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萧何是k国总统,他总不能做的太失礼了。
萧何在他对面坐下。
“我迟到了吗?”
“不,我习惯早到。”木尘看了看时间,刚好三点钟,萧何过来见他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很会掐点的男人。
“想喝什么?”萧何语气平淡,示意侍者把饮水单递给木尘。
木尘没接,对侍者说:“柠檬水,谢谢。”
萧何看了他一眼,这才对侍者说:“一杯白水。”
侍者恭敬的点点头,拿着饮水单离开。
木尘看着萧何,“ann在您那里?”
“她不太舒服。”萧何语声很淡。
心一紧,木尘问:“她怎么了?”
“只是感冒。”萧何双手交握,靠着沙发:“吃了药,现在在睡觉。”
木尘松了一口气,就那么静静的坐着,直到侍者上了茶水离去,他才忽然语出惊人道:“当年把ann从监狱里救出来的人是您吧?”
ann当年坐牢的事情好像是一场梦境,泰国监牢档案里甚至没有ann入牢的踪迹,事实证明ann的母亲曾经花费了很多钱,就是为了把ann从牢里救出来,所以木尘没有多想,包括ann只怕也一直以为救她出来的那个人是她的母亲叶知秋。
但是,萧何竟然知道ann曾经入狱七个月,萧何甚至在木尘面前没有想过隐瞒。像萧何这样的男人,不会轻易便把极力隐藏的破绽露出来,可萧何还是这么做了,话语滴水不露,因为萧何胜券在握,因为萧何知道木尘已经将那句入狱七个月化为重重疑问牢记在了心间。
萧何,一个可怕的男人。他静观其变,他一语激起千层浪,然后淡漠的坐在这里不动声色。
萧何成功了!因为木尘带着这个疑惑去了a国,几天来偶有空闲便会琢磨萧何的话,然后忽然就那么恍然大悟,关于ann出狱的事情,萧何一定是知情的!
既然萧何知情,木尘就紧跟着大胆猜测,当年把ann从牢里救出来的那个人,会不会是萧何呢?而叶知秋只是萧何想要掩人耳目的一个幌子而已。
木尘原本只是猜测,毕竟事隔多年,再加上被有心人洗掉案列,他完全无从查起。
在见萧何之前,木尘还在迟疑,可是问萧何的时候,忽然就很笃定了。
他果真没猜错,因为萧何听了他的话,没有反驳,没有惊讶,眉色安定,一派气定神闲。
可萧何还是说话了,他说:“木先生,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情早已在八年前尘埃落定了。”
果然……是他!
一时间,沉默占领了偌大的空间。
“阁下。”片刻后,木尘先开口:“没想到一直以来藏得最深的那个人是您。”
萧何直视木尘,神情淡定,“在法国黑白两道,木先生混的风生水起,却一直都安然无恙,事业反而越做越大,真正藏得最深的那个人应该是你才对。”
木尘并不见生气,他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柠檬水,微微皱眉,有些酸。
“其实我并不怎么喜欢喝柠檬水,但是ann喜欢喝。”木尘放下杯子,看着萧何,冰冷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和他性情完全不相符的温柔。
他说:“阁下,我记得上次在雀之巢,您问我和ann是怎么认识的?”
“我不喜欢勉强人。”
木尘看着他,想了想,问道:“关于我和ann的故事,您有兴趣听听吗?”
“如果木先生方便的话,听听无妨。”
木尘听了,反倒没有开口继续说下去,他看着杯中飘浮的柠檬片,似在犹豫着该从哪里说起。
※※※※※※※※※※※※※※
次见到苏安,是在泰国最知名的岛屿上——普吉岛。
这个海岛拥有一切迷人的热带风景,浓密的热带雨林,整齐的橡胶种植园,柔软细腻的沙滩,陡峭的山崖,使得这里的运动休闲节目多姿多彩,这里每年都会吸引来自世界各地的观光客。
木尘和木槿相依为命,那是他们流落泰国的第三个年头。
那年木槿只有十岁,他白天很忙,无暇顾及她,而她在他面前总是表现的很乖巧,所以他并未想过木槿前脚送他出门,后脚就会跑到外面行窃。
那天还是出事了。
木槿哭啼啼的跑回来,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他这才知道他的妹妹偷东西闯了大祸。
木尘很痛心,他的手几乎马上就要落在木槿的脸上,但是看到木槿脏乱的头发,营养不良的脸庞时,心忽然就开始抽疼了,手臂渐感无力,最终垂了下来。
木槿在普吉岛偷一位游客的钱包出事,刚偷完,就被对方发现钱包丢了,那个女人不太好惹,身边还跟着几位保镖,听说钱不见了,顿时将适才经过的人都围了起来。
木槿毕竟只有十岁,偷东西从来没有被人抓到过,她很害怕,她的身边站着一位少女,脸有些脏,看不清楚面容,穿着松垮垮的服务员衣服,有些旧,但是很干净,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很大,很大……
那个少女就是苏安。
木槿狠狠心,把钱包塞到了苏安的口袋里,她以为苏安不会发现的,但是苏安不但发现了,在她手从苏安口袋里撤离的时候,被苏安紧紧的抓住。
木槿慌了,大大的眼眶里很快就爬满了泪水,里面闪现出恐惧,闪现出害怕和不安。
苏安就那么看着她,眼神冷漠,但却很沉静。
那些人很快就要过来了,苏安却在这个时候放开了她的手,然后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不告发她吗?还是说这个黑锅她要帮她背着?
