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字?”
“”
那女孩愣住了,一时半会想不出。先生的脸也沉了下来,“啪!”戒尺赏在掌心,看的周围学生都觉得肉痛,“是珥,珠在珥也。耳珰垂珠者曰珥。记住了吗?”
女孩含泪点点头,先生便去下一个。若是见到谁书桌乱七八糟的也要赏尺子,先生只道:“凡读书,须整顿几案。令洁净端正。将书册整齐顿放,记住了吗?”
如此这般,轮到清平。
先生问:“这是什么字?”
清平答:“是讪。”
先生问:“是何意?”
“讪,诽毁也,恶居下流而讪上者。”
先生微微惊讶,道:“不错,你的字也写的好了许多,这样很好。”
清平欠身行礼,先生便去了另一排,继续考问。
第二天中午,钟响三声后,便是休沐了。休沐有三天,也可以理解为月假。这天书堂门口被堵的严严实实,都是来接孩子的人。既有马车又有轿子,更有甚者带了许多仆从,排产倒是很大,可惜这时候人多,那些人被人流挤散了,各自呼喊着,不复方才的气势。
“小姐!小姐!在这里,快来!”
“吴府----吴府----”
清平光听外面声音就知道有多热闹了,她坐在座位上收拾完桌子,想了想把砚台和毛笔一起装进一个小包里,顺便卷了些练字的纸,吴盈站在门外朝里头看,见到清平兴奋道:“余珺,你也是一个人回家吗?”
清平记得陈珺貌似说过要来接自己的,她摇摇头:“我有人来接的。”
吴盈只好失望的走开了,没过多久她又跑回来,手里拿着书袋,道:“那我陪你一起等吧!”
清平不忍驳了她的好意,仍由吴盈拉着她站在书堂门口。门口人来人往,她们两个站着门里向外看,吴盈问:“接你的人来了吗?”
清平摇摇头。
她便伸长了脖子向外张望,清平看着觉得十分有趣,等了一会,外面的人渐渐都走完了,守门的人看她们等了很久,贴心道:“两位小姐不如来里面等。”
于是她们就坐在侧房的椅子上等着,守门的人上了茶就退下了,吴盈担心道:“余珺,怎么还没有人来接你呢?”
清平端着茶杯喝茶,悠然道:“不知道,可能是忘记了吧。”
她说的是真话,陈珺可能因为外面的事情太忙忘记她了。但吴盈却很忧伤的看着清平,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清平安慰她:“没事的,不来接,我就自己走回去。”
“走回去?”吴盈吃惊道,“怎么能让你走回去!”
她低头想了一会,道:“余珺,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清平赶紧拒绝了:“你送我?不必了,我识得路的。”
开玩笑,要是吴盈真送她回家,碰上了陈珺岂不是糟糕。清平想起莫蓝那件事,至今为止还心有余悸。
吴盈不知道她为什么拒绝,只能退而求其次,道:“那我送你到你家边上,成吗?”
清平担心再拒绝恐怕就要伤了这位小朋友的感情了,只能说:“好罢好罢。”她补充道:“是因为我姐姐,她好凶的,我怕你看到她要被她吓到。”
吴盈果然眉心舒展了不少,笑着摇摇头:“我不怕的,余珺人这么好,你姐姐肯定也是个好人!”
清平心里突然有点愧疚,陈珺是肯定要离开的,到时候‘余珺’这个人也就不再是她了。吴盈心心念念的好友‘余珺’,也只不过是个杜撰出来的人物,随着这趟行程的结束,也将化为乌有。
“走罢。”清平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拉着吴盈的手道:“回家吧。”
傍晚的风轻轻吹在她们的脸上,夕阳把她们的背影拉的长长的,吴盈走在清平身后,踩着清平的影子,像在做什么游戏。
清平回头看她,她就躲在清平的影子里不让清平看到她的脸,清平问:“这是做什么?”
吴盈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奇怪道:“是驱邪,踩影子可以驱邪消灾的。你不知道吗?”
清平心说我还真不知道,她只听说过影子不能踩,踩了会走背字运的,她回道:“没有,云州没有这种说法。”
吴盈突然攥紧了清平的肩膀,清平还以为她要摔倒了,赶紧回身扶着她,吴盈却一把拉过清平,在她耳边低声说:“后面有人,跟了我们好久了。”
清平个反应就是陈珺又做了什么事,居然报应到她身上了,但转念一想,自陈珺把她放在书堂开始,就等于是将‘余珺’此人放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在书堂是没人敢动手,但在书范围之外,那可就不好说了。
出了这巷口就是一条大街了,清平不动声色的拉过她的手,轻声道:“我数一二三,你就往前跑,出了巷子往右边走,跑回家,知道吗?”
吴盈看着清平,残阳如血,铺满了整条巷子。她眼睛睁的很大,如晨雾般的湿气很快爬上她的眼眸,她低声道:“不,我不走。”
清平有些无语,慢慢松开她的手道:“你先跑家叫人,然后再来找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