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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赫卡特呢?想到这里,塞勒涅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十五年前,才刚满三岁不久的赫卡特,对整个质子交换的计划都似懂非懂----或者说对整个世界都还似懂非懂----让人不敢去想她在纳格兰的这十五年来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听到使臣说赫卡特已经逃跑,塞勒涅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猜不到是赫卡特察觉到了侯赛因的企图才逃跑,还是侯赛因借赫卡特的出逃来向诺德宣战,只是单纯地庆幸,侯赛因没有将赫卡特的尸首做为宣战的信号,那她应该就无法保持此刻的镇定了。

    首都覆霜城位于整个国家的中心,在这种敌军随时可能的进犯的情况下匆匆赶往南方的边境线,就连自认为十分擅长狡辩的塞勒涅也无法为自己找出合适的理由,只能搬出用了无数遍的老套路----“这是光明神的旨意”。

    光明神是辛德雷大陆的许多人心中唯一的神明,光明教会也在不断地推崇这种唯一神的思想,但也许是环境与性格使然,北地人从来就不吃这一套,他们宁愿去跪拜家门前耸立的雪山,也不会去信奉一个虚无缥缈的神明。

    塞勒涅也不例外,她之所以表现得像是一个十分虔诚的光明神信徒,还有意无意地在诺德王国推广对于光明神的信仰,能用“神的旨意”来给自己的行为找理由,是个十分重要的原因之一。

    诺德皇家马厩中的马经过精心的挑选和训练,尤其适宜在雪地中进行长途奔跑,让塞勒涅得以在日落之前赶到了下一个城镇。

    塞勒涅长着北地人标准的浅色金发和蓝眼睛,身高也不算太高或是太矮,就算有人知道如今女王的相貌,也绝不会知道她正走在这座寻常的北地城市里,还时不时停下来聆听片刻人们对于纳格兰的宣战是什么看法。

    空中的猎鹰和猎隼数量要比平时多了许多,它们的爪子上都还绑着传令的火漆信,想必这个城市和其他地方也将陆续进入战争准备状态,不复往日的安宁平和。

    她将自己藏在斗篷的兜帽之下,牵着白马的缰绳穿行过繁华的街道,在一个寻常的小旅馆前停了下来。

    见塞勒涅已经走进了院子,一直等候在门边的少年迎上来,礼貌地接过她手中握着的缰绳,朝她鞠了一躬:“我来帮您把马带到马厩里去吧。”

    他的目光很明显停留在了白马的鞍具上,那上面清楚地刻着诺德王室的纹章,但他并没有问任何问题,也没有表现出惊讶,平静地转身将马引向马厩的方向。

    北地人似乎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总保持着令人十分舒适的淡漠。塞勒涅松了一口气,推开旅馆的大门,摘下斗篷的兜帽。

    天还未黑,厅旁的壁炉却已经燃起了火焰,木制柜台后擦拭着酒杯的老板听见木门被推动的吱呀声,抬起头看向塞勒涅:“下午好,美丽的女士,要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吗?只要十枚银币。”

    塞勒涅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金币放在柜台上,然后看看老板身后的柜子,又添上几枚铜币:“麻烦再给我一瓶蜂蜜酒。”

    “好的。”老板收起柜台上的钱币,转过身哼着歌给塞勒涅拿了一瓶蜂蜜酒和一个空杯子,“请慢用。”

    仅仅喝了一小杯,塞勒涅就带着酒瓶和杯子回到了房间,她迫切地想要休息一会儿,却又不得不为明天的旅程做些必要的准备。

    最不必担心的是口袋里剩下的金币,其次是用以防身的单手斧,而最需要担心的则是,此次旅行的目的地究竟是哪里。

    塞勒涅打定主意要在战争开始之前----至少是自己正式参与战争之前找回赫卡特,不管她对战事有没有帮助,塞勒涅都要在时间把她带回故乡,带回她阔别了十五年的诺德王国。

    她所知道的全部情报都来自于今天接见的那个使臣,按照他的说法,赫卡特已经从纳格兰的皇都逃跑,而且是在向着北方移动,听起来目标明确,然而要在纳格兰与诺德接壤的长长国境线上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那还算得上是塞勒涅素未谋面的人。三四岁时的记忆十分模糊,塞勒涅能记得妹妹在雪地中奔跑打滚,兴奋地叫喊,能记得许多鲜活的画面,却始终想不起妹妹的任何容貌特征。就算能够想起来,十五年的时光也可能会将这些特征彻底改变。

    思考了半天仍未得出结果,塞勒涅只知道无论如何,自己必须前往。

    才刚刚躺下没多久,塞勒涅就又坐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北地人与生俱来的敏锐让她觉得有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房间或是房间外的某处,肯定有人在窥视。

    自幼接受王室教育的塞勒涅对于格斗其实相当自信,她几乎已经握住了倚在床边的小手斧,想了想却还是决定谨慎行事,不要在孤身一人在外的时候过于冒险。

    至少要先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有人在窥视。

    诺德最优秀的战士、神秘的蓬莱武者、纳格兰的骑兵部队……这些都是这片大陆上最强横武力的代表,他们所发挥的都不过是肉身的力量,肉身的力量就算发挥到了极限,也不过是一介凡人。

    依照教会的说法,只要是光明神的信徒,就会被赐予使用“神术”的能力。神术中几乎没有能对敌人造成实际伤害的种类,但这超越了凡人境界的神明力量,让所有人都不觉地感到敬畏和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