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刘承、顾仪和铁戈全。
“世子殿下。”这人唤了身上满是血渍的冉墨枫一声,意思是询问他下来该怎麽说。冉墨枫背著自己的长刀,看著跪在地上的三个人,没吭气。
“墨枫,你说怎麽办吧,我听你的。”冉洛义很想杀了这三个人,但想到这人说得有理,也只能忍下。
“这件事是金国所为,与我等无关。楚王是真心实意想同北渊结盟,你们不能这麽对我们!”顾仪强装镇定地说。这个站在那里,脚下一圈血渍的独眼男子让他恐惧。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们万无一失的计划怎麽会失败?
“速速放了我,我是蛮族二王子沙古全!”铁戈全大喊,“你们敢抓我,我父王定不会饶过你们!”
顾仪恨不得抽他一嘴巴子,这个空有蛮劲的猪!冉洛义正是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呢,上去就是一顿狠揍。
“原来是二王子沙古全。”那名兵士又开口了,眼里闪过光芒,马上在冉墨枫耳边低声说,“殿下,此人正好可以拿来威胁蛮族。”
“你是谁?”对这个似乎跟普通兵士不同的男子,冉墨枫起了怀疑。
那人微微一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恭敬地说:“小的叫二土,是王爷派来的。王爷让小的见机行事,听殿下吩咐。”
冉墨枫“嗯”了声,问:“父王派了多少人来?”
“混在送亲队伍里的一共是一百人。王爷还派段梁段将军带了两千精兵扮作商队分批混进了甘宁谷,守在谷口北边的就是段将军的人马。不过有一件事小的很奇怪。四殿下留在驳郡的两千兵马应该也尾随在後,却没有出现,小的担心张太守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他们去茂县了。”冉墨枫道,没有多做解释。那边眼看冉洛义快把沙古全打死了,二土也来不及去问为何那两千兵马去了茂县,急忙上前和其他两人把冉洛义拉开。
“我,我蛮族,定,定不会……”还在逞强的沙古全被冉墨枫一脚踢晕。若由冉墨枫来处理的话,这些人他是一个不留,全部杀死。事情到了这一步,无论楚国如何辩解,北渊和楚国一战都不可避免。他不怕打仗,哪怕四国同时对楚国出兵,他也不怕。不过既然父王派人来了,那就听父王的。
经过一夜的厮杀,天已经亮了。出去追杀残兵的段梁带了十几匹俘获的蛮族好马喜滋滋地收兵回来。对马上打天下的将军来说,好马比金子还珍贵。一见墨枫,身上同样满是血污的他上前就给了对方一个熊抱。
“小枫啊,段叔拣了几匹好马,你要不要挑一匹?”说拣是客气,明明就是垂涎那些正宗蛮族红马才带兵追蛮人追了十几里地。
“我有将军。”冉墨枫不怎麽习惯在马上作战,在地上,他更能发挥出自己的实力。而且将军是他的夥伴,他不可能再去要其他的马。
“那段叔就不客气了啊。”段梁嘿嘿一笑。二土撇撇嘴,都不把马牵过来,还说什麽让殿下挑。
放开冉墨枫,段梁才看到了冉洛义,急忙行礼:“四殿下,段梁令殿下受惊,请殿下恕罪。”
“段将军万不可这麽说,是洛义太笨,没有早些识破贼人的阴谋。”冉洛义急忙道,对方是有功在身的伯威将军,和舅舅齐名,他虽是皇子,却没有封号在身,不能对段梁不尊。但是看到段梁对他和对冉墨枫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他有些嫉妒。那人都已经是平阳将军了,他却连郡王都不是。
“段将军,公主在车上。”二土提醒。
段梁一怔,马上走到车前:“段梁拜见公主,令公主受惊,段梁罪该万死。”
冉沫掀开车帘,不顾公主不能随意抛头露面的规矩,下了马车对段梁福身行礼,可把段梁给吓坏了。“段将军,本宫要多谢将军和墨枫堂弟,不然本宫怕是……”冉沫哽咽,在寒风中显得楚楚可怜,段梁手足无措地说:“公主,外面冷,您快回车上。”
“段将军,本宫想回去,还要烦请段将军送本宫回京。”
段梁哪里能说不行,马上道:“公主放心就是,段梁定会把公主平平安安地送回京。”说完,他擦擦脏污的手,小心扶著公主上车。紫桐吓坏了,又受了寒,发起高热,冉墨枫派了两名鬼军送她去驳郡,所以车上只有冉沫一人。
扶公主上了车,段梁求救地看了眼冉墨枫,希望对方能开口,把送公主回去的差事揽下,怎麽说他都是公主的堂弟。不是段梁不愿意,而是刚才这一见,他才知道长公主是多麽娇弱的一个人,他一个大老粗肯定照顾不好公主。不过他求错了人,冉墨枫压根就不懂他的心思,而是道:“段叔,你送皇姐回京。把这三个人也带回去。我来之前有蛮军偷袭茂县,可能还会有其他的蛮军在附近,我要留在这里。”
