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刚才看到陈嘉树的一刹那,叶全就已经猜到那几个打雷诺的人是陈嘉树喊来的。
陈嘉树突然笑了起来:“我不想再失去你的信任,信任的前提,不就是坦诚吗?”
灿烂的、明媚的、爽朗的、自信的笑容衬得雪夜都失去了一些光彩,叶全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他次看到陈嘉树的那六年。
“叶全,真正让我怀疑我们的感情的原因并不是苏天安。”陈嘉树突然的话让叶全停留在了车子里。
除了苏天安以外的原因?叶全问道:“是什么?”
“有时候你看着我的样子……让我觉得你在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或者是另外一个叫‘陈嘉树’的男人。”这种复杂的感觉,陈嘉树也很难用言语去描述清楚。
那梦里六年的陈嘉树?
叶全淡淡一笑,拉开车门走了下去,他站在车门外没有急着把门关起来。
小小的雪花飘在他的脸颊上有一点点的凉意,叶全直直地望着远方,喃喃说道:“我早就应该猜到的。”
这话让陈嘉树无法继续保持冷静,他压低了身子望着车外的男人,急切的追问道:“你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双手紧紧地、紧紧地握着车子的方向盘。
陈嘉树的质问让叶全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答。
他想起在那六年里,陈嘉树曾经和他开玩笑一样的说过一句:你在透过我看谁呢?
当时的他根本没有想那么多,直到今天在这里听到了陈嘉树又重复出了这句话,原来那六年里的陈嘉树以为他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而现在的陈嘉树又是这么认为。
在那六年里,他从发现陈嘉树就是撞了他的那个人开始就默默的把不同时空的同一个人联系在了一起。
醒来以后,他对现在陈嘉树的感情里同样掺杂了过去的陈嘉树,可他从没有把“他们”当作是两个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让陈嘉树以为他是把他当成了某个人的替身?
“你不是谁的替身,陈嘉树就是陈嘉树。”留下了一句话,叶全转身离开走进了仍然嘈杂不堪的酒吧,宫铭和鲁妮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回到了只有他一个人的角落里坐下,有些失魂落魄。
伸手向服务员叫了一杯加冰块的威士忌,男人自己一个人喝了起来,感情一直都是两个人的事情,他和陈嘉树感情的破裂彼此都有责任,叶全当时真的没想到他隐瞒的那些秘密会阻碍到他们的发展,也没想到陈嘉树会以为他把他当成了替身。
这种感情的不信任里,是不是也有他的一份责任?
可他总不能才和陈嘉树交往了两个月就傻兮兮的告诉对方:其实我昏迷的半年里回到了过去生活了六年。
那样的下场估计是被丢进医院里进行精神调养,有几个人会相信他说的话?
他从没有透过陈嘉树去看着其他人,从没有。
从酒吧里出来都是大半夜里,明天是休息天大部分人都喝得挺晚的,几个工作人员把醉醺醺的叶全给搀扶了出来,冷冷的夜风吹散了叶全的几分醉意。
“叶全,你还好吧?需要我送你回酒店吗?”一个工作人员担心的问道。
“我很好,可以自己回去的。”今晚没控制住多喝了一点,但叶全的脑袋还算清醒。
几个工作人员帮叶全拦出租车,冷冷的大街上只有偶尔飞驰而过的几辆载着人的车子,这种天气里要打上一张车并不容易。
“我在这里就可以了,你们……你们回去吧。”叶全慢慢吞吞地对其他人说道,总不能让其他人一直陪着他在街边吹冷风,天气好像又降温了,头晕晕的不是很舒服,他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喝醉是什么时候了。
理智就像蚕丝一样,一点点的抽离开他的身体。
“你的经记人和助理呢?你可以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这儿很冷,你会冻坏的。”这个工作人员的话才有说完,不远处突然就亮起了车灯,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轿车,车子缓缓朝他们这边行驶了过来,然后在叶全的旁边停了下来。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神情冷峻的东方男人从车子上走了下来,在其他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叶全身边并且拉住了男人的手。
“陈嘉树?”叶全没想到陈嘉树居然还没有离开,或者是他喝醉了幻觉了?
