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
他在阳台,室nei室外被玻璃门隔断,唯有她这一边开了灯,衬得他那边光线愈发幽暗,一点浮浮沉沉的光,带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统统落在他的线条上。
点烟时,打火机的脆响传进耳朵里。
他夹着烟转头,倚着花架看她,“舒盈。”
她应声,“嗯?”
“你学会做饭了没?”
舒盈看着他,两个人之间的玻璃门只拉开小半扇,对方皱着一点眉头,显得模样格外认真。
两个人对视半晌,舒盈露出颇为可惜和遗憾的眼神,摇摇头。
实则不怪她,大学吃食堂,毕业后又忙,她闲工夫不多,也没心思对着菜谱学做饭。
那人在浮浮沉沉的黯淡光线里,烟雾在唇边弥漫,像是想起来什么,低头笑了。
舒盈整个人完全暖了过来,于是脱了大衣,顺手捡起他丢在沙发上的外套,挂上门口的木头衣架,“你饿了?”
她抬胳膊挂衣裳,额发垂落耳边,颈项细白,留给他一个侧影,浸在光里,清瘦又温柔。
他想了想,还是“嗯”了一声。
她挂好衣服,放了胳膊,犹豫着说了一句,“其实也会一点儿。”
烟燃久了,他掐灭烟头,丢进阳台的垃圾桶里,抬腿跨进来。
最终,她勉勉强强下了两碗面条,为了自己那句“也会一点儿”,甚至还卧了两个基蛋,努力证明自己确实学会了一点儿做饭手艺。
舒盈并不觉得有多美味,吃了两口,第二口便走运咬到碎蛋壳,放了筷子,又站起身要去收他那一碗。
“我们还是点外卖吧。”她吸一口气,“你想吃什么?”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只得在他的目光下解释,“太难吃了。”
他也不应答,神色淡淡,配合着将碗往她那边推出去一点儿。
舒盈一怔,觉出这里有哪里对不上剧情,但仍旧伸手去接。
不等手指碰到碗沿,便被另一只手捉住手腕,她刚要垂眸看他,那只手上便使了力道,往自己方向带了带。
图方便,两个人没在餐桌前吃饭,而是随手将碗放在了茶几上,茶几几乎是贴着沙发摆设,空隙极小,拉扯之间磕磕碰碰,她膝盖跪贴上柔软的沙发。
她被钳在他双腿之间。
舒盈只迷茫了一瞬,脸皮先一步作出反应。
原来他在这儿等着她。
坏毛病多少年也改不过来,他见她脸红,眼里兴致又被招惹起来,直起腰,两个人的距离登时又被拉近了。
“还害羞?”
舒盈没接话。
他手指勾住她额边碎发,语气慢条斯理,“该做的都做了,有什么可害羞?”
舒盈:“……”
“要不然多做几遍。”他补充,“熟悉了就好了。”
舒盈终于有了反应,瞪了他一眼。
点到为止,他弯起眼睛,埋在她肩头用力嗅了一口,声音低低地点评了一句“好闻”,终于松手。
她落荒而逃。
玄关隔开餐厅和客厅,她端着碗逃进厨房,有人依旧慢条斯理地跟上来,替她按亮厨房和餐厅的灯光。
光亮倾泻而下,舒盈愣了愣,才把面条倒进垃圾桶里,再低头洗碗。
他在她身后,嗓音又低又柔,“我想起高二那年。”
她握着抹布的手顿了顿。
“我们也是这样。”
对话都重叠。
他问她会不会做饭,她摇头,他拿手机点外卖,问她想点什么。
斗转星移,换了个位置。
她摆好碗筷,转身踏出厨房门。
点点头,声音清清淡淡的,“是啊。”
话音刚落,她余光瞥见桌上厚厚一沓文件,整理得井井有条,夹在文件夹里。
她只瞥了一眼,有些错愕地移开了目光。
时间明明灭灭,白驹过隙催人老。
许多事,说变倒也没变。
他瞥见她目光,将她的脚步截断在半路,舒盈撞见他胸膛,思绪还在一旁,茫然地抬眼。
“饿了。”他舌尖顶了顶腮帮,这个动作放在他身上,看起来又野又坏,“你舍得我叫外卖?”
她花费了一会儿才品味出他话里的含义,但也再没力气怼一句流氓,先前那点飘飞彷徨的思绪,也被眼前暧昧的压迫挤了出去,再摸不着边。
他野,又坏,但也是温柔的。
“盈盈。”
月光藏在窗帘后,摇摇晃晃地落在木地板上,再矇矇昧昧地纠集生长。
她遮着眼睛的手指终于松开。
“我喜欢你这么看我。”
他出声,仿若带着低低地喘息,在夜里,听不真切。
只是他一发声,她心尖就打颤。
原来男人的声音,也会性感至此。
指尖温热干燥,摸索着、贴合着她的脊椎线条往下。
一寸又一寸。
她绷紧了脚尖。
…
那半句没说完。
他喜欢她平视他,安静望进他眼里的时候。
不是仰视,是特定的对视……又或者,她俯视他也足够教人