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当时肩膀上的肩章是一个星外加一条杠,一名士官而已。
严真从衣服中抬头,笑笑:“那是我的百日照,旁边的军人是我的父亲。”
“通信兵?”
照片的背后有一行小字,19xx年12月,二炮某旅通信营留念。
“是。”她笑了笑,“不过我父亲不是很专业的通信兵,后来就调到后勤部管军需了。”
他放下照片,又捻起另一张。数张看下来,几乎都是她儿时的照片。
“怎么没有长大后的照片?”他问。
严真唔了一声,低声说:“长大以后很少照了,不上相。”
顾淮越闻言抬头,细细打量着她的侧脸。沉稳,柔和,清秀的侧脸,这样的一个人,若说不上相,谁会信?
良久,他又低下头,继续看照片,忽然视线在某一处定格,他的眉宇间有了松动。那是一张严真九岁时的照片,扎着一对羊角辫,对着镜头在笑。身后是投射过来的阳光,照的她整张脸都灿烂无比。
原来她小的时候,还这样笑过。
回过神,顾淮越看见严真把衣服全放进柜子里,看着他手中拿的照片,有些不好意思:“这张照片是在部队驻扎的小县城的一个山上拍的。” 在某旅还未迁移之前,一直就驻扎在这样一个多山的小县城,那时严真最快乐的事,就是跟爸爸一起去山上玩。
“那里美吗?”
“美。不过不知道部队的营房还在不在,部队迁移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了,很想回去看看。”
顾淮越将她的照片放好,笑了笑说:“找个机会,我们一起去。”
严真掀眸,有些讶异,随即又微笑:“好。”
……
…………
一大清早,一辆辆装甲车坦克车驶出营区大门,履带碾过的痕迹深浅不一的交错着,最后一辆吉普车开出营区之后,电子控制的大门迅速关上。就在哨岗还未换完的时候,一辆越野吉普车停在了营区大门口,哨兵按照规定要查证件。
吉普车车窗滑下,露出沈孟川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士兵接过他的证件,又递回:“报告首长,非本单位的需要人接领才能入内。”
沈孟川猛吸一口气:“首长都叫了,门也不让进?”
士兵有些犯难:“这是规定。”说完,与沈孟川大眼瞪小眼。
沈孟川:“看我干吗?显你眼大啊。”
士兵只好站回哨岗,目不斜视地——依旧盯着沈孟川,没办法,谁让首长停在他的正前方。
后座响起了低低一声笑:“孟川,要不你就挂个电话吧。”
沈孟川粑粑头发,冲着直对他的士兵喊:“给我要刘向东的电话。”
士兵拨了几下,没人接。
还真是怕啥来啥!
沈孟川气结:“那就接顾淮越!”
士兵又拨了几下,这次有人接了。沈孟川哼一声,靠回座位。
后排又响起一道柔软的嗓音:“哥,你以前不是在部队当兵的吗?怎么没人认识你?”
沈孟川头也不回:“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部队改编,来人走人,这儿还有几个我认识的?!”
说完这个他倒是愣了一下,这道理讲给别人都懂,可轮到自己头上,就难了。
他瞥了下后座,看向后座的两位女士——蒋怡和沈孟娇,又一次粑粑头发。
蒋怡是他的大伯沈一鸣的妻子,而沈孟娇则是他的堂妹。虽说是亲戚,但是沈一鸣之前在c市工作,后来调回了b市进了总政,跟他在s军区当兵的老爷子是相距甚远,兄弟两也不算很亲。
他这次是看快过年了,去大伯家拜访一下,顺便谈谈年后军演的事儿,谁成想让这个娇堂妹给缠住了,非要来b市这郊区见一位故人,他登时是头都大了。
他的八字儿就跟这师犯冲!
正在他耐心快要告罄的时候,不远处一个小兵快速向吉普车跑来,站稳了行了个军礼,签了个字,把这个越野吉普给带了进去。
沈孟川进了这师部算是熟门熟路了,不得不说,这a师这几年还真没太大改变,除了多了这几栋他看着就烦的楼之外!开过师侦营的时候他还特意停了下,就在这时他想到了一件事儿,透过后视镜看向不断四处张望的沈孟娇:“娇娇,你还没告儿我你来这儿看谁呢,是哪位军官让你看上了啊,堂哥给你说媒去。”
沈孟娇红透了脸:“这个军官你要能搞定,我还真得感谢你。”
“谁呀?”他悠闲地点上一根烟,在师部的主干道上慢慢开着车。
沈孟娇跟蒋怡对看了一眼,在后者的眼神鼓舞下,念出那个名字:“顾淮越。”
谁想一说完,就听见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沈孟川被落下的烟灰烫了一下,使劲儿甩着手,眉头也都皱到了一起,敢情这两人跑这么大老远就是来看个已婚人士?
