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心疼。
“呵呵……”床上传来一人的低笑。放下茶碗,他看著薛祁的各种神态,虽然他表现地极不明显,可他却瞧得清楚。
转身看去,薛祁细长的双眉微蹙,接著又是淡然无波。
“我救不了你。”出口,是让冉穆麒变脸的话。
“救?”随即笑笑,冉穆麒的眼中却已无笑意,“朕何须让你救?”他忘了这人的不同寻常。
“心病需要心药医。”无惧某人的龙颜不悦,薛祁继续道。冉穆麒脸上的笑已经挂不住了。
“皇伯。”本不会出声的人突然出声,“时辰到了。”他一说完,只见冉穆麒的脸色转为哀怨。
“枫儿……皇伯刚刚睡醒。”冉穆麒从不知道他的侄子比皇弟还严厉。
“时辰到了。”即使是看书也没有忘记父王嘱咐的冉墨枫站了起来,没得商量。
“枫儿,”冉穆麒放下手,讨好地拉上侄子的手,“再让皇伯歇一个时辰。”睡觉对他来说已成了比国事还可怕的事。
“时辰到了。”根本不给皇伯逃过的机会,冉墨枫伸手点了皇伯的睡穴。可怜的冉穆麒就这样“睡著”了。
薛祁满眼惊奇地看著冉墨枫把冉穆麒放平,墨枫的力气好大,竟然能搬得动冉穆麒。不过更让他高兴的是,终於有人给他出气了。他不用告诉爹了。
“墨枫。”走到床边,薛祁蹲下,羞怯地笑笑,“谢谢。”
异色的眸子眨眨,为何要说谢。
“薛祁。”拦下起身要走的人,冉墨枫从被褥里拉出皇伯的手,仰头。
薛祁明显地不高兴了。他冷著脸,不动,他才不要给这人治病呢。
“心病要心药医。”
“薛祁。”冉墨枫不放弃。父王告诉他,曾经有人在父王不在时欺负皇伯,皇伯就是在那时身子变坏了。父王说的时候,很难过,他要帮父王照顾皇伯。
“心病要心药医。”对於自己不喜欢的人,薛祁绝不理会。
心药。冉墨枫不懂何为心药,但他一定要让薛祁为皇伯看病。想了想,他扯开衣襟,露出自己的胸膛。
“心药。”指著自己心的位置,冉墨枫坚定道,心药就是拿心做的药吧,他有心。
这下,眨眼的人换成了薛祁。他盯著那张坚毅的小脸,盯著那双坚决的眸子,盯著那副瘦小的胸膛,慢慢蹲了下来。
“墨枫,”薛祁的声音变得低柔,“你真好。”
冉墨枫无法跟上薛祁的思绪,他等著薛祁告诉他是否可以为皇伯看病。
拉上冉墨枫的衣襟,薛祁笑起来,仍旧显得羞怯,却是美豔动人。
“墨枫,龙泉在哪里?”他原谅那人了,不过要用他的龙泉换。
冉墨枫转身走到书柜处,从一个小箱子里取出一个小包。躲在暗处的羌咏急得想阻止,可又不能出来。
薛祁朝羌咏躲藏的地方瞧了两眼,笑得更加柔媚,最主要的是,他即将拿到龙泉。这时鹜提著一个竹箱走了进来。在薛祁的指示下,他把竹箱放在屋内矮桌旁,从里面取出一套包裹在绸缎里的上好的青花瓷茶具,一个烟炉,一个烧壶,两本书。放下这些东西,他又匆匆走了出去。
“还少炉火。”拉著冉墨枫兴冲冲地走到桌边坐下,薛祁摆好这些东西,叹道,“可惜水差了。”如果在素山就好了,那里的山泉最适合泡龙泉。
“薛祁。”不懂泡茶,冉墨枫急著薛祁给皇伯看病。
挑了一个茶碗摆在冉墨枫面前,薛祁道:“墨枫,能治好他的人不是我。那个人,在天边。”说了句不清不楚的话,薛祁满腹心思都在手上的那小包龙泉上。冉墨枫想继续问,可对方身上散出了明显的拒意。
在天边。冉墨枫想到了狰,难道是他?
