,惊奇了都城沉浸在好梦中的人们,愚昧的他们以为天公发火了,雷神驾到了,纷纷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就逃出屋子,这时,惊魂未定的他们被突如其来的满城红艳若云霞的大火惊呆了!
在纷乱中醒来,顿时全城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官吏们在街上骑马来回奔驰驱赶,也阻止不住惊恐过度的老百姓们冒死逃生的念头,私下城门的守卫们顿时被迫将戒备的眼光从危机四伏的城外转向了哭爹喊娘的城内。
这时,上千条暗影悄悄接近到城墙脚下,冬天的夜晚暗淡无光,再加上他们穿的都是灰色的衣服,也分散的很开,别说现在根本没有人从高大的城墙上往下看,就是有,也绝对看不到。他们迅速解下身上的包袱,浅浅地埋在地上,动作干净利落,再迅速离开,整个过程,竟然没有惊动到城上的任何锡勒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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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太阳冉冉升起,橘红色的天空就像昨晚的那场大火,分外美丽,忙活了整整一夜的锡勒官民焦头烂额,终于阻止了蔓延的火势,他们还来不及清查原因,也来不及追究那些突然多出来的陌生的面孔,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迎接他们的竟然是——
怎么会呢?天军不是驻扎在百里外的地方吗?怎么会出现在锡勒的都城门口?
我背着阳光,冷冷地看着高耸的城头。
当年小日本入侵中国,长驱直入,如踏进无人之境,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武器先进,我一直不愿意将火药带进战场,我不想改变战争的残酷的公平,但是,此刻,我早就将我当初天真的想法抛诸九霄云外了。
包着火药的箭头,s向城墙,而用机关弹出的一支支火把,则直s向城墙根部。
城上的士兵在屏息看着一连串奇怪动作的我们,城下的我们,在屏息等待着一阵地动山摇的爆炸——
“轰隆——”大地震颤,悲悯地看着人类自相残杀。
“轰隆——”山崩地裂,锡勒的都城城墙大片剥落,碎石轰隆隆地滑下,夹杂着一两声凄厉的惨呼。
“轰隆——”天地悲伤无语,日月因此无光,火焰窜起肆意焚烧,壮士阴魂殉国。
…………
随着城外的一面倒的战场拉开序幕,城内好不容易停止的巨响又再度震起,不过这次,面容惨淡的锡勒人不再惊讶,因为他们已经知道这是什么怪物发出的声响了。
第二卷 有凤来仪 第二十八章
就在都城摇摇欲坠之际,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隐隐的轰鸣声,我心头一震,不好,这是大部队骑兵加速前进的讯息,我们天日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勇猛精悍的骑兵!
是纳可烈和他的锡勒大军!
“停止s击!”我沉声命令。
纳可烈怎么知道我们袭击了都城,难道我们昨晚的夜迂被他们察觉了?
在这种不明敌情的情况下,我们不能将手中的武器全部用光,所幸我们距离都城有一段距离,草原上的强弓虽然厉害,我们的盾牌也不是吃素的。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城里的三百士兵能否安然脱身。尽管在出发前。我已经冷酷地吩咐过,这次偷袭本来就是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行动,怕死的可以退出,剩下的每一个人都不要抱着能安然脱身的幻想,最后能脱身最好,但不能脱身的人,只要完成了任务,就是天日的军魂,是英雄。
我毫不隐藏我的想法,我不止是要他们完成任务,更是要他们把自己的生命放在任务之上,我的做法和想法是冷血的,只要能毁了锡勒国主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大本营,付出三千士兵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可是现在,看到被围的士兵们视死如归的壮烈面孔,我突然想起了城里莫逐流带领的士兵,我暴怒的头脑有些清醒了。
他们信任我,也愿意为安圣牺牲自己的生命,可是,我没有权利,罔顾这群信任我的士兵的宝贵的生命!
“兄弟们,敌情未明,我们要保存实力,火药已经不多,节省着用。”我迅速指挥队伍从中间一分为二,后面的由玉冰心指挥面对都城上紧张的士兵们,两百骑兵分别站在两侧,护卫着整支队伍。
而我转到后方,和剩下的士兵一起面对后方来袭的大部队。
远远地,一阵轰隆隆地巨响传来,慢慢压住了城内变得零星的火药声,城头上突然传来了振耳发聩的欢呼声!
