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
“甫丘,枫儿能听到我说话。”吹好了药,冉穆麟眼露神采地看向王甫丘,“昨晚我喊他,他指头动了,甫丘,枫儿他舍不得离开我,他舍不得。”冉穆麟人不人鬼不鬼地低哑道,然後抬高儿子的头,掰开他的嘴,一点一点地把药喂进去。
王甫丘拿布巾把那些流出来的药汁擦掉,等冉穆麟喂完药,他才道:“是啊,枫儿从来都舍不得离开王爷。王爷,您躺下睡一会儿吧。”自从小枫出事,王爷就几乎没好好阖过眼。
经过这一次,无人再敢怀疑冉穆麟对这个捡来的儿子的疼爱。
冉穆麟轻轻摇晃怀里的儿子,却道:“我不累。甫丘,你派人传令给赵贤他们几个,谁把卫国和南国的城池还回去,谁就提头来见我。”
冉穆麟带著儿子率四万兵马驻守在赤洲,北、西、东的凡丹、锦德、横林全部落入北军之手。
“王爷,卫国派出一百人前往绛丹,与陛下谈和。北渊此次险胜,陛下应会同意归还城池,以免楚国趁机出兵同其他三国联手。”
北渊国土扩张当然是好事,但东面还有个强大的楚国,他们必须未雨绸缪,不能意气用事。
冉穆麟摸摸自己的络腮胡子,拿起一封奏报,漫不经心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甫丘,我没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北渊需要时日调养声息,这次必须把他们打残了,打废了,让他们在十年之内都无法与北渊抗衡。甫丘,我就和你直说吧。”冉穆麟的眸子里发出寒光,“这几个王八羔子,我会慢慢地全部吞掉。”
王甫丘心惊,他以为王爷只是气疯了头,一心为小枫报仇,没想到他竟然想了那麽多。这一刻,王甫丘觉得他根本不了解自己辅佐了多年的冉穆麟。
“甫丘,”冉穆麟低头看向儿子,声音沙哑,“我不为别的,我不能再看一次枫儿因我而涉险。这次若不是仁昌被围,四面受敌,他哪里会去刺杀袁迟正。他会直接来找我,他会来找我……”冉穆麟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摩挲著儿子温凉的脸,满是痛苦。
王甫丘拿过空碗,悄悄地退了出去。天阴阴沈沈的,好似要下雪了。他吩咐账外的守卫们不得松懈,朝自己的军帐走去。这一场仗,无论对北渊、还是其他四国来说,都可谓是两败俱伤。而今日,他终於弄明白了一件他疑惑很久的事。
轻摇著儿子,冉穆麟低声道:“枫儿,你能听到父王说话,枫儿,你何时醒来啊,父王……你多少天没看父王了?父王,多少天没看枫儿这双漂亮的眸子了……枫儿……”说到最後,冉穆麟痛苦万分地低泣。
父王……
冉墨枫很著急。他好似被什麽困住了,他能听到父王说话,能听到其他人说话,甚至能感受到父王,能尝到药的苦味,却怎麽也喊不出,动不了。
还有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对他说那样的话。而且,他对那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他知道,自己从未见过那人。
暂且把那个同样有双异色眸子的人放在一边,冉墨枫听到父王痛苦的声音後,拼了命地挣扎,他一定要醒过来,哪怕是让父王听到他的一点声音。
“父……”
和上回一样,一声极低的声音从冉墨枫的喉中发出,陷入极度悲伤中的冉穆麟听到了。
“枫儿……枫儿!”
冉穆麟先是一愣,接著他疯了般地握住儿子的一只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到儿子微皱的眉头,微张的小嘴,他顿觉头晕目眩。
“枫儿,枫儿,枫儿。快醒醒,快醒醒!枫儿,快醒醒!”
冉穆麟在儿子耳边急喊,不停地摇儿子的手。
“父……父……王……”
胸口似有东西裂开,冉墨枫用尽全力喊出。一阵狂风吹动了军帐,外面传来喧哗,而冉穆麟却似丝毫未感觉到,他紧张地盯著儿子的小脸。
“父……王……”
伴随著一声比刚才要响的低唤,冉墨枫紧握住父王的大手。
“枫儿……枫……”
吼中的硬物让冉穆麟说不出话来,他的脸终於清清楚楚地印在儿子的那双漂亮的眸子里。
“父王……”
眼泪从父王的眼睛里流入自己的眸中,醒来的冉墨枫虚弱地喊著,却是坚定执著地看著父王。水珠从他的眼角滑下,他流下了父王的泪水。
“枫儿,你这个不听话的兔崽子……”冉穆麟不顾父亲威严地痛哭出声,把儿子整个搂紧入怀里,多日来的担惊受怕,让他恨不得把这小兔崽子的屁股打成四瓣。
“父王……”冉墨枫仍只是唤著。然後刺人的吻一个个落在他的脸上、脖子上、手上,凡是露在外的地方,全被胡须扎过。
“枫儿,枫儿,枫儿……”冉穆麟边亲边喊,他不停地发抖,那是极度的後怕与极度的激动。
“父王……”这回带了点恳求。
冉穆麟当然知道儿子最怕他拿胡子扎他,可他的魂被儿子吓去了大半,他一定要严惩!
