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打探一下南凉来的人是否与他们有关,实则所为何事自己也不清楚。
越王剑那日他来过一次,庄子并不大至少比不了他家的王府,但要找一个人也不容易。踏遍了庄里的瓦片终于在一个什么轩的花厅找到了他想要见到的人。
「不是说下月迎亲的人才到?」是他的声音,司徒仕晨。
「既然人来了,那你就提早准备吧。」好冷漠的调子。
「大哥,」女子温柔的声音,「让我代仕晨嫁过去。」
「这事由得你做主么?」威严的男声。
「仕晓要同我抢王妃的位置?」仕晨轻楼胞姐肩膀,伏在她耳畔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别为我担心,姐。」
「可你并不喜欢男子。」司徒仕晓摇头,珍珠耳环在她耳际划出道道白痕。因为他们是庶出就要为司徒家牺牲?他们就没有拥有幸福的权利吗?
「就这么定了,仕晨下去准备吧。」司徒仕日还想说什么,终是无语,大步跨出门槛。武林名宿又如何,与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相比,胳膊拗不过大腿。他的家人他保护不了……
「谁!」
银晃晃的软剑搁在魏无双的脖子上,凉飕飕的。
「是你!」
仕晨收起剑脸上出现一抹红云。那日醒来后发现嘴唇红肿破皮,他不是善男童女,自然知道发生了何事。
「你来做什么?又要抓我回去么?」
「不是。」
魏无双的回答竟让仕晨有些失望。仕晓说他并不喜欢男人,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至少悸王他是不喜欢的。如果硬要嫁给一个男人,他宁愿娶他的是眼前这一个。在想什么!他是疯了么……
「走!」
「我来是想……」想什么,想什么呢?
「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现在没有心思追究。」他所要想的是如何应付悸王。
魏无双无话可说。如果司徒仕晨提起剑追杀他,他们还能过上几招。如今人家不计前嫌,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再纠缠,萍水相逢本来就没有交集。
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你真的要嫁给悸王?」
「不嫁他难道嫁你?」
妩媚一笑百花失色,看在魏无双眼里却是凄凄然也。
「那日的事多有得罪,告辞。」
「慢着……我是司徒仕晨。」
「我知道。魏无双。」
「见过齐君。」
「宓总管请起,我与王爷还未行礼。」
「这是迟早的,既然是王爷的齐君还请四公子多了解些南凉的事。」宓总管虽跪着,话里却无该有的尊敬。
「嗯,我会的。」
可笑,成亲前还要对他教导一番么?可笑,可悲啊!
魏无双答应麒儿教他流云剑的第十式,麒儿才打消对越王剑的念头。白家的流云九式麒儿早就学完,天晓得哪里来的十式,怕是白云飞的祖宗在坟墓里创出来的吧。
既然麒儿不宵小人家的东西他们也就不用留在这里,正要收拾好包袱离开,一道人影闪了进来,飞奔扑向魏无双楼住他的脖子头埋进他的胸膛……
「呜呜呜……」
麒儿先是一惊而后气得咬牙哆嗦,手中的剑哐啷直响眼看就要出鞘。
「带我走……呜呜……」
「司徒仕晨?!」
这是唱的那出戏啊?
