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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之于江湖、之于天下可谓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亦是无碍。然,却是无论如何也缺不得秦府的七位主子,若有一位久久疏离职守,天下非起纷乱不可。七人也决计不可能像个女人似的时刻留在府中看着守着秦盟主。

    因而,面对桃花坞主严青稔无时无刻不对夫君虎视眈眈,任由七位再有神通也难防万一,对此事七人颇感头疼。倘若从前还能靠一靠那靠不住的小饼子,可如今这厮只剩下半条命,亦是自身难顾,哪里还有余力来监防不省油的严坞主和不自觉的秦盟主。

    起先七人轮换在家‘照顾’夫君,才头一轮到阿杰时他便不干了。南宫门正值广纳门人延展势力之际,他这个门主不亲自去坐镇,反而在这儿像个娘们儿一样和一个男人争风吃醋,这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这一日积怨终于爆发。

    “阿杰!严兄!你们快别……哎呀,点到即止啊!”看着半空缠斗的两人,秦正只能随之跑动大喊,一点辙也没有。深吸几口气,试着向上扑腾了两下,徒劳啊,连两人的衣襟都沾不上半点。见身旁的人只是跟着自各儿干着急没有出手的打算,当即破口大骂,“小饼子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拦下!若是七主子伤着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啊?我?!”小饼子指着自己的鼻尖张大嘴惊声问道。老爷居然叫他去拦下七主子和严坞主?!莫说他的武功已今非昔比,便是昔日他也拦不了啊!仅是七主子的一记碎心掌便能将他打得心肺俱裂呕血而亡,莫说还有一个功力不凡的严坞主!

    秦正一巴掌拍打过去,疾声呼道:“不是你还能是谁!死奴才你倒是快去啊!”阿杰,哎呀呀,快躲开!要被打着了!夫人哪,快快别吓为夫的了!

    小饼子肩背挨了重重一记,向前扑了一扑险些栽倒在地。站直身动了动肩,疼得眦牙裂齿,瞪眼望着秦正满脸诧异,“老爷你……”莫不是老爷的武功又恢……

    “还不快点,我挖了你的眼珠!”秦正伸出手作势要去挖人眼,刚跨出一步便被脚边的花盆绊到,一个踉跄整个人跌撞在小饼子身上。

    没有。小饼子心里哀叹,却又不知为何竟也松了口气。“可是老爷,六主子吩咐小的莫要妄动真气,否则伤势会……”说到这见老爷仍是一脸凶恶立马换了种说法,“六主子说他好不容易才保住小的性命,令小的要好好保重,不能让他自创的针法前功尽弃。小的死不足惜,可您知道六主子一向醉心于医术精研,小的实在不想令六主子伤心……”

    小饼子一边声色凄然地是说着一边偷偷去瞟秦正的表情,果然提到‘六主子伤心’秦正当即忌讳起来。

    严青稔的武功显然在阿杰之下,从开始交手他便一直居于小风。无奈失去功力的秦正,连判断力也没了,不停地大呼小叫‘阿杰小心’,这一番较量无论谁人看来要小心的都该是严青稔。他功力不及阿杰,面对阿杰狠厉的招式多是闪避抵防,他轻功极佳虽是难得的身手敏健,却仍被阿杰逼得喘息连连毫无招架之力。

    “就让我看看你能逞几时!”阿杰嘴角露出残酷的笑,下一刻剑眉一竖暴吼出声,双掌在下腹画弧翻至胸前,高与肩平掌心向前,平推拍向严青稔。

    这一掌虽说威猛刚烈,却因聚气蓄力不够迅捷。见对手竟使出这等简单的招式,严青稔面露嘲讽,不疾不慌地提气后仰弹跳而起。可他才跃起几尺,推至面前的掌风便如那爆裂的震天雷轰隆震开,波及之处直达方圆两丈开外。只见阿杰脚下周遭三尺的地皮竟从地底掀卷起来,严青稔则像狂风中断线的纸鸢,飞出老远的地方。碎心掌最后一式,碎空破天。

    才感扑面压来的窒息感,秦正身旁的小饼子便将他抱住以身护之,闭眼咬牙准备受下这令人肝胆俱裂的冲击。谁知过了多时竟还无事,虚眼一看早已有一人立于两人身前,当下痛哭流涕,“七……七主子……”太好了,菩萨保佑!他这条小命还在,他还可有命回南凉!

