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全给弄翻了,我还想试试新炼制的毒哪!」
小林愧疚地笑笑。
云飞见早已阴脸伫立的麒儿,夸道:「大主子最快啊。」
忽然,一声尖锐的声音划空而来,薄薄的黄叶全数没入树干。七人神色惊骇,转而看着不远处的男人。白衫素衣,形貌清瘦,道风仙骨,神情恬淡如世外仙人,目光却在投向麒儿时迸出无尽的杀意。
见群傲、阿杰的惊与怒,云飞不禁握紧手中的剑,能如这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面前而他们丝毫没有察觉的人,至今只有一人,第五羽。
「妖孽,你还活着。」
「活着。」麒儿淡淡道。
启星移看向其他六人,轻笑赞道:「远离中原多年,果真是人才辈出。」
仕晨上前一步,拱手道:「前辈,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你与大主子的私仇。」六人中只有仕晨知道的麒儿身份,也只有他清楚启星移对麒儿是非杀不可。
见他隐约熟悉的相貌,启星移道:「你,司徒谦是你何人?」
「乃先父,晚辈司徒仕晨。」
「你方才叫这妖孽什么,大主子?」
「是,他是」沉吟片刻仕晨道:「他是晚辈外子的齐君。」
一抹讥讽浮现在启星移脸上,他道:「不愧是父子,同是贱鄙之人。」
仕晨也不怒,谦卑地鞠了一躬,「晚辈惭愧,年轻尚轻不懂装门补面,横竖来看也是贱鄙之人,比不得前辈看来德行高尚,或许二三十年后仕晨会修得前辈这般风节亮骨,德扬四海。」老不死的敢骂他爹。
启星移脸色微变,脚下的片片落叶被一股风吹翻起来。
群傲挑了挑眉,悄声对阿杰道:「以后别再和他闹,你骂不过他的。」
阿杰没好气地说:「和他闹的是白云飞。」
麒儿走到仕晨之前,面对启星移冷冷笑道:「老匹夫,你像是很有把握擒住我们七人。」
「麒儿,不得无礼。」群傲轻声斥责,不把他当作大主子只当他是无礼的孩子。而后又向启星移赔罪行礼,「方才多有得罪,前辈请见谅,晚辈七人只是担心外子,前辈能否让我等见上他一面。」
「魏无双?」启星移拂去肩上的落叶,道:「可以。」七人隐约听他叹息,耽搁太久了。什么太久了?
眼前的七人,启星移清楚并非是阴谋把戏能够骗过的人,出手会费一番功夫,何况他不喜与人靠近,尤其是那妖孽。不过,除了妖孽其他皆深信不疑,魏无双在他手中。
「见了又如何?你等该是清楚,南凉、天朝看似相安无事实则水火不容。魏无双与老夫各侍一主,老夫放他不得。」
群傲急道:「外子非朝廷中人,又岂能说与前辈各侍一主。」
启星移微微晃手,「魏姓王族唯一的世子,若用他当人质,天朝皇帝或许会不甚在意,那些永世拥随魏王的王侯将相却不会坐视旁观。」
闻言,群傲眼眸睁大剑眉倒立,沉声道:「前辈要我七人如何做?」
「封穴束手,马上就能见到他。」
云飞出声问道:「前辈扣下外子因他是魏王世子,扣下我们又是为何?」
又是叹息,太久了!