“你不和我们一起回京吗?”冉洛义一听这人不回去,有些失望,又有些不安。
“不。我要查清金国是否确实参与了此事。冉洛义,回去告诉皇伯,北渊无需对楚国妥协。今後不管是谁提出联姻,都不答应。”
看著那遮住了一只眼的人,半晌後冉洛义点点头:“今後谁再拿皇姐来结盟,我就揍死他。”
“段叔,你们休整一下马上走,谨防楚军有变,我垫後。”冉墨枫上马说完就走了,没看到段梁眼里的焦急。
这臭小子,亏我一直惦记著他,居然如此不讲义气。段梁看看公主的马车,叹息一声,这可怎麽办。不过想想还有四殿下在,他稍稍放心了。
两个时辰後,段梁带著他的兵马和三个俘虏护送公主等人回京。虽然送亲的人马死伤很重,但楚军和蛮军几乎被全歼,两千多金军活下来的不到一百,其中一半以上是被鬼军所杀。段梁看著眼馋,临走之前让冉墨枫给他写下他是如何训练鬼军的,当做对他的赔礼。冉墨枫不明白自己哪里惹段叔生气了,不过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在车队进入驳郡之後,冉墨枫就带著鬼军直奔茂县。他在给父王的信中已经说明了此次蛮族迎亲可能会有的危险,他相信父王一定会有应对之策,所以发现有人去茂县後,他就改了路线,没有去甘宁谷。到了茂县,果然有七百多蛮军混入茂县,正在和茂县守军厮杀。茂县距驳郡,骑马只需半天的功夫,茂县守卫派人通知驳郡,请他们支援。
正好冉墨枫带著鬼军赶到了,那帮蛮军被杀了个落花流水。得到消息的张伯年把那两千兵马派了过来,冉墨枫让他们留在茂县,他和鬼军就抽出身前往甘宁谷。由於车队在路上困了两天,所以冉墨枫很快追上了他们,可以说这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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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冉穆麟跪坐在左侧首位,高深莫测。上首之人一脸的冷怒。今日一早,冉穆麒得到了从甘宁谷传来的消息,震怒,文武百官也是格外气愤。
“楚国欺人太甚!”伍羽坤低吼,想到自己的孙女险些命丧黄泉,他就气得浑身发抖。
“皇上,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楚国虽然还未完全平定燕国,但其北有蛮族相助,西有盟国南国,如今又有金国。一旦战事起,北渊将三面受敌。陛下必须拉拢卫国,这样才能与楚国抗衡。”
“拉拢?怎麽拉拢?还把沫儿嫁出去吗?”冉穆麒冷问。
“这……”张昭昌不说话了。若能拉拢卫国,再把长公主嫁出去又有何方。身为公主,这就是她是宿命,不过张昭昌可不敢说出来,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现在对此事极为反感。
“陛下,送信回来的人不是说世子殿下抓的三个人中,有一个是蛮族的二王子吗?臣以为可以从此人身上下手,用他来牵制蛮族。此外,这件事楚国失信在前,若他还趁此出兵的话,将失德於天下。凡是都有得遵个‘理’字,站不住‘理’,楚国也不会贸然出兵。就拿楚国攻下燕国来说,楚国也是打著燕太子怀东篱欲刺杀楚王的理由。有没有刺杀,谁都不知道,只是楚国一方之言,但有了这个理由,楚国打下燕国也就似乎无可厚非。陛下,臣以为楚国现在不会马上对我北渊出兵,在此之前,我等先做好应对之策。派使节与南国、金国、卫国和谈,让他们明白楚国的野心,大家合力抗楚。南国和金国也害怕被楚国吞并,他们会同意与我们结盟的。”叶忠祥跪出来道。
“叶大人说得有理,眼前一是让楚国给我们交代,看他如何自圆其说;二是派人游说金国和南国;三是派人去接公主回京,以防路上有变。”左司马陈廷坚走出来跪下道。
冉穆麟带著深意地看了眼皇兄,冉穆麒开口:“此事就先按陈卿所说去办,尽快把公主接回来。”
“是。”
回到御书房,冉穆麒气得要摔东西,结果被一人紧搂在了怀里。
“有何可生气的?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安抚气急的人,昼冷冷道,“我不去杀干凌不表示我不会出手。麒,威胁到你的人,我不会让他多活一天。我答应你,没有人能攻入绛丹。”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出事,但干凌该死!他竟然敢如此戏弄我!”