    阿杰脚下腾空跃至严青稔跟前,居高俯视坐卧在地的他,冷声道:“严青稔我警告你,从明日起你若靠近秦正半步便是与我南宫门为敌,到时休要怪我夷平你桃花坞!”语毕,锐利的目光转向那畏缩于小饼子身后的人。

    秦正知道七夫人真是动了怒,这都已是指名道姓地叫他‘秦正’,见口角溢红的严青稔涌到嘴边的斥责硬是咽了下去。满面歉意地望着伤者,诚恳的眼神无声道白。严坞主对不住了,这仇就记在秦某人头上吧,秦某又亏欠严兄了,唉……

    秦老爷刚对严坞主愧疚完便转向阿杰,见他胸前衣襟破了条口子脸上满满的歉意变成了满满的担忧,“阿杰,伤着没有,快让老爷看看。”这是被严坞主方才所放的暗器划破的,不知伤着阿杰没有。严坞主也真是的,怎么能对他的阿杰用暗器呢!

    阿杰教训了人心中畅快,也就由着秦老爷在身上乱摸一阵。两人若无旁人的调情说爱,小饼子于心不忍,上前扶起严青稔封了他周身大穴,又把自己服用的疗伤灵药给他吞下了一颗,然后扶抱着他向厢房走去。

    擦肩而过时秦正敛下了故作的表情,望着严青稔苍白的俊脸,眼里难掩黯然……并非刻意做给你看令你知趣而退,旁人的死活与我的至宝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即使是你,何苦……

    “我该杀了他的,大哥。”阿杰望着两个走远的背影突然道。

    秦正抿嘴一笑,随即装着不高兴的样子,一面整理他凌乱的衣衫一面斥责道:“多大的人了还成天喊打喊杀,难怪群傲爱念叨你。”

    提起群傲,阿杰当即面路心虚,恶声道:“老爷,你可别告诉他这事儿。”

    “知道怕了。”秦正嘲笑道。

    “谁怕了!”

    “不说也行,除非……”

    不知秦老爷在七主子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七主子连耳根都红了……

    ※

    没有不透风的墙,秦七主子伤及严坞主的事情还是在整个府上传开了。麒儿倒不觉阿杰有何不对,心中反而还有些许的幸灾乐祸。群傲却是怒不可遏,想这一大家子在人家的府上住着已是多有亏欠,而今竟还不知好歹地将人家主人重伤!莫说江湖道义,便是为人德行也令人不耻!

    盛怒的秦二主子教训完义弟之后,接着把矛头指向了秦大主子,指责秦大主子疏于职守管家不严。无端被斥责,麒儿面子里子皆挂不住,一怒之下将阿杰狠狠处置,罚他在桃花坞后山的断崖上顶着风吹雨打面壁一月,且命所有人不准给他送吃食。任秦正如何哀求哭嚎,麒儿和群傲都硬着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老爷……】

    一只素白的小手抚上秦正哭丧的脸,轻轻摩挲着以示安慰。秦正将小手的主人拉进怀中,下颌靠在他的肩头紧拥着吸取他的温暖气息。

    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所有人皆离去只剩下小林陪在夫君身边。在小林看来夫君没有错,七主子也没有错,错的是严坞主。可细细一想,严坞主也没有错,他不过是和自己一样爱着夫君,这怎又能说是错?

    在往后一段不算短的日子里,秦府与桃花坞上下共处一屋檐已是既定的事实,只要严坞主仍不死心,那么这一回的事定会重复不断地发生,除非严坞主能够忘情于夫君。该怎么办呢……忘情……忘心丹?!猛然想起什么,小林使力推开靠在身上的夫君,圆眸瞪得大大的盯着他一眨不眨。

    “小林儿怎么了?”秦正忙问道。

    小林没有理会他,径自沉思着。弄潮儿服下了忘情丹,若是……若是让严坞主也……可是……可是此药并非对每一个人都有效用,且用药不当会伤及性命……

    见他神游秦正失笑出声,溺爱地弹了下他的额头,“你这小脑瓜准又在想药方子吧,该用午膳了,我们吃过再来接着想,走吧。”

    【恩……】

    ※

    经药王的医治,严青稔的伤势很快有了起色。这一日秦正前来探病他却不在房中,正想坐下等候小饼子便端着一盅炖品进来,说是丫头半路有急事把这东西交给他让他端来。秦正从小饼子的神情中看出一丝心虚的闪烁,却也没在意,只想这厮大约是奉几位主子之命借故来监视的。

