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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听到皓祯这样恬不知耻的话,克善明显看见乾隆在马上栽歪了一下。他在心中暗笑,乾隆身边的人精儿太多了,恐怕是到现在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听不懂人话的。

    在所有人,包括自己阿玛的诡异目光中,皓祯侃侃而谈着说道:“皇上,那只白狐是孤单单一只母狐,猎来也没什么大用。而且,阿玛曾经说过,祖先有‘留母增繁保护兽源’的规矩,皓祯不敢乱了祖宗规矩,才将那只白狐放归山林了。这种小事,实不敢当皇上夸奖。”

    硕王本来很紧张,可听了皓祯这头头是道的话,立刻放松下来。他这个嫡子向来聪慧过人,深得他的宠爱。没想到就连面对皇上,皓祯也能如此稳重大方,将心中所想一一表述,果然是不枉他一向的教诲。很显然,硕王将皓祯的行为当做是吸引皇上注意的一种方式。

    朕其实根本没在夸你,好不好!被皓祯这么一说,就连乾隆自己都有点弄不清了,难道他刚才的语气真的像是在夸人?还有,别以为扯上祖宗规矩什么的,就能将朕糊弄住,祖宗规矩可没让你单放一只白狐。或者这厮就是在暗示,朕是个不遵循祖宗规矩的?

    乾隆忽然有种被人欺负了的感觉,他下意识地看向身后的小孩儿寻求安慰。克善正坐在马上撅嘴,他现在深深觉得对付这种不懂人事儿的家伙,虐心什么的根本就没效果,因为人家根本就不懂。必须要从虐身入手,直接拖下去将人打个半死,他们估计就能听懂人话了。

    “皇上,好可惜啊,克善本来打算把白狐送给太后娘娘做袖筒的。”克善听见乾隆磨着牙说出来的话,又听着耗子的大言不惭,强忍着才没笑出来,艰难地维持着自己脸上遗憾的表情。乾隆估计被耗子打击得不轻,一辈子没见过这种人,这也是身为帝王的一种经历啊。

    不过,这句‘善心可嘉’,难道就是捉放白狐事件四处流传的原因?乾隆这么着夸他两句,还真当补药给吃了啊?皇帝这么明显地讽刺,难道硕王父子都是聋的,还是已经脑补到无可救药了呢?这些官场中人,不应该是各个老奸巨猾,听句话都要拐十来个弯儿的么?

    “既然这位皓祯阿哥放走了白狐,那就请他从自己的猎物里,选一只送给克善吧,好不好,皇上?”看看这位爷阴沉下来的笑容,克善又笑嘻嘻地添上一把火。不管是自己猎的还是有人帮忙,皓祯的猎物可真不少的。若放了只白狐就是善心可嘉,那这些猎物又算什么?

    是呀!说什么祖宗规矩,那么多猎物都不适用,偏偏就是朕要只白狐就犯了祖宗规矩?乾隆内心阴暗的小人儿冷笑着,面上却越发地和蔼,“嗯,皓祯果然猎了不少猎物,可惜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克儿也不用羡慕他,朕既然答应了你,定会将那白狐猎来。”

    艾玛,连‘上不了台面’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这下耗子父子总不会再误会乾隆是在夸人了吧?不过考虑到这爷俩的智商,克善真有点担心他们还是听不懂。于是,他重重地点头,“皇上说的正是呢,上不得台面的人,可不就能打些上不得台面的猎物,克善才不羡慕。”

    “嗯,”被人理解的感觉,真好!乾隆觉得自己被小孩儿治愈了,满意地点头,“来人,好生护送硕亲王父子回营帐去,他们住得偏远,要安排好营帐的守卫,别让他们遇到什么危险。”那意思就是,给朕把这两个丢得远点,再给看好了,别特么让他们在朕面前晃悠。

    皓祯的那些深明大义之言,没能感动乾隆,却感动了乾隆的儿子。五阿哥永琪觉得,仅凭着这件事,这些话,富察皓祯就堪称他的知己。而皇阿玛却让永琪颇为失望,只是为了那个克善的一句话,就劳师动众地搜捕白狐,真是……真是祸国殃民!(会拽词儿不?)

    身为永琪的伴读,福家兄弟也在随行之列。不过,此时福伦的官职尚低,这俩还没有日后那么得瑟,老实地跟在永琪身边。乾隆对克善显而易见的宠爱,最看不过眼的其实是这两个兄弟,尤其是福尔康。同样是不姓爱新觉罗的,凭什么这小子就能比他们风光?

