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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1
    他所中的毒超乎想象的毒烈。 自回吐血後,隔三岔五的有事没事他都会咳嗽吐上一阵子血来表示他体内的毒素厉害之处。

    又是一个晚上的折腾,等一切都平息下来,他血也不吐了,染血的布巾和其他东西都整理干净了,大家也都疲倦不已的纷纷坠入梦乡,只有驾御马车的车夫们依旧清醒著,将车队行时向荒漠之国的国都。 静静的夜,只听得见马车轮子滚在碎石路上的声音。

    在摇晃的车内黑暗中,他微微掀开了眼睑,垂眸看向怀里的她。她的呼吸很轻很淡,如果不是她口起伏得规律,他几乎无法确定她是熟睡的。

    悄悄撑起了身子,确定了她身上的被褥盖好了,他才无声的出了马车,坐到驾御马车的秋毫身边。对於他的出现就算再反对也没有表现出来的秋毫平静轻声道:”爷。”

    他靠著结实的靠背,英俊的面容带著疲倦,低沈的声音放得很轻,”多久会被追上?” 明白他指的是什麽,秋毫小声道:”不及两日。”

    剑眉皱上,他合上眼。她说再三日便可以抵达荒漠之国的国都,但跟随在他们身後的刺客却以著更快的速度及准确的方向直追而上,那麽不是随行的人中出了问题,就是知晓他去处的人中有敌人的内线。 看来想要他的命的人还不算太笨。

    ”如果追上了,你就带著她先去荒漠之国的国都,我随後跟上。”淡然低道,他掀开眼帘,望向广阔浩瀚的荒漠和夜空。

    秋毫安静了一会儿,”可以请天殊少爷联系人马接应麽?” ”没必要,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他回答得自大又狂妄。

    面无表情的看著他,秋毫冷静的呼吸了好几口气,”那,请爷小心了。” 两人无言的坐了好一会儿,他才回马车休息,而秋毫继续驾车前行。

    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帘子掀起,出来坐到秋毫身边的人换成了她。 神色依旧平静无波的秋毫恭敬轻道:”天殊少爷。”

    她拨了拨随意束著的长发,抬著下颌眯眼望著深紫近墨的夜,声音放得很轻:”为什麽我从来不知道他这麽任?”他自以为是的本质她是清楚的啦,她不反对有本钱的嚣张,可她从不曾发现他这麽白痴般的任,难道都不用脑子来考虑现实吗?

    秋毫非常冷静的回答:”因为天殊少爷才是最任的那一个。”两个都任的人处在一起,比较轻度任的那个当然不明显。

    她缓慢的偏过头,瞅著秋毫平静的面容,”原来问题出在我身上啊。” 秋毫直视前方,没有表情的点头。

    忍住一拳挥过去的冲动,她将脑袋转回向前,”你应该是个忠诚主子的人,无论他说了什麽,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你知道该怎麽做。”

    秋毫面皮连颤动都不颤动一下,”是,天殊少爷。” 沈静了会儿,她托著下巴,满是无所谓的语调道:”我和天殊真的那麽像吗?”就连一个小小的侍从都口口声声的唤她为”天殊”,是里头那个男人的指令,还是她真的就是消失得神神秘秘的人?

    还未开口回答秋毫便突然消失了踪影,只听半空中一道利落的利剑划破寂静的啸声後,他又突然回到了原位,仿佛什麽事也没发生似的,继续驾车前行。

    她慢吞吞的转头瞥他,缓慢道:”请问,那是什麽?”这人简直可以比拟神出鬼没了。 秋毫声调平静道:”刺客。”

    刺客追上来了?这麽快?她不动声色的掩饰掉心中涌起的无法克制的狂乱惊恐。以他现在这个样子,能抵挡得了麽?就算有秋毫和些厉害的护卫在旁边,旅途的颠簸,马贼们的骚扰,及刺客的光临,他能安全多久? 如果连荒漠之国的国都都无法抵达,她拖他来荒漠之国就纯粹成了个笑话。

    垂下眼,握成拳的手在细细的打著颤,身体泛过阵恶寒,是她让他中了毒,难道她还会让他正式落入那些要他命的人的手中,让她光明正大的成为帮凶麽?