我也知道他们为什么欢呼了,纳可烈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一支黑压压望不到头的队伍越来越近,骏马奔腾,万马齐鸣,掀起了广漠草原上的阵阵残雪。
隔着遥远的距离,纳可烈已经看到了我,他“嘘”一声勒停了马,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他身后的人马也跟着慢慢停了下来。
远远地,我冷冷地冲他抱抱拳,“原来是王爷班师回救啊,真来的及时,再迟得片刻,我就要将你们锡勒的堂堂都城夷为平地了!”
“我不怀疑——阁下,有这个能力!”纳可烈礼貌而疏远地回道。
“阁下带领着千军万马而来,是要保护你那弑父篡位的兄长么?”我勾起一抹阴沉的笑容。
我不想在战场上揭你的短,但是我必须要拖延时间,创造脱险机会。
纳可烈睁大了眼睛,他身边的人大声地斥责道,“妖女,胡说什么?”
“哼,我胡说,你若不信,可以让你们的统帅去问问太后啊!”
“你说什么,太后?我母亲还——”纳可烈怔怔地。
“既然我好好地站在了你们的面前,那么她又怎么会有事呢?只怕是有些想她死的人才会信以为真。”我暗示道。
纳可烈抿着嘴看我,半响,毅然决然地道,“不管怎么样,你们还是投降吧,我带来了五万锡勒精兵,你们是逃不掉的!”
“哈哈哈——”我高声长笑,“逃?纳可烈啊纳可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逃了?”
遽然,我猛然一挥手,“打!”
一排呼啸的利箭夹着无与伦比的凶猛气势,直奔纳可烈的骑兵群,那群骑兵纷纷举起手中的盾牌。
向来只听说草原人力大无穷,一箭过去,常能贯穿天日士兵的盾牌,再将天日士兵s死,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天日士兵能一箭隔着盾牌将草原兵s死的。
所以,那些大意的士兵纷纷下意识地举起了盾牌,只有纳可烈感到不妥。
“轰隆——”一阵爆炸,夹着凄厉的惨叫,被火药箭接触到的士兵惨呼着倒了下来,高壮的草原骏马被炸得四分五裂,血r横飞,马上的骑兵更不可能幸免与难。
要知道,这批火药,可是我加了十足的成本的,同样的分量,但是比上一次的威力大两倍还不止,连锡勒城的石头城墙都能炸塌,何况是几个血r之躯?
纳可烈的部队在一阵发愣中回过神来,被鲜血刺激到的他们,立时将草原汉子的血性涌上心头,在铺天盖地的近乎野兽般的嚎叫声中,不待纳可烈宣布战斗,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大刀砍了过来。
眼看我们这支力量薄弱的部队就要步上安圣公主的后路全军覆没时,我们的左右两边突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摇旗呐喊和昂扬杀敌的声音,那几乎震碎人耳膜的喊叫如同大海中翻涌滚起的无边巨浪,令人叹为观止。
我们的士兵迅速集中起来背对着背,并且很有默契地要将我围在中间,我一挥手,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远远地,黑色的巨型方阵翻涌而来,连天地也惊得不敢作声,周围静悄悄的,大家都被这一波波突来的情况惊呆了。
矫健的身影映入我们的眼帘,我的这些士兵顿时大声欢呼起来!
是九天!
