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我们再睡。”
她身上沾了很多的血污,尤其是腿上。当初跪坐在马路上,几乎是浸泡在了陈禾果的血里,现在都已经凝固干涸。
何妍挣扎着下地,用力推开傅慎行,手扶着浴室门勉强站住,“你走开,我自己去。”
傅慎行没和她争执,放开了手叫她进去。她关了门,没用浴缸,就站在喷头下直接冲水。冒着热气的水从头顶喷下,迟了好一会儿。她才感觉到那水的温度,有些烫人。身上的血污被热水冲下,在地漏那里汇聚成红色的一片,打着旋冲进了下水道。过了好久,那血腥味才淡了下去。
她脑子昏沉得更加厉害,怕晕在浴室里。不敢多耽搁。胡乱地冲了冲就裹上了浴袍出来了。傅慎行人还在卧室里,衣服都没换下来,就安静地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瞧她出来,轻声问道:“怎么样?”
何妍抿了抿唇角,掀开被子躺倒床上,有气无力地回答:“沈知节,我今天晚上想自己睡。”
他没应声,看她两眼,起身走出了房门,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又回来,身上带着湿气,显然是已从别处洗过了澡。他就在床边坐下来,拉过她的手,用冰袋敷她那肿胀的右手。她本来都要睡着了,被这冰凉的触觉惊醒,睁眼见是他,下意识地往回抽手。
“别动。”他淡淡说道。
她就没有再挣,任由着他捣鼓。
他这才发现她手腕上的青紫手印,愣了一愣,问她:“怎么回事?谁掐的?”
何妍没回答,默了片刻,却是轻声问他道:“沈知节,你从来都不会做噩梦吗?从没有梦到恶鬼索命?做了那么多缺德事,难道良心从来都没有觉得不安过?”
他先是面色微怔,随后淡然一笑,答她:“恶鬼也怕恶人,就算是鬼,也知欺软怕硬。”
她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讥诮地勾了勾唇角,缓缓合上了眼。
傅慎行毫不在意她的冷淡,只默默地替她敷手,直过了好久,瞧她睡得熟了,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出来时,楼下客厅的灯还亮着,阿江就站在楼梯口那等着他,目光只扫了一下他红肿的左脸便就赶紧收了回去,小心地说道:“眼镜一直在楼下等着,想见您。”
傅慎行没什么反应,阿江偷瞄他一眼,又替眼镜解释道:“他说车祸这事谁也没想到,当时陈禾果很警惕,一出门就好像发现他们的车子了,转头就往小道上跑,等他们再掉头追过去,她人已经被撞了。”
陈禾果这事就是交给眼镜去办的,谁知却被办成了这个样子。陈禾果不但意外死亡,还死在了何妍的眼前。傅慎行有些恼火,可事已至此,就是把眼镜拎过来打骂一顿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眉头微皱,淡淡说道:“叫他回去。”
他一开口说话,就感到了脸颊上的疼,她是下了狠手,硬生生地把自己的手都打肿了,这样的性子,就是把实情讲给她听,她也是不会信的。傅慎行抬手把冰袋贴到了自己脸上,说起话来声音有些含混,“叫眼镜去把肇事车辆找到,偷偷把消息透露给警方,帮一帮警方的忙。”
阿江应下,转身出去了。
傅慎行去了书房,独自坐到桌后宽大的靠椅里,抬起双腿搭上桌沿,怔怔出神。脸上还一阵阵的火辣辣地疼,他没耐性给自己敷冰袋,把冰袋往桌上一丢,顺手从抽屉里摸了烟出来。他烟瘾其实很大,以前的时候一直忍着不吸,可不知什么时候起又吸了起来,就再也放不下。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了何妍说他的那句话。他不是傅慎行,他只是沈知节,就算他的指尖能漂白,可肺里却早就熏黑了,再变不回来。她果真是最懂他的那个,他本就是个黑了心肠的人。他根本不在意陈禾果是死还是活,能叫他在意的,从来只有他在意的人。
而他在意的那个人,自始至终都不曾在意过他。可那又怎样呢?他还是在意她。
傅慎行一直在书房中坐到天亮,清晨的时候去卧室看了一眼何妍,见她还在睡着,就没有惊动她,悄悄地下了楼。楼下阿江在吃早餐,瞧见傅慎行下来,站起身来和他打招呼,眼神自觉不自觉地就往他脸上瞟。傅慎行察觉到了,淡淡问他:“很明显?”
半边脸都肿起来了,上面指印真真的,嘴角上都还带着点青紫,怎么可能不明显。阿江不敢糊弄他,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傅慎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扯着唇角笑了笑,又吩咐阿江:“今天不去公司了,你去车里把电脑给我拿过来。”
他在桌边坐下来胡乱吃了点东西,然后就上了楼,也是怕何妍再出什么事情,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