“父王……”
“枫儿……”
还是狠不下继续惩处儿子,冉穆麟哑著声,紧贴著儿子低喊:“枫儿,枫儿,枫儿,枫儿……”
父王……不支地闭上眼睛,冉墨枫勾住父王的指头,父王,下回他不会再这麽狼狈,他不会再让父王像这回这般痛苦。
小心的探上儿子的鼻息,冉穆麟把头埋在儿子的颈窝处无声的哭泣。儿子醒了,他的儿子……终於醒了。他都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枫儿,枫儿,父王要用这天下,换你的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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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困
(05鲜币)索瞳:第二十六章
父王和小枫甜蜜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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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伤的冉墨枫出乎众人的预料醒了过来,就连军医们都对他能醒过而感到异常地不可思议,要知道伤了心肺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孩子。可冉墨枫醒了,不仅醒了,而且他恢复的速度让人咋舌,有双迥异的眸子也就罢了,这样的伤势都能好起来,众人对冉墨枫更是敬佩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可有一人却偏偏不怎麽高兴。他整日黑著面,尤其对著还躺在床上的冉墨枫。和自己的部下及将领,他有说有笑,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可一回到帐中,就冷下脸,不言不语,虽说是精心细致地伺候床上人的吃喝拉撒,更是轻地不能再轻的给那人换药,可就是带著怒火。这人不是别人,就是把儿子疼到心尖上的冉穆麟。
帐内放了三个炭火盆,冉墨枫光溜溜地躺在床上。一人给他身上的几十处伤口上药。碰到那些快好的,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他就低头亲亲,再把药膏深深地揉进去,怕留下疤痕;碰到那些较重的伤,他就皱著眉,脸再沈下几分,小心地上药,包扎。就是从头到尾不说话,不看冉墨枫。
冉墨枫一直盯著父王,醒来六天了,父王一句话也不和他说。每晚睡觉的时候,也不和他一起睡,而是睡在床边的榻上,对这种状况,他不知该怎麽办。
给儿子把上身的伤全处理好了,冉穆麒掀开被子,看著儿子的双腿。腿上有十几处瘀伤,更别说那些擦伤、刀伤了。拿裘衣把儿子包好,他取出散淤膏,顺著胯部,一处处地揉搓。
冉墨枫安分地让父王给他揉那些淤青,但父王对他的漠视,让他无法接受。
“父王。”
按住父王的手,他唤道。
冉穆麟抬眼看了儿子一眼,凶巴巴地说:“叫父王作甚?你还记得父王?”
“父王。”不悦。
拿开儿子的手,冉穆麟继续,又不吭声了。
“父王。”收回腿,冉墨枫盯著父王,让父王解释。
“伸出来。”冉穆麟吼道,似乎是生气了。
看了父王半天,冉墨枫把双腿伸出去,右眼的红晕急转,父王从来没这麽对过他。
把儿子身上滑下来的裘衣拉上来裹好,冉穆麟低头上药。直到他把儿子磨破的脚底包起来後,他才放回药膏,擦干净手,看向儿子。
冉墨枫的右眼已经红得滴血了,小脸也是冷冷沈沈的。冉穆麟拉过被子盖住儿子身上,开口:
“我是谁?”
“父王。”
“谁的父王?”
“冉墨枫。”
两方都是毫不停顿的问答,而当冉墨枫说父王是他的之後,他看到父王的眸子渐渐红了。
“你说我是你的父王,那你告诉父王,你离宫之後去了哪里?你可有想到父王?”
等不及儿子伤愈,冉穆麟决定提前算账了。
冉墨枫的嘴紧紧抿著,不答。
“那父王再来问你。你既然到了仁昌,又为何不来找父王?可有想过父王会担心?会著急?会害怕?”
红色的眸子红晕纷乱。
“你去刺杀袁迟正时,可有想过父王的心情?可有想过万一……”冉穆麟说不下去了,他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枫儿从帐篷上跳下来,被人砍杀的那一幕,他险些就失去了他的儿子!
“父王。”
冉墨枫向前趴,靠近父王的怀里,红眸恢复了原样,透著自责。他张了张嘴,最後还是闭上,只是紧紧握著父王的手。
“枫儿……”冉穆麟对儿子的埋怨终归抵不住对儿子的心疼,他摸上儿子带伤的脸,声音低哑,“父王……若你这次没了,你让父王,情何以堪?”
冉墨枫抬头,看进父王的眼里,仰著头接下父王落在他脸上的吻。
“那些王八羔子,哪怕再围父王几个月,父王也有法子出去。父王知道,你是担心父王,想替父王分忧。可你才五岁,无论你多强,武艺多高,你终究还小。若那剑再偏一分……你可有想过父王?”
被父王完全拥在他宽大的怀里,冉墨枫在心中发誓,决不再让父王为自己担心,今後他一定会考虑周全,万分小心。
“枫儿,等你长大了,你要建功立业,要如何,父王绝不拦著。但你现在和父王发誓,在你长大之前,一定不再向这次一样乱来,乖乖听父王的话。”
“父王。”他答应。
“以後遇到事,要多想想父王,不许再让父王如此担惊受怕。”
“父王。”他答应。
“不管是何事,都要和父王商量,不许自作主张。”
“父王。”他答应。
儿子如此乖巧,又有伤在身,冉穆麟再大的气也没了,其实他哪里是生气,他是急,是怕。尤其是每日看到儿子身上的伤,他不知该找谁出气去。
抬手轻轻擦过父王鬓角的白发,冉墨枫伸臂环住父王,紧紧的环住。
“枫儿,若满头白发能换走你身上的伤,父王甘愿。那些伤落在你身,却是割在了父王的心口上。你让父王心疼死了。”
抱著瘦了好几圈的儿子,冉穆麟哪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