刹那间,两支组成性质完全不同的队伍碰撞在一起,仿佛收势不住,天地间铺满了人,数以万计的人头蠕动呐喊,喊叫声厮杀声惨呼声此起彼伏,鲜血飞溅喷涌,折臂断腿遍地都是,遍地的温热的尸体在刹那间成为战场的又一层皮肤,人与人之间没有任何寒暄,只有满脸狂野的杀气,满眼野兽般的仇恨,不同颜色的人群稍一碰触立刻举起了手中的刀剑。
“杀呀——”
纳可烈的骑兵兜头砍着天日的步兵,一刀下去,鲜血狂喷,而天日士兵们挥舞着大刀,就地斩断骑兵们的马脚,在快速奔跑的战马痛苦地长嘶着遽然倒下时,锡勒的骑兵被抛到几丈开外,有些当场摔断脖子,有些没死的也在瞬间被蜂拥而上的天日步兵乱刀砍死。
战场原本就是混战的场合,九天和纳可烈矫健地穿c其中,熟练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刀长枪,忽砍忽刺,所到之处,锡勒士兵和天日士兵纷纷倒毙在地。
鲜血,一下子洇红了残雪枯草的大地,大片大片的红艳迅速盛开在这无边的悲壮的草原上。
城头的士兵趁着混战,举起了早已准备好的石头滚木,照着我们的头顶砸了下来,我的分队士兵当场被砸死了十来个,连哼没哼一声。
我大怒,指挥部队,“反击!将火把对准了城墙根部s击!”
一支支火把s向了城墙根部,引起了有一波惊天动地的爆炸,但竟然丝毫没有影响到那边战场的惨烈,趁着火把丢出去的时候,我一边要求士兵迅速调整机关车的承重力,一边让其他士兵将敌人扔下的石头和滚木以及大一些的城墙碎石装在机关车上,当作火把直接发s了出去!
一阵阵巨响,这些锡勒的石头落在了他们正在浴血苦战的骑兵的头上,将他们彻底打懵了,趁机,九天长刀向天一指,还在厮杀中的天日大军迅速分成三股,两股从纳可烈部队两侧包抄过来,纳可烈立刻警觉,欲带阻止,岂料我这边已经察觉九天的声东击西的意图,士兵在我的一声令下,举起大石,将所有机关车一举砸成碎片,跟着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纳可烈的包围圈!
纳可烈为了阻止九天的一拨强大进攻,只能眼巴巴地任由我们几乎算是轻松地突围出去。
迅速跟九天的大军会合,我长出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我为安圣报仇了,而安圣最信赖的亲兵,我也应该为她带回去!
定睛一看,我那三百士兵大部分竟然也在其中,看到我们出来,拼杀得浑身鲜血的他们裂开了笑脸。
“报告云将军,好消息,我们离开都城时那国主正好出宫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带着几百侍卫,我们几个弟兄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剩下的火药都送给这个狗日的,我们六个弟兄组成敢死队冲了上去,扰乱了那狗日的队伍,另四个兄弟趁乱摸近国主旁,将剩下的火药当场引燃了!”莫逐流半边脸全是血,一拐一拐地,笑嘻嘻地向我汇报。
我的心一沉,扰乱队伍,火药炸国主?做了这些事他们还能全身而退?
“那他们呢?跟你安全返回了?”
莫逐流微微一滞,眼圈就红了,但他仍然昂声道,“他们都是我天日的好儿郎,为国捐躯正是我辈保家卫国的最大梦想!”
“你们——”我心头抽痛,却流不出眼泪来,只觉得眼角异常干涩。
“六子说了,用他们几条贱命,既为安圣公主报了仇雪了恨,又他娘的将锡勒的国主炸成重伤,这换来的绝对值了!莫逐流本来也要加入他们的队伍中,但是云将军又吩咐过了,我一定要将剩下的弟兄们带出来!”莫逐流固执地道。
“六子——”
那个憨头憨脑的家伙也——不在了?也只有那家伙,才会说出这么荒唐的话。要不是我之前的命令太没有人情味,他们也不会选择用这样激烈的手段去杀敌……
“云将军,那狗日的锡勒国主受了重伤,这场仗我们稳赢了吧?”莫逐流兴奋地问我。
我轻轻擦擦眼角刺眼的灰尘,欣慰地笑了笑,“这是当然,锡勒国主受伤,正是我们的进攻的大好机会,我们是不能叫六子他们——白白牺牲的!”
