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著心口,赤彤和赤丹双眸睁得大大的,张口结舌地看著主子消失的方向,只觉心要跳出来了。主子竟然……从这麽高的地方跳下去。
“丹,主子他……今年确实才五岁吗?”赤彤跪坐在地上,觉得四肢发软,他比主子大五岁,可他站在这里向下看都会晕。
赤丹摇摇头,也跪坐下来:“主子……是好人。是好主子。”相对话少的赤丹只在乎这个。
“若能一直跟著主子就好了。”赤彤希望,却知道那终归只能是希望,等王爷回来了,他们就不能再服侍主子了。
哭了好半天,冉洛仁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捂住嘴,不让自己咳出声,他等胸中的窒闷好过点後,才放开手,他不想让嬷嬷听到,不想吃药。
“咳咳……”胸口又难受起来,冉洛仁自暴自弃地想,反正也没有人喜欢他,他还不如死了好了。
有人敲窗,冉洛仁先是吓了一跳,勉强坐起来,仔细一听,确实有人敲窗,他很害怕,这麽晚了会是谁。敲窗声很小,却持续不断,冉洛仁渐渐也不害怕了。掀被下床,小心踱到窗前,他低声问:“是谁?”
“我。”外面是一道比他更低的声音。可冉洛仁听到了,他马上打开窗户,惊喜万分:“墨……”出口的叫声被人捂住。
冉墨枫跳进来,关上窗,刚转身就被人紧紧抱住了。
“墨枫……你来找我……玩儿吗?”冉洛仁激动地哭起来,“我以为……以为……你也讨厌我呢。”
冉墨枫不习惯被父王之外的人抱,可冉洛仁抱著他哭,他也没有把对方推开,而是出声:“躺著。”
“不躺,我不想躺著,”冉洛仁抱著比他还高的冉墨枫哭著说,“没有人……喜欢我……咳咳……墨枫也……不喜欢我。因为……我有病,我不躺……啊!”正哭的冉洛仁突然被人大力拖向床,当即忘了哭。
把人按回床上,冉墨枫给他盖好被子,然後坐到床边盯著冉洛仁。被瞧得怕了的人乖乖拉好被子,躺好。眼里还带著泪,却又笑起来,为对方的到来。
“墨枫……你是来……看我的吗?”冉洛仁满心的希望对方是专门来看他的。冉墨枫诚实地点头,盯著对方极差的脸色。
冉洛仁欢喜地笑了,伸出手,小心地拽拽冉墨枫的袖子:“墨枫,我不……怕了。你把那个……取了吧,咳咳咳……”冉墨枫的右眼绑了条袖子,而他的衣服少了条袖子。
冉墨枫没取,而是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水,然後回到床边递给笑得开怀的人。冉洛仁高兴地接过,大口喝完,和上回那样递回去:“还要。”冉墨枫也和上回那样,又给他倒了杯。
“墨枫,”喝够水的冉洛仁眼睛都笑得成了一条缝,“我以为……你也不想……同我玩儿呢。”
“对不起。”每日勤奋练功,勤奋想念父王的某人忘了来看冉洛仁。
“墨枫,你摘了吧。”冉洛仁又道,还不高兴地嘟起嘴,“你这样子……真难看……墨枫,我不怕。”说著就要坐起来去摘那条袖子。冉墨枫躲开,冉洛仁索性趴在他身上,摘他的袖子。不敢对冉洛仁动武,躲了半天,冉墨枫脸上的袖子还是被人摘掉了。
“呼呼……嘻嘻……”抓著袖子,冉洛仁气短地躺回去,“墨枫……你真好……”
冉墨枫眼里的光晕慢慢旋转,黑色的眸子和红色的眸子散出不同的光芒,在烛火昏暗的屋内更让人觉得可怕。可冉洛仁却不停地笑著,还把那只袖子藏到被子里,怕再被抢去。
然後,就是相对无语的沈默。冉墨枫不爱说话,冉洛仁很少和人说话,两人都不知说些什麽。看著看著,冉洛仁累了,可他舍不得冉墨枫走。
“墨枫……今晚能多陪……我一会儿吗?”冉洛仁的话有些落寞,“下回……就不知……是何时了。”
把被子拉到冉洛仁的脖子下,冉墨枫盘腿坐在床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见他不走,冉洛仁笑了,再也不支地闭上眼睛。
在冉洛仁睡熟後,冉墨枫才悄悄给放下床帐,离开。
赤彤和赤丹趴在露台的栏杆上紧张地四处张望,主子偷偷跑出去,那他如何回来?两人都心急不已,同时还有“做贼心虚”的紧张,不时地朝门口看看,怕有人进来。害怕下面巡逻的侍卫察觉,赤彤吹灭了屋内的几盏蜡烛,造成主子已经睡下的假想。
就在两人越等越急时,身後突然传来一人的声音:“我回来了。”
“啊!”