“我是他的朋友,我会送他回去的,谢谢你们。”低沉的声音在雪夜里显得有些冷酷,礼貌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让几个工作人员都往后退开让出了路来。
搂着叶全的肩膀,陈嘉树很快就把人塞进了车子里驾车离开了酒吧,直到躺在了车子的后座上过了好一会儿,叶全才迷迷糊糊的发现他现在是坐在车子上,从他的方向看过去可以看到一个男人正默默地开着车子。
“xxx酒店。”叶全报了他住的地方。
“我们不去那儿。”陈嘉树说着的同时似乎慢慢放慢了车速,车子缓缓停靠在了无人的路边,叶全双手撑着车座艰难的坐了起来,他望着黑漆漆一片的窗外,有些迷糊的说道:“这是哪儿?”
回过头的时候,叶全看到陈嘉树从前面来到了后车座,尽管车厢还算宽敞但是塞下两个男人以后就变得狭窄了起来。
黑暗里叶全只能看到陈嘉树像冰刀子一样锋利的双眼正凝在他的身上,他的脑袋被冰雪和酒精给冻住了,难以转动。
“你从我眼里……看到了谁?”叶全望着陈嘉树。
“看到了我。”陈嘉树回答道,他的双手接在了叶全的肩膀上,紧紧地握着。
叶全倏的一笑:“我们好着的时候……你看不到……现在分了,倒是能看清楚了,呵呵……”他同样伸出手握住了陈嘉树的肩膀,大声喊道,“我没有透过你看着谁!没有!”控诉一样地使劲儿摇晃着他面前的男人。
就算有那六年的经历又怎么样,他不傻,不笨,他知道爱过的人是谁。
就算当初接近陈嘉树有着那六年的影响,可他的确是真的爱过,真的爱过陈嘉树这个男人。
第三十章—你对他做了什么
“在猜侧我可能是你所爱过的一个人的替身时,我真的很想毁了你,但我没办法下手,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懦夫,连向你求证的勇气都没有。”面对醉后冲他大声喊出来的叶全,陈嘉树露出了自我嘲讽的苦笑。
有一句话叶全没有说错,他的确是一个爱自己胜过爱其他人的自私男人。
至少在遇到叶全之前,在他们的感情经历过破裂之前,他的确是一个自私又懦弱的男人,更是一个不愿意承认自己弱点的男人。
听到了陈嘉树说的话,叶全愣愣地望着对方,他突然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酒精流淌在他的身体里瘫痪了他的肌肉,似乎和大部分人都相反,其他人喝醉了是容易变得情绪激动,对叶全来讲更像是安眠药和镇静剂。
现在他只想闭上眼睛睡觉。
“叶全,我爱你——”多简单的五个字,从陈嘉树口中说出来就带上了不一样的感觉,不一样的份量。
每一个字里都沉浸着他们爱过又恨过的泪水,苦涩得让人难以下咽,沉重得连车窗外的雪花都变成了铅块砸落下来。
不一样的时间,不一样的地方,不一样的时空。
一个“爱”字能传达出来的味道也是不一样的味道。
低垂着眼帘,叶全一动不动安静得像是要睡着了,在他的双手从陈嘉树的肩膀上垂落下来之前,陈嘉树猛地把他压在了车座上吻了上去,本应该充满甜蜜轻盈的吻却让叶全尝到了苦涩的味道,带了些潮湿。
叶全无力地推攘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混乱的头脑陷入了泥潭中一样,被摩擦着的唇舌沾染到了温热的液体,它们尝起来像是海水,它们并不属于他,他的眼眶是干涩的,不是湿润的。
是陈嘉树的——
叶全的人生里头一次品尝到了比海水还要苦涩的亲吻,次看到有男人为他流下了眼泪,而这眼泪来自陈嘉树。
混乱,挣扎,苦痛。
狭窄的车厢里充斥着两个男人在爱情里遭遇到的挫折,没有经历过泪水的感情里你永远不知道这份感情可以带给你多大的快乐,又有多大的痛心。
不管什么样的感情,似乎总要撕心裂肺一次。
像一头野生的发狂的豹子,陈嘉树压在叶全身上不停地亲吻着男人,迫切的想要再一次拥有这个男人,这份迫切里并不只有压抑了许久的情欲,复杂的情绪如同将要喷发的火山一样急需一个出口。
从没有一个人,一份感情让陈嘉树这么疯狂过。
如果当初没有遇到叶全,如果当初他没有开车撞到他,如果他从没有爱上他,是不是就不用遭受这份撕心裂肺的感情折磨了?