    福尔康自认各方面都不输人,说长相他也是玉树临风,在宫里很是吸引了几个小宫女的目光;论学识他也是满腹经纶,就连尚书房的师傅教他都勉强;比武功那就更不用说了,他是打遍尚书房无敌手啊。所以,福尔康实在不明白,皇上到底看上了克善那个病秧子哪里。

    从克善刚进尚书房开始,福尔康便觉得看这小子不顺眼。明明是个没爹没娘的异姓王遗孤,偏偏是皇上亲自送到尚书房的,就连皇子也不一定每个都有这样的待遇。可偏偏他自己的身份只是个伴读,没资格名正言顺地找他麻烦。所以,福尔康便处处挑拨煽动着永琪。

    可惜,还没等他们出手,克善便染了伤寒,看就是个没福气的。这要是一命呜呼倒好,也省了他们的力气,可克善偏偏就挺过来了。在一边看着克善荣宠有加,福尔康心里就更不平衡了。被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人比了下去,看着他人站在高处而自己只能仰望,这种感觉实在是憋屈。于是,福尔康便分外地厌恶克善,恨不得他一头从马上摔下来栽死。

    福尔康总觉得自己即便不是皇子皇孙,可在皇帝眼中也该是不同的,这是已经被证明过的。就比如,他和尔泰明明是包衣籍,阿玛的身份也不够高,却被皇上超拔为永琪的伴读。这不正说明,皇上对他是另眼相看的?!至于尔泰,那也不过是沾了他的光而已。

    当然,还有一个不能启齿的原因,是福尔康深埋在心底的,那就是因为新月格格。往日,他跟随永琪到慈宁宫请安的时候,曾经有缘见过那位娇柔美丽的格格。每次看见她,总是满腹悲伤,欲语还休的样子。福尔康便知道,定是克善这个当弟弟的没照顾好她。

    对于新月格格,福尔康其实是有些心思的。一则,是他本身就偏好这类型的女子;二则,是他们家想要抬旗,尚主是最快捷的途径了,可宫中却没有合适的对象。新月的出现,让福尔康看到了希望,虽然她比他大了五岁。可这也没什么,等新月格格守完孝,他也就十五了,正好是该指婚的年纪。到那时,他也不嫌弃新月的年纪大就是了。

    骏马的奔驰中,克善仍能够感受到那满带恶意的注视。回头逡巡一圈,很自然便发现了差点被淹没在人群中的大鼻孔。克善戏谑地一笑,他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避开这些人,可现在看来,人家根本就给他躲避的机会。瞅瞅那邪恶的小眼神儿,都快比得上刀子了。

    说来也怪,接下来的几天,多少人满围场地找白狐,却愣是连根毛都没看到。答应了的事没办到,乾隆脸上不好看,这两天都有点儿躲着克善走。直到围猎的最后一天,才笑哈哈地回来献宝,“克儿,快来看看,这只白狐的皮毛可你心意?”

    克善仍然在练他那笔一无长进的大字,乾隆都已经无可奈何了,他自己却还是坚持不懈地努力着。字是人的脸面,他是下定决心要练好的。乾隆亲手提着笼子进来的时候,克善刚刚写完了一张正在欣赏,顺手就递到乾隆面前求评价。

    “额,有进步。”对着那张扬起的小脸,乾隆抽着嘴角夸了一句,赶紧将话题带开,“快看看,不是一直吵着要白狐么,朕今儿可是抓了一窝子白狐,这一只是最好看的。”乾隆将手中的笼子递到克善面前,里面是一只毛色如雪的狐狸,正瞪着黑溜溜的眼看过来。

    若不是为了坑耗子一把,克善哪至于跟只白狐较劲啊。而坑完耗子之后,克善早把白狐什么的扔到九霄云外了,乾隆冷不丁地塞给他一只,倒让他愣了愣。他伸手拽拽狐狸尾巴,“克善谢皇上。这只狐狸的毛皮真漂亮,太后娘娘一定会喜欢吧?”

    乾隆又带着克善出了大帐,外面还有一溜好几个笼子,里面关着大大小小十来只白狐,甚至还有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狐。克善看着它们有些黑线,乾隆这是把人一家子给连窝端了啊。太狠了!不过,也从此可见老乾对白狐的怨念多么深重。

    这边正说着话,太后派人请乾隆过去,说是有事相商。乾隆也没多问,留克善在这儿处理狐狸们,他则去了太后的营帐。克善对着一堆狐狸也发愁,皇帝亲手逮的猎物,那哪是能随意处理的。可是,他要这些狐狸干啥,他又不是属耗子的?