一声浑厚的低喝,扑天盖日的黄叶像有了灵性一般,在启星移的目光下刮向七人,片片如刀锋利无比。
麒儿拉过小林护在深厚,六人运力挥掌,真气相接,黄叶被击打得粉碎。狂风停止,七人屹然站立,神色自然。寻常人要除去浸入杏叶的雾毒需等上两日,然,小林是药王林齐。
「药王林齐……」启星移咬牙道,一丝红溢出嘴角。
便是药王要在天神通面前施手脚也是不易,只因一开始他就是没把这晚生小儿看着眼里,对他没有丝毫防备,让小林有机可趁。
「到此为止!」白衫宽袖下,铁齿剑抽出,手把剑尾折剑成弓,瞬间数十根火亮的细针簌簌飞出,却不是射向七人,而是他们四周异族人的尸体。尸体像被点燃的油灯迅速燃烧,滚滚黑烟笼罩了杏林。七人才感呼吸浑浊,下一刻手脚就被蛇藤般的东西缠上越收越紧,一用内力琵琶骨如被大棒穿刺,意识渐无。
蛇窟,天神通布下的机关,二十年来从未有人逃脱。
魏无双被来人拦下,没有怀疑就跟着他策马而去,进入秦郡他的妻妾无一人来迎接,他还能怀疑什么。
麒儿猜不透启星移的想法,老贼当他是妖孽恨不得饮他血肉,魏无双护了他多年,要杀他们二人还说得过去。对于其他六人无冤无仇,擒住他们是为了要挟魏无双?不,他是『天神通』,他的神通无需要挟他人什么便可信手得来。
「妖孽,你知不知道老夫会放过你这么多年?」
麒儿仅是抬了抬眼,继续闭目打坐。
「因为让你这么死了,太便宜了。」
片刻后,麒儿睁眼,徐徐道:「很多年前,我就在想,如果让人你这副嘴脸,他们还会不会把你当作高高在上的仙人膜拜尊崇。」
「哈哈哈」大笑扭曲了瘦削的脸,更显狰狞。「仙人永远是仙人,妖孽永远是妖孽!」说罢,他拧起麒儿的衣襟粗暴地将他拖出暗房,暗房外是一间更大的牢笼。
牢笼里六人和麒儿一样,琵琶骨用倒齿锁链穿过。云飞、仕晨在打坐调息,内力较浅的唯一脸色苍白靠坐在地,阿杰正将仅剩的真气渡给昏厥的小林。
摔开麒儿,启星移道:「你若在祭坛面对万千黎民向老夫伏首叩拜,再受凌迟剐肉之刑,老夫可以不杀他们。」
群傲因他的话登时双眼腥红,抓住颈间的铁链用力掷出,尺长的铁链快要击中他,却差了寸许。
麒儿看向六人,道:「老贼你是说,我一条命换他们六条命?」
老贼笑而点头。
「麒……」云飞叫出一个字就再发不出声音。小林已转醒,眼里尽是慌乱或是恐惧,与其他人一样。
麒儿撑起身,扶住铁栏杆站起,清清楚楚地说:「我是我,他们是他们,你何以认为我会用自己的命来救他们?」
「妖孽!」老贼抓住穿过他琵琶骨的铁链用力一扯,愤然离开。
「大主子。」群傲轻轻喊了一声。
坐在铁栏外的麒儿转头看了他一眼,冷道:「怎么,以为没了我,就轮到你做『大主子』?」
群傲摇头浅笑,「不,我是『二主子』,没了『大主子』哪里来的『二主子』,你说对吗,麒儿。」
麒儿喝道:「不准再这么叫我。」
「是,这是最后一次,以后都叫你大主子。」
铁笼里六人皆注视着铁笼外的背影,这少年是他们的大主子。
桌上有三把剑、一枚银戒、一把折扇、一块玉佩和一根发簪。
「世子可有看清……」一声闷响说话的人已被击出数尺远,落地口鼻冒血,头一歪没了气。屋里几人纷纷拔出刀剑,战栗不已。
门外走进一黑衣人,魏无双转身扣住他喉咙,问道;「他在哪里?」
黑衣人痛苦挣扎,断断继续地说:「世子办完事,自会见到大人。」
魏无双手一挥将他摔出,跨出门外。黑衣人却叫住了他,「素闻世子宅心仁厚,切莫狠不了心。」
「宅心仁厚,吗?」
鬼魅一般的笑,泛起血光的眼。黑衣人和身后的人瞪大了眼珠,几声凄厉的嘶叫,他们再也合不上眼了。
天子御令,南凉武林邪派将在赤炼门『天神通』的带领下侵入中原,各大门派正义侠士如能剿灭奸邪,朝廷必会嘉奖,手刃魔头者天子将亲赐其为武林至尊,盟主之位。
武林盟主永远是武林中人最大的诱惑,人就是这样,自知难以胜过当今盟主展敬,便期望伙同一群乌合之众能在『机缘下』手刃『天神通』。
在魏王世子的带领下,五千名武林高手进入北门关以西,南凉和天朝交界的险山恶谷。
魏无双,武功卓绝,放眼整个武林难寻几人能与之平分秋色。因他是魏王世子,因他是『鬼神通』的传人,因他闲散懒惰,所以他在江湖中只是个无名小卒。