    秋毫没有做声,她也无语。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著,眼睫下,左腕上那细丝般的灿烂银链,汇聚著璀璨的细小猫儿眼,那麽夺目美丽。缓慢转动著,回想起他大大的手拈著细细的链子,将天地间最灿烂的光芒系上她的手腕时的情景。 感觉上是他用这绝美无双的手链系上了她的心。

    她轻轻的开口,也不管秋毫在没在听,”荒漠之国的国都离这里还有三日的路途,我希望你以最快的速度将他送到国都的丞相府去。”摘下那条仍带著体温的银链,她递到秋毫鼻子下面,美眸直视他,”用这个,他会发兵救我。” 秋毫看著眼皮子底下的耀眼链子,瞥一眼路面的状况,再转移视线向她,冷静的问道:”请问如何解决里面那位?”

    她挑了挑细眉,弯出个笑,”请问你有什麽可以让人昏迷三天的迷药咩?”

    秋毫安静的瞧著她,连路面都不用看的忽然一抖缰绳,拐过路面的一块大石头,接著,他声调无比平稳道:”以爷现在的状况,除了解药,任何药都会对他有副作用。”也就是说,平日里都在服用的那些药物的确是在止住他吐血状况,可也同时加速了他身体的虚弱。

    她皱上细眉,非常果断的收回手,”好,那等状况发生的时候你再来拿这链子。”懊恼的轻哼了一声,怎麽什麽路子都这麽不顺畅?她就不信没有方法将他平平安安的带到国都去躲藏医治! 秋毫瞅了她的恼怒一眼,没有做声。

    而她也懒得再理睬这个明显愚忠的男人,掀起车帘,重新回到车内。宽大舒服的车厢因为多了个魁梧的男人而显得狭小。

    她轻轻的伏下身,偎依在那距温暖的躯体边,心里的慌乱慢慢的平静下来,他的呼吸绵长平稳,他还是活著的,就算吐血吐得惊心动魄,他也是活著的。她不会让他死!无论是心里的那个声音在呐喊著不让他死还是与否,她都会尽她所能的拯救他。 车子在石子路上奔走晃动,因为驾御者的高超而平稳缓和得像催人入眠的摇篮,她却毫无睡意,在思索著如何躲避敌人的同时,认真的开始正视自己心里头那个时不时跳出来大喊大叫的声音。

    那个声音,仅仅是在针对著这个男人时出现。一开始是拼命是叫她远离他,尔後,见到他遇见危险,又吼叫著不能让他死

    不得不说,非常的奇怪,她的有生之年还是次对一个人产生这样的反应,强烈到心里头会冒出个莫名其妙的超脱理智的叫唤。这说明什麽,说明他们之间有缘分?还是说明了她的身体内,真的蛰伏著那位让他牵魂挂肚的天殊?

    不得不说,不是很爽。就算她身体内真的有著天殊的存在,一想到他提起天殊时的眼神,一想到他对天殊的执著,她竟然想远远的离开,好隔离开她身体里的天殊和他的距离。

    如果,天殊是存在的,那麽她呢?他眼里,她仅仅是个替代品吗?仅仅是天殊消失的时候,取代天殊的路人甲?如果,天殊真的出现了,并且还是呈现在她的身躯上,那现在的她又到哪里去了? 那个时候,定然会选择天殊的他,还会不会想起曾经和他这麽亲密的她来?

    咬了咬下唇,她垂下了眼,心酸酸的,觉得很难过。她知道自己是在吃醋,可她控制不了,一想到他以後会选择天殊,她就难受得想哭。

    忽然的,沈睡中的他动了动,由仰躺翻身为侧卧,结实的手臂顺势揽上她的细腰,”怎麽了?为什麽突然不高兴?”沙哑的嗓音里还带著浓浓的睡意。

    他怎麽会知道她不高兴?她应该去胡思乱想一番,然後又归结到他与天殊的关系上,接著吃醋恼火,让他们两个人都不好受。可这个时候,她却心里软软的,无法控制嘴角的笑容,只因为这深深的夜里,他会觉察到她的情绪。

    也侧过身边对著他,她将手搭上他的腰,将脑袋埋到他下巴下面去蹭一蹭,小声道:”没事,你睡。”他的身子还是虚弱的,多休息为上。

    他的声音还是哑哑的掺著困,”到底怎麽了?”大手在黑暗中抚摩上她的小脸,麽指温和的摩挲过她皱起的眉头,”什麽事让你困扰?我们很快就会抵达荒漠之国的国都,别担心。” 她不更正他的误解,只是笑得傻傻的抱紧他的腰,”好。”乖乖的应了,”我不担心,睡吧。” 他吻了她的发顶,才沈睡过去。

    沈浸在他的气息和温暖中,她快乐的闭上眼,觉得自己一定会做个好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