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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出房门,只觉得喉头发干,衣领也束的格外紧,让人喘不过气来。她神思不属地走出宫门,将所有的事翻来覆去的理了数遍,仍是无法驱逐心中的不安。

    没什么的,谢祺想,人已经死了,死在云州天高地远的荒山野岭,谁能知道这个人为什么没有回来?更何况使团通敌叛国的通缉文书至今还未撤下,待战后随便编个理由,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人究竟是生还是死。

    她如此安慰着自己,快步离开宫道。

    批马匹运到云州以后,不过半月,第五军率先抽调骑兵组成几支小队,便在一夜偷袭了驻扎在留阳原上的西戎军营,烧毁了部分粮草,又趁着夜色在草原上与西戎人周旋了一番,将其引至一早埋伏好的地方,迅速地解决了数支凶悍的骑兵队伍。

    待到十月初,良莠不齐的马匹被全部运达云州,西戎得探这些马经过长途跋涉,早就病的病死的死,更别说充当战马了,就是用来普通骑射也不行。

    是以总帅赫昌心中大定,命三万铁骑逼近阾枫郡,云策军果然不堪一击,向后撤退二十里,阾枫郡就这么暴露在西戎人的视野中,同时告急文件如雪花般传回朝廷,一时间举国上下,无不人心惶惶。

    没人知道那些疲弱的病马在暗中被调换成了健壮的马匹,那些当年从互市中分批采购的幼马,历经两年悉心喂养与照料,早已经褪去了最初的野性,正是精力与耐力最佳的时期。

    大营中,周乾巡视着寒甲营,骑兵们身上的战甲与马上的骑具新旧皆有,因为骑兵的战甲与普通士兵不同,数量稀少,轻便牢固,都是特质而成。退役的骑兵离开前都必须把战甲留在军中,交给新来的骑兵,即便她们后来再没有多少可以训练的马匹,但依然能保留下一些东西。

    那是属于寒甲营永远不变的骄傲。

    她们曾经的前辈远征西戎,力挽狂澜,都是以一当百的英雄。马蹄所踏之处,寒甲所至之地,都令敌人退避。,如今轮到她们,隔着冰冷的战甲,似乎重现了当年的荣光。年轻的骑兵腰挺得笔直,身下的马儿似乎也被这严肃壮烈的气氛感染,列队严整而规范。

    赵军长匆匆赶来,道:“大帅,如何了?”

    周乾注视着马背上那些坚毅的脸庞,挥了挥手道:“出营!”

    传令官高声道:“出营!”

    战鼓擂起,马蹄如雷,烟尘覆盖了天空,周乾站在尘土中看着远去的骑兵们,赵军长道:“大帅----”

    周乾打断了她的话,道:“我们一定会赢。”

    “寒甲营不会输,云策军也不会输,从二十年前开始,我就在等这一天。”

    赵军长知道这是她的心结,从二十年前朝廷避战开始,她们就错失了最佳打败西戎人的机会。周乾从不放弃对自己营中骑兵的训练,哪怕可供训练的马匹数量不够,其他军营渐渐淡去了对骑兵的重视。

    “终于,在四年前我得到了这个机会,西戎人善骑射,我们代人也从来不输给她们。二十年如一日,只是为了今天。”周乾身上的大氅被风吹起,“我们当然不会输。”

    阾枫郡外的平原上,秋草枯黄。两国军队各自摆开,这场举世之战即将打响。

    这也是最后一战。

    云策军严阵以待,所有人都知道,过了今天,如果她们输了,那么西戎铁骑将会长驱直入,踏进长安;而西戎人也知道,她们已经到达云州腹地了,只要再进一步,就能攻下云州,将战火重燃六州,再现三百年前的杀戮。

    寒甲营不过两万人,西戎铁骑一路征战,也损失了不少骑兵,两方一对却是刚刚好。

    这是一场公平的战斗,她们都已经无路可退,也不能再退。

    战斗的号角声响起,鼓声越来越急,不知是谁带的头,云策军发出怒吼,接着所有人都爆发出愤怒的吼声,像是要将之前所有的不堪都转化为战意。

    一名骑兵拔出长剑,整个寒甲营如潮水般向对面冲去,烟尘蔽日,飞扬的尘土裹挟着无穷的战意,化作最锋利的箭,向西戎铁骑冲去。

    临时搭建的瞭望台上,赫昌双手握紧了扶栏,因为不敢置信,瞳孔急缩,台下的亲卫在着急地叫喊着什么,赫昌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依稀听见‘撤退’二字。

    她眼前闪过无数张代人死前恐惧的面孔,喉头一热,喷出一口鲜血来。

    输了原来真的输了。

    赫昌这才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踏进了这个阴谋中,接连不断的胜利冲昏了她的头脑,也助涨了王庭的信心。她们把一切都压在这场战争上,不过是因为西戎人攻入了百年不破的居宁关,又占领了一座巨大的城池。她们认为只要再向前进一些,一定能攻破云州,再次横扫六州。

    但现在仔细想想,百年来都未曾攻破的关隘,如何就这般破了呢?仅仅是因为失去月河,以伪造的和谈为诱饵,令云策军撤离边线,这真的可能吗?

    到底是谁,是谁布下了这场局。竟然用居宁关与一郡为诱,将她们引入了云州腹地。

    要知道西戎人虽善骑射,能与代人在草原上打游击战,不过是对草原环境的熟悉,她们从来都是夏季频繁作战,秋冬退回王庭,留下小股军队不断骚扰。正是因为夏天草长水泽多,她们只要逃回草原,就能借助地形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