木槿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动着,钱包最终还是找到了,就在苏安的口袋里。
那女人一把揪着苏安的长发一路向前拖,松软的沙子上苏安脚步踉跄,直直的栽倒在沙滩上,周围一下子聚集了很多人。
木槿逃离的时候,只看到苏安蜷缩着躺在沙滩上,那几个保镖无情的用脚踢着苏安瘦弱的身体。
木槿回头望去,就看到苏安好像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一般,任由他们踢着,不哭,也不叫,但是她的眼睛却静静的看着她,空洞中竟带着一丝温暖。
她竟然笑了,但木槿却哭了。
那天木尘和木槿赶过去的时候,游人早已散场,他们远远便看到一个人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跑过去之后才发现,苏安浑身都是伤,气息微弱……
那些人下手,真的很重。
木尘握紧手中的柠檬杯,冷冷的说道:“在泰国,富人从来没有把穷人当人看待过……”木尘止了话,因为对面的萧何闭着眼睛,脸色不太好,竟比之前刚进来的时候还要苍白,他不舒服吗?还是因为他的话……
“还记得,那天的日期吗?”萧何问道。
“七月二十六日。”他怎么能忘记?
那一刻,萧何的笑容很惨淡,七月二十六日,那时候苏安的父亲去世没多久,她大概万念俱灰,没有生存了吧?
胸口仿佛被人重击一般,一时难以呼吸,越接近苏安的过去,他就越发感觉前路无望。
面对这样一个伤痕累累,内心千疮百孔的她,他究竟该怎么做呢?
伤人最深的不是爱情,而是回忆!
苏安做了一场梦,梦境冗长,镜头不断切换着。
她梦到了很多人,来来往往,她看着嬉笑的人群,嘴角挂着浅淡的微笑,但是她的悲伤却没人发觉。
梦境里,她赤身而立,对于她来说,纵使穿着薄如蝉翼的内衣,其实跟没穿衣服没有多大的区别。
众目睽睽之下,心脏被生生撕裂,她感到了疼痛,然后痛得麻木,痛得失去了知觉。因为,她脱掉的不单单只是衣服,还有她的过往,而她埋葬了它。
她走出宴会厅,身处夏季,但她在外面却闻到了冬天的气息,那一刻,她的心开始陷入了冬眠溟。
深夜无人的街,独自前行,她的世界仍然只有她自己,但是她知道此生她必将跟痛苦为伍一生。
都说生活无情,苏安却觉得生活狰狞可怖,因为它能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生命中的光亮一点点的黯淡,然后鲜血不断从手腕处涌出来,她没有感觉到疼痛,于是属于她的鲜血就那么一滴滴地坠落在地板上岖。
那么多的血,她想起了父亲,想起了她极力埋葬的过往……
苏安的喉咙就那么开始哽咽起来,在睡梦中变得无法呼吸,于是她只能急促的呼吸着。对,是呼吸,她需要呼吸,尽管她早已学会了去适应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稀冷。
然后,喉咙中忽然灌入了很多水,她瞬间便被呛醒,剧烈的咳嗽起来,水顺着唇角缓缓流溢出来。
有人时间拿手绢擦拭着她的唇角,睁开眼睛,室内昏暗,只有床头亮着朦胧的灯光。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原本,她懊恼自己睡的太沉,错过了和木尘见面的时间。
原本,她担心木尘联系不到她会着急。
但是她看到了木尘,他就坐在她身边,俊颜轮廓棱角分明。
无论是谁,那一刻都会觉得这一定是幻觉。
她坐在床上,抬手用力揉着太阳穴,习惯性的偏头痛侵袭着她。
木尘见了,静静的看着她,然后一言不发的起身找到她的外套,翻找了一下,果然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止痛片。
打开瓶盖,从里面倒出两片药丸,递到苏安面前。
苏安没有接,闭上眼睛,“没事,这种头疼病,我已经习惯了。”
看着她,木尘似是叹了一口气,他想说:ann,你习惯的不是疼痛,你习惯的是怎么样才能更好的折磨你自己。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端起水杯送到她嘴边,她下意识的喝了几口。
她想,她现在有着满腹的疑惑。比如说:木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木尘看着她,他和她认识这么多年,就算相对无言,却也有着眼波如流的默契。
他把病床旁边的椅子拉过来,然后坐下。
“吃水果吗?”他看着一旁洗好的水果,问苏安。
“苹果。”
木尘把苹果拿在手里,用水果刀挖去两头凹陷部分,找到一个突破口,在左手的大拇指和右手的刀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皮,刀飞快地向前推进。
苏安看着,嘴角微勾,木尘习惯这样削水果,从末端开始削起,一点点向上,绕着圈,他削出来的苹果皮很薄,而且不会断。
他漫不经心的说道:“要不要许愿?”
有人说,削苹果皮的时候许一个愿望,如果苹果皮能够一直不断,那么愿望就会实现。
以前他们在泰国的时候,常常会玩这种游戏,也许这种作法在别人眼中很可笑,但是对于在贫穷中挣扎的人来说,削苹果皮的时候许愿,是一种对未知生活的精神寄托,而他们恰恰需要这些……
想了想,她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