美丽的女人哭有梨花带雨一说,可美丽的男人哭起来就不那么美了。但是,司徒仕晨把这『哭』拿捏得恰倒好处,虽是有号啕之声泪水却只沾湿凤眼,嘴巴开合尺度绝不超过一寸,抽泣不似女人的矫揉造作、泼悍粗俗也不会像男人那样猥琐瑟缩,仿若杨柳微风中轻摆又似白莲细雨里轻颤。如果赵唯一得知世间有此奇男子定会打破不画男人的规矩将他入画。
「魏无双,你给我说清楚你和他怎么回事!」
「麒儿……四庄主可否先放开在下?」魏无双实在不忍心将正哭得伤心的人儿推开。
仕晨又哭了一会儿才松开手,仍旧靠在魏无双的胸前,「我是你的人你就得带我走。」
「什么?!」麒儿与魏无双惊叫。
「魏无双——!」麒儿大吼一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事情不是那样……」
「仕晨拜见齐君。」右脚单膝跪下,右手扶在左膝盖上,低下头将额头抵在右手背上。仕晨与麒儿的是南凉国偏妾对正室的叩拜礼。
魏无双立刻护在麒儿面前,「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我没有耍把戏。他是爷的齐君而我是爷的人,向他行此大礼是应该的。爷不用觉得惊讶,司徒家原本就是南凉人,知晓南凉的礼节也是常理。」
「司徒家先人是南凉人没有错。」魏无双抽出剑抵在仕晨肩膀,却没有让承重的剑身压着他,「错就错在你是从何知道我们与南凉有干系?」
「有干系的不是爷,是齐君。」
「我不是他的齐君!他不配!」
魏麒儿出了屋,魏无双却没有追出去。
他不配……三个字如利箭一样插在魏无双的心脏,痛得他不能呼吸,不能思考……
「你还好么?」
「不好。」
仕晨上前搂住魏无双将他的头压在自己肩膀上靠着,「这样好些了吗?」
「嗯。」魏无双把身体的重量全压在这个肩膀上,偏头盯着白皙光洁的颈子。
「那么标致的小鬼你还没把吃了?」
「我和麒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看你欲求不满的样子,肯定早已想他想得发疯了吧?」
「……」过了半响魏无双才道,「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在他心里我如同父兄。但我不想……我不想做他的父兄。」
「你脑袋没毛病吧?」仕晨扯起魏无双的头用力敲了两下,「飘香院对面的阿伯都看得出小鬼是怎么对你的。」那阿伯是个瞎子。
「怎么对我,那是因为他把我当作亲人依赖。」他怕其他人把他唯一的亲人抢走,所以才会气愤方才的事,亲人哪……
仕晨知道要这个木鱼脑袋开窍是不可能的,何况他今天来这里可不是当红娘的。
「爷——」
这一声『爷』叫得魏无双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打算怎么安置仕晨啊,既然小鬼不愿意,干脆我做你的齐君得了。」
「你别乱说,我和你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吗?酒窖里美酒美人你这么快就忘记了?人家可是三天都下不了床。」因为宿醉。
「我只不过……」只不过亲了几下。
「只不过什么?」
仕晨重新搂上魏无双的脖子,右脚踩上左脚脱去靴袜,白玉般的脚趾沿魏无双的裤管慢慢往上攀。伸出粉舌,舌尖在红唇间绕动忽而划过魏无双的双唇引得他身体一颤,媚笑,索性用舌头清洗那薄唇,偶尔淘气地窜进缝隙又赶快逃出来……
「不要这样,」魏无双拉开他,「你不需要这样,有事你说,我做!」
「我不想嫁给悸王。」
第十六章
仕晨笑如花枝媚态惑人,看在魏无双眼里却是悲凉与心疼。发生什么事让他如此屈贱自己不得不出卖身体给一个男人。「不要这样,你不需要这样,有事你说,我做。」
「我不想嫁给悸王。」仕晨贴在魏无双胸前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嫁给悸王不是我的本意,只是……迫不得已。」
魏无双的手不知何时搂上了仕晨的后背梳理着那柔亮的青丝,安静地听他说话。
「南凉王室与司徒家的嗯仇千丝万缕,即使先祖迁移中原王上亦不肯善罢甘休。与之纠缠多年越王剑已是精疲力竭、气数耗尽。悸王握有三十万雄兵,王上对他甚为忌惮,惟有得到他的庇护司徒家才能存活下去。他本是先父至交,先父去后便不再与司徒家有所瓜葛。直至半年前突然派人到越王剑求亲,我以为他要娶的是三姐,谁想却是……」
这样的美人儿谁不想拥有。「你想要我做什么?」
「悸王手中有一块兵符,得到它就可以号令千军。」
「要我去偷出来?」