“是,我要连六子的那份敌人一起杀死!”莫逐流昂然道。
战争足足持续了半天,双方各有损伤,锡勒国这次元气大伤,现在也只是在勉强支撑罢了。城内的消息纳可烈还不确切,更不知道国主怎么样了,此时每抵抗一刻钟,他心头就煎熬一刻钟,但为了保卫都城,他还是死命地守住在城外围。
只是,双方兵力悬殊,纳可烈自己大概也不知道能支撑到什么时候了。
但是我们很快接到情报,说锡勒的几个强悍部落正率领部落军前来锡勒都城准备解救勤王,我们恋战太久,一旦遭遇这些修整过的锐气正盛的部落军,那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于是,在九天的指挥下,我们趁夜派出三支小股部队,轮番s扰纳可烈,而主力部队则迅速转移,在精疲力竭而城里又焦头烂额的情况下,纳可烈尽管察觉到了我们要撤退的意图,但已然分不出兵力来阻止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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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军大营,九天,清歌,我,正在连夜商量对策。
“如果绮罗能再制造一些火药——”九天期盼地看着我,炙热的眼光从看到我的火药后就没有冷却过。
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属于帝王的贪婪,我生生地打了个冷战,如果这火药技术让九天掌握了,那么,现在的九天也许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以后呢?我能保证当上皇帝的九天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不,想起九天眼中偶尔闪动的帝王的冷芒,我苦笑着摇摇头,把火药技术交给九天,那无疑是把天下和我的脑袋都交给了他,我没有这么傻。
“那东西,是一种没有人性的残酷的东西,一旦大量生产,就会吞噬人心,我当年不愿意参与进战场,就是怕它会随着我流传到战场上,以致于生灵涂炭,而我造的罪孽,会让我永世不得翻身!”我严肃地道,坚决地摇摇头。
“绮罗也相信报应?”九天卷起嘴角,发出短促的嘲笑,“那么,你也相信阴间,相信鬼魂之类的?”
我急促地喘气,心底苦笑,是,我曾经是不信,可现在由得我不信吗?连我,都是一抹附着在别人身上的游魂,经过了冥间,重见阳光,我能不信吗?我现在是真的怕,我若永世不能翻身,便再也见不到我心爱的清歌了。
“你们说离题了,”清歌淡淡一笑,自若地将话题生生撤回来,“还是现实地分析一下局势吧!”
九天看看我,又看看清歌,然后平静地低头看向行军图。
“几路部落军连夜赶来,恐怕会影响我们专心对付锡勒的计划。”九天沉思后,道。
看着那张行军图,几路部落军正从几个方向包围而来,虽然打起来我们未必怕他们,但必然会拖住我们进攻锡勒的脚步,进而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如果我们不及时制定出应对计划,恐怕就要功亏一篑了。
清歌摸着下巴,深邃的眼中闪动着睿智的光芒,“我们何不多管齐下?”
“怎么说?”
“首先,我调拨一部分人出来,专门负责在草原上散发我们攻破锡勒国都的消息,务必要在百里开外的尹金城将这些话送进部落军头目的耳朵里。这样一来,他们会犹豫不决地停止支援,草原人豪爽,肯定会派人来调查,我们再将这调查的人处理掉,完全隔断这些部落军与锡勒都城的信息往来,这是一方面;随后,我们马上调集骑兵追击,步兵殿后,我手上还有一支秘密军可以用到开阔的战场上,纳可烈的兵力也不差,纳可烈也是一员大将,关键是士兵已经低迷,我们如果让我们的士兵穿上草原服装,让他误以为草原部落军已经全部落入我们手中,那么,轻则可以将他们到密河以北,重则,就难说了。在这个计划中,我们需要担心的是,纳可烈会不会最后急红了眼,纳可绪会不会拼死一战,如果是这样,计划可以随时调整,其他环节都不足为虑。你们认为呢?”
“好主意,不愧是我们天日的总军师!”九天微笑着称赞。
我心头暗暗吃惊,这个朝代虽然没有楚汉之争,但清歌的这个方法跟当年韩信对付项羽的办法是何等相似!看来,聪明人的逻辑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的。
“如果你们都没有异议,我就吩咐下去了。”清歌看着我们。
“你说的那支秘密军是什么?”九天问道。
“等会你随我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也是看到安圣手中的武器,听说了它的威力,于是根据那个古怪的武器的内部构造做出来的。”清歌微微一笑,并没有想隐瞒的意思。
“什么东西?”我忍不住好奇。
安圣手中的武器,可是我给她的弩枪,我无比感谢老天让我当时想起来把我用不上的弩枪送给安圣护身,否则安圣此刻躺着的地方就不是床上了,弩枪在现在这个朝代根本没有,清歌怎么弄懂了它的原理,又根据它做出了什么?
