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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合辉之所以能这么容易的被撬开嘴,与李清平离开前的一番暗示少不了关系。李侍中的仪仗还未到黔南,牢里的人就已经动手,那批被一同抓进来的人中果然有些是负责监视和善后的杀手,郑合辉险遭丧命,既然已成弃子,反倒不如什么都交代了。

    还有牢中那些在神院任主事长老的人,郑合辉的招供使得最初原随与清平的推测验证大半,而这群人籍贯异常之事,原随也派单乐去查实了。

    至于这些,她并不打算告诉今嬛。

    今嬛靠在椅子上缓了一会,道:“原来如此,原大人不愧是刑部的人,查起案子风驰电掣。在下忝位工部多年,资质愚钝,的确不值得原大人将案子原委悉数告知。”她瞥了眼原随,见这厮仍是镇定自若的饮茶,毫无被戳穿的尴尬,只能心里骂了句娘,也学着若无其事道:“我知道之前昭邺城中女童失踪的案子,这些女童可有寻回?”

    原随搁了茶盏,道:“郑合辉宅院的暗室中只发现了五具尸首,其他的人尚未寻着踪迹。她说这些孩童都被神院的人带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她前年伤了手腕,做不了细活,又不愿名声受损,便想留下来五人做造像。若不是她私心作祟,另外多抓了些女童,恐怕这件失踪的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今嬛奇道:“有人青天白日下失踪,怎会不了了之,官府理应彻查才是。”

    原随道:“望海宴上年年都有人走失,呈报官府的名册便有厚厚一叠,男女老少皆有之,有些不过是去了远些的地方玩耍,过几日自会返家,有些则是真丢了,若要官府出动人手一一排查,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她蓦然停了下来,今嬛不闻她说话,便立刻睁开眼,见她怔怔地看着一处,忍不住道:“原大人,怎么了?”

    原随沉思了一会,起身向今嬛作了一揖道:“今大人,此案能破,多亏了你指点。河堤人为被炸毁一事请莫要声张,若受损河道已勘察完毕,请你即刻前往黔南郡与李大人汇合。”

    今嬛不太明白她为何这么说,但脑子还是清醒的,闻言道:“黔南郡内亦有受损的河道,我本就该去黔南。”

    原随眼睛一亮,道:“那就请今大人马上启程罢!”

    李宴开始觉得,大人真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其实她不该这么去想,但那日所见却令她不得不这么去想。

    从寺中出来,李宴颇有些魂不守舍,第二日便又去了寺庙。

    她去了长廊尽头的阴暗灵房想再看一眼,但那间屋子竟然凭空不见了,寺中的人十分奇怪,言道此地根本没有什么设灵位的灵房,明明是白日,李宴齿关打颤,面色参白。

    明明……明明那块灵位还在她床下,昨日她才用手摸过,怎么那间屋子就没了!

    想起那块灵位牌,李宴心中一抖,她强迫自己冷静,但每每触及那块位牌,就有些难以形容的恐惧。

    她平素不信鬼神,且书上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读书人身负一身正气,为官者尤甚……

    但,远不及亲眼所见,亲身所体会来的叫人印象深刻。

    接连数日的噩梦惊扰,李宴觉得自己是有些魔怔了。

    她借着大人之令,常出入于那间寺庙,混在一群上香祈福的信徒中,企图用这种方式换得一分平静。

    直到那日她遇见了初到辰州时所坐的船上,有一面之缘的那位青衣法师。

    法师是来此送灯的,被一群信徒围在中间,十分好脾气地解答疑难。李宴神差鬼使上前攀谈,那法师和气非常,道:“在下观施主眉宇似笼了层阴郁之色,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妨说一说,看看我是否能为您解惑。”

    李宴跟着她进了招待客人用的静室,法师道:“世间的事情,本就讲究一个缘字,昭邺如此之大,我与施主却已经见了两面,可谓缘分之深。”

    她说话时给人种如沐春风之感,李宴握着热茶内心大定,先将自己在寺中碰见的奇怪事说了,她隐去自己的身份不谈,只道自己是在书局做事的管事,近来发觉到掌柜的有些举动异常。

    法师只是笑了笑道:“施主莫要自己吓唬自己,你家掌柜的平日如何行事,若是无妨,那便与我说说。”

    李宴想了想,挑了几件小事说了说,法师又笑道:“这样说来,你是觉得你们书局掌柜出了趟门回来后,就有些不大对劲了。”

    李宴含糊道:“是这样罢。”

    法师对她含糊不清的形容十分费解,便道:“既然如此,这枚护身的香囊,还请施主收下吧,也好安安心。”

    那只香囊针脚密密,刺绣有些翻毛,像是个旧物件。李宴连忙推拒,法师笑着说道:“是个小东西罢了,施主不必想的多么珍贵,这香囊在我身上佩了有些年头,今日与施主有缘,送了便送了,施主无需想太多。”

    李宴只得收下了,香囊微温,显然是刚从人身上解下。自那日起,她便一直揣着这只香囊,说来奇怪,那些噩梦陡然消散,她得以安眠无忧。

    大约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去寺庙越来越频繁。

    法师那几日也有些空闲,两人便在静室中饮茶或谈棋论道。法师俗家姓谢,虚长李宴几岁,为人风趣,常有妙言妙语,李宴与她相谈甚欢,时常误了饭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