可他宁愿自己被折磨,在感情的旋涡里遭受前所未有的挣扎、怀疑、矛盾和后悔,也不想他的生命里没有一个叫“叶全”的几乎把他逼疯的男人。
“唔——”那久违了的、突然的刺痛让叶全从牙齿缝里溢出压抑的闷哼,手掌用力拍打在了蒙了层白雾的窗户上落下一个清晰的手印。
“叶全,叶全……”陈嘉树那如同咒语一般的声音始终回响在叶全的耳边,明明是下雪的冬天,车厢里却那么热,热得让人快要融化了,热得让叶全在酒精的麻痹下烦躁地紧紧皱起了眉头。
交错起伏的粗重喘息,为寂静的黑夜带了一丝悸动。
。……
。……
【叶全,我爱你,我真的爱你……】被诅咒了一样的不停地说着同样的话,即使昨晚喝得酩酊大醉叶全也清楚的记得陈嘉树在车子里把他给狠狠操了一番后的样子,像个可怜的知道自己犯了错的孩子,匍匐在他的肩膀上哭得泣不成声。
什么稳重,什么内敛,什么成熟。
这些属于陈嘉树的标签全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妈的,嫖完就跑了。”掌心用力揉了揉额头,醒来后发现自己在陌生酒店里的叶全躺靠在靠枕上,昨晚的很多细节他都不太记得了,但有没有被人那个过他还是记得的,毕竟现在那个地方还有一点点疼。
叶全左右看了看,他身边的床位很干净整活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可印象里昨晚陈嘉树应该是有一直在他旁边。
醒着在他旁边待了一晚,然后在他醒来之前离开了?
“咔嗒——”房门门锁被人打开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没两下酒店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推门而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但这个人并不是陈嘉树。
看到来人,叶全一愣:“宫城?”
浅灰色的呢大衣上还沾着白雪,手里提着一个小行李箱,宫城看起来应该是刚刚赶过来的样子,叶全有些不明白,宫城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又怎么会有酒店的钥匙。
“刚刚起来?那我赶来的还挺及时,不过现在时间还很早,你再睡一会儿吧。”宫城反手把门关上,刚刚从外面赶过来的男人身上还带着一股冰雪的寒气,宫城把行李箱放进了更衣室,出来的时候沾了雪花的外套已经脱了下来。
宫城走到旁边很自然的就煮起了咖啡:“陈嘉树总算没有失了他的身份,这间特级套房看起来还不错。”
刚刚醒过来的叶全坐在床上随意看了眼房间,是挺大挺漂亮的,不过重点应该不是这个吧?
“陈嘉树?”叶全确定他听宫城提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还没酒醒呢?”宫城走了过来给叶全送上一杯热水,刚刚睡醒的男人看起来还有些迷糊,一头柔软的黑发乱糟糟的,明明都是三十好几的男人了,怎么还可以这么惹人喜欢呢?
宫城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叶全的脑袋,这几下揉的动作让叶全清醒了不少,他偏头避开了宫城的爪子,接过水杯喝了两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陈嘉树告诉我的。”宫城在叶全的旁边坐了下来,这事情没必要瞒着叶全。
就在昨天晚上,还在美国另外一个城市的宫城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没想到会是陈嘉树打来的。
【在沙漠的时候是我让人故意让骆驼受惊,我不是来道歉的,也不后悔我做过的事情】陈嘉树开口就是一连串这样的话。
宫城都没有说什么,陈嘉树又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你让叶全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