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么晚了,她究竟在等谁?
清平垂眸扇了扇风,淡淡道:“你说报案那人是魏远玲,然后呢?”
“那年望海宴,她却不曾如常年那般作石雕呈上去,便有传言说正是她心不诚所致,后来那几个丢了的孩子都寻着了,唯独她的妹妹却不见踪影。后来她几次去府衙击鼓鸣冤,都落了个杖刑的下场,官府消了她的案宗,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后来她便有些疯疯癫癫的。”
清平慢慢地打了个哈欠,李宴见状忙起身道:“大人若是劳累,便请早些歇息罢,属下这便告退了。”
清平掩嘴含糊道:“你别说,辰州这地方还真有些邪性,明日你去神院上上香罢。”
李宴虽有不解,仍是应了退下。
清平在房中独自坐了一会,待那盏茶凉透,才听见外头有人叩门。
她道:“进来罢。”
那人转身合上门,附身拜下,道:“下官昭邺提刑单乐,拜见侍中大人。”
“虚礼就不必了,坐。”清平一指李宴方才坐过的椅子,道:“单提刑,想来你已经见了原大人的书信了。”
单乐微微低头,道:“是。”
清平手在桌上叩了叩,道:“单提刑是去年年中新调任辰州的吧,此地风土人情可有所参悟?”
单乐道:“回大人的话,下官略知一二,称不上参悟。”
清平道:“能知一二便已不容易,依你所见,此地可算太平?”
单乐思索道:“平日里并无要案,此地百姓生性质朴,下官在提刑司任职一年,鲜有所闻。”
清平手中一顿:“倒是个好地方了,这么说来,连偷鸡摸狗之事都不曾有吗?”
单乐道:“不曾。”
“一地竟能得如此祥和安宁,连长安附近的郡县都不曾这么……安静。”
单乐眼皮一跳,却听她语气平淡道:“究竟是真的无事,还是为人所控,等着弄出什么大事来?”
“这几月来,确实有些不堪入耳的谣言,但传播之人已被拿下。”单乐道,“不过近来出了一件案子,确实很蹊跷。走失的都是十三至十五岁左右的女孩,一日一个,却怎么也寻不着下落。”
清平道:“我也觉得十分蹊跷,还有官府寻不着的人?那这些人到底去了哪里,究竟为何如此巧合地走失?”
单乐忍不住道:“李大人,恕下官直言,此事理应由刑部或大理寺来查,礼部并无此职权过问此事罢?”
清平有些诧异地瞧了她一眼,而后道:“你说的没错,礼部的确是无查案的职权,但此事干系重大,由各部协助办理,刑部原侍中不是已经传书与你了吗,怎地还不明白?”
单乐仍是不解,道:“敢问大人,您先于仪仗来昭邺,是来查什么案子的?”
清平撩了撩眼皮,手中折扇唰地合拢:“此地有人假借水患,以天灾之由妄议国运,兼之诽谤朝廷,再聚拢了一群人装神弄鬼,造谣生事,迷惑百姓。”
她温和地笑了笑,一字一顿道:“简而言之,就是逆谋。”
单乐只觉得一线寒意顺着背脊爬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重感冒,写不动了,抱歉。。
第166章 再临
单乐惊惧不定道:“大人, 请慎言!逆谋乃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若无证据怎敢如此轻率地下定论!”
清平定定地瞧了她一会, 才道:“单提刑是觉得一项逆谋的罪名不够, 还需旁的罪名来辅定?呵,不妨告诉你, 逆谋之罪不过是其中最轻的一项。”
单乐依然觉得难以置信,喃喃道:“就算大人这般说, 也需得拿出证据……”
清平淡淡道:“事要件件来, 先查眼前的案子, 调取辰州十几年前魏远玲那宗旧案的宗卷复查,且不论从前如何, 这十几年前的案子还能与如今的如出一辙?天下还有这等巧合, 单提刑,你说呢?”
单乐沉默少顷,艰涩道:“大人有所不知, 州牧大人离开时,下令封了宗卷库, 若无州印加盖, 文书批示, 下官也没有办法。”
她何尝没有察觉近日昭邺里的种种变化,繁华中自有暗流汹涌。单乐不似原随靠查案晋升,她曾任闵州天骊郡太常,后调刑狱司,自然明白一个道理, 再想查的案子,若是有上官插手,也需得放到一边。
清平从袖中摸出一块牌子,并一道谕令,唏嘘道:“原侍中早料到会有如此局面,以圣谕为凭,去大理寺寺卿大人那里领了这块牌子……你将卷库里近三百年间的封卷全都看好了,待此中事毕,自有原大人接手,你只需把东西为她准备好便是。”
大理寺掌管天下刑狱之事,既有寺卿大人的谕令刑牌在手,州府的宗卷库自然也能开得,也无需上报州牧。单乐将那块牌子握在手中,眉心拧起,道:“下官斗胆请问大人,您先前所言比逆谋还要重的罪,究竟是什么?”
“单提刑精通刑律,不如好好想想。”清平笑了笑,眼中闪过奇异的光,道:“夜深了,单提刑也该回去歇着了。正如你方才所言,有许多有事情不是空口胡言,也是要讲究真凭实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