趴在栏杆上赤彤和赤丹尖叫地回头,惊吓地看著突然出现的人。然後有人敲门,问:“出了何事?”接著喜乐带著几名侍卫推门进来了。
赤彤和赤丹双腿发软地走上前,喜乐环视一圈屋内,问:“世子殿下,发生了何事?奴才听到有人在您屋里尖叫。”
t赤彤和赤丹不敢看冉墨枫,赤彤战战兢兢地跪下道:“是奴才……奴才看到了虫子,给……给吓到了……”
喜乐不悦地看著赤彤,很想大骂对方,但碍於冉墨枫在,忍著怒火道:“只不过是虫子,你就这般尖叫,不仅会吓著殿下,还会打扰到陛下。”接著,他对冉墨枫道,“殿下,这两个奴才不懂规矩,奴才把他们带下去再教教他们规矩。”然後对身後的侍卫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把人带走。
赤彤和赤丹一听,当即就吓得面容失色。而侍卫刚上前去抓赤彤和赤丹,冉墨枫就站在了两人的身前,挡住侍卫。他也不说话,就那麽看著对方,右眼通红。
喜公公见状,脸上的肉抖了抖,陪著笑脸道:“奴才退下了,殿下您早点歇息。”在冉墨枫可怕的注视下,喜悦急忙带著侍卫离开,并关上门。他们一走,冉墨枫眼中的红晕就消散了。
“起来。”头未回的说了句,冉墨枫走到门边,把门锁起来。
“主子……”扶著赤丹起来,赤彤心有余悸地开口,“您……您怎麽……回来的。奴才……都没瞧见。”
把四个门闩全部插好,冉墨枫转身,指了指房顶,脱衣服脱鞋准备睡觉。
赤彤和赤丹仰头,房顶上又没有洞,主子如何进来的?难不成,两人目露惊讶,难不成主子是爬到屋顶,掀开瓦片下来的?他们竟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两人同时看向已经钻入被子里的人,满脸崇拜。
听了喜悦的禀报,冉穆麒淡淡一笑,在奏折上写了几个字後,缓声道:“枫儿不喜欢有人动他那两个奴才,朕上回打了他们,他都跟朕生气了。宫里的规矩……只要他们没犯朕忌讳的事,不用去管。”
“是,陛下。”
放下一本奏折,又拿起一本,冉穆麒道:“让人看好那两个奴才。”
“是,陛下。”
“你下去吧。”
喜乐出去後,羌咏又从隐秘的地方走出来。
“世子刚才出去了,他发现了我。”
冉穆麒惊讶地看过去:“你被他发现了?”
羌咏少有表情的脸上有些沈重。
“呵呵,羌咏……你老了。”冉穆麒却落井下石的取笑道,见羌咏似乎真的不高兴了,他收回笑,问,“枫儿去哪了?”