    两人坐了一会儿,秦老爷觉得口干,看了看屋子里连副茶具也没有便让小饼子去沏壶茶来。小饼子‘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一盅炖品离开,千交代万嘱咐叫老爷不可妄动此物。

    “知道了!当你家老爷我没见过这东西,稀罕是不是!还不快去!”被小厮看扁的秦老爷怒声咆哮着。

    小饼子吓得抱头跑出门,一刻不敢耽搁为老爷沏茶去。老爷近来为了七主子肝火旺盛,就来点儿清火的吧。待他端着一壶苦菜茶回来,老爷已趴在桌上睡了过去,走上前去轻摇了两下,提高声音唤道:“老爷醒醒,醒醒啊。”

    “别吵,困着哪……”醒来的人发出不满地嘟哝声,揉开睡眼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含糊问道:“谁……你……是谁呀?”

    小饼子当老爷睡糊涂了,正要回答瞥见一旁见底的瓷盅登时感觉天塌地陷,咚一声跌坐在地上,抬起颤抖的手指着瓷盅用颤抖的声音叫道:“老爷……老爷你……你喝了?!”

    “老爷?你叫我?”一脸茫然的人向小饼子拱手拜了一拜,颇为有礼地问道:“敢问少侠是?”

    “老爷———,老爷我回来了———!”

    正在此时,由远及近地传来一个欢天喜地的呼叫声。片刻后一道身影闯进屋来,手持折扇头戴金冠,一身华贵的锦袍,不正是一月未归的秦五主子。

    “老爷我回来了,你听我说,我是去……”没察觉异样的唯一直奔夫君怀中又磨又蹭,滔滔不绝地为自己的罪行开脱。可才说到一半便被大力推开。

    “公子……敢问公子作何称呼?”

    “诶?”

    第二回 失忆 上

    敢问公子作何称呼?

    唯一张大嘴呆了好半天,最后得出结论,夫君必是因他擅自离家而气恼才说出这话,于是哭丧着脸道:“朝廷来了八百里急密,我这才没与老爷知会,可事后我有交代素心告知老爷和大主子此事。”眼珠一转,秦五主子又将过错推到丫头身上,“好啊,那丫头定是给忘了!看来我不收拾她……”

    “老爷,是在叫我吗?”被叫‘老爷’的人指着自己一脸迷茫地问道。

    “当然是……老爷?”唯一这才察觉出事有不对,转向一旁的小饼子问道:“老爷怎么了?”

    小饼子死死地盯着那盅被喝光炖品,哆嗦得如风中柳絮,一个字也答不了。

    唯一没了耐性,吼道:“小饼子!我问你老爷这是怎么了!”

    小饼子没开口倒是另一人又问了话,“敢问两位可是认识在下之人?”说话之人边说边拍打前额,一脸痛楚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想不起便越发使劲地拍打自己的脑袋,希望真能敲出一些清晰的思绪。

    “老爷你干什么!”唯一慌了起来,赶忙上前扣住他的手制止他伤害自己。

    “我……我这是……”他是当真不认识眼前这两个口口声声叫他‘老爷’的人,可是这着实不对啊!他可以不知道他们是何方神圣,但他怎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小饼子总算回过神来,放肆地揪住‘老爷’的衣襟喊着,“老爷你真的想不起来了?我是小饼子,这是五主子啊!”

    不知自身是何人已经困恼不堪,加之头疼欲裂,这两人还不停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怎叫他不生出满腔的火。“够了!”‘老爷’大手一挥,将唯一和小饼子推出老远。虽说他如今已无多少功力,可像他这般魁梧之人力道自是不小,同样失去武功的唯一怎经得起他这一推,踉跄两步便摔坐在地上。

    力经生死满心欢喜地归来却遭如此对待,唯一心头的委屈比那桃花潭的水还深,起身瞪着摔他的人狠狠道:“既然老爷嫌我碍眼,我回京城便是,不回来了!”

    闻言‘老爷’即刻追上去挺身将唯一拦住,小饼子正要惊声欢呼,却听他结巴道:“你……你还没说我是什么人?”说完他自己也觉得可笑,哪有这样问人的。

    唯一歪着歪脑袋瞅了他半晌,眨巴着眼问,“老爷,你究竟玩什么啊?”莫非秦老爷是在变着招惩罚他?

    “我……我也不知道……”‘老爷’再次揉起额头,他也不知是怎么了,一听这位公子说‘不回来了’便心慌起来,想也没想就将其拦下。“敢问,我们可是亲人,兄弟?挚友?”

    “挚友?”眼泪花儿在唯一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