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其他造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石雕,空有华美,失之真实。那这尊就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窗外树影沙沙,天色转暗,风雷之气乍起。随从们都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这事的确是有些诡异。清平倒是面色如常,从容不迫地弯腰拾起一块木牌,只见上书:魏远玲,敬奉。
捕快撕了公告栏上的几张寻人启事匆匆忙忙踏入辰州提刑司衙门,刚要把案子的最新进展告诉提刑大人,堂下一人拦住她道:“停步,府尹大人正与单提刑有事商议。”
捕快听见里头传来争执声,只得道:“那我先在外头等会,待提刑大人得空,你立马叫我。”
房中昭邺府府尹廖诗莹道:“诶呀我的提刑大人,你可别再犯糊涂了!眼下正是要紧的时候,这昭邺城里必须得太太平平的,怎么能有命案呢!”
单乐肃然道:“这命案就摆在下官的面前了,十三条人命,岂能视之不理?”
“朝廷派了礼部工部两位侍中大人一并前来辰州,工部侍中今大人已经到了云中郡,而礼部侍中李大人的仪仗马上就要到黔南郡了!众所周知,水患不过一时之事,但重修太庙却是一世之功,礼部主持此事,这位李大人可是位举重若轻的人物,你难道会分不清时局吗?且将这些事暂放一放,缓一缓,待她定了太庙所在,咱们再来破案,不是皆大欢喜吗?”
廖诗莹见她不说话,跺了跺脚道:“你倒是给句话啊!”
单乐拢了拢袖子,道:“大人要迎,案子也得查,下官觉得并不耽误事。”
廖诗莹匪夷所思道:“州牧大人将望海宴提前到本月是为什么你难道忘了吗?那两位大人说是公干,但未尝没有替陛下考察辰州官场的意思,这这这……这其中道理你还不明白!”
单乐不说话了,只是吩咐衙役切壶茶来。
廖诗莹愤然道:“现在外头流言四起,都说什么龙神降罪致使辰州水灾,冲毁了太庙,甚至有人胆敢诽谤朝廷,诽谤陛下,搞的人心惶惶,你们提刑司不是抓了几个吗?我看也没什么用!幸好州牧大人英明,把望海宴提前操|办好堵住众口!若是这望海宴平安无事,自然谣言也就散了;要真是出了什么事让那两位大人知道了,你与我轻则掉官,重则问罪!你倒是说说看,到底要如何!”
单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这案子必须查。”
廖诗莹勃然大怒,道:“如此冥顽不灵,那你就去查的案子吧!待州牧大人回来,我自会将此中事宜一并上报与她!”
她走后捕快才小心翼翼的进来,道:“大人,这案子……查到了些新的东西。”
单乐淡淡道:“先放这,我待会就看。”
待到堂中无人后,她才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展开来看,上面写了行字:“人已至昭邺,一切照旧,勿回。”
第164章 逆流
吴戟进来时就看见堂上摆着一具红棺, 她被人从族中请回来的时候,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结果进门先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吴戟问守在一旁的下人, “好好的,如何把棺材给放这儿, 我三姐呢?”
下人道:“三小姐请您在此等她一会,她说她片刻就到。”
正说着一行人打着灯笼过来了, 吴戟定睛一看, 正是吴钺, 她疑惑道:“三姐,你急忙忙请人叫我过来是做什么?”
吴钺挥退下人, 走近棺材道:“昨日吴澜放风筝, 掉在东院里了,那地方也不知多少年没人进去,结果打开门一看, 里头有个小亭,还放着一具红馆。”
吴戟看她推开棺材盖, 附身埋头进去, 只觉得天灵盖发凉。幸好吴钺马上就起身了, 吴戟见她手中拿着一块位牌,黑漆脱落了些许,但上头的字却可以辨别。
“吴……吴易?这是谁?”
“能在我吴家祠堂后头独占一院,以亭封棺还姓吴的,真是寥寥无几。”吴钺捧着位牌面无表情道:“主家族谱上并无此人, 请你过来正是为了此事。”
六房执掌族礼多年,负责族中婚丧嫁娶,吴戟顿时就明白了,道:“三姐是要我去查旁支的族谱?若这人是旁支的,怎会在主家祠堂后面?”
吴钺淡淡道:“若真如你所言,那此人名姓为何不入族谱?”
吴戟思量片刻,见左右无人,低声道:“三姐不知,这族中的族谱,早些年因有所遗漏,好似重修过。”
吴钺手抚在红棺上,轻轻拍了拍。吴戟本想劝劝她,摸棺材毕竟不大吉利,她视线移到棺盖上,突然咦了一声,道:“这棺材……这棺材是海柳?”
吴钺敲了敲棺盖道:“是红柳,这具棺材并未刷漆却如此鲜红,只因全是用红柳做的。”
吴戟也顾不得什么吉利不吉利了,奔到红棺边惊叹道:“这得费了多少料子!”
她的手抚摸过盖板,果然平滑细腻,光泽鲜艳,仿佛新的一般。仔细去看,才能看见上头的纹理,按理来说海柳是长不到寻常树木那么大的,更遑论做棺材了,这红棺必定是用无数的红柳拼接而成,但却丝毫不见拼接的痕迹,足见木匠工艺之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