“鸢园。”
冉穆麒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深深笑道:“枫儿到是不避讳你呢。”
羌咏的脸色依然阴沈,冉穆麒笑叹口气,转头继续批奏折。
“他又是如何回来的?”侍卫没有禀报,那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发现他。想到此,冉穆麒的眼里闪过寒光,那些侍卫该换了。
“屋顶。”羌咏的回答有短暂的沈默。
“屋顶?”冉穆麒这回惊讶了,他笑起来,“哈哈,枫儿当自己是偷儿吗?看洛仁竟也如此小心。”
看著他的笑脸,羌咏的眼里闪过惊色,甚至还有些苦涩。
边关 仁昌
站在城墙上,冉穆麟严肃地看著前方不远处闪著火把的地方,那里是卫军搭建的营地,距离仁昌城的城墙仅有几千米远。卫国一改以往的谨慎,大张旗鼓地派兵,这让驻守边关的将领们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不是因为那四十万的大军,而是因为卫国所表现出的姿态。
“马上派人前往关雎和漠北,告诉周南彦和段梁,让他们务必谨慎,加强攻势,小心南国。”
“是,王爷。”
冉穆麟最得力的部将之一桂尤领命後立刻跑下城墙,派人去送信。冉穆麟的军师,王甫丘则眉头紧锁,和他一起盯著远方的营火:“王爷,剩下的那四万大军陛下何时能派过来?战事一触即发,据密探来报,楚国……也开始有动静了。”
冉穆麟转身,不看了,向下走去:“不只是楚国,金国与南国同样蠢蠢欲动,也许已经动了。那四万人马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王甫丘点头:“南国一点风声都没有,太静了,静得让人起疑,一旦卫国攻陷仁昌,就会直逼南国,他们难道不怕?”
“所以说南国有鬼。”冉穆麟冷笑道,然後又是深深一叹。
王甫丘抬眼看去,了然地笑问:“王爷想小枫了?”
“枫儿盼著我回去接他,只是这仗打起来的话,不知何年何月我才能回去。”踱步向前,冉穆麟异常担心儿子。皇兄不时的把枫儿写的信派人寄给他,从儿子的字中,他看得出儿子对他的思念,以及在宫中的不快。
“唉……”王甫丘也叹道,“小枫在边关呆惯了,又怎会习惯宫中的生活?”又有几个人不怕那双异眸?
怀里揣著儿子的字,冉穆麟的心飞回京城,飞回皇宫,他好似看到儿子坐在露台上,张望远方。
(094鲜币)索瞳:第十六章
我病了t0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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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床上,不停传来一人的傻笑声。李嬷嬷端著药,走到床边好奇地问:“殿下,什麽事这麽高兴?”
冉洛仁摇头,不说,被子里的手紧紧抓著一条袖子。昨晚墨枫真的来看他了,不是他做梦。
“殿下,起来喝药了,嬷嬷放了很多蜂糖呢,一点都不苦。”想著该如何劝小殿下把今日的药喝了,李嬷嬷就万分的发愁。可让她吃惊的是,冉洛仁竟然很乖地坐起来,主动接过药。
仍是不爱喝,忍著恶心,冉洛仁咕咚咕咚把药喝掉,大叫:“糖!糖!”李嬷嬷还在那愣著,到是屋内的另一位侍女手快的把麦糖喂到冉洛仁的嘴里。
“殿下……”李嬷嬷惊讶地都快哭了,殿下是头回不用她逼著就把药喝下去。
“嬷嬷,”冉洛仁忍著恶心,欢喜地说,“我今後一定……听嬷嬷的话,好好吃……药。”
“好……好……”李嬷嬷顿时热泪盈眶,为了懂事的殿下,也为了可怜的殿下和娘娘。
御水阁外,知了在树上无精打采地叫著,阁内,冉洛义和赵子央昏昏欲睡地不停打哈欠。两人不时地回头去看在桌前低头看书的冉墨枫,冉洛义脸上带著不满。
“殿下。”让三人写字的寇宣出声,“可是有不会之处?”
冉洛义指著冉墨枫大声问:“夫子,为何他就不必背诗?父皇让我和子央陪他读课,可夫子却从不管他,我不学了,原本我明年才该学课的。”
听到他的话,正在看兵书的冉墨枫抬头看了冉洛义一眼,见对方怒瞪著他,他低头继续看书。
寇宣在冉洛义和冉墨枫之间看了看,淡笑著道:“圣人曰:‘小而立志,志远而成者多;大而立志,实无为也’。殿下,您能告诉臣,您的志向是何吗?”
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