冉穆麒醒来後,薛祁已经走了,留下了一张给他调养的方子,但是带走了他仅有的一小包的龙泉。得知“出卖”他的是冉墨枫後,他只能无奈地叹息。
“羌咏,你晚上过去瞧瞧,这新叶可长出来了?”北渊冬天寒冷,茶树很难存活,这龙泉树难得地存活了下来,而且长出的茶味道极为清香,最为奇特的是仅有皇宫里有一株。
“……是。”
羌咏为难地应道。该如何跟主子说,那棵龙泉树不知被谁给砍成了三段。他瞧了眼冉墨枫,对方全然无觉地看著兵书。羌咏在心里摇头,那棵树在太後生前居住的寝宫後头,王爷最是清楚,所以定不会是世子殿下砍的。世子殿下也不会无故地跑到那里去。可究竟是谁呢?皇宫大内、禁军、刑府司派了几百人追查此事,却毫无头绪。是谁能悄无声息的毁了龙泉树,难道是冲著皇上来的?不知王爷那头查得如何了。若真是冲著皇上来的,会是谁?羌咏心中震动,朝床边挪了两步。
与此同时,一人在御书房内唉声叹气。可不能让皇兄知道那棵树是被枫儿弄断的。然後他非常庆幸,庆幸皇兄不许任何人接近母妃的寝宫,这才没让人瞧见。要不要在皇兄知道前带著儿子逃走?
(05鲜币)索瞳:第四十六章
“父皇,孩儿喂您喝粥。”
寝宫内,冉洛信从喜乐手中接过碗,走到床边道。当晚,冉洛信和冉洛义就被各自的母妃送到了无波殿,让他们高兴的是,冉穆麒这回没有再拒绝儿子进入,似乎是真的出於爱美之心,不愿让妃子们瞧见他虚弱的模样。
冉洛义傻乎乎地站在屋子里不知该做什麽,而冉洛信却是端茶倒水、精心地照顾父皇,格外懂事细心,冉穆麒的脸上一直带著淡淡的笑,似乎对这个儿子极为赞赏。
“信儿,最近的功课学的如何?夫子都教了些什麽?”喝著儿子喂来的粥,冉穆麒的气色比白日更好了几分,对儿子也表现出了少有的关心。
冉洛信脸上出现难掩的激动。他规规矩矩道:“夫子刚教了孩儿‘武记’。孩儿可以背给父皇听吗?”
“好,洛信就背给父皇听听。”
端著碗,冉洛信立刻背诵了起来。虽是昨日刚学的,但他却背得极为流畅,冉穆麒不时地点头表示赞赏。而另一边,听著皇兄背“武记”的冉洛义又是羡慕又是失落,寇夫子教的课他都背不下来。
待冉洛信背完了,冉穆麒道:“父皇看得出你很用功,但切忌自满,要跟著夫子多学一些治国的道理。”
“是,父皇,孩儿记下了。”冉洛信高兴地笑起来,然後有些手慌脚乱地继续喂父皇喝粥。冉洛义低著头,双手的指头扣著,及其沮丧。
“洛义最近又学了些什麽?”似乎并无不悦四子的“愚笨”,喝完了粥,冉穆麒问。
冉洛义马上抬头,支支吾吾:“孩儿,孩儿,孩儿学了射箭。”竟是快要哭出来了,刚才还想到了几首诗呢,现在全忘了。
冉穆麒低低笑起来,道:“那好,等父皇病好了,要看你的箭射得如何。若射得好,父皇就赏你一匹马,若射得不好,你就把你皇兄刚才背的‘武记’抄写十遍。”
“是,父皇!”冉洛义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冉洛信脸上的笑淡了几分,他背得那麽好,父皇却没有赏他什麽。
“喜乐。”
“奴才在。”
看到了二儿子的失落,冉穆麒开口:“去告诉张统领,就说是朕的意思,让他找几样便於防身的东西,给洛信。”
“父皇?”冉洛信太惊讶了,父皇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和蔼。他的身骨不能习武,父皇竟为他想到了防身之事。爱笑的冉洛信忍不住地红了双眸。
“你们平日的德行,父皇都看在眼里。洛诚,父皇对他太失望了。洛仁,只要能保住性命即可。你和洛义要多下功夫,今後才能帮父皇分忧解劳。”
“是,父皇!”