“你可以看看啊,它绝对没有违背你的意愿,你可以顺便提提意见。”清歌一笑。
第二十九章 内变(一)
纳可烈心情沉重,城里混乱的情况让他始料未及,满城都是受伤的士兵和百姓,遍地浓浓的硝烟味道令人作呕,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清查出死亡的人数,但是光看看那惨不忍睹的城墙,他就又一次忍不住叹气。
他已经指挥部分士兵去帮助救火救人了,整个锡勒的皇室贵族的住所几乎全部遭殃,只有他的王府安然无恙,他知道这是她手下留情了,可是,现在他也不能肯定,她到底是真心的手下留情,还是,这实际上是她天衣无缝的嫁祸手段,她完全摸透了皇兄的心思,她知道皇兄善于猜忌,所以她才故意这样,让皇兄以为他跟她……
唉,事到如今,他跟她,终于成了两条毫无交集的平行线,也或者说,是两条永远也不可能再把酒言欢的平行线,他们只能义无反顾地走上了命中注定的路途!
锡勒与天日的恩怨已经积累了几辈子,不是我死就是他亡,锡勒的情况本来就不容乐观,皇兄的高压统治早已激起了民愤,皇兄的统一野心更是天日所忌惮已久的,而天日有九天这样雄心壮志的未来帝王,又有睿王、安圣这样的一代辅佐之才,现在又被锡勒出了一个计谋百出的她,锡勒还有什么取胜的希望?能够保住国脉就算是天日手下留情了。
可是,他不恨她,尽管她让他的国家几乎陷入了灭亡的边缘,可是他是草原上光明磊落的勇士,不能将自己技不如人的责任推托到别人的身上,他有他的国家,她也有她的国家,他们的立场不同,注定了不能永远走在一起,甚至,他在背后偷偷地看着她的背影,也是不被允许的……
王府里曾经和她相处过的人也不恨她,他们已经知道指挥军人炸掉几乎大半个都城的人就是她,可是他们说,是国主惹恼了雪山仙女,才会让仙女生气,给百姓带来了灾难,仙女出生在天日就让她快快乐乐地待在天日嘛,为什么国主要把她带来锡勒?仙女那么柔弱安静,如果不是国主真的惹恼了她,她怎么会突然间做出那么大的事情?
他们的想法很单纯,根本没有想到,那看似柔弱的女子其实根本不柔弱,她比草原上最高最冷的霍玛山还要坚强,她竟然凭着那么少人的队伍取得了那么大的胜利,这样的女子,经此一战,恐怕会名动天下吧,那天日决定智慧的睿王恐怕也只能苦笑了……
深深地叹息一声,纳可烈发现自己此刻竟然还有闲情去想这些儿女私情,他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不过,他知道她说话算数,她虽是女子,行事却遵从男人间的作风,讲义气,重承诺,她说太后安在,他就放心了——可是,她又说弑父篡位……
会不会,只是她为了扰乱他的心思——不,她不会无的放矢!
静静地坐在室外,室内,太医们正在查看国主的伤势,这是他更没有想到的——纳可绪竟然也受了伤。
他指挥部队和天军对峙多年,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天军什么时候多了那些死士?