“我不喜欢你太在意别人,哪怕是仇人都不行。”昼直接封住冉穆麒的嘴,让他在自己的怀里消气。
冉穆麟很想咳嗽一声,告诉那两个人还有他这麽一个外人在,适可而止一点。不过想想自己打不过昼,还是算了。抬头假装看屋顶。
昼也没有太过分,等怀里的人身子软了下来,他退开,看向冉穆麟:“你有何看法?”
冉穆麟在心里翻个了白眼,这宫里到底谁是皇上。“那些金军有问题,在没有查清楚之前,先不要派人去金国。”
“等那三个人送回来後,我亲自审问。”昼道,然後挥手。
一口气梗在嗓子处,冉穆麟转身离开了,他这个皇兄越来越不务正业了。
“我是皇上。”眩晕过後,冉穆麒发现冉穆麟走了,不满道。
“那又如何?”横抱起他,昼不悦道,“你已经三天没有尽妻子的本分了。”
冉穆麒的脸瞬间粉红,嗔怒:“都什麽时候了,你还想这些。”
“什麽时候?”反问一句,昼抱著人进了内室。
二十天後,长公主冉沫和四殿下冉洛义在段梁的护送下平安回到了京城。冉穆麒和皇後出宫门迎接。母女两人抱头痛哭,让人看得心酸。当天,冉穆麒就下旨封冉洛义为郡王,冉墨枫为威武将军。冉穆麟是威武大将军,冉墨枫成了威武小将军。被押送回京的顾仪、沙古全、刘承受到了昼的“招待”。三天後,楚国三皇子干仲天来到绛丹,同行的还有蛮族储君大王子沙古丹。
对这些事,远在茂县的冉墨枫毫不关心,唯一让他高兴的是父王准备到茂县来接他,然後和他一同回戍城。冉穆麟在干仲天和沙古丹到来的这个时候离开京城,大家或多或少地嗅到了几分意思,那就是不管皇上冉穆麒是什麽意思,冉穆麟都只有一个态度: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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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一间酒楼里,冉洛仁品著小酒,吃著小菜好不惬意。冉墨枫成了威武小将军,他比谁都高兴。如今对方不能陪他一起喝酒,他索性拉了赤彤一道。在仁昌,冉洛仁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喝酒。
“赤彤,墨枫真厉害,居然能识破楚国的诡计。我就知道我的墨枫无人能敌。”有些醉意的冉洛仁嘻嘻道。赤彤也有了醉意,点点头:“是啊,主子那麽厉害,才不会让他们得逞呢。”
打了个酒嗝,冉洛仁呵呵笑起来,接著有些沮丧地说:“可是这样的话,我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墨枫呢。真想天下早点太平,我就能和墨枫天天在一起了。”
赤彤摇摇头,叹了口气。突然,冉洛仁碰了碰他,他抬头:“殿下?”
“赤彤,你看那个人。”赤彤转头去看,只见一名男子走进了酒楼,他穿著单衣草鞋,身上的袍子有几块补丁,脸白得似鬼,样貌普通。发髻上的簪子好似从树上折下的枯枝,异常落魄。可那人的脸上却带著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