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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扰,得先找个地方让他歇歇。

    方才见识了那极俊的轻功海昙心中赞许不已,让他们住几日也未尝不可,只是魏无双脸上自信满满驽定他回答应的样子,实在令人生厌。

    「跟着来。」他竟会受一个中原人唆使!

    一声马凄厉的嘶叫,众人回身举目,只见挂着紫色穗子的马伏在地上,脖颈折扭,吐迸鲜血。

    「打扰了。」魏无双望向那抹紫影轻轻碰了下麒儿的额头,似乎生得好看的人性情都不好啊,尤其是姓海的人……

    魏无双难得起个早便在空旷的庭院舞起了剑。痴迷武功的海昙听到下人回报立刻来到庭院,见他闭着眼手持剑慢腾地比画,与其说在舞剑不如说在耍猴戏。心想:昨儿看走了眼,此人不过尔尔。

    「海兄……昙,早。」记起南凉人不喜与人称兄说弟魏无双马上改口,指名道姓的叫人姓名又显得无礼因而直呼其名字,他向来不拘小节,且对方是男子理应不怪才是。

    过于亲昵的称呼令海昙心中一凛,随即生出不悦,讪讪道:「中原的剑法却是奇异。」

    魏无双憨然一笑道:「在下不过舒活脉络并没有使什么招法,见笑了。」

    「用剑我不得手,掌法还有些心得,不知可否讨教。」虽是问话海昙却不等回答,前足点地一个箭步射出到了他跟前。他身形一闪把剑收回鞘,踏脚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

    这一闪一退着实漂亮,海昙暗暗称赞再次出招,但任凭他掌下生风也近不了魏无双的身。魏无双只守不攻双掌翻覆有如一道无形屏障挡在面前,过了百招海昙微感心急气燥而对手依然气定神闲,一抹阴狠浮现脸上。

    左肩突然如遭电掣,一阵麻痹后又像被烙铁贴上般烧痛,魏无双急忙抽身跳开,再看肩膀的稠布已被溶掉,皮肉像泼了沸水血泡凸起。

    「可惜我的五毒掌尚未练成,否则你这只手就废了。」海昙吐出一口气,手臂伸缩几次,掌心的紫色逐渐淡去消退。

    「厉害!在下从未见如此奇异的掌法,说是掌法也不对,南凉的武功和中原果有不同。」魏无双由衷地赞叹着。

    「哼,在你们中原人眼里无非是邪门阴毒的功夫,赞许的人你倒是头一个。」海昙不齿他的迎奉,目光鄙夷而冷漠。

    「非也。习武不过有二用,一则自娱,一则杀人。自娱者无正派邪派之分;杀人者,邪门阴毒也好,正派仁义也罢,皆是杀人。不论是何种了得的功夫,不为它所惑就是正派。」魏无双摇头笑笑又道:「又说这正派邪派哪里分得清,退一步说分清了又如何。正派要剿灭邪派,邪派要灭了正派,孰不知没有邪哪有正,正并非好,邪并非坏。」

    一番奇谈怪论正对海昙的脾胃,更肯定了与这人结交的念头。不仅因为他高深莫测的武功,还有那一句『邪门阴毒也好,正派仁义也罢,皆是杀人。』

    海凤凰派人给麒儿送东西来时被魏无双撞见,那人支支吾吾麒儿目光闪烁他便觉得有鬼,夺过木匣正要毁掉就被进屋的海昙拦住。

    「这东西可是他的救命之物。」

    「救命之物?怎么说?」

    麒儿一语不发地出了屋子,魏无双只得看向海昙。

    海昙落座徐徐说道:「海凤凰过早令他习武,伤及肺腑,非寻常药能治,这些紫果是疗伤圣药也可解百种剧毒,世人想求也求不到。」

    「她疯了吗!猫哭耗子!」魏无双甚少口出恶言,这会儿实在气愤难当。

    「那女人视世人如草芥,惟独对一母同胞的手足还算有情,若不是她海麒儿早已死在娘胎中。」

    魏无双不屑道:「她能有多大的能耐,年不过十岁的她能做什么?」

    「雄曰凤,雌曰凰,她名为凤凰自有因由。我虽恨事事受她指使却不得不说,倘若她是男子中原早已是南凉的囊中物。」魔怪一般的女人……

    「麒儿被当作妖孽,她就被奉为下凡仙女不成?」

    「虽不中不远矣。你们中原人或许看来荒唐,在南凉上至天子朝臣下到贩夫走卒有些事情只要为他们所认定,改朝换代江山移主也不无可能。要说容不得海麒儿也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海凤凰是女子,但海麒儿是男嗣。」