听当日未死的侍卫们说,那十个人开始是一身草原人的打扮,规规矩矩地和其他老百姓一起回避在一边,所以侍卫们也没有留意。他们突然间分成两部分,六个人先冲了上来,他们理所当然地被侍卫快速地阻止了——但侍卫们万万没想到这些看似很好阻止的人,突然之间哈哈大笑,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六个人就自己爆炸了,不但炸死了自己,更将围着自己的一圈侍卫炸得粉碎,顿时马队受惊,国主面前炸开了一个大缺口。大家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武器,一时惊呆了,但毕竟训练有素,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开始迅速填充缺口,只是已经来不及了,又有四个人冲了进来,侍卫仅仅来得及捉住其中三个,另一个人引爆了火药,由于一个人威力有限,国主的马当场炸死,国主自己皮肤大片灼伤,左臂也在马匹倒地时摔折。
那三个人被关了起来,因为国主吩咐他们要留下活口。
这一切发生的让纳可烈丝毫没有心理准备,这次的战争,让纳可烈感到前所未有的疲累和厌倦,整个都城死气沉沉,百姓们双目空d,不知道生活的重心为什么突然倾斜了,可是身在都城的他们,就是想逃离这里也不可能——纳可绪下令戒严了整个都城。
“王爷,国主请您进去。”耳边,传来恭恭敬敬的声音,纳可烈遽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
轻轻站起来,纳可烈走进内室,那侍从悄然从外面带上了门。
纳可烈走近一步,清清楚楚地透过放下的帷幕,看到纳可绪盘膝坐在榻上,包扎着头部,赤l的上半身上涂着厚厚的药,左臂已经接了起来,可是要恢复得灵活如从前,恐怕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臣弟参见国主!”纳可烈规规矩矩地抚胸行礼,面上不带一丝表情。
帷幕后,纳可绪没有说话,只是偏过头,看着纳可烈。
“国主好些了嘛?臣护驾来迟,以至让人惊了圣驾,臣该死,请国主治罪!”纳可烈敛起自身一切可以收敛的情绪,纯粹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从我登上皇位的那一天起,你就再也没有叫过我哥哥了!”
纳可绪突然轻轻地道,让纳可烈微微一怔。
“臣不敢——”
“你小时候,最喜欢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骑马驰骋在大草原上,我们一起放牧,一起研究兵法,甚至一起打仗,那时候,是何等的亲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生疏到这个地步了呢?”纳可绪的声音中透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迷惘和伤感。
“国主是君,臣弟是臣,不可放肆!”纳可烈沉声道。
“君?臣?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敢说对你了若指掌,但——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称我一声‘君’,在所有人都怀疑的时候?”纳可绪轻轻扬起语调。
“国主继承锡勒大统是顺应天命——”纳可烈依旧平静地,但纳可绪又一次打断他的话。
“纳可烈,不要对我说谎,这么多年了,我想听你说一句实话!”
纳可烈抬起头,看着帷幕后隐隐约约的人影,半晌,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你,是我哥!”
刹那间,沉默沉甸甸地压过来,纳可烈挺直着脊梁,坦然地注视着帷幕后的人影,帷幕后的人影仿佛一怔,显然,他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原来,你一直把我当作最初的那个哥哥,可是我,却从继位的那一天开始,再也没有把你当作过我的弟弟!”
纳可绪喃喃地道,纳可烈紧紧地闭上眼睛,低下了头。
又是沉默很久,纳可烈道,“如果国主没有其他事情,臣弟先行告退,请国主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
他低头行礼,准备退下。
“太后在哪里?”纳可绪突然问。
纳可烈迅速抬起了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帷幕,那里的人影越发模糊,但冰冷的声音却如同一把轮廓分明的利刃,清清楚楚地残忍地撕碎了他心底仅有的一丝美好幻梦。
“她已经死了!是国主亲自下令埋葬的!”纳可烈低声道,突然间觉得无比疲倦,一丝寒气从他密封的心底逸了出来。
“可是正是那个据说已经烧死的云绮罗将我们的都城炸毁了大半!”纳可绪冷冷地道。
“国主也说是她要挟太后,导致她们两人双双葬身火场,国主还下令追查,在隆冬天气,怎么会出现那样的大火这件事!”纳可烈针锋相对,暗示纳可绪起火背后的原因,他已经不惜捅破这层窗户纸,只期望能早早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纳可绪沉默地看着纳可烈,想从他的身上找到什么,但失败了。
此时的纳可烈,浑身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丝缝隙,一个弱点,他,已经完全没有后顾之忧,意识到这一点,纳可绪的心头突然窜出了一股不安的阴火,但他生生地将它压制下去,因为纳可烈说了,他还是他的哥哥——他绽开一个笑容。
“你忙碌到现在,也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去宣你!”
第三十章 内变(二)
锡勒皇宫的地牢底,三个血r模糊的身影被巨大的铁链紧紧地锁住,鞭子恶狠狠地撕裂着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