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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于某种小心思,她有些不好意思说那块玉她就没戴过,就怕楚晙多问一句,但偏偏人怕什么就来什么,楚晙果真问了:“你的玉呢,怎么没带着?”

    清平只好实话实说:“怕碰了撞了,就放起来了。”

    她感觉楚晙有点无语,但也没说什么仿佛透出中你开心就好的意思。楚晙伸手摸了摸盆边道:“可以了,把衣服脱了,换了药。”

    清平手放在自己衣襟上有点犹豫,想了想还是咬牙背着她脱了,不过裹胸未曾解开。楚晙见她转过身去,黑发散乱铺在雪白的背上,更显惊心动魄,她微微抿了抿唇,伸手去解包伤口的白布。她微凉的指尖有意无意的划过温热的皮肤,像是毛笔在宣纸上温柔的书写一笔一划。清平闭上眼睛,努力驱散心中那些奇怪的想法,随着布条被一圈圈解开,楚晙忽然低声道:“忍着。”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背后一痛,接着就是热帕子在伤口边缘擦了擦,然后药粉洒在伤口的灼热感传来,刺痛非常。她忍了又忍,嘴里还是溢出一两声呻|吟,而后又咬紧下唇,等着疼痛过去。

    楚晙冷冷道:“做事前就不能好好想想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知道量力而行四个字怎么写吗?”

    清平也很无语,谁知道最后那个管事还安排了这么一出,她只道:“知道,但当时情势不容乐观,若不比谁快比谁狠,恐怕到现在还未必察的出什么。”

    楚晙道:“嘴硬。事情缓一缓又能怎么样?她们还能跑了不成,庄子就在那里,若是逃了,也可通知官服以逃犯缉拿。你又是令护卫围了庄子,又是放火的,兔子也是要咬人的。”

    清平没忍住笑了出来,道:“那些管事要真是兔子就好了,兔子只吃草,她们可是喝人血吃人肉的,哪里能和兔子比。”

    楚晙呵呵一声,手上加重了几分,清平哎哟地叫了出来,她嘲讽道:“现在就知道了?当时怎么就没有好好想想?等我回府了,你拿了手谕,带着护卫再去,她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以下犯上!现在好了,看看你这伤下次若在这般鲁莽,谁再去救你?”

    清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殿下不知道,那些管事是怎么克扣地下农户的口粮的,当真是要榨干她们的血和肉。人死了也就随便一埋,饿死冻死病死的人依然按照意外亡故上报,还想在王府的抚恤中再赚一笔,这种人,多留着一天,都是祸害。”

    “处置她们的手段很多,你这种也不算是什么聪明的法子,不过是你运气好,她们未曾防备,还以为随便给你塞点钱就了了。”楚晙给她上好药,将药瓶放回桌子上,“不管是多么仔细的人,做事情总有纰漏,纵然没有,但只要顺着她行事留下的痕迹去仔细揣测,多想多体会,就能猜出这人到底要做什么。只要明白做事的动机与目的,一切就能迎刃而解。鸡蛋里之所以能挑出骨头,反过来想,那未必就是鸡蛋。”

    清平默默的听她教训自己,就觉得裹胸被人扯了一下,楚晙道:“脱了,要包伤口了。”

    她愣了一下,差点就想缩进被子里去,但背后已经上了药粉,在进被子里明显是不可能的了。这裹胸的排扣是在左胸一侧的,清平无可抑制的再度脸红了,简直就是血红一片,她哆嗦着手摸到那排扣子,解开的时候还手滑了一下,最后艰难的解下了,心里的羞耻感瞬间达到了顶峰,恨不得以发遮面,或者在床上打个洞钻进去算了。

    楚晙剪了一截布条一圈圈为她包好,最后手在她脊柱上拂过,清平顿时一个激灵,脱口道:“陈珺!”

    话音未落,两个人都僵了一下,她在心里发出痛苦的□□,怎么就说出这个名字来了呢?!莫不是疯魔了?清平小心翼翼的透过发间的缝隙去看她的脸,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是有病,这个名字牵扯着她们太多太多的回忆,在往事之中独占一份特殊的位置,好像是开启什么的钥匙,只要叫出这个名字,就好像能带人回到从前。

    楚晙收回手,却是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来。清平心尖一颤,却察觉她手小心碰过伤口,慢慢的从背后抱住她的肩膀,将头埋在她发间。

    她呼吸的热度透过发里传了过来,手臂的力度放的很轻,清平觉得只要自己微微挣扎就能脱出,但她没有这么做。楚晙低声道:“你还记得?”

    她没说记得什么,记忆的范围太广了,清平默然,半响才点了点头,感觉自己有些迷惘。

    她说不清这迷惘来自何处,楚晙的姿势像是很需要关怀的人,但她本不该是这样的。清平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人,只知道她们之间确实有一份无法斩断的羁绊,不管那是刻意为之还是无意而为,现在,都已经成为她的一部分。

    她慢慢抬起手握住楚晙的手,好像是在安抚她,又像是在加深这无言的羁绊。

    不过两日晴朗,第二天起来外头又是大雪纷飞,北风呼啸着卷起雪花从院中而过,清平穿戴好后去了王府长史司,何舟房和几个属官围着火炉闲聊,见着她来便道:“李典谕,稀客啊!”

    清平不动声色道:“长史大人何出此言?”

    何舟房笑笑:“你都有半月没来王府了吧,这都过年了,也没什么事,正清闲的时候来,来和大家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