    魏无双顿有所悟,苦笑道:「你是说他们担心海凤凰借助麒儿……难怪要置他死地的人有好几路,麒儿他何其无辜!」噶吱声响,才觉折断了座椅扶手。

    「魏兄不妨多留几日,我这儿有几坛好酒呢。」

    出了屋,海昙勾起了嘴角,耳饰随着晃动轻摇。海麒儿的事他没兴趣,他有兴趣的是魏无双。

    「大夫你肯定没有大碍?当真没事?」

    白须大夫嘴角抽动了一下,伏首掩饰一脸哭状,不失点头答:「小公子确是无恙,当真无恙。」为何遇上这般难缠的人,年纪轻轻却比他这老头儿更是罗嗦。每日早晚拖他来问诊也就罢了,其间还絮絮叨叨不停,自打刚才起这话他已问过不下十回。

    「老夫告退。」白须大夫拱手拜过搭上药箱快步就出了屋子。

    魏无双就纳闷,老大夫来的时候怎没见他腿脚这么利索。目送大夫后他才坐回桌前,碎嘴道:「古怪的大夫,也不知信不信得过,让我来把把。」边说便拉起麒儿的袖管捉住纤细的手腕若有其事的把起脉来。

    麒儿赏给他一个厉害的冷眼,这人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你会歧黄术?」

    「呃……跟师傅……学过一些……」即便没学过,受没受内伤、伤势轻或重,学武之人总是能知晓一二。脉象从容和缓,不浮不沉,不迟不数,不细不洪……确无大碍,但不可大意还得细心调养才是。海昙所说的『紫果』似乎是了不得之物,麒儿的伤必定不轻以至要服用这东西,他是不是该向小林学些歧黄术?

    隐忍许久,麒儿额头的青筋开始浮跳,拿起桌边的筷子缓缓举高……

    一紫一青两道身影在林间飞窜。海昙几个借力欺身贴上,挥掌成刀直斩魏无双颈子,眼见就要触到仍是差了两寸。魏无双悬身半空却如履平地,脚踩细枝簌簌后退,忽而翻腾跃起俯冲而下正对海昙头顶,臂腕随即一旋打在他的左肩。两人翩然落地。

    「你这一掌怕是收了七分的力。」海昙冷道,眼里尽是愤怒。

    「本是切磋,点到即可。」

    「再来。」足尖一点,青丝扬起,再次出狠招。

    魏无双急忙道:「慢着慢着。」奈何海昙不肯收手,他只得敛起心神,双目刹那瞪大,强劲的真气卸下对方的凶猛招势,而后后仰身体画出一道弧线拿住对手。

    卯足力推出的一掌令海昙始料不及,扑面来的气墙打得他头脑眩晕,双腕轻易就被擒住。倘若不是隔空推出,这一掌非打得他五脏错位。

    「午时到了,我得去照料麒儿吃药。」

    「吃药?没见他病着。」双手被魏无双扣压在胸前,见到他手背有两点淤青,海昙好奇地问:「手怎么了?」小小的两点像是蛇咬了,却又没有牙洞。

    「药是一些滋补身体的。」魏无双松开手故作不经意地藏起那只手,「没当心被竹签扎的,回府吧,也是时候用午膳了。」

    海昙当没听见他的话,径自说道:「方才那一掌是什么名堂,教教我。」

    「改明儿一定教,出来许久了回去吧。」一早起来就被拉到这里,半日没见麒儿不知他有没有好好吃药用膳,那个蒙古大夫是不是在仔细给他诊治,得快些回去啊。

    「海麒儿自有下人伺候,饿不着也死不了。教会我这招式再回去。」海昙正在兴头上又岂会放过他,挡在他面前的手掌心浮现紫气,大有开杀戒之意。

    魏无双垮下肩膀叹气道:「好吧。」他垂下眼帘一抹精光咋现,待海昙收起了五毒掌侧身之际,蓦地自身后压下其肩、快速点其气舍、屈膝顶其腰间。转眼一瞬海昙就被他拦腰放倒在地。