两个孩子跪了下来,心境有了极大的变化。
不知冉穆麒是否清楚他的这番话对皇宫、对北渊、甚至对他自己会有和影响,但第二日,太子将要被废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朝野,引起了震荡。
………
“皇兄,你真的打算废太子?”待儿子熟睡後,冉穆麟从密道来到皇兄的寝宫,不大赞同地问。
冉穆麒懒懒地说:“谁说朕要废太子了?”可他的表情怎麽看怎麽是在敷衍。
“皇兄。”冉穆麟严肃道,“现在还不是废太子的时候。”
“噢?”冉穆麒挑眉,“朕还当你是太子一党的呢。”
他怎麽可能是太子一党的。冉穆麟在心中道。冉洛诚总跟他的宝贝儿子过不去,还敢骂他的儿子是鬼子是妖孽,不废了他难道让他登基後变本加厉地欺负儿子吗。
“皇兄,如今的局势颇为动荡。卫国虽大败,但并没有伤及他的根本,东面还有楚国在虎视眈眈的。如果此时废太子,那朝局势必会不稳。伍氏一族的权势虽被削弱了不少,但朝中还是有许多官员是相国的门生,还有那些和伍家交情颇深的老臣。废太子意味著要立新太子,相国和太尉不合满朝皆知。你废了洛诚,不是提前让两边斗嘛。”
冉穆麟翻个白眼,冉洛信怎麽看都比太子强,张昭昌那个老家夥不想让自己的外孙当太子,他把脑袋割下来。
“呵呵……”冉穆麒低笑起来,“朕当你什麽都不知呢。”
“皇兄……”冉穆麟极度地无奈,他不说不表示他就不清楚。只不过看那些人斗来斗去的有趣罢了。再说,有那闲功夫理会他们,还不如多陪陪儿子。
冉穆麟示意羌咏给他倒了碗茶,喝完後,他才带著睡意道:“洛诚要去边关锻炼,朕让洛信和洛义用功读书,帮朕分忧有何不对吗?”
冉穆麒险些被呛到。
“皇兄,你这话是何意?”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了。”冉穆麒打个哈欠,躺下,“他在宫里总是惹事,那就去边关锻炼锻炼吧。有你在,朕也放心。”
“什麽?!”冉穆麟腾地站了起来,“你让我把他带到边关去?!”让他照顾冉洛诚那个混账东西?!
“想都别想。他在宫里欺负枫儿还不够,你还让他去仁昌欺负枫儿。皇兄,你若让洛诚跟我走,别怪我到时候对您的太子照顾不周。”冉穆麟毫不客气地对皇兄摞下狠话。
冉穆麒困得眼睛都闭上了,声音低哑道:“朕可是帮你收了两个女人,你帮朕带个儿子难道不应该吗?”
“皇兄大可把那两个女人退回去。”冉穆麟绝不让步,“我是不会带洛诚走,他是太子,多的是人想伺候他。”
“洛诚欺负枫儿,你不想给枫儿出气?”冉穆麒已是要睡了,“朕这个做父皇的对他已是仁至义尽,将来如何,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没说废,也没说不废,冉穆麒就睡著了。冉穆麟想把皇兄吼起来,却只能把气硬生生地憋回去。他不明白皇兄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