    不过,克善也没很放在心上,一股脑交给杨得用去办。乾隆跟白狐较劲,不过是觉得被硕王父子伤了面子。如今这面子找回来了,想必他也不会再关心这些战利品的结局。

    ☆、第019章 龙源酒楼

    “皇额娘,这小姑娘是哪来的啊,谁家的格格么?”乾隆见过礼之后,指着太后跟前儿的一个眼生的小姑娘问道。太后到草原来,自然有许多蒙古王公的女眷前来朝拜。所以,乾隆便猜测也许是谁家的格格,太后看着喜欢留下来给她做几天伴儿。

    “哀家正要跟你说这事呢,这丫头叫晴儿,是故愉亲王的格格。”太后说着叹口气,拉着晴儿的手,接着道:“这孩子也是个可怜见儿的,阿玛、额娘都去了,跟着庶出的哥哥过活。偏她那个嫂子,是个不容人的,连对小姑子也不好,真是不成体统。”

    晴儿此时也不过八、九岁的年纪,人长得瘦瘦小小的,但除了脸色有些不健康的发黄,也看不出有没有受过苛待。不过,可能是太后说到了她的痛处,小姑娘也不说话,只默默地偎在太后身边低头抹眼泪。配上那副略显单薄的身子,倒有些小可怜儿的样子。

    不过,晴儿家的兄嫂,对她确实一般,即便算不上苛待,也没有多上心。府里的奴仆又大多是捧高踩低的,见主子不在意这个妹妹,自然或多或少地有所怠慢。这让本是嫡女的晴儿万分不满,甚至钻了牛角尖,觉得是庶兄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还有这样的事?那皇额娘的意思是?”愉亲王也是乾隆初年分封的异姓王之一,早两年因病死了。愉王虽然有庶出的儿子,乾隆却没让其继承郡王的爵位,直接就给降到不如八分辅国公。对乾隆来说,这不过是另一个异姓王的女儿,太后喜欢怎么样都行。

    太后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她拍拍晴儿微颤的手,“明年和婉就出嫁了,哀家身边觉得孤单,想将这孩子带回宫抚养,让她给哀家做个伴儿。”老太太的意思很明确,宫里的女孩儿太少了,得提前预备着。将来不管是和亲蒙古,还是下嫁八旗子弟,都有笼络人心之用。

    乾隆现在就两个女儿,即便加上养女和婉也才三个,三公主和敬已经嫁了,四公主才四岁还是个娃娃,短期内都派不上用场。原先新月进宫的时候,太后还打算调教一番。可谁知道那是不着四六的,为了个努达海要死要活的,已经是个废物了。

    现在看这个晴儿,人虽然小一些,可模样长得清秀可人,说起话来条理分明,举止也算大方有礼,太后心中觉得很满意,起码比那个新月强了不止一点半点。而且年纪小其实也算优点,起码不会像新月一样,已经没有调教的空间了。

    “朕看着这孩子也是个好的,就照皇额娘的意思办吧。”这都是小事,乾隆自然不会违了太后的意,笑着点头。而且宫中确实是格格们少些,皇子们又不能常养在太后身边,老太太确实也寂寞。有这么个小丫头在太后膝下承欢,给老娘解闷儿,乾隆也很满意。

    这事说完,乾隆便转开话题,美滋滋地夸道:“皇额娘,这些天克儿一直惦挂着亲手为您猎一只白狐,说是要送给您做袖筒呢。今儿儿子替他抓了几只白狐,那孩子还不乐意呢,恐怕是嫌朕多事了。您是没看见,克儿那小脸儿,气嘟嘟地像个包子……”

    还没等到白狐皮送到太后手上,出巡的队伍已经在返程的途中了。克善仍旧被乾隆拘在御辇上,每天练着他那似乎永远没有进步的书法。每到乾隆空闲的时候,克善都会拿给乾隆品评一番。老乾每次看着那张求好评的小脸儿,都只能抽着嘴角,违心地夸奖。

    一日,去给太后请安的克善,知道太后身边多了个晴格格,于是好奇地打量两眼。传说中,这位就是那冰山下的火种——清冷与热血齐飞,叛逆共娴静一色的极品女人。不过,克善挺遗憾,此时的晴格格尚看不出叛逆的迹象,只是个乖巧的小丫头。

    说来也是,刚刚从兄嫂的魔掌里逃出来,还没在太后跟前站稳脚跟,不装巧卖乖怎么行?!等到什么时候成了“红人儿”,也就有了拿乔的本钱了。看着太后对晴儿满意的样子,克善不自禁地就感觉内疚。他认为,人都是比出来的,老太太日后那么喜欢晴儿,完全都事因为前面有个新月做坏榜样。都是异姓王家的闺女,晴儿此时看上去确实比新月强多了。

    等大队人马回到紫禁城的时候,已经是深秋天气了,克善也开始了长期泡尚书房的生涯。这天他做完了功课,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