——
为啥字数不够呢?不就修个文吗,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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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电话时严真正在,小朋友一早被顾淮越送去了席司令家,说是钟黎英的外甥女带着两个孩子来探亲,特意把顾珈铭接过去跟两个小朋友一起玩儿。都是在大院长大的孩子,估计很快就能混熟了。
家里按了军线,这还是次响,严真愣了一下,迟疑地接起了电话。
“喂,是我,沈孟川”他此刻正站在家属院门口设的岗哨前给严真打电话,整个师部都知道顾参谋长的家属来部队了,报一下,士兵就给接通了电话。
严真有些讶异:“你好。”
沈孟川深吸一口烟:“我现在在你们家属院门口,带了两个人想要见顾淮越,方便吗?”说着,他看了等在岗哨亭外的蒋怡和沈孟娇一眼。
“淮越,他现在不在家。”严真说。师长刘向东的妻子楚瑶今天到部队来,不过刘向东一早跟部队去了训练场,电话打过去是顾淮越接的,他便亲自去车站接楚瑶到师部。
“是两位贵客!”他笑了下,“要不,你替他接待下呗?”
严真考虑片刻:“你们等我一下。”
“行,我不着急。”烟灰又一次烫到了他的手指,沈孟川皱了皱眉,咕哝了一声挂断了电话。走出岗哨亭,他对蒋怡和沈孟娇说:“顾淮越这会儿不在师部,不过他的家属在,马上就下来了。你要真想见啊,得去家等等了。”
沈孟娇皱眉:“家属?”
“对。”他笑了笑,视线一转到楼口,笑意更浓了:“就是他老婆呗。”
一连几天的大雪,今天b市难得的出了太阳。只是走到楼口,严真还是下意识地裹了裹大衣外套,家里的暖气够足,只是外面零下几度的气温还是让她有些却步。然而此刻,她却步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天气,严真伸手挡了挡斜射下来的阳光,一时间以为自己是眼花。
岗哨亭外站了三个人,一个是沈孟川,一身军装她不错认。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沈孟娇,另外一个是……蒋怡?
霎时她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跟她同样惊讶的是沈孟娇和蒋怡,沈孟娇几乎是死死地盯着伫立在楼口的那个人,严真,竟然是严真!
蒋怡吃惊过后看了看沈孟川,眉头微蹙:“孟川,没搞错吧,没听说淮越结婚啊。”
沈孟川压了压帽沿,让人看不透他的表情:“我也是刚听说的,走吧。”
看着这三人走近,严真握紧了手中的钥匙,尖锐的锯边,扎疼了她的掌心,她也由此回过神来。
“你好。”她看着沈孟娇一行三人,淡淡的打了个招呼。
沈孟娇脸色苍白地走到她面前:“你不是珈铭曾经的老师吗?怎么,怎么会是……”
严真笑了笑:“是的,后来我就跟淮越结婚了。领了证,还没举行婚礼,也就没有对太多人说。”
她的举止依旧大方,笑容也很得体,只是不可否认,她的手却是越来越凉——因为,有一个人的表情,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想着,她瞪了沈孟川一眼,看向蒋怡和沈孟娇:“外面冷,去家里坐坐吧。”
蒋怡眉头微微松动,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也好,那就上楼坐坐。上次去给顾老爷子祝寿,李琬说淮越每年都在部队上过年,我想这当兵的也忙,还是我们老的抽出时间来走动走动,过来看看他吧。他一个人在b市,也是挺辛苦的。”
严真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沈孟川在楼口站定,说:“我就不上去了,你们叙你们的旧,我去在部队随便晃晃,在大门口等你们。”
蒋怡:“那也行。”
严真看了蒋怡一眼,又对沈孟川说:“你现在这里等我一下,等会儿我下楼送送你。”
沈孟川凝视她几秒,说:“好。”
严真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楼道,沈孟川在楼下等着,心里却有种不好的感觉。他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应该在电话里就告诉她真相?可是没等他思考出来一个结果,严真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脸色有些苍白。
严真看着他:“我送你出门,这里岗哨严,外来人员出门需要家属签字。”
沈孟川顿时失笑,原来他等了半天就是这么个原因,他扶了扶帽檐,从上至下地打量着她:“放心,凭我这身军装我还能走出去。”
严真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好,你慢走不送。”
“哎!”沈孟川忙说:“我说,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严真认真地看着他,似乎真的是在思考要对他说些什么,良久,她说:“没有。”
沈孟川的反应就是抹一把脸,严真看着他,末了,笑了:“我似乎,是应该感谢你。感谢你,让我认清了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他的手顿在那里,有些摸不着头脑。
严真却摇了摇头:“没什么,你走吧,再见。”
这待遇!
沈孟川咬了咬牙,在她转身的时候喊住她:“严真,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小时候,在部队大院,夏天,你都忘了?”
回答他的是淡淡的两个字和她离去的背影:“忘了。”
……
…………
b市火车站,顾淮越将车子放在停车位,站在出站口等着楚瑶。
一身整齐的军绿常服,外加挺拔修长的身姿,即使在这个人流众多的出站口,也是不容易被淹没的。楚瑶一出站就看见了他,提着行李向他走去,顾淮越见状忙接了过来。
楚瑶是南方人,年轻的时候当过文艺兵,也是在部队认识的刘向东,结了婚之后义无反顾地跟他去了山东,照顾刘向东的一家老小,在山东待了十几年,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