听一个王孙公子的号令,各掌门长老本是不满,后想想换作他人还不如由这个无用的贵公子来。
「世子前面就是峡谷,若在前行,恐遭埋伏。」一掌门道。
「陆掌门放心,那些邪门邪派不足千人,成不了气候。」世子不在意地挥挥手。
「老夫担心会有番兵……」
「掌门无需担心,天朝千万大军已在北门关与其对阵,他们再无兵力派来此处。只是这帮魔头武功高强,怕是千军万马也抵挡不了,皇上才会让诸位侠士前来相助。」
听这一席话,各大高手纷纷挺胸举眉,好不得意。
魏无双打马走在前面,手中紧紧握着一枚银戒。小林的身体可受得住,唯一又会嚷着要爹爹吧。麒儿……他们会折磨他吗……
待五千人全部进入峡谷,头尾两端接二连三的传来巨大声响,那是石块滚落山崖的声音。千人明白中了埋伏,纷纷施展轻功飞向两侧的山崖,才到半空千万支箭如同飞蝗从山崖射下来,空中『嗖嗖』的呼啸声惊天动地。看那崖上密密麻麻何止万人,飞起的人瞬间成了刺猬,各派掌门武功高强者冲出箭雨长剑直指番兵。
只听一声番兵统帅大喊,「震天雷!」数十枚震天雷一同抛射,声声轰隆,地动山摇。
魏无双早已立于崖上,冷眼看着下面。峡谷里死伤过半,剩下的连滚带爬地往两端谷口逃窜,一端有数万南凉士兵堵截,统帅指着另一端命令道:「封死谷口,震天雷准备!」
「报,震天雷所剩无几,不足以……」
统帅转向无动于衷的魏无双,道:「世子,大人的意思是一个不留。」
魏无双眉骨耸动,几根散发在他狭长的眉眼跳了几下,目光环视最后定在一处,而后足见轻点来到一架巨弩跟前。
「世子?!」不可能,那巨弩要三十人才能拉开,还需费时调整方向。
魏无双撕去衣衫下摆,双手握住手腕粗的弩弦,一声低喝脚下土凹陷数寸,周围几人被震得耳鼻冒血,强大的真起掀起了道道波纹。飞石中弩弦拉满,一丈长的巨弩射向对面山崖,一声震天轰鸣,山崖突角坍塌滚落谷口压上正欲逃跑的人。峡谷里活着的人不足一千,这时崖上的人才挥刀冲下,喊杀亦是震天撼地。
此后,『魏王世子』以投敌卖国之罪,处以极刑,朝廷中再无魏姓王族。
「做得很好,日后我南凉入土中原,那些人是一大阻碍。」
「师伯过奖了。」
「师伯?」启星移仰天大笑,「老夫怎么给忘了,你可是羽的宝贝徒儿。」
魏无双深深鞠了一躬,「还请师叔遵守诺言,放了小侄的妻妾。」
「你可以先见见他们。」
黄沙遮天的练兵场,原本是先王时期的祭坛,每当夜幕降临就会听到不少的冤魂哭叫,叫着『冤枉』,叫着『我不是妖孽』。
「爷……」仕晨有气无力地喊道。
「魏大哥……」云飞也提不起力来。
群傲惭愧地笑着,「大哥,这个样子让你看笑话了。」
「是啊,堂堂南宫门主这般受辱,真没脸活了。」阿杰恨恨道。
「胡说……再胡说话,大哥教训你……小林和唯一……麒儿,他在哪里?」
粗大的木桩上有六个铁环,六人围着木桩,六条倒齿铁链穿过六人的琵琶骨高高锁在六个铁环。昏迷的唯一和小林已不能站立,群傲和阿杰各扶一人,以免铁链扯掉他们的脖子。
「师伯这就是你说的,好生照顾?」说着魏无双从怀里掏出三支箭,启星移正疑惑之际,两支响箭射分别向西、北方。
启星移变了脸色,怒道:「你做了什么?!」
「麒儿在哪儿?」魏无双作势拉响最后一支箭。
「老夫问你做了什么?」
「我问你麒儿在哪儿!」
白袍扬起,隔空一记掌刀劈开了几丈外土沙墩上的大木箱。土沙墩上是一个人,银白的锦边长衫已看不出原色,一个泥巴人儿,一个同样被锁住琵琶骨挂在木桩上的泥巴人儿。
突然的光亮让麒儿醒来,抬起头,拨开散乱的头发,见到眼前的人露出惊愕的表情,而后是淡淡一笑,尘土糊面,却仍是倾国倾城。
魏无双盯着麒儿,道:「师伯,我不明白,你道麒儿妖孽非杀他不可,但我的六个妻妾又与这何干。既然麒儿落入你手,你该是恨不得马上杀了他,不杀是为了这般侮辱他,或者你真正要杀的不是他?」
「妖孽当然该死,不过你说对了,老夫最想杀得不是他。」天神通,道风仙骨,世外仙人,说得便是眼前这满脸狰狞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