「不,你一个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兵符放在军中浮屠塔内,周围有三十万人守护,塔中机关重重,飞仙也闯不进去。不过身为他的齐君我就可以进入塔内取得兵符。」
「既然如此,」话语里有察觉不出的苦涩,「为什么还要我……」
「你还不明白,我不想嫁给他!」仕晨双手撑起魏无双的腮颈让他的样子映在魏无双的黑眸里,「嫁给他可享尽富贵荣华,我虽然不喜欢男人,也许吧,但为了越王剑我也不觉得委屈。可是如今,我不这么想……」红唇皓齿贴上魏无双的喉结舔咬着。
这妖精!魏无双低吼一声大手握住仕晨后脑勺压在颈窝,趁他还未丢兵卸甲制止仕晨在他身上点火。「你赢了,我答应你。」
「爷啊,仕晨还什么都没说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那就快说。」
「我同我随迎亲队伍前去南凉,里应外合……」
魏无双之所以会答应仕晨不单是为了他也因为麒儿。难得的机会,如果得到兵符麒儿的危机说不定就此解除。打定主意魏无双便飞鸽传书给展群傲要他将麒儿带回扬州,麒儿死活不肯,最后只得点了他的穴道。安顿好麒儿后魏无双与仕晨在一个驿站会合。
「你的脸……」
「没事。」魏无双举手遮住,不小心碰到伤处痛得扭曲了俊脸。麒儿那一耳刮真是下了狠劲。「这是什么?」指着仕晨手中的衣物魏无双问。仕晨拉了拉他镶着金丝线的锦缎袍子,「一个侍从能穿这种衣袍么?」
魏无双乔装成仕晨的侍从随迎亲进入了南凉。在王府他次见到悸王海钰,南凉勇士人称铁血王爷,一身戎装英伟不凡,虽过四十却红光满面,浑身散发着迫人气势。这样的人才像一统天下的王者。
从开始海钰就一直盯着仕晨,目光赤裸裸的让人很不舒服。魏无双觉得很不舒服。
「果然像……」海钰伸手抚上仕晨的脸颊。
「王爷,」下一刻魏无双便挡在了仕晨跟前面,「人前还请王爷自重。」话刚说完魏无双就想自打嘴巴,人家即将成为夫妻还要怎么个『自重』法。「小的是说王爷与公子还未拜堂行礼,不好越矩。」
海钰收回手看着魏无双,魏无双对上他的目光,两人似乎在相互较劲看谁先败下阵来。海钰眼里起先是愤怒到后来是赞赏最后带着肃杀之气。「越王剑了不得。」
「王爷息怒!」仕晨从魏无双身后走出拱手行礼,「属下只是护主心切并无他意,还请王爷见谅。」
「区区侍从本王又岂会放在心上,下去好生歇息准备五日后拜堂。」
五日后?!不是应该在半月之后吗?「是!」
「齐君喝茶……」
「下去!」仕晨打翻侍女手中的茶杯将花厅里的人全部撵了出去。「海钰到底想干什么,提前一月来迎亲,如今又把婚礼定在五日之后,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论他搞什么鬼,只有五日,时间绝对不够!」
原本计划在这半月里由仕晨从悸王那里取得军营防御图,魏无双在军中安插人手以便接应。如果可能,海钰还会带仕晨进入浮屠塔阅练士兵,作为他的齐君拥有与他同等的权利,若是有朝一日海钰身亡仕晨就是三十万大军的统帅。所以南凉人迎娶男子作齐君,那人必定是与他意笃情深生死相依之人,否则齐君很有可能为了权势利益取而代之。
「总会有办法的。」魏无双握住仕晨的手,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道:「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
「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愿意相信我么?」
「你心里可有我?」
魏无双没有回答。仕晨也不期望得到他的答案,没有答案有时候就是最好的答案。
查探了三日,魏无双发现浮屠塔的防御并非固若金汤。为防止生人混入,浮屠塔四周的守军并不多,全都是统领都蔚熟悉的面孔。要混入军中容易但要接近浮屠塔绝非易事。每日酉时军中守卫会从兵器库中将损坏的兵器运出军营外修葺,而兵器库就在浮屠塔的层。这是惟一的机会,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悄悄混入押运的士兵中,如果途中发生异动押运士兵是不能回营的,要等到隔日挨个盘查后才准许进入。
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刚才他还在军营外发愁这会儿就已身在浮屠塔。一切的诡异之处魏无双不想去思考,他只想快点拿到兵符离开这里。待在这里心底的凉意不禁让他全身竖起了寒毛。施展轻功几个借力进入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