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让塞勒涅担忧的,是赫卡特在宣泄中所表现出来的态度。赫卡特能从无差别的杀戮中获得快感。单论这一点,赫卡特和半兽族有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相似。
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地人,又是皇室,塞勒涅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战士。他们在杀死对手的时候,所怀的心情都有微妙的不同,有些能做到一直心如止水,也有一些努力地想要压抑自己的兴奋,很多人前半生是万人敬仰的战士,却说不准就在一场噩梦之后迷失,连再度拿起武器的勇气都没有了,也有很多人迷恋上了屠杀的感觉,走上了错误的道路。
赫卡特缺少一个阀门,那么塞勒涅就要在洪水爆发之前,给她安上一个。
“赫卡特,听好。我知道你不愿意每件事都听我的,但我今后也不会每件事都对你要求这要求那……我只要求你答应我。”塞勒涅双手放在她的脸颊上,强迫她和自己四目相对,以确保她确实在听,“无论你觉得某件事多么正确,或者你多么想去做,只要我让你停下,你就必须得停下。有问题吗?”
“有。”赫卡特学着塔利斯那些议员在会议上的样子,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这个要求能不能五分钟之后再开始?”
“嗯?”
塞勒涅迎来的不是答案,是一个格外具有赫卡特个人特色的吻。她感觉自己的上唇微微发疼,在她开始怀疑赫卡特到底能不能分清楚吻和咬之间有什么区别的时候,几乎把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她身上的赫卡特终于自己站直,在原地长舒了一口气。
“好了,刚才你说的话,从现在再开始。”赫卡特扯着自己衣领抖了两下,抬起头看了看塞勒涅震悚的神情,“别看着我了……也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塞勒涅反应过来这意味着自己的判断非常正确----赫卡特的确,没有自控能力。
第三十九章 囚犯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塞勒涅一定会现在就把赫卡特揪过来狠狠揍一顿以示教训。好在她的理智告诉她,她只要敢去把赫卡特揪过来,被揍的就说不定是谁了。
在体内有四十片灵魂帮助她控制力量之前,赫卡特经常会在抓握时用力过猛,她的力道和她的思维一样缺少阀门。现在有了先祖灵魂帮她控制好力量,塞勒涅就自觉地承担起了另一个重要的任务,给她的思维也安上一个阀门。
塞勒涅刚刚才想明白,赫卡特会选择在大部分时候听她的话,不是因为她是赫卡特的姐姐,也不是因为她是赫卡特的君主。赫卡特大概从来就不觉得这两个身份会让塞勒涅有什么特殊。
从这个结论里,塞勒涅得到了奇异的满足感,那就是现在就算再有一个北地人跳出来,并且用十足的证据证明她是塞勒涅的姐姐同时也是赫卡特的姐姐,那赫卡特也不会因为她的这一层身份而就对她献殷勤。
要给赫卡特的思维安上阀门,不应该等到战争结束,空闲下来之后。先不论那个时候她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考虑到她孤身一人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这就更加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幸好这片战场,就是最能让赫卡特一直紧绷的精神松弛下来的地方。
在塞勒涅来得及让赫卡特知道在上战场之前随便草率地亲别人是错误的之前,赫卡特已经穿好盔甲带好新月刃,率领着一支北地小队,跟着塔利斯中央军团从正面攻击了。
近卫军团的士兵之前在覆霜城也有跟随赫卡特作战的经验,他们习惯性地不说任何多余的废话,而且再怎么说,赫卡特的战术也只有一种而已,那就是“你们能帮我杀多少就帮我杀多少。”
因为无法用神术来指挥,塞勒涅即使到了前线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她选择和顾一诺一起在后方的军帐里等待消息回报。她故意把扎营地挪了一个位置,让顾一诺命令士兵把军帐全部搭在树林里。
“确实会有点不方便,但是和被豹头人突袭的危险起来,这样的不方便还是可以克服的。”
豹头人保留了许多豹子的习性,它们在半兽族中属于耐力偏弱的一类,而且更加适宜在广阔的平原上奔跑,而不是在树林中和人做过多纠缠。有了这些树木做缓冲,就算它们聪明到了袭击驻扎地,也会因为这些树木的缓冲而无法重现当年让塞勒涅狠狠吃过一亏的突袭。
“我和半兽族交战的过程中,学到了很多教训,其中一条就是不要让软弱的士兵上战场,尤其是在面对半兽族的时候。”在军队出发之后,塞勒涅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会不会真的在次交锋之后就溃散逃跑,那她有再怎么缜密的指挥计划,也无力回天了,“结果我偏偏拿到了一群最软弱的。”
“现在说软弱有可能会冤枉他们,还是等次战报传回来吧。”顾一诺搓了搓她因为寒冷而有些僵硬的双手,“不是早就已经是春天了吗?诺德王国的春天也是这样的天气?”
“诺德王国四季都是如此----准确来说,诺德王国的四季是,冷、不是太冷、非常冷和冷到可怕这四个。它们之间的区别其实不是太大,只有程度上的区别而已。”塞勒涅笑着拍了拍顾一诺的肩膀,“习惯就好,诺德王国边境上的天气还没有那么可怕,现在又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