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婚姻殿堂时会是怎么样的盛大。
舒盈窝在角落,目光有些飘远。
水晶灯在光洁锃亮的地板上投出柔和美丽的光晕,几乎可照她鞋尖倒影。
她知道,自己被周溯诓了一道。
周溯给她发的地址是真,可对象是假。压根不是昆程订婚,那天在会所的包场,也并不是周溯口中的单身派对。
可她还是来了。
还被当成——昆程女伴,带了进来。
莫名其妙的。
她捏着高脚杯小灌了一口,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人,揉了揉额头,站起了身。
这间酒店舒盈只因报社公事来过一次,只吃了餐饭,并没有四处走动,现下真迈开脚步,才发觉酒店出她预料地大,她想找间洗手间都难。
最终,舒盈放弃了寻找,在酒店八层空中后花园的长阶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刚坐定手机就紧跟着响了起来,她摸索出来一瞧,发现是何慧到家向她报平安的短消息。
舒盈敲了两个字回复过去,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边回得也很快,信息在屏幕未熄前便跳进她眼里,白底黑字,在黑暗里映得舒盈眼睛发疼。
【舒盈姐姐,高磬说得是真的吗?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你能告诉我吗?】
她看着屏幕,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手指悬在屏幕上迟迟没落下时,又有一通电话进来。
宛如救星,她看都不看,一把接起来。
那边的声音很低,“你在哪里。”
舒盈张张嘴,从长阶上爬起来,“在洗手间。”
“要宣誓了。”隔着密密麻麻的电话线,陈旧棉柔得像老唱片,昆程说,“回来我这里吧。”
*
订婚宴和婚礼舒盈二十五年里也参加过不少场,流程早已烂熟于心,只是在她回到宴厅里,见到准新娘的第一眼时,仍被惊艳了一瞬。
白色长纱,美人如画。
白雪似的一个人,舒盈瞧着瞧着,就瞧见另一个人影来。
七年前,几乎是她和他离开的同时,叶子怡在医院里自杀,未遂,抢回来半条命。
叶家终于开始重视起她的病症来,送她去国外治疗。
而后,再没听过她的音讯。
其实叶子怡在出国前夕,给舒盈发过一条消息。
她问,你后悔吗?
落座时,舒盈看见另一边坐着的姗姗来迟的周溯。
周溯显然也瞧见她,同她打了个招呼,又将视线挪回台上。
头顶飘荡着舒缓的法文歌曲,令气氛也随之柔和,周围谈笑声也随之低下来。
新人挽手踩过玫瑰,郎才女貌,仿若天生一对。
身后有人低声调笑,“这小子居然是我们这群人里结婚最早的一个,也不晓得这陈家小美人能不能治得住他……”
舒盈眉头低了低,依葫芦画瓢叫他,“昆先生。”
被点名的人侧脸看她。
她望向台上,正是宣读环节,男方语气恳切,说爱和尊重。
“你朋友说的爱里……”声音压低后,显得愈发安静,比法文咬字还要柔软,“有几分认真?”
和在场绝大多数人相同,她并不相信这种名利场上的爱情,甚至于这场奢靡幸福的订婚宴,在她眼里也染上了几分官宦气息。
台上人交换对戒。
昆程又将视线转回去。
“约莫。”他答,漫不经心地,“十分。”
*
订婚流程圆满收官。
舒盈看着对方已开始敬酒,见证过他人的幸福,便差不多是时候告辞,于是她直起身,还没开口,周溯便赶在她先一步说话。
“要走了?”
舒盈点点头,“嗯,还有点事,先走了。”
周溯又想要说什么,只是这一回他话还没出口,头顶的水晶灯蓦地灭了。
大厅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紧跟着又陷入了一阵小小的搔乱里,舒盈除了眨眼,来不及作旁的反应,手腕就被用力牵住了。
“盈盈。”
她眼睑一颤,应了一声,“我在。”
服务生摸着黑来安抚宾客,话说到一半,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淹没了旁的声音,一鼓作气地扎进耳朵里。
重头戏来了。
“草。”周溯骂了一声,“烟雾警报器?真的假的?”
不论真假,酒店检查维修设备的同时,都已经着手于疏散宾客,毕竟本来在婚宴上出现这一茬就已开罪正主,足够他们喝上一壶,而在场大多数都是这座城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真出了什么事儿,谁也担待不起。
电梯自然没办法使用,在场百来个人只能走安全通道,一层层向下去。
安全通道四个字发着一点幽幽的绿光,舒盈低头一阶阶向下踩。
有一束光笼在她脚下,是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亮前路绰绰有余。
不知怎么,他和她落在了最后。
下楼倒是颇快,很快只剩了三层。
在这片黑暗里,两个人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她思忖片刻,淡淡道,“过得怎么样?”
“很好。”
像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