    「昙对不住了,我实在挂心麒儿,改明儿一定教你,一定教。」黝亮的青丝铺满一地,魏无双随手拈去上面一片草屑后飞身出了树林。

    不过内力被封住尚能行动自如,海昙没有起身,一直躺了很久,那一缕发丝被他紧紧拽在手里,几乎扯断。

    南宫门主暴毙后,江湖又有传闻,其嫡长子南宫杰患重病无法继任盟主之位。

    一晃在海昙的府上留了两个月,没有别的打算魏无双也就继续留下,而今再不能安然住下去了,他得去南宫门。

    「别怪我没警告你,出府后便比不得你昔日的逍遥快活。」

    「此话怎讲?」

    「他们的人被你杀了干净,今后也许派出就不再是人了。」

    「莫非是妖精?」魏无双没个正经,对麒儿挤眉弄眼道:「别怕,书里写的妖精都是美人儿,说不定能给麒儿抓个做媳妇儿……呀!」

    麒儿狠狠地给他一掌,险些把他才吃下的早膳打出来。

    「行行行,咱们不讨妖精做媳妇儿,魏大哥给麒儿找一个大家闺秀……啊!那换小家碧玉好了……痛哟!莫不是要倾国美人,这下难了……」

    得美人易,得一与麒儿匹配的美人难矣。与他相伴一生的女子会是哪般模样呢?

    海昙淡淡看着两人追逐嬉闹,也不管魏无双是否在听只道:「药人是用各种奇药炼制而成,饮血为生,刀剑不入,若说是妖物也不为过。」

    「如此厉害何不早用?」

    「因为太珍稀,用几千人来炼制最后活下来的不过一两人。」

    「天下间竟是无奇不有。」

    「魏兄保重……」

    魏无双抱着麒儿爽快地跨上马,应道:「嗯,昙也保重。」

    风呼啸在耳畔,何时孤傲的紫影也显萧条。一撮头硬生生扯断绕在指间,是从何时开始他亦在乎起别人的生死。

    为了甩开身後的人,魏无双带着麒儿策马疾奔,这对内伤尚未痊愈的麒儿无疑是一种折磨。到了淮岭,魏无双确定与后面的人拉开一日路程才敢进入南宫门。

    隔日他们见到了阿杰,当他依偎在南宫二夫人身边从内屋走出时,魏无双险些稳不住腿脚。

    大哥,大哥,吃我一掌……

    哈哈,谁说我扛不动,我气力大着哪……

    昔日俊朗结实、神采飞扬的儿郎模样仍在脑中刻着,而今怎会是这般瘦骨如柴、眼目呆滞。

    「阿杰。」

    听见这一声,孱弱少年的眼里有了波动。「大哥,魏大哥……」浑浊的眼眸闪着狂乱之色,看清眼前的人阿杰便要向前奔去,肩上却有一只手将他施力按住。「大哥,大哥……」

    「二夫人,阿杰他的病……」

    燕青青温婉笑道:「只是风寒入体,杰儿打小就很少病过,这回倒落得严重,不过大夫说了不打紧,细心调养人自会健壮起来。这不,比起前些日子气色好多了。杰儿?」

    「嗯,这几日……好多了……」背部死穴被尖长的指甲戳着阿杰几乎出不了声。

    「也到时辰让大夫施针了。」燕青青笑着下逐客令。

    「晚辈暂且退下。」

    事后,年幼的麒儿终于受不住连日的奔波病倒,魏无双照顾了他一天一夜,正当他想去探视阿杰之时后面的人已追赶而来。虽然觉得阿杰的病有蹊跷,魏无双仍是带著麒儿匆匆离开了南宫门。

    两人终是被追上了。

    眼前这便是药人,没有三头六手臂,一身南凉人的装扮和寻常人无异。但他们不能称之为人,是人的模样可没有一丝人气,眼耳口鼻散发的死气一波一波弥漫开来令人心窒。可笑,这些魔物手持杀人利刃却让人感受不到杀意,他们莫不是能人巧匠用泥巴捏成的?

    他们中仅有一个活人,是个年过五旬的汉子,矮小精瘦,听其吐纳内力雄沉,武功之高不在昔日那些高手之下。魏无双心里升起一丝凉意,不禁抱紧麒儿打起万分精神。

    老汉平眉正目、无惊无咋,缓缓道:「年轻人,事以至此你已尽人事,老汉是个爱才之人,留下孽子我便放你走。」

    「多谢抬爱,晚辈何来的孽子?」

    老汉轻叹口气,抬眼间药人手中银亮的利刃已化作数道白练,划破三丈长空直袭而来。魏无双旋身飞跃,才惊险闪过道道银光下一刹那刀柄就被药人握住,五把巨大的刀刃连砍七七四十九刀,每一刀都贴着他的皮肉,他护着麒儿又闪又躲狼狈不堪。若是与常人对招他还不至于此般不济,可他本来年少,也不过十七八,未出手就被老汉和药人的气势所慑,方寸已乱。

    「放下他,老汉拿下你再动他也不迟。」老汉一发话,五个药人全部停住。

    魏无双跃至后方放下麒儿,走出一步就被麒儿拉住衣襟口,「今次不同往日……」

    「有何不同,